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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生父 她離開時,我並不知她懷有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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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策看到牧雲歸的那一瞬間,仿佛看到故人站在他眼前。太像了,眉毛,眼睛,臉型,仿佛是那個人的翻版。

但是慕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不是她。年齡對不上,長相也不完全一樣,慕策仔細看時,甚至產生一種這個女子某些五官很像他的錯覺。

慕策一時恍惚,而江少辭的話無異於一瓢冷水,兜頭潑下。慕策不由仔細打量這兩人,少女是言適引來的無異,但江子諭是怎麽回事?

慕策看著江少辭驚疑不定,而江少辭的視線也在牧雲歸和慕策身上梭巡。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言家人看到牧雲歸表情都那樣怪異了,外人看北境人覺得他們都長一個樣,但北境人內部是能分出各個家族長相的不同的。牧雲歸和言語冰站在一起很相似,和慕策站在一起,容貌也神似。

冰湖上陷入一種詭異的沈默,牧雲歸同樣在打量江少辭和慕策,眼神中充滿懷疑。這個男子是誰?他和江少辭認識?他們兩人為什麽動起手來?

牧雲歸怎麽覺得,江少辭又有事瞞著她呢?

在場三人,每個人都覺得另兩個人有問題。最終,慕策先開口了,他看著牧雲歸,口吻近乎有些小心翼翼:“你是誰?”

“牧雲歸。”牧雲歸掃過慕策華貴的服飾和身後整齊的護衛隊,問,“閣下可是北境之主?”

慕策聽到這個名字,心中輕輕一落。這時候,江少辭在旁邊說風涼話:“別高興,她的姓氏和你沒關系,並不是你們這個慕。”

慕策神情怔住,他看到江少辭往牧雲歸的方向走去,臉色轉冷,立刻朝那個方向打去一掌。江少辭避開,頗有些忍無可忍:“你夠了,我一直讓著你,你不要得寸進尺。”

慕策不敢對牧雲歸說什麽,但收拾江少辭卻毫無顧忌。他輕笑一聲,冷冷看向江少辭:“你修為盡失,還敢在此大放厥詞?”

慕策剛才和江少辭過手,雖然江少辭一直不肯正面回應,但慕策已經試探的差不多。江少辭一定功力大損,遠不如前,這才會迂回作戰。但凡他有從前一半的實力,絕不會和人站在這裏說話。

江少辭聽到短促地笑了聲:“我就算再不濟,收拾你們還綽綽有餘。你父親都不及我,何況是你?”

慕策掃了牧雲歸一眼,薄唇緊繃。這就是慕家的心結,北境皇室的奇恥大辱,江少辭還敢主動提起?他瞇了瞇眼,冷聲道:“剛才你還裝作不認識,現在不裝了?”

“少自作多情。”江少辭挑眉,“我什麽時代,你又是什麽時代,誰認識你?至於你的身份,是我剛剛推測出來的。”

江少辭剛看到慕策的時候確實沒認出來這是誰,後面通過招式和對話,才猜出來這是慕景的兒子,如今北境的皇帝慕策。最壞的情況出現了,江少辭竟然一點都不意外。言適說得對,這一關他總要面對,遲與早罷了。

江少辭和慕策說話時,牧雲歸一直靜靜看著。根據兩人話中的信息,不難猜出這位男子便是北境之主慕策,看起來和江少辭積怨頗深。牧雲歸心中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剛剛才祈禱過不要遇到北境之人,結果一轉眼就遇到了最大的那位。

牧雲歸不想探究慕策對她奇怪的態度,平靜打斷另兩人的爭鋒:“北境陛下,無意冒犯,我們受言適族長指引,前來沂山尋找佛葉蓮。請陛下行個方便。”

慕策聽到牧雲歸用這麽生疏的語氣和他說話,內心五味雜陳。慕策沒有再理會江少辭,看向牧雲歸,問:“你今年多大,何時生辰?”

牧雲歸輕輕偏頭,目露防備:“陛下問這個做什麽?”

慕策盡量用平和的口吻說:“如今並不是佛葉蓮開放時機,你要想摘取佛葉蓮,還需要再等半年。你的長相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若確定無誤,我可以讓人幫你找佛葉蓮。”

牧雲歸沒想到半年後才到佛葉蓮花期,這半年住在沂山顯然不現實,他們總是要進城鎮落腳。而沂山氣候惡劣,附近成規模的城市,唯有帝禦城。

他們只是想凈化破妄瞳而已,沒必要得罪帝禦城的主人。牧雲歸沒有再排斥,而是回道:“我今年十九,生辰在三月。”

三月……慕策推算時間,心快速跳動起來。他嘴唇動了動,話到嘴邊,忽然害怕了:“你母親在何處?”

“母親在我十五歲那年亡故,葬於南海。”

慕策聽到“亡故”這兩個字,瞳孔緊縮:“她死了?”

牧雲歸輕輕點頭。她遠遠看著慕策,其實大概已經猜出來了。

慕策剎那覺得世界晃了一下,寒風侵骨,天地褪色,北境的雪驟然變成黑白。她離開時,他有過怨,有過悔,也曾賭氣地想既然她走了,那這一輩子都不要再回來。可是他沒有想到,她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過了很久,慕策才問出來:“南海哪裏?”

“天絕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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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呼嘯,三只美麗潔白的靈鳥引頸啼鳴,飛快掠過雪山,往帝禦城飛去。靈鳥身後拉著一輛華美高大的車駕,說是車駕,其實和一座宮殿差不多。宮樓有三層高,裝飾精美,空間廣闊,檐角掛著淺金色的鈴鐺,在風中叮當作響。

一行穿著白衣的女子跟在牧雲歸身邊,輕輕推開一道門:“姑娘,這邊請。一個時辰後到帝禦城,請姑娘在此將就片刻。”

牧雲歸目光掃過前面的屋子,並不動彈:“他呢?”

白衣女子們交換視線,臉上表情似有隱忍。為首的女子說:“江仙尊在另一邊休息。帝輦裏十分安全,姑娘盡可放心。”

自從慕策聽到牧笳死於天絕島後,他就再沒說話,轉身很快消失了。他身邊的絕色女子們將牧雲歸引到車上,說要帶她休息。

牧雲歸見江少辭沒什麽異常,才將信將疑上車。但是拐了幾個彎,兩人突然走散了。牧雲歸心懷警惕,看到陌生的屋子並不肯進去。

為首的女子見狀,只能說道:“姑娘放心,您和陛下有淵源,我等絕不敢害您。陛下如今心情……不太好,暫時沒精神說話。您在此稍等片刻,陛下應當很快就過來了。”

牧雲歸目光中依然豎著寒冰,冷冷問:“你們到底是誰?”

為首的女子朝後掃了一眼,擡手,示意其他人退下。等人都走開後,女子停在走廊裏,看著牧雲歸,目光似感似懷:“我名項雨潼,乃雪衣衛統領。恕臣冒犯,您和您的母親,真的很像。”

牧雲歸輕輕偏頭,問:“你認識我的母親?”

“自然。”項雨潼說道,“她是上一任雪衣衛統領,陛下身邊最受信任的護衛。我剛入雪衣衛時,沒少蒙她照拂,我能走到今日,多虧了她。”

牧雲歸早就有猜測,但是等真的面對時,她還是覺得慌張。牧雲歸定了定神,問:“我母親和慕策陛下……”

“言瑤是陛下身邊跟得最久,也最受寵的護衛。她在陛下還是皇子時就已經進宮了,從陛下剛登基時風雨飄搖到如今山河穩固,都是她陪伴在陛下身邊。一千多年了,我們都以為,帝禦城新任王後會是她。”

牧雲歸聽到項雨潼的話,眸光動了動:“可是,我母親並不叫言瑤。”

項雨潼略有意外,忙問:“她叫什麽名字?”

“牧笳。”

項雨潼聽後茫然,她仔細想了想,最終搖頭:“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這多半是她失蹤後的化名吧。”

“是嗎?”牧雲歸有些懷疑,她長大以來,母親從未和她提過家族、親人的事,也從沒有說過“言瑤”這個名字。母親就算是為了安全化名,但會連親生女兒都瞞著嗎?

牧雲歸心裏存疑,問:“她為何會失蹤?”

項雨潼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嘆息道:“這些事,還是由陛下來告訴您吧。這些年陛下雖然從未提過,但我能看得出來,他一直在思念言瑤。言瑤失蹤時沒有說過她懷孕了,我們完全不知道她獨自生下了姑娘。要不然,就算掘地三尺,我們也要把您找回來。”

現在還沒有確定,她們這些近侍不好改稱謂,但是看牧雲歸的長相,項雨潼敢確定這絕對是陛下的子嗣。太後愁了二十年,為此不知多少次和陛下鬧得不歡而散,如今,陛下終於有親生血脈了。

北境子嗣艱難,尤其是皇室,連續五六代都是單傳,到了陛下這一代,連公族中的堂兄弟都沒剩幾個了。太後一直想讓陛下娶妻成婚,早日延續後代,但是陛下不肯,還接慕思瑤郡主進宮,擺出一副當繼承人培養的態度,擺明了他以後不會再娶後。太後被氣得不行,母子二人幾成陌路。

想到這裏項雨潼都覺得言瑤心狠,陛下和太後母子感情一直不好,子嗣就成了太後的心魔。言瑤在宮裏待了這麽長時間,最明白太後多麽在意孩子,但言瑤有孕卻不說,一失蹤就是二十年,無論陛下幾次派人尋找都毫無動靜。項雨潼曾經是有些怨恨言瑤的,她已經得到了一切,還想要什麽呢?沒想到,她竟然去了南海,並且永遠留在天涯海角,連屍骨都不曾回來。

項雨潼一想到這些年牧雲歸一個人生活在外面,沒有奴仆沒有家族,孤零零長到十九歲就心疼不已。項雨潼送牧雲歸進門,一邊給牧雲歸安置座位,一邊說:“這些年姑娘在外面受苦了,幸好祖宗在天有靈,您還是回來了。陛下出行時為了方便,沒帶多少東西,帝輦上環境簡陋。等到了宮城,臣等好生為您準備宮殿……”

項雨潼一副認祖歸宗的欣慰口吻,牧雲歸卻沒多少歸屬感。直到現在她都覺得不真實,她似乎找到了她的生父,但也僅是如此。

母親至死都沒有提過他,臨終前母親囑咐她勤修苦練,堅守本心,保護自己,唯獨沒提過讓她去尋親。母親從沒有想過讓她回來,如此,慕策有再大家業,又和牧雲歸有什麽關系?

他們甚至連母親為什麽改名都不知道。牧雲歸的母親永遠只是牧笳,而不是什麽言瑤。

牧雲歸忽然開口,說:“母親生前從未提過生父的事,我和母親姓牧,住入皇宮恐怕不妥。我們來北境是為了尋找佛葉蓮,花期到後就走,不必麻煩諸位了。”

項雨潼聽到一楞,不敢置信地看著牧雲歸:“姑娘,您……”

“我的同伴在何處?我有些事要和他說,勞煩引路。”

江少辭一上車就被“看管”起來了,他也不著急,坐在房間裏慢悠悠地等。果然,沒過一會,外面傳來腳步聲。他含笑擡頭,看到兩個女子不情不願地開門,板著臉瞥了他一眼,讓出後面的人:“姑娘,就是這裏了。”

牧雲歸進入,看到江少辭全須全尾地坐著,著實松了口氣:“多謝,幾位請回去吧。”

領路的女子往裏看了看,表情十分為難。江少辭站起身,毫不客氣當著她們的面關門。門咣當一聲摔上,那幾個女子險些被門拍到。她們咬了咬牙,一轉身迅速往另一邊走去。

江少辭合上門,終於覺得世界清凈了。他見牧雲歸神情冷淡,問:“怎麽了,他們和你說什麽了?”

牧雲歸搖搖頭:“沒什麽。你一直在這裏嗎?”

“是啊。”江少辭看她情緒不高,攬著她的肩膀,帶她坐到椅子上,說,“如果不開心就別想了。他沒養過你,沒有資格要求你什麽,認與不認都在你自己。要是你不喜歡,我們離開這裏就是。”

只要江少辭真的想走,沒人能攔得住他。牧雲歸緩慢點頭,心裏果然慢慢輕松下來。他們坐下沒一會,外面又響起腳步聲,江少辭嘖了聲,道:“來得還真快。”

慕策聽到牧笳的死訊後心緒劇烈起伏,根本不想說話。他打算等自己情緒穩定下來再去找牧雲歸,結果沒一會,項雨潼過來傳話,說牧雲歸對身世反應很冷淡,並且說等佛葉蓮開花後就要離開北境。慕策豈能容忍這種事,他的女兒不會產生這種想法,這一定是江子諭攛掇的。

慕策怒沖沖來找江子諭,一開門,發現牧雲歸坐在江少辭身邊,兩人態度親昵自然。反而是看到他後,牧雲歸的笑容逐漸收斂,眼神變得防備疏離。

慕策看到這些變化,心中陣陣抽痛。江少辭把玩著杯盞,漫不經心問:“有事?”

比遇到家族仇敵更糟心的事情是什麽?那就是那個家夥非但沒死,還和自己的女兒十分親近。慕策念在這裏還有牧雲歸,暗暗吸一口氣,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聽雪衣衛說,你不願意住入皇宮?”

江少辭在慕策眼裏是個透明人,慕策直接無視。牧雲歸點點頭,說:“我們只是來找佛葉蓮而已,無意叨擾。我們自己行動就好。”

江少辭仿佛沒發現慕策對他的忍耐已經在爆發邊緣,依然在陰陽怪氣,煽風點火:“是啊,我保護她足矣,不需要你們了。”

慕策涼涼瞥了江少辭一眼,道:“這是慕家自己的事,我自然會給她配備護衛,用不著你來插手。”

牧雲歸正要說什麽,江少辭伸手按住她的手背,目光緊緊盯著慕策:“你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她母親為什麽會漂泊到天絕島,為什麽寧願改名換姓也一字不提你?她們母女被困在天絕島上的時候,你在做什麽?現在她歷經生死,好不容易回到仙界,你倒想起你是父親了。”

慕策手指攥緊,壓抑著聲音道:“我先前並不知她有孕。”

如果他知道,便是翻到天涯海角,也一定將她們找回來。

江少辭冷冷笑了聲,說:“那你現在知道了。你們自己家的事情處理完了嗎,就敢讓她住回皇宮。她在這裏一個人都不認識,如果她在宮裏受了委屈,怎麽辦?”

慕策被問得啞口無言。他今日才知自己有一個女兒,緊接著得知牧笳離世的消息。他大受打擊,不想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候見女兒,就想先把她接到身邊,等稍微熟悉些再詢問她這些年的經歷。但是江少辭一連串逼問砸下來,慕策竟然毫無還口之力。

慕策想到宮裏的太後和慕思瑤,不得不承認江少辭說的有道理。他前十九年缺席已是失職,絕不能再讓女兒受委屈。可是,江子諭這廝居心叵測,讓慕策將女兒放在他身邊絕無可能。

可是牧雲歸現在明顯更信任江少辭,慕策只好折衷,說道:“好,既然你不喜歡宮城,那就去言家暫住吧。那是你母親從小長大的地方,裏面的東西沒有動過,還保持著原來模樣。”

牧雲歸本來想拒絕,但聽到是母親長大的住所,回絕的話不由卡住。慕策見牧雲歸沒有否決,多少松了口氣。他冷冷掃過江少辭,江少辭察覺到他的視線,同樣冷漠回視。

真是礙眼極了。

慕策和江少辭心中閃過同樣的想法,但對住言家這個結果卻不約而同保持了沈默。

言家被流放,本家大宅是空的,這些年維持得很好,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牧雲歸一旦住到宮裏,那就和江少辭完全切斷聯系了,江少辭肯定不會同意。然而牧雲歸和慕策畢竟是父女,江少辭總不能攔著牧雲歸和生父接近。住到言家既沒切斷聯系,江少辭又能隨時照看,算是最好的結果。

對於慕策同樣是如此。與其讓江少辭帶著牧雲歸不知道住哪兒,還不如放到他眼皮底下。言家離皇宮不算遠,他可以慢慢往裏安排人,又不至於驚嚇到牧雲歸,至於江子諭……呵,言家宅子足夠大,他一定給江子諭找一間最遠的客房。

帝輦上氣氛十分凝滯,幸好,很快帝禦城到了。帝禦城眾人看到帝輦歸來本毫不意外,但是今日一反常態,帝輦竟然停在了言家門口。

言家早成了一座空宅,這些年已逐漸淡忘在眾人視線中,今日陛下怎麽想起去言家了?帝禦城眾人驚疑不已,這時候,一個消息如長了翅膀般在城中傳開。

陛下帶回來一個少女,容貌肖似陛下。再加上陛下將人安置到言家……眾人頭上仿佛炸響一個驚雷,所有家族都為之轟動起來。

然而無論外面議論得多麽熱烈,那些聲音都無法驚擾到牧雲歸。牧雲歸到達言家大宅時,空寂千年的言家已恢覆整齊。門檻被洗的發亮,庭院中的枯枝敗葉一掃而空,家具上連一丁點灰塵都沒有。牧雲歸走入言家,看到裏面鮮亮嶄新的帷幔被褥,只當作沒發現。

牧雲歸搬入了據說是言家沒出事時言瑤的閨房,慕策還想留人伺候牧雲歸,都被牧雲歸趕走了。慕策百般不放心,他再三確定江子諭被扔在距這裏最遠的一個院落,並且中間安排了好幾道暗衛,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踏上帝輦,駛向宮城。

北境已經在大陸最北方,終年寒冬,白晝極短,才申時天色就暗下來,到了酉時,帝禦城裏已經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牧雲歸開窗,看著外面簌簌落下的雪,心想這裏和天絕島一點都不一樣。天絕島白日極長,全年都是艷陽天,連下雨也下得猛烈迅疾,而帝禦城總是安安靜靜的,夜幕降臨,靜的仿佛只能聽到雪落的聲音。

言家從內到外翻新了一遍,但無論堆砌多少錦緞,一千年沒住人的宅子裏那股清寂感是掩蓋不住的。牧雲歸在窗邊坐了一會,漸漸覺得冷。她剛剛撫了撫胳膊,就發現雪光下有影子飛快晃過。

慕策雖然明面上沒留人,但暗地裏不知道安排了多少眼線。牧雲歸無意和他們浪費時間,起身關窗。

合上窗戶後,那股若有若無的註視感終於消散了。牧雲歸在屋子中踱步,這個屋子極其大,僅一間屋子就比牧雲歸和母親居住的院落廣闊。慕策極力想讓這裏恢覆當年的繁華,但冷清還是從房梁、地磚、墻縫裏滲透出來。

項雨潼說言瑤是言家嫡系的獨女,言家未出事前十分受寵,她的衣食住行無一不是最好的。這件屋子就是言瑤的居所,從占地面積便可見其在家族中的地位。項雨潼還說,言瑤從小就美名在外,不光容貌美麗,天賦極佳,還精通琴棋書畫,屋裏每一樣擺設都是她自己設計的。

或許是為了方便讓牧雲歸睹物思人,他們沒有更改屋裏任何擺設,只換了新的屏風、細軟。牧雲歸走到多寶閣邊,拿起幾樣東西看了看,眉心越擰越緊。

這真的是母親的屋子嗎?整間屋子看起品味不俗,清新高雅,但有些太端著了,站在裏面毫無家的感覺。而牧雲歸和母親居住的院子雖然小,卻五臟俱全,裏面的布置溫馨而實用。

這才是牧雲歸熟悉的母親的風格。這間屋子,或者說這間屋子真正的主人言瑤,真的是她的母親牧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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