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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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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五的清晨, 皇帝難得地也睡了個懶覺。

他素日勤勉,早朝從不耽誤。長此以往成了習慣, 過年沒有早朝時便也睡不長了。

是以這難得的貪睡反倒讓宮人們不敢攪擾, 拈玫閣的院中,禦前宮人們立在一側,徐思婉身邊的宮人立在另一側, 各個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就這樣一直站到了日上三竿,王敬忠再三思量,終是怕陛下餓著,就睇了眼花晨, 示意她一道進屋瞧瞧。

推門而入繞過屏風, 才見皇帝與倩婉儀都已醒了。眼下倩婉儀正被皇帝摟在懷中,輕聲低語地說著話。

見他們進來, 二人止了音, 皇帝擡眸:“何事?”

“陛下。”王敬忠銜笑躬身,“下奴瞧時辰不早了, 怕陛下餓著,進來看看。”

“哪至於那樣餓?”皇帝反問,卻含著笑,看起來心情大好。接著就見倩婉儀先坐起身, 溫溫柔柔地道:“王公公好心, 也是該起了。一會兒用過早膳, 臣妾再去紫宸殿陪著陛下可好?有什麽話也可吃飽再說!”

“好。”他隨口應聲,王敬忠低眉順眼地上前侍奉,卻禁不住地多看了倩婉儀一眼。

在倩婉儀侍寢之初, 他只道她也不過一個尋常嬪妃。如今大半年的光景過下來, 他愈發發現她頗有本事。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 不論她說什麽,陛下總能欣然應允。私下裏,陛下也常在紫宸殿裏提起她來,而且越提越多。

這二者之間,前者還可說“只是個略顯出挑的本事”,因為宮裏還有旁人辦得到。

比如皇後、比如玉妃、再比如瑩貴嬪,還有幾位去年新入宮的妃嬪,也能將這一點做得不錯。

可後者,就是實打實的本事了。

王敬忠隨在皇帝身邊多年,太清楚他的脾性。他是盛世之下的守成之君,但在男女之事上,也不過就是個尋常男人。

尋常男人,往往是沒有多少忠貞、多少專情可言的。今日寵著這個,眼裏就都是這個;明日寵了那個,就又覺得那個比這個更好。

所以哪怕是對玉妃和瑩貴嬪,他也多是寵哪個才會對哪個上心。有時若忙起來,很快也就淡了。常伴君側的資歷固然會讓她們多幾分優勢,卻也終究不過爾爾。

可這位倩婉儀不一樣,她不知是憑著怎樣的好處,明明入宮才不足一年,已能讓陛下時時想起她了。

是以自從她頭次承寵之後就再也沒被冷落過。哪怕在有些時候玉妃與瑩貴嬪會重獲風光,陛下也會在某一日突然而然地想起她來,接著就會過來用膳,亦或直接翻她的牌子。

除此之外,她還往紫宸殿送過一只鸚鵡。

王敬忠摸不清她送那鸚鵡究竟只是因為相思心切還是別有圖謀,總之鸚鵡一直被養在紫宸殿裏。只消陛下不發話,他們誰也不敢擅自將鸚鵡送走。

偏那鸚鵡還會說話,雖然多半並不知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到現在還會喊她“倩貴人”。但只消它喊,陛下就總禁不住地笑,好幾次都是因為這個忽而興起,隨口便說:“晚上去拈玫閣用膳。”

這些大事小情放在一起,王敬忠已篤定這位倩婉儀不是個簡單的主兒。可她在陛下面前又總是一副單純無害的樣子,有時候連他這局外人也難辨虛實。

不過這也罷了,這有什麽打緊?只消能讓陛下喜歡,這就是她的本事。

王敬忠一邊思索著,一邊有條不紊地侍奉皇帝梳洗。幾步開外,拈玫閣的宮人們也服侍著徐思婉,女孩子的衣衫首飾總是麻煩許多,早膳呈上來時她還忙著,但皇帝已收拾好,卻也不及,好整以暇地坐在茶榻上等她。

“快些。”她對鏡催促花晨,催促了幾度,齊軒抿笑:“不急,朕今日無事。”

“哦。”她應了聲,可只安靜了片刻,又再度催起來:“快些,我餓了。”

他笑出聲,起身悠哉踱到桌前,看了看,信手拿了枚豆沙包,又走向妝臺。

徐思婉催完那一句,就擺弄起了一枚花簪。忽見一塊被揪下的豆沙包送到嘴邊,她一楞,側首看看他,怔怔地吃下。

他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等她吃完這口,又揪了一塊餵她。就這樣一個吃一個餵,等花晨將她的發髻全然梳好,一個本就不大的豆沙包已盡數吃掉,她於是連忙起身,順手一牽他的手,急急地走向膳桌。

“這麽餓麽?”他好笑,她嘆氣:“昨日在集市上只隨意吃了些面……早知如此該多吃些小吃的,其中許多看著都不錯。”

說著已自顧舀了口玫瑰花粥送進口中。

他挑眉:“既有看上的,為何沒吃?”

“花燈更好看。”她笑意很甜,好似還在回味昨晚的愉悅,他被她牽動心神,笑容也漫開,遂是一喚:“王敬忠。”

王敬忠躬身上前:“下奴在。”

他道:“晚上再著人出去,看看燈會上有什麽像樣的小吃,給宣儀買一些回來。若有好看的燈,也一道買來。”

說話間忽而變了稱呼,王敬忠應了聲“諾”,就忙施禮道賀:“恭喜宣儀娘子。”

徐思婉眼波流轉,離席深福謝恩:“臣妾謝陛下恩典。”轉而卻擡起臉,笑意中多了幾許促狹,“但這晉位可否先欠著?”

他原正要扶她起來,聞言一滯:“怎麽?”

“臣妾還是喜歡陛下為臣妾新添的‘婉儀’一號。”她嬌滴滴地仰著頭,“這兩個字實在好聽,能不能就先用著?待臣妾來日夠資歷晉至嬪位,陛下再一同下旨。”

王敬忠聞言屏息,不敢擡頭。

當差這麽多年,他還沒見過敢回絕晉封的嬪妃呢,還是為著這樣讓人啼笑皆非的緣故。

卻見皇帝分毫不以為忤,笑著拉她起身,她身子一轉,作勢坐到他膝上。

他環著她,慢條斯理道:“若依朕的意思,你遠不該是這樣的位份。無奈有宮規約束,不好晉得太快,便是嬪位也非尋常能晉,若非資歷夠深,就多要有孕才行。”

說著他一聲喟嘆:“早知你這樣的好,朕就該在大選前召你入宮,便也可像瑩貴嬪一樣尋個名頭直接封個高位,不必這般苦熬資歷了。”

“臣妾不在乎這些。”她縮在他懷中,嬌嬌小小,柔若無骨,“左不過都是些虛位罷了,臣妾更在乎陛下的心意,想將婉儀這兩個字多用一陣子。宣儀不如婉儀聽著好聽,陛下就依了臣妾吧。”

“朕只是不想虧待了你。”他深深道。繼而自顧凝神想了想,又笑起來,“左右也是為你另擬的位份。不如就下旨改婉儀為正五品,居宣儀之前,你的位份就先不改了,等著日後晉封嬪位。”

“這不好吧!”徐思婉訝然,“陛下已為臣妾破過一次例,總不好次次破例。不然只怕朝中的各位大人要有所不快。”

“這是朕的家事,輪不到他們多嘴。”他含著笑,手指溫柔地撫過她的面頰,“你也不必擔心。倘使有麻煩,朕自會為你擋下。你乖巧懂事,朕不會讓你吃虧。”

徐思婉黛眉微蹙,好似認真思慮了再三,才勉為其難地點頭:“那臣妾聽陛下的。”

這副樣子,簡直不能更謹慎、更賢惠、更招人疼了。

事實上她只在竊喜,竊喜他又為她破了一次例。

昨天她一聲聲喚著夫君,看到他那般欣喜,就知晉位大概已近在眼前。她當時就暗自打起了算盤,想著必要推拒,只消他答應了那“先欠著”的要求,就是為了寵她又破了一次例,她便在他心底又留下了一份不同尋常的印象。

沒想到,他的“深情”來得比她以為的更重一些,願意為她破一個更大的例。

這樣自然更好。

這位分終究還是不高,理應不至於真在朝中鬧起什麽。等到真正位高權重的時候,這種事她還不敢幹了呢。

聖旨總是會在第一時間傳去該去的地方的,於是不待他們用完早膳,旨意就傳遍了六宮,同時也有宦官趕出宮去,將聖意知會禮部。

用罷早膳,兩人仍舊沒坐步輦,她小鳥依人地挽著他的胳膊,往紫宸殿同行。行至殿門不遠處,徐思婉看到一道淡紫色的倩影候在門口,待走得再近一些,她先一步啟唇:“楚妹妹也在呀。”

楚舒月聞聲回神,溫婉的笑意旋即蘊起,盈盈一福:“陛下聖安,婉儀姐姐安,妹妹賀姐姐晉封之喜。”

“妹妹好生客氣。”她也含著笑,見楚舒月見了她也並無告退的意思,索性擺出大度,望向皇帝,“天氣這樣冷,不如請妹妹一道進去喝盞熱茶。”

這話說得就好像紫宸殿本是她與皇帝的地方,而楚舒月是個外人。

楚舒月不由神情一僵,在聖駕面前卻不得發作,只得靜等皇帝的意思。

齊軒隨意地點頭:“進來吧。”

三人便一並進了殿去,徐思婉猶自挽著他的胳膊,楚舒月只得跟在他們後面,直至步入寢殿。

紫宸殿的寢殿之中設有茶榻,皇帝與徐思婉兀自各坐了一側,宮女又添了張繡墩來,供楚舒月落座。

不過多時,熱茶端上來。楚舒月一壁攏著茶盞取暖,一壁打量徐思婉的臉色,很快笑道:“婉儀姐姐今日瞧著氣色好多了。”

徐思婉聞言挑眉,隱覺下文必定不善,索性抿茶不去接口,卻聽皇帝道:“怎麽?前些日子身體不適?”

“倒也沒有。”楚舒月含笑,“就是那日臣妾去長樂宮問安,正巧碰見婉儀姐姐從殿中退出來,瞧著臉色不大好。臣妾一時也不好多問,入殿一瞧見宣國公府的小公爺在呢,才知道是什麽緣故。”

徐思婉淡淡聽著,懶得多看她一眼,只默不作聲地打量皇帝的神情。聽到“小公爺”三個字,他眉心微不可尋的蹙了一下,但等到楚舒月一番話畢,他已平靜如常:“都是舊事,不必再提了。”

“諾。”楚舒月笑顏不改,垂首覆又飲茶,姿態一派嫻靜。徐思婉執盞也飲了口,卻笑道:“只怕這回不能不提了。臣妾那日進去問安,正碰上太後與宣國公夫人說話,就聽了一耳朵。這才知原是小公爺正議著親,太後也上了心,張羅著要為小公爺尋位佳偶,指不準來日還會請陛下幫著想一想呢。”

他聽至此處,神情間仍無太多波動,喜怒皆很難尋。只是目光淩淩地落在徐思婉面上,帶著探究:“所以婉儀那日心情不好,原是因為這議親之事?”

她自知這話背後的意味,但只作未覺,笑言:“正是。”說著她語中一頓,迎著他眸中的厲色,緩緩續言,“臣妾那日是與四妹一同去的,太後知道我們姐妹一個行二、一個行四,家中必還有個行三的姑娘。又聽聞宣國公府與臣妾家中是舊識,就張羅著要將臣妾的三妹許配過去。”

她說到這兒苦笑一嘆:“這說來也是光耀門楣的好事。可偏生臣妾那三妹性子冷僻,臣妾只怕她嫁進宣國公府要應付不來,卻又不好與太後娘娘和宣國公夫人明言,只得說讓太後娘娘與臣妾的母親細談,一時心裏也真是發愁。”

“不過楚妹妹心可真細。”她說著淡看向楚舒月,下頜微揚,淡笑之間一閃而過地劃過淩意,“只與臣妾打了個照面,就瞧出臣妾有心事了。比起來,倒顯得臣妾家中那三妹不懂事,從來不知臣妾為她操了多少心。”

他仍舊只看著她,聲線平淡無波:“既是如此,朕可以做主為你三妹尋一門好親事。朕下旨賜婚,想來夫家不敢欺負她。朕也可為衛川定一門親事,必定門當戶對,讓太後與宣國公夫人都滿意。”

“……陛下。”徐思婉眼中閃過驚喜與訝異,旋即起身,深福下去,笑意好像根本抑不住,牽動得朱唇一再上揚,“臣妾謝陛下關照。只是……唉,後來母親入了宮,臣妾一問才知三妹的婚事已有了著落,挑的是父親的一位門生,都下了聘禮了。只怕京中不少親眷都已然知曉,實在不好再另許他人。”

她自知他將兩件事一起道出,是更想看她對衛川婚事的反應。

可她最好的反應只能是沒有反應。

然而一番話畢卻未聽他再說什麽,只聞瓷盞揭開的聲音輕輕一響,應是他抿了口茶,轉而又將瓷盞放下。

接著,他道:“你先退下。”

這話是對楚舒月說的,楚舒月忙不疊地福身告退,徐思婉做出一怔,茫然地擡眸,似是這才察覺氣氛不對。

楚舒月好巧不巧地也擡了下眼,二人視線相觸,她清晰地看到一抹幸災樂禍的意味。

待得楚舒月退出殿外,她困惑地望向皇帝:“陛下,怎麽了?”

他居高臨下地睇著她,一縷笑意轉在唇角,若有似無:“你父親的門生,能有幾分前途也未可知。若你願意,朕便只當不知道這門親事,為你妹妹和衛川賜婚,想來旁人也說不得什麽,更不至於指責你徐家。”

“這自然好。”徐思婉點點頭,轉而擰眉,“可還是那句話,臣妾這三妹性子冷僻。宣國公府那樣高的門楣、那樣大的宅院,臣妾怕她應付不來。”

“這個好辦。”他神情輕松,“你若是怕她受欺負,朕可賜她個縣主的封位,宣國公夫人素來清醒豁達,見此自然知曉輕重。你若怕她管不好家,朕會看在你的面子上,指幾個得力的嬤嬤下去,不論是府中賬務還是其他瑣碎事務,皆盡幫她打理妥當。”

她短暫思索,只問:“會不會不合規矩?”

他淡然:“一點家事,不必計較規矩。”

徐思婉聞言眉目舒展,終於連最後的疑慮也打消,笑意直達眼底:“若是這樣……那自然好!說來爹娘為三妹尋的親事,臣妾原也頗有疑慮,想著這樣低嫁固然鎮得住夫家,卻也不免會有別的麻煩。比起來,倒還是國公府這樣高的門楣好些,哪怕大宅院裏人人心思多,卻也總要維持面子上的平和體面,再有陛下撐腰,三妹必定此生無虞了!”

齊軒的目光落在她的笑顏上,將她的每一縷情緒盡收眼底。他在她臉上看不到一分一毫的不快,卻不自覺地屏息,無聲自問:她真不在意?

自問之間,他既有疑慮,又覺驚喜。

從她進宮之始,宮中對她與衛川的傳言就不曾斷過,近來湧得又烈了幾分。那原也不打緊,誰都不免有幾個兒時的玩伴,就像她說的,一方生出不同尋常的情愫,另一方也沒有辦法。而她又已進了宮,與他日日相伴,這輩子都已是他的人。

他大可不必計較那些舊事,也不必理會宮人亂嚼舌根,可不知怎的,他竟在意極了。

他只消一想衛川攔她車駕的事,心底就怒火蔓生。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也曾責罰過偶然碰見的說閑話的宮人。

現下聽她這般作答,他一邊疑雲難消,一邊又止不住覺得無盡舒暢。他明明貴為天子,此時卻喜悅得像是得了什麽天大的恩賞,他悠長地舒了口氣,終於伸手扶她起來:“……你說得對,大宅院裏人人心思多,這種心思只怕不是有封位與宮中的嬤嬤鎮著就能擋開。你妹妹若生性冷僻,還是莫要入這種虎狼窩了。”

她原銜著笑起身,聞言淺怔,旋即露出失落:“陛下都說好了……”

他失笑:“朕會為你妹妹添一份豐厚的嫁妝,讓她即便低嫁也不失風光。至於衛川……”

他話音沈了兩分:“你日後莫要再見他了。”

“原也不大見的……”她啞了啞,神情無辜而老實,“若非那日問安時碰見,臣妾巴不得不見他才好。那樣一個莽莽撞撞的人……已平白惹得陛下與臣妾起過一次嫌隙,臣妾可不想再招惹第二次!”

“那就好。”他笑意舒展,終於不再疑神疑鬼,攬著她落座,又命宮人取來閑書,與她一起讀。

這樣打發時光的感覺最是愜意,倘是在恩愛夫妻之間,自是郎情妾意,溫存無限。

只可惜,他們這輩子是註定不可能當一雙恩愛夫妻了。若她有朝一日真的當了皇後、當了他的“妻”,大約也只會在這樣的時刻暢快地想,自己清算那些仇怨終於更簡單了些,那是她唯一在意的事情。

用過午膳,兩人一同小睡了會兒。午後鴻臚寺又來求見,齊軒雖說應不會議事太久,徐思婉還是先行告了退。

早先他們談及那些婚約,他雖支走了楚氏,卻未屏退宮人,除卻禦前當差的幾個,花晨月夕與唐榆也盡在殿內。

花晨直至回到拈玫閣才真正松了口氣,撫著胸口道:“好險。娘子進宮後也就與小公爺見過那一面,還是偶然碰上的……陛下怎的這樣多疑?”

“他多疑是好事。”徐思婉平靜地接過月夕奉來的熱茶,吹著熱氣道,“他心中在意才會這般追根問底。若不然,不理會此事,亦或隨口發落了我,都要來得簡單的多。”

語畢她仰首,將盞中熱茶一飲而盡,驅散了一路回來沾染的寒意,也平覆了緊繃大半日的心神。

仔細想來,上午那一道雖險,對她而言卻也是意外之喜。

若他不這樣一再試探,她還不知自己在他心裏已有這樣的分量。

既然如此,就讓他更患得患失一點。

徐思婉自顧笑了聲,看向唐榆:“你一會兒走一趟尚寢局。就說……我月事來了,這些日子不宜侍寢,讓他們姑且撤了我的牌子。”

“諾。”唐榆垂眸,月夕一楞:“咦?”

她打量徐思婉兩眼,困惑地提醒:“娘子的月事在月中,不止尚寢局知道,陛下心裏也有數。若在這事上作假……”

“若在這事上作假,陛下必定要來追問緣由。”唐榆平靜地接口,徐思婉擡眼,正與他目光相接。

他並未必會她的視線,就這樣與她對視著,一縷笑意轉過唇角,眼中的情緒覆雜難辨:“娘子很會拿捏人心。”

徐思婉呼吸凝滯,莫名地一陣緊張,下意識地想要解釋。

但他並未再說什麽,心平氣和地躬身一揖:“我這就去,會趕在尚寢局請陛下翻牌子之前將話帶到,娘子放心。”

語畢他就轉身而去,徐思婉一時盯著他的背影出神,花晨與月夕也禁不住地多看了兩眼。

月夕呢喃道:“瞧他突然怪怪的……這是怎麽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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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一下自己的預收文,昨天新開的腦洞,但是腦補挺順的,所以打算先寫它。

應該會在鳳印完結後無縫開文,歡迎各位Swan的好隊友先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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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賢妻》

【文案】

上一世,楚沁活成了典範似的“賢妻”。

對婆母,她恭敬孝順。婆母若是生病,她必定親自侍奉,從無懈怠。

對姑嫂,她親熱和善。妯娌間若有不快,她總能巧妙應對,料理得宜。

對子女,她溫柔慈愛。不論嫡出庶出,都念著她的好,尊她敬她。

對丈夫,她賢惠知禮。他建功立業時她陪著他,他功成名就後她仰望他。

她在京城活成了一塊招牌,人人論及賢妻都會提及她的名字,讚她有才有德,不爭不妒。

後來,她病了。

病床前,妾室順從、兒女恭敬、丈夫客氣,似乎一切都是她想要的樣子,可她就是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麽。

後來她想了很久才發現,她並不知道缺了什麽,因為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她只是活成了別人想要的樣子。

她在這種茫然中睡過去,再睜開眼,她突然年輕了許多。

她回到了她嫁人後第一次生病的時候,守在病床邊的男人也還很年輕。他望著她,猶豫了半晌,還是與她打起了商量:“阿沁,你我成婚也還不久,納妾的事是不是可以緩緩再議?原也不是什麽急事,更不值得讓你累得生病。”

楚沁一陣恍惚,朦朧想起自己上一世如何答的這句話。

那時她微笑著說自己無妨,還說蘇氏家境殷實,於他而言會是很好的助力。

一言一語,簡直賢惠上了天。

現在,她卻突然覺得,大可不必那麽賢惠了。

這一世,她想在意一下自己想要什麽——比如現下,她就想好好睡覺,好好養病。

她便大著膽子第一次任性了一下,往被子裏一鎖,扯了個哈欠:“我好困,改日再說吧!”

言畢,她緊張地等著他的反應。

她以為他會有所不快,因為她的語氣並不客氣。

孰料他聞言反倒展露笑意,舒了口氣,探手撫了撫她的額頭:“那你先睡,有事喊我就好。”

楚沁一怔,心底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觸。

於是後來,她就這樣任性了一次又一次。

她慢慢發現,這樣松快的生活真是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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