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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斷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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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掛了電話, 坐在那裏不說話,也是有點弄不明白, 他的理解跟宋為民是一樣的, 就跟小女孩子喜歡花哨一樣,大概就是這樣子, 喜歡鮮花, 喜歡掌聲。

可是他真的不看好, 太紅旗自己就是部隊裏面的, 相對而言時間就少了,要是再有一個跳舞的, 那真的是辛苦,而且關鍵是孩子, 一般都是年紀大了才去生孩子。

他很滿意宋清如,就是覺得讀書好,念書很棒, 這樣的人聰明又有智慧,他給自己孫媳婦,就奔著宋清如的個人條件不是家庭條件去的。

這樣子以後生出來的孩子才好,他考慮的也是很長遠了, 自己文化不高, 就想著家裏人找文化水平高的, 說話做事都有腦子, 一直覺得黃佳妮就是腦子不夠用。

當公公的其實一般不說兒媳好壞, 但是他就是對著黃佳妮很沒有耐性了, 看看江明月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心裏堵得慌,老子打下來的江山,就是給這樣的人揮霍的。

吃了午飯,陽光好,誰也沒說,自己就走著過了馬路,去皖南會館了,一進後門就是了,宋清如在那裏跳舞呢,他站在門口沒打擾,就站在門口那裏往裏面看著,宋為民站在旁邊嘆氣。

宋清如扭頭才看見,一額頭的汗,拿著毛巾擦了擦,她自己是很投入的,真的喜歡這個,人有時候有夢想,即使前面那麽多困難,那麽多的不可能,她知道江長源是要跟她談談的。

“我看了,你剛才跳的很好。”

語氣很平淡,也沒有什麽情緒,宋清如心裏很忐忑,一種面對家裏人的反對都沒有的忐忑,她怕江長源反對她。

“學了幾年了啊?”

宋清如有一陣的恍惚,記不清多少年了,前世的時候,從小就開始練習,小時候就喜歡這個,每天都要跳,高興了跳,不高興了也跳,直到再也不能跳了。

然後來這邊三年,第二年她就開始了,等著身體差不多了,等著家裏條件好一點不為生計奔波了,每晚上都是一邊練習基本功一邊看書。

數不清的日日夜夜,她以為江長源會直接說不不同意,會說她沒基礎,說她是不可能的,但是沒想到江長源會一點點了解這個事情。

“我練習了兩年了,但是從小就在心裏跳舞,我喜歡這個。”

前塵往事不可說,能說的只是當前這兩年,宋清如以前跳的好,畢竟是從小開始的,身體各方面都已經很協調了。

但是這身體也就是這兩年才開始,十幾歲的人了,其實也不晚,她安慰自己,自己會技巧,身體只要堅持練習,早晚是能打開的。

她自己也有數,給自己打氣,她見過文工團的表演,說實話,沒有她花哨,沒有她好看,她的舞步,她的走步都是最好的。

她也不比人家差的,她需要有人支持自己,“我覺得我可以更好,人生不僅僅是一個出路,無論哪一個都很好,只要用心去做了,十年沒成績,那就二十年。”

“我不是開玩笑,也不是鬧著玩,我是真的認真考慮過的,那邊的一開始篩選我也參加過了。”

江長源還是覺得很心痛,“你這樣的成績,浪費了,真的是很可惜,你可以去最好的大學,跳舞你的確喜歡,但是大學時間多,你可以課下來做。”

“你覺得這樣行不行,你喜歡,你想要證明自己,我覺得要是能把業餘的做出專業的水平,豈不是更有成就感。”

這就是老狐貍,在這裏出難題呢,他就抓住了宋清如的漏洞,出主意讓宋清如一邊繼續學習深造,一邊去跳舞,這樣兩手都要抓,一心二用。

宋清如都楞住了,這樣難度太大了,因為都需要時間多,人的時間是有限的,她想著只去跳舞的,全身心的跳舞,江長源這麽一說,她壓力很大。

“我學習那麽努力,那麽用功,不是為了最後一定要上一個好學校,也不是為了以後找個好工作,讓自己的人生順暢。”

“我只是,只是想要自己更優秀,一個時間做一定的事情,我在學習的年紀裏,就是要全心全意的學習,盡自己的最大努力,盡心盡力而已。”

“我不想浪費時間,不想虛度年華,不想在學習知識的年紀裏,什麽都不會。”

“我只是,想要自己知道的更多,跟大家站在一起,談話的時候,別人知道的我也知道,別人不知道的我自己也知道。”

一番話說的極為大氣,江長源都楞住了,他也不是知道那麽多的大道理,但是這不妨礙他去理解,去欣賞這樣的人。

那麽努力的學習,不要以為人家只是為了考大學,為了好工作,這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提升自己,讓你的思維更廣闊,讓你的心態更好,對人更加體貼溫和,看待這個世界能發現更多的美好。

為什麽跟有些人沒話說,說著說著就沈默了,為什麽階層慢慢的就固定了,不是那麽簡單點靠著金錢劃分的。

宋清如說了很多,最後看著江長源,眼睛裏面亮亮的,像是有星光,可是眼角卻是泛紅,江長源嘆了口氣,心想這還是個孩子,還是個有夢想的孩子。

他帶著宋清如到了舞蹈學院,“你來看看這裏面的學生,不是高考上來的,都是推薦上來的,大多數是舞蹈學院的老師面試選拔上來的。”

“你很幸運了,能恢覆高考第一年就到這邊來,著裏面的學生,大多數文化功課都差勁。”

宋清如站在練功房外面看,裏面的教室竟然是木地板,三面都是大鏡子,很大很空闊,有老師在裏面帶著一起練習,很有節奏了。

她就站在那裏看著,看著看著眼睛就模糊了,是了,她以前就是這樣,在練功房裏面練習,從早到晚的,渾身疲憊躺在床上的時候很充實。

江長源不好過去,在辦公室跟老師聊天,“你覺得這孩子怎麽樣呢?”

“很有天賦的,動作做得很優美,很多應該都是自己學的,一看就跟我們不是一個路子的,很有靈氣了。”

“而且說實話,的確是長得漂亮,很有氣質了,所以我印象很深刻,是個好苗子,只是很可惜,沒有從小開始練習基本功,身體弱了點,但是真的很優秀。”

知道江長源是家裏人,而且看著意思是不大願意讓孩子來這邊,老師就有點緊張,極力勸說,真的,成績好的孩子,都去大學裏邊做研究做學術了,不願意來這邊。

“這邊來了,我們老師一定是好好培養的,只要努力,最後一定有個結果的,相信我。”

最後江長源沒說什麽,“你自己選擇好了,那就去做吧,你跟紅旗一樣的臭脾氣。”

“以後要是結婚了,可不能因為工作耽誤了家庭啊。”

宋清如咧著嘴笑,“謝謝您,我一定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的。”

江長源配撇嘴,老小孩一個,“我沒期望。”

“你以後記得好好教育我重孫,不然我收拾你。”

這說話的語氣,氣勢洶洶的就走了,大概是又把宋清如當成男孩子看了,習慣了,還用了收拾兩個字。

宋為民這心啊,看著宋清如回來笑著,心裏拔涼拔涼的,晚上就睡不著了,“這孩子你說著了迷一樣,誰勸都不聽,指望著紅旗爺爺說幾句,結果沒成想被人策反了。”

夏冬梅也想這件事,她感覺不一樣,覺得學什麽都好,舞蹈學院在她看來也是遙不可及的地方,都有出息,而且宋清如從一個病秧子出息到現在這個樣子,不容易。

“你要求別那麽高,我看就很好,三兒這比以前好多少啊,長這麽大就不容易了,小時候人家吃糖她吃藥,人家吃飯她吃藥。”

“說句不好聽的,那時候她躺在床上,誰能想到有上大學的一天啊,是不是這個理兒,孩子不容易,喜歡幹什麽就幹什麽吧,自己高興了就行,上面都有哥哥姐姐呢,你別去逼孩子。”

是這個道理,宋為民心裏舒坦了一點,人啊,就要知足,當時只想著孩子長大了,能好好的活著就好了,這願望早就實現了,不能貪心啊。

老天爺給了宋家不少恩惠了,倆閨女的命都跟撿回來的一樣,等著第二天宋清如練習的時候,宋為民在邊上看了一會兒,“怪好看的,三兒幹什麽都好。”

宋清如扭過頭去笑,心裏面樂死了,到底是辦成了,她成績真的很好,雖然不是狀元,但是也是頭幾名的,學校裏面都掛了條幅,上面都有宋清如的名字。

太紅旗現在是輕松自由點了,江長源跟他打電話,開口第一句,“三兒是真的不一樣,這人有大造化。”

太紅旗現在自己有辦公室,裏面有電話,在那裏很有心情了,喜歡人家說起來宋清如,只要你跟她說說宋清如的事情,就有功夫有心情聽著。

“怎麽了啊?”

江長源呵呵笑了,“不怎麽,就是覺得你以後大概配不上人家了。”

這心胸,想法,都是一般人想不到的,看問題的豁達,真的是江長源自愧不如,他自己名利場了打滾,都形成了固定思維了,明哲保身,錦上添花。

太紅旗心想怎麽就配不上人家了呢,掛了電話不開心。悶悶不樂的,自己給宋清如打電話,這時候家裏都是沒有電話的,院子裏有心思機靈的扯了電話線,打電話接電話都要錢。

喊著宋清如來接電話,半個院子都能知道了,宋清如自己小聲一點,她其實最想問的還是太紅旗的意見,“我想去舞蹈學院,你覺得如何。”

太紅旗多機靈的一個人,就知道大概是家裏人不同意,笑了笑,“我覺得挺好的,你幹什麽都挺好的。”

這話,暖心窩子啊。宋清如就喜歡聽這個,其實太紅旗的態度最重要了。

“那你覺得我會跳的好嗎?”

這個還真的是難為太紅旗了,說實話,他沒看過,他看過文工團很多女孩子跳舞,但是唯獨沒有看過宋清如跳舞,看過她打架,看過她做飯,看過她跟人拌嘴,唯獨沒有這麽美好的畫面。

宋清如沈默了一下,“你知道嗎?我跳的比你見過的都好。”

她很自信了,人不怕吃苦,不怕受累,才無所畏懼,一往直前。

“對,我覺得也是,所以晚上有時間嗎?我要去看一下。”

“你有時間嗎?”

“我爬墻出來。”

掛了電話,宋清如往家裏走,笑了一路,走幾步就跟自己說不要那麽笑,別人一看就不正常,但是忍不住,嘴角拉不下來。

太紅旗等著晚上了,就爬墻出來了,等著落地了喘了一口氣,這墻頭,見高啊。

當年他翻墻就有人舉報,現在好了,翻墻也沒人管了,主要是不想從門口出去,你一出去人家都知道了。

從皖南會館的後面馬路那邊,輕輕地瞧了瞧那個小窗戶,宋清如曾經在那裏無數次的看外面的世界。

大家正好吃飯呢,熱熱鬧鬧的一大家子,宋清如心裏惦記著這件事情,一下子就知道是誰來了,打開窗戶一看,太紅旗站在一邊笑呢。

宋清如自己就收拾了一下,“我不吃了,先出去了。”

“去幹什麽啊,要不要送你去啊,這天都黑了。”

“沒事,不用,去江爺爺那裏。”

挨得近,那老太不說話了,宋清如跟著太紅旗就走了,太紅旗走在前面,宋清如走在後面一步,倆人不說話。

江長源家裏人少,看著人來了,瞪大了眼睛,只想著等著宋清如走了,給太紅旗打一頓,就知道出來,出來幹什麽啊?

“爺爺,我想你了,回來看看你。”

給江長源膈應的心口疼,嘴上說著想他了,可是人家頭也不回的上樓,“別給他吃晚飯,餓死他。”

冬嫂一邊做飯,一邊答應著,“唉,不給他吃,餓著拉倒,瘦成一個麻桿。”

家裏都吃過了,手裏忙活著,江長源到底是沒說什麽。

家裏有收音機,太紅旗裏面放磁帶,“我知道你會跳舞,可是一次都沒有看到過。”

宋清如自己把鞋子脫下來,就穿著襪子,她沒穿舞鞋,鞋子不合適。

跳自己最拿手的來,練習了無數次了,太紅旗就坐在房間裏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人面桃花,一舉一動都跟平常不一樣。

你可能看過群舞,看過歌舞表演,但是有沒有嘗試過只有只有一個舞者為你跳,只有一個觀眾在那裏看,就跟霍亂時期的愛情一樣,無論世界怎麽樣,眼睛裏面只有兩個人,在廣場上旁若無人。

宋清如視線緊緊跟隨者太紅旗,一雙杏核兒大的眼睛,倒映著一個人的影子,舞者的專註是很讓人沈迷的一件事情。

時光是可以被定格的,無論世界如何運轉,無論如何鬥轉星移,可是愛人的眼光不會變,收音機裏的音樂緩緩的流淌,像是唱出了一番千古。

太紅旗有一種不真實的恍惚,歲月寧遠,大概就是如此了。

宋清如不僅僅是給太紅旗的,她需要太紅旗的認同,也需要最完美的自己,她最後有一個高技巧的旋轉跳躍。

輕盈的身體像是一只蝴蝶,翩躚又美麗,脆弱又遙遠,就跟一枚夾在泛黃書頁裏面的紅葉一般,忍不住讓人拈在手心裏,輕輕地托在陽光底下,看著那細細的紋理,眼眸裏自有一番煙雨山水。

就在宋清如覺得圓滿的時候,落地的時候即出現問題了,她自己著力的腳不穩,只聽見一聲輕微的響聲,太紅旗都來不及反映,快速伸著手去拉。

可是還是沒有扶住,宋清如一只腳壓在身子底下,臉上血色都無,那只腳明顯不正常的姿勢,迅速的腫起來了。

太紅旗嚇壞了,事情太突然了,他身體前傾,一下子就蹲在宋清如身邊,沒敢動,“怎麽了,是不是腳受傷了?”

“我扭傷了。”

太紅旗伸手摸了摸,沒敢碰,他自己部隊出來的,見得摔打多了,上手一摸心裏就一沈,只怕是很嚴重了。

抿著嘴抱著人就往下走,一邊下樓梯一邊喊,“爺爺,去醫院,三兒不小心扭傷了。”

太紅旗步履匆匆,江長源先前還聽見樓上有音樂呢,倆人也不知道幹什麽了,竟然就扭傷了。

太紅旗抱著宋清如,月色底下看著她額頭上全是冷汗,應該很疼,警衛開著車,太紅旗坐在後面,他攬著宋清如,一只手緊緊的握著扭傷腳腕的上半截,盡可能的不要晃動。

宋清如很害怕,她怕自己的腿壞了,那動作她以前經常做的,難度很大,但是真的很美,很好看,也很考驗人的能力。

她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頭朝裏面緊緊貼著太紅旗,說不出什麽感覺。

太紅旗一只手摸著她的頭,將冷汗打濕的頭發給她撥開,感覺她頭上很多冷汗,幹脆拿著自己的袖子在那裏擦,

“沒事,沒事的,你別怕,我陪著你。”

以為只是簡單的扭傷,女孩子有時候走路磕磕碰碰的,穿的鞋子帶著跟就容易這樣。

可是宋清如當時沒穿鞋子啊,她自己是脫了鞋子的,還發生這樣的事情,大概就是有問題了。

醫生開始沒在意,可是上手一摸,問了宋清如幾句話,面色就不是那麽輕松了。

“人的骨頭其實很結實的,尤其是年輕人,比小孩子老年人都要好的,不會輕易扭傷,更不用說是直接斷了的。”

“但是這個情況就很奇怪,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況,怎麽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醫生納悶了,聽了太紅旗一說就更納悶了,“那只是跳起來,落地的時候就這樣了啊?”

確實是這樣,如果說是真的有什麽問題,那就是跳的有點高,但是也是正常人接受範圍以內,他們平時的訓練,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

“還要做檢查看看,現在就是先接骨了。”

正骨接骨多痛啊,必須馬上進行,不然時間長了腫起來,裏面化膿有積水就難辦了。

弄不好是留下殘疾的,太疼了,不能打麻藥,宋清如本來就白,現在臉色就跟白紙一樣,她自己害怕,死死的拉著太紅旗的手。

太紅旗一個大男人,自己腿斷了都沒有不敢看的,但是看著醫生下手,不敢看,只捂著宋清如的眼睛,眼睛都紅了。

“啊”

太疼了,要死了那種疼,宋清如眼淚都下來了,她不知道為什麽就這麽樣嚴重,生怕自己身體出問題了,忍著配合醫生。

可是她膽小啊,當初肩膀上刀傷就嚇死了,但凡是膽小的人,怕疼的人,那麽對於疼痛的敏感度都是很高的,別人覺得一般,她就覺得要疼死了。

聽著她在那裏咬著牙,牙縫裏面喊出來的聲音,太紅旗就只能攬著她,摁著她,手不自覺的去撫著她的背。

恨不得以身代之,就是這樣的感覺,江長源看不下去,自己在門口等著,心裏就納悶了,你說吃這樣的苦,覺得這孩子吃了多少苦啊,結果腿又這樣了,命運不能說對她很好。

最後宋清如就麻木了,痛昏過去了,太紅旗眼淚就掉床上了,他心疼啊,鈍刀子割肉,大手去摸著宋清如的臉,額頭上的汗擦了又擦,忍不住低下頭,額頭碰著宋清如的額頭。

就這樣還要看以後怎麽樣,一點差錯都不能出,要是有問題,還要重新來一次,又是一次煎熬,最好這一次就能弄好了,不然後面的苦頭大了去了。

人家醫生去拍片子看,這時候片子都很模糊了,醫療設施都很簡陋,江長源在屋子裏坐著,看著宋清如睡過去,太紅旗自己去找醫生了。

這醫生跌打損傷的聖手,自己看了半晌,最後才弄清楚了,“你看看,這骨頭跟我們的不大一樣。”

“我們的骨頭比較細密,你看她的骨頭我剛才就摸著不大對勁,跟我們手感力道不大一樣,比較脆弱的。”

“剛才出問題了,估計就是跳的太急太高了,地面又比較硬,加上身體的重力,全部反彈了,把骨頭給弄斷了。”

太紅旗覺得不可思議,“麻煩您再好好看一下,她是學跳舞的,那只是跳舞的動作,正常範圍以內的動作標準,並沒有超出一般人的範圍。”

“是,可能只是舞蹈動作,可是別人能承受助住了,她自己不行,比人家脆弱,以後一定要註意了,建議不要去跳舞了,或者做一些有類似動作,要吃苦頭的。”

太紅旗不死心,“以前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的情況啊。”

宋清如從小到大身體差勁,可是確實是沒有這樣的情況,雖然老生病,感冒咳嗽,發燒,但是所有人都覺得是體質差勁而已,養著註意一點就可以了。

大家都沒有考慮到這個骨頭的問題,但是宋清如這身體,臥床了多少年啊,基本上沒有出去溜達過,還是後來宋清如自己慢慢地走起來了。

這樣的骨頭本來底子就不好,老這樣不走路,不運動,當然好不到哪裏去了,骨頭都長得差勁。

而且營養吸收的也不好,先不說吃的好不好,她吃得少,老吃藥胃口又不好,吃了的東西都不能消化吸收,就跟個枯草一樣。

所以就形成了循環了,而且宋清如過來的這幾年,她雖然是能吃也能動了,各方面改善了,未必就不能調理以前的身體。

可是關鍵是長身體的時候啊,十幾歲的人,個子長,力氣長,什麽都要長,宋家那個條件,恰好就是最艱苦的時候,沒有什麽好東西補充營養,長得快卻沒什麽補充,這一下子,跟個漏洞一樣。

她在食堂吃,就是家常飯,吃得飽,指望著補什麽,那還是別提了。

這就是個循環了,之所以這麽多年都沒有出事,醫生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這個不好說,有可能是以前註意,沒做這樣的動作,也有可能是就這幾年變差勁的。”

可不是嗎?宋清如這人多慫啊,打架都不會有大動作的,特別會保護自己,導致現在才發現。

而且她這幾年練習的時候,沒有做過什麽高難度的動作,只是基本功,跟一些簡單的舞曲,這還是今晚,突然想到了的,給太紅旗一個人看著。

也知道循序漸進的道理,結果就沒想到了,她有技巧,有本事,能把動作做到位了,可是骨頭出事了。

這就意味著,作為一個舞者,她以後不能做高危動作,你不能做這樣的動作,那就意味著你不能成為一個頂級的舞者。

舞者你要有自己的特長,你能做出人家大部分人做不到的動作,才能出彩,才能讓人記住,不然千篇一律的動作,誰都能做到的,那就很平庸了。

“還會變好嗎?要怎麽才能養好呢,她以後還要跳舞,很喜歡跳舞,可以去吃藥吃營養品,這些我們都可以弄到的。”

近乎於祈求,太紅旗太了解宋清如了,這麽多年沒看喜歡過什麽,就跟個小傻子一樣,就這麽一個喜歡的,心心念念惦記了這麽多年,跟他說要站在做好的舞臺上。

醫生不說話,看著太紅旗,“先養著吧,藥啊什麽的就算了,這個不是藥到病除的病,待會我給你列個單子,以後照著這個吃,一定要多吃,養著點,趁著還年輕,不然以後年紀大了,情況就糟了。”

“跳舞不建議繼續了,你們家屬也應該勸著點,還是命重要不是?”

“也不是什麽很大的問題,都要看開一點,你們家屬自己要看開,年紀還小,還在發育當中,這個不要緊,好好養幾年就是了,又不是什麽絕癥。”

“咱們都樂觀一點,你們多開導,心情好了,這吸收就好,配合著吃一些營養品,說白了,這就是個富貴病,不影響壽限的。”

太紅旗走出來的時候,緊緊的捏著那個單子,裏面都是一些藥膳食材之類的,他自己什麽也沒說。

“爺爺,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裏陪著她。”

“你在這裏難道還能呆一晚上,不回不對了啊?”

“我明天一早上去,看著她醒過來就好了。”

太紅旗心情很差勁了,江長源也不好說什麽,“我先走了,待會讓人給你送東西過來。”

他自己長了個心眼,去問醫生了,醫生覺得一個個的都不信還是怎麽的,“不是我一個人這麽認為的,你也可以去看別的醫院,都是這樣的說法。”

江長源回去了也睡不著,冬嫂收拾東西,做了飯放到保溫桶裏,太紅旗還沒吃飯。

這樣的事情,孩子怎麽接受的了呢,他愁的慌,只能跟冬嫂說一說了,冬嫂自己就很驚訝了,“還有這樣的問題,那可怎麽辦呢?”

“先看看吧,你不要說,那孩子自己還不知道。”

冬嫂趕緊答應了,宋清如第二天醒過來,醫生觀察了好幾次,臉上帶著笑,“幸虧就這麽一次,你算是好的了,不用來回正骨,不然不得疼死了,現在還疼嗎?”

宋清如疼的說不出話來,只是輕微的點點頭,俏生生的在那裏,就跟枯萎的白花一樣。

“放寬心,該吃吃,該喝喝,不是什麽大問題。”

醫生說安慰的話,醫德很好了,不僅僅看病負責,還負責給家屬病人打氣。

醫生什麽都見過的,每天看著生離死別,對於生死以外的事情,都能看得開,宋清如這個不算是大問題,又不是要命的事情。

宋清如自己眼巴巴的看著醫生,她想問問醫生到底怎麽了,正常人其實不穿高跟平地崴腳的可能性太小了。

她對於自己的腿很用心了,每天都要按摩的,又長又均勻,很好的腿型,跳舞的看中的不就是腿了。

臉色不抹東西,但是宋清如腳上,是經常抹東西的,不然都僵硬了。

“我到底怎麽了?”

太紅旗這時候動了動,給宋清如蓋了蓋被子,“沒怎麽了,就是扭到了,等著好了就行了,餓不餓了?”

宋清如這才不說話了,醫生自己出去了,覺得這男孩怪體貼的,不知道什麽關系。

“我沒事了,你吃飯,吃完去部隊,也不要來看我了,等我好了去看你。”

太紅旗就笑了笑,“管這麽多,自己養好了才算。”

自己穿上外套就要走,走之前看著宋清如,低下頭,彎著腰湊到宋清如耳朵上,“你昨晚,跳的舞真好,我見過的,跳的最好的,也是第一次有人單獨給我跳舞。”

宋清如笑了笑,看著人出去,這也算是安慰了,但是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實在是太疼了,這時候她還不知道,但是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宋清婉本來昨晚上一聽到消息就想罵她來著,多大的人了,出去那麽一會兒,還是在太紅旗家裏,就能把腳崴了,多能耐啊?

誰知道不是人的問題,是骨頭的問題,心裏那個勁兒,心疼的不行。

你說這一大家子,所有人身體都可以,就是宋清如不行,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說白了,就是營養不夠,富貴病,這要是一開始好好養著的,不會這樣的。

宋清婉什麽也不說,嘴巴上也很溫柔了,少見的好聽話,“喝點湯,你看看你瘦的。”

“不想喝,喝了待會去洗手間,太麻煩了。”

宋清婉看著這湯,心想特意做的,就是補補的,怎麽能不喝呢,她現在只恨不得全把有營養的都做了,然後給宋清如灌下去,然後身體全部吸收了,一下子就變好了。

瞪著眼睛,“做了你不喝幹什麽,我在這裏陪著你呢,怕什麽麻煩,喝。”

倒出來就給宋清如喝,宋清如喝了一碗,過會兒又是一碗,又讓宋清如喝,很來勁了。

太紅旗回去就跟人家打聽,看看哪裏還有骨科聖手,他去給人家請過來,這部隊裏人多,五湖四海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但是有人說是管用,天津衛就有一個,離著也不遠,就是那人是在村子裏,屬於土醫生,帶著偏方的那種。

太紅旗自己記下來地址,請假就去了天津衛,誰也沒說,不能耽誤時間,廢了老大勁,去了地方,一點一點打聽出來的。

人家沒見過多少世面,看著太紅旗外面來的,就不大想治,這要是出了問題,算誰的啊?

太紅旗也不是傻子,他自己跟附近人打聽了,知道有兩把刷子,專治疑難雜癥的,高手在民間啊。

花了很大的功夫,他早上就去,一直等到晚上,人家樸實,這麽一弄不好意思了,到底是跟著太紅旗走了,去看看。

那人愛抽煙,太紅旗就直接買了一條子,他想著讓人多費心思,不差這一點,伺候的人周周到到的,雖然是被逼著出來的,心裏不情願,但是看著太紅旗這態度,八分不情願,大概也變成了十分願意。

太紅旗這人,想做的時候,哄得你分不出東西南北,心思縝密又含蓄,今個兒這麽做,說白了,全是為了宋清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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