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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回溯 回到一萬年前,去找他,改變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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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線,夜靜蟬鳴,言語冰坐在案前畫靈草圖冊。侍女將茶水放在旁邊,輕輕把燈燭挪近,問:“夫人,都這個點兒了,主帳那邊還亮著燈。”

言語冰淡淡應了一聲,依然在勾手裏的線條,侍女沒辦法,只能說得再明顯一點:“夫人,三爺已經許久沒來了。您就不去問問嗎?”

“問什麽。”言語冰擡腕,扶著衣袖,在硯臺裏潤了潤筆尖,說,“最近戰情吃緊,他忙著議事。我又幫不了什麽忙,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

“夫人!”侍女急的上火,夫人如此美貌,怎麽就不開竅呢?她當然知道夫人無法上戰場,但誰說女人是幫男人打仗的?如今三爺正焦頭爛額,夫人過去送送湯藥、噓寒問暖,不正能抓住三爺的心嗎?

可恨夫人長得美,性子卻像木頭一樣,總是不冷不熱。三爺不來,她就永遠不去找;三爺傳話說這段時間抽不開身,讓夫人自己待著,她就當真一步都不出,一句都不問。

侍女看著言語冰,燈火昏黃,她扶袖坐在燈下,雲鬢螓首,烏發雪膚,當真美不勝收。唯獨性子太淡了,城主府的人私下都說,言語冰天生在情愛上缺一根弦,不懂愛欲。

可能,這是真的。

侍女嘆氣,認命般收起端盤,輕手輕腳往外走。她掀開帳篷簾子,看見外面的黑影,驚了一下,喜出望外道:“三爺,您來了?”

霍禮站在外面,不知道聽了多少。他對侍女擡了擡手,說:“這裏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侍女給霍禮行禮,高高興興地走了。霍禮掀簾,步入帳篷,言語冰聽到他的聲音,依然把筆下的圖案勾勒完了,才放筆起身。霍禮攔住她,說:“我來和你說幾句話,很快就走,不必麻煩了。”

言語冰點頭,端坐在案後,美的像尊菩薩。霍禮低頭看言語冰的畫,問:“怎麽想起畫這些?”

言語冰將那些散亂的紙張收起,說:“閑來無事,隨便畫些打發時間。塗鴉之作,沒什麽好看的。”

霍禮按住言語冰的手,說:“怎麽會,畫得很好。”

這是確實,言語冰雖然修煉廢柴,但琴棋書畫上的才藝並不差,言適即便在流放途中也沒有疏忽對女兒的教養。從一開始,她和霍禮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言語冰的手搭在霍禮掌心,白皙纖瘦,完美無瑕,和霍禮的截然不同。霍禮收緊,緩聲道:“我帶你來戰場,害得你這些日子不能出門,委屈你了。”

言語冰輕輕搖頭,她自小過慣了這種生活,並不覺得有什麽難受。可她不習慣多話,這些話只是在心裏想想,並未說出口。

霍禮見她還是這樣疏離冷漠,心中不由暗嘲。他早就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竟還指望改變她嗎?當初他一意孤行用同命蠱的時候,便已預料過今日的場面,如今這一切,不過是他求仁得仁。

霍禮不是一個自怨自艾的人,他很快從情緒中掙脫出來,繼續說:“這些日子我總覺得不對勁,仙門承平已久,但流沙城一直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沒人比我更了解生死搏鬥場是什麽樣子。這個戰場太有序、太和平了,和平到讓我懷疑歸元宗的真實意圖。我打算帶著人去涿山裏面看看,這段時間會有人在主帳冒充我,所有事我都安排好了,你什麽都不必管,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就行。”

言語冰聽到眼瞳動了動,那雙星空一樣的眸子中似乎有波光掠過,她仿佛想說什麽,但最終問出來的卻是:“什麽時候走?”

“今夜。”

這麽快,難怪他說進來說幾句話,很快就走。

言語冰垂下頭,又安靜了。霍禮坐在她對面,目光緩慢掃過,問:“你就沒什麽要說的?”

“三爺既做出決定,便已經深思熟慮過,絕不會因為別人的意見而更改。既然如此,我何必枉費口舌?”

霍禮暗暗嘆氣,沒錯,他已經決意進去一探究竟,任何人反對都不會動搖他的意志。但理是這麽個理,言語冰連一丁點嘗試都不做,還是讓霍禮覺得失望。

他原本以為只要他意志夠堅定,一定能焐熱冰塊,可這四年來,言語冰依然游離在外。她沒有抗拒,但也沒有享受。仿佛,這場戲中從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

霍禮收緊掌心的柔荑,定定看著她,道:“語冰,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當初強求你,是不是做錯了?”

言語冰眼睛動了動,終於出現情緒波動,擡頭看向霍禮。

霍禮有些自嘲地想,果然,只有在這種地方,他才能感覺到言語冰活著,是一個有情緒的人。時間有限,霍禮不想浪費在這些事上,便說:“我本來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但剛才突然覺得倉促。今日沒時間了,等回來後,我再和你說。”

霍禮說完就起身,大步朝外走去。言語冰知道霍禮這就要走了,不由直起身,脫口道:“三爺。”

霍禮回頭,言語冰看著他,在燈光下輕輕欠了一身,說:“保重。”

“真是難得,我竟然能聽到你主動說話。”霍禮仿佛又恢覆了曾經那個氣定神閑、勝券在握的流沙城少主,似笑非笑道,“你這樣做,我都懷疑你快要愛上我了。”

言語冰睫毛向下垂著,對這類調笑似乎有些局促不安。霍禮視線緊緊鎖著她,問:“那你愛我嗎?”

言語冰螓首半垂,衣裳逶迤,身姿在燈光下靜美又清瘦。她沒有回答,霍禮感覺到身體裏不斷抽痛的同命蠱,哪能不明白她的回答。

同命蠱,若她愛你,你們兩人同生共死,不離不棄;若她不愛你,那蠱蟲每一刻都在反噬宿主,痛苦會一直伴隨著輸家,至死方休。

霍禮沒有再為難她,他最後望了她一眼,飛快道了句“等我回來”,便轉身出去了。

外面,他的親信已經準備好了。霍禮飛快從剛才的情緒中抽離出來,轉眼便變成冷酷的流沙城少主:“檢查好裝備,出發。”

霍禮走的悄無聲息,除了極少數人,戰場其他人並不知主帳裏已換了個人。言語冰依然靜靜過她的日子,只是偶爾擡起筆時,腦海裏會不自覺想,他們現在在何處。

霍禮並沒有細說他們的計劃,言語冰也無從得知霍禮想探究什麽。言語冰對局勢知之甚少,但她能感覺到,這次霍禮要做的事情,應當是極其危險的。

走神的次數似乎越來越多了,言語冰靜不下心,幹脆放下筆,去帳篷外散步。言語冰知道自己修行弱,霍禮又不在營地裏,所以她沒有往遠走,只在自己常去的地方漫步。

侍女亦步亦趨跟在言語冰身後,言語冰穿著一襲淺藍罩紗廣袖裙,慢慢走在空地上。風吹過言語冰衣擺,層層疊疊的裙裾像水霧一般,搖曳生姿。言語冰走得慢,她沒有看路,而是擡頭望著山巒。

原來,這就是涿山,一萬年前最負盛名的昆侖宗所在地。當年萬仙朝宗,何其煊赫昌盛,如今,也只剩下莽莽山林。

這是言語冰第一次出這麽遠的門。流放途中,父親時常和她說起沂山和帝禦城,她是北境人,卻從未見過雪,只能在想象中勾勒那座常年落雪的城池。後來,她輾轉去過好些地方,大漠、青山一閉眼就能想起來,反倒是故鄉,逐漸模糊了。

言語冰正有些出神地望著山林,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霍夫人?”

言語冰驚訝,下意識回頭,流蘇在她鬢邊劃過一陣碎光。言語冰看到來人,表情依然猶豫。

對方好似知道言語冰的困惑,主動解釋道:“在下乃歸元宗紀崤,先前拜會過霍禮少主,夫人可能沒印象了。”

言語冰確實不記得他,她素來冷淡,連對霍禮都愛搭不理,怎麽可能會註意其他人。侍女在旁邊提醒道:“夫人,紀崤真君是歸元宗在西線的負責人之一,流沙城和歸元宗的聯軍事務便是紀崤真君在打理。”

真君,那就是三星修士了。末法時代修行不易,三星修士在一萬年前可能不算什麽,但在如今絕對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便是在歸元宗內地位恐怕也不低。言語冰按照禮節,給紀崤回禮:“真君。”

言語冰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出來散步特意挑人少、僻靜的路段,按理不會巧遇人的。但紀崤卻在這裏遇到了言語冰,並且主動上前搭話:“我見夫人剛才看山巒,夫人第一次來涿山嗎?”

言語冰點頭。這就是她的交流方式,問什麽答什麽,多餘的字一個沒有。便是再長袖善舞的人,遇到言語冰也要詞窮了,但紀崤卻不在乎言語冰的冷淡,繼續侃侃而談:“原來是第一次來,難怪夫人方才看的那麽入神。夫人閑暇可以多出來走走,昆侖宗當年號稱占盡天下靈脈,有不少洞天福地,看的多了能開闊心境,對修為大有裨益。”

言語冰靜靜應了聲:“多謝。”

場面又冷了,紀崤仿佛感覺不到一般,仍然笑著說:“夫人不必擔心安危,歸元宗和昆侖宗淵源甚深,我知道好些安全又靈秀的修煉勝地。夫人若是有興趣,明日我便讓弟子將路清出來。”

“謝真君好意。”言語冰垂眸給紀崤行禮,淡淡說,“可惜我資質有限,不通修行。真君既然要去尋找修煉勝地,我便不打擾了,這就告退。”

侍女早就急得不行,聽到言語冰的話如蒙大赦,趕緊說:“是啊,夫人您已出來這麽久,少主要擔心了。真君見諒,我們夫人身體弱,經不得風,我們先走一步。”

言語冰對紀崤淡淡一頷首,便領著侍女離開了。紀崤目光跟著言語冰的背影,片刻後,輕輕笑了聲。

等走入流沙城的營地後,侍女再也忍不住,氣憤道:“我們散步的地方那麽隱蔽,平時根本沒人,這個紀崤真君一定是故意等在那裏的!真是可惡,歸元宗堂堂仙門,竟做這等行徑!”

言語冰冷淡無波,說:“禍從口出,沒有根據的事不要再說了。”

侍女臉鼓鼓的,還是氣不過。言語冰從帳篷中穿過,即將回到後帳時,背後傳來一個聲音:“留步。”

言語冰頓住,回頭。霍信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路上,他慢慢踱過來,吊兒郎當給言語冰行禮:“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嫂夫人。為弟疏忽,給嫂夫人見禮。對了,怎麽只有嫂夫人一個人在這裏,我三哥呢?”

言語冰看到霍信,脊背不自覺緊繃起來。四年過去了,但霍信一直記著當初的梁子,這些年不斷找麻煩,幸虧霍禮在,才沒讓他翻出什麽水花。如今霍禮不在營地,霍信卻找上門來,恐怕不是什麽好事。

言語冰沒理會霍信其他問題,只回了半禮,就轉身離開。霍信見這個女子如此猖狂,嗤笑一聲,忽然變了臉色說:“嫂夫人這是連一句話都不想和我說?”

言語冰沒回頭,依然往前走。侍女擋在後面,小心翼翼地陪笑道:“四爺,您也知道,夫人她就是這副不愛說話的性子,和三爺也是這樣。夫人在外面吹風久了,有些不舒服,奴婢先送夫人回去了。”

侍女說完,都不敢看霍信的臉,快步跑向後面。霍禮在言語冰的帳篷外設了陣法,便是霍信也不敢貿闖。霍信冷笑一聲,陰陽怪氣說:“我擡舉你,叫你一聲嫂夫人,你就真覺得自己是霍家的正室夫人了?可惜,前幾個女人失寵前,也像你一樣自信。他至今沒給你名分,說明你就是一個玩物,玩膩了,隨時可以扔掉。一個姬妾而已,還真當自己是什麽貞潔烈女了?”

言語冰聽到這些話,嘴唇微微抿了抿,卻還是面無表情地掀開帳篷,徹底將霍信隔絕在外。外面隱約傳來霍信的叫罵聲,侍女小心看著言語冰:“夫人……”

“不要說了。”言語冰冷著臉步向桌案,道,“我要作畫,沒事就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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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鏡內,戈壁。

時值黃昏,一輪落日被黃沙蒸騰成晦暗的紅。兩天前夜裏,牧雲歸和江少辭說,她懷疑有人誘導江少辭作惡。當時江少辭沒有回答,才過了兩天,麻煩又來了。

他們不再進城,麻煩就到外面來找他們。不知從哪裏糾集了一群正派修士,浩浩蕩蕩來征討江少辭。這些人單打獨鬥的話不足為懼,但螞蟻多了都能咬死大象,這些人死纏爛打,還是有些麻煩。

何況,江少辭還帶著牧雲歸,一旦正面相遇,牧雲歸就危險了。所以江少辭很少正面對戰,而是屢屢避開,漸漸的,他們落入可能會被合圍的危險。

黃昏,殘月如血,牧雲歸極目望向沙丘盡頭,皺眉道:“前面好像有埋伏。”

江少辭往前掃了眼,渾不在意:“就憑他們,還奈何不了我。”

牧雲歸臉色依然沈重,咬著唇不說話。江少辭瞥了眼牧雲歸,說:“這是我和仙門的恩怨,遲早會有這麽一戰,和你沒關系。”

話雖如此,但若沒有牧雲歸,他會游刃有餘的多。牧雲歸自責不已,她知道如果沒有她,江少辭早就突圍出去了。都怪她現在沒有修為,屢次拖江少辭後腿。

牧雲歸站在一邊生自己的氣,江少辭把魔獸叫來,交待了些什麽,魔獸領命,次第散開。那些大塊頭離開後,江少辭和牧雲歸的目標立刻減小很多。江少辭立在戈壁上,定定望著夕陽,忽然問:“你說,如果這裏是一場夢,那脫離夢境的方法是什麽?”

牧雲歸驚訝地看向江少辭,江少辭只影立在戈壁灘上,勁風卷起荒草,將他的黑色衣袂吹得獵獵作響,尤顯孤獨蒼茫。江少辭依然望著前方,不鹹不淡道:“別多想,我依然不相信這裏是假的,只不過我覺得以你的腦子,不太像能編出這麽完整的謊言,所以想試一試罷了。”

如果說南宮玄和楚美人沈浸在一場美夢中不願意醒來,那江少辭就處在一場暗無天日的噩夢,因為太過糟糕,以致他不敢醒來。他不相信幸運會降臨在自己頭上,不會做任何冒險,但他卻相信她。

牧雲歸呆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她立刻跑到江少辭身邊,說:“你相信我,這只是一場噩夢,只要掙脫,一切就都結束了。”

江少辭嘴角淺淡地勾了勾:“或許吧。暫且假設你說的是真的,能模擬出這麽真實的世界,多半是天階甚至神階法器。你有沒有想過,如何才能掙脫這件神器?”

牧雲歸楞住,她之前先入為主,把這個幻境當做萬象鏡一樣的東西,一心覺得只要江少辭清醒過來,所有問題就都迎刃而解。可是,她已經意識到這裏是假的了,為什麽她沒有被彈出去?

江少辭淡淡呼了口氣,懶散道:“我就知道你沒想過。天階法器和神階法器的區別在於,前者是人造的,而後者可以造人。天階法器受人的意識驅使,所以普通幻境只要當事人清醒過來就可以掙脫,但神階法器不同,一定要達成神器主人設定的某種條件,才能掙脫。”

牧雲歸後背不覺爬上一股冷意。牧雲歸想到他們中計的地方,屏息問:“你是說,寧清離?”

江少辭輕輕點頭:“以我的了解,若天底下出現神器,能降服神器的人不是我,就只能是他。顯然,我沒有這份幸運。”

他說著嘆了一聲,語氣中似有感懷:“想猜他的心思,可不容易。”

牧雲歸已經完全楞住了。江少辭的三個死敵中她唯獨沒見過寧清離,她下意識用桓致遠、詹倩兮的水平推測寧清離。現在她才第一次意識到,這個沒露面的對手,是多麽可怕。

寧清離大費周折把他們引到昆侖宗,困入神階法器,到底想做什麽呢?

牧雲歸沈浸在思緒中,感覺到身邊有氣流流過才驟然驚醒。牧雲歸發現江少辭手心匯聚著一團魔氣,純度驚人,連戈壁上茫茫空氣都被這股氣旋扭曲,勁風轉了方向,朝這裏卷來。江少辭的異動同樣驚動了前方埋伏的人,黃沙和天空的盡頭隱隱有黑點跑動,他們要行動了。

牧雲歸驚訝,忙問:“你在做什麽?”

江少辭站在風旋中央,黑色衣袂翻飛。他臉色冷白,眼瞳猩紅,眉心隱隱現出魔紋,看著妖異又危險。他嘴唇淡的沒有血色,薄唇一開一合,說:“我不相信這些是假的,但是我相信你。如今的我犯了太多錯,修為上限已定,沒有能力對抗寧清離了。我送你回到一萬年前,你去找那個時候的我。你要努力說服他,讓他改變未來,阻止這一切。”

牧雲歸楞怔,反應過來後忙道:“你瘋了?你既然不相信,為什麽要耗費大量法力?萬一是我判斷錯了呢?快停下,那些人就要圍過來了!”

圍剿的仙門修士越來越近,江少辭沒有停下,反而加快了法力傳輸。南宮玄大部分機緣都來源於江少辭,南宮玄都知道回溯時空的秘法,江少辭自然也知道。南宮玄僅跨越一千年都抽幹了積蓄,江少辭要回溯一萬一千多年,耗費的法力遠比南宮玄龐大。

在大戰前做這種事情,無異於自殺。牧雲歸想讓他停下,可是江少辭卻用魔氣束住牧雲歸手臂,把速度加到最快。

牧雲歸身體不由自主浮空,身周的空氣微微塌陷,連光線都扭曲了。最後,牧雲歸看到江少辭站在昏黃的戈壁上,周圍湧上追兵,而他依然註目著她,目光寧靜繾綣。

牧雲歸眼睛湧上淚,費力問:“為什麽?”

空間已經被強大的魔氣扭曲,牧雲歸的聲音根本傳不出去。可是江少辭卻看懂了牧雲歸的嘴型,他薄唇微微啟動,說:“我希望你說的是真的,我更希望,你能改變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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