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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順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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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門口, 宋為民就低頭看了看夏冬梅的小腳,她手裏挽著一個小包袱, 這些年了, 還是一身青黑色的偏襟大衣,從領口開始就是老式的盤扣。

下面是肥大的褲子, 到了腳脖子那裏用黑色的綁腿纏繞著, 再下面就是尖尖的小腳, 一個尖尖, 後面就只有一個腳後跟。

看著她依舊是肩膀上背著一個包袱,胳膊上挎著那個小籃子, 那是做好的餅子,今晚要吃的。

“你上來, 我推著你過去。”

“沒事,沒事,我不上去多沈啊, 走過去很快了。”

宋為民不說話,兩只袖子挽起來,只結果她手裏的籃子,給掛到車把手那裏, 笑了笑, “上來吧, 東西少, 你又不沈。”

夏冬梅就坐在這推車左側的一個小空隙那裏, 宋為民彎下腰來, 重新推著往前走,身後已經是萬家燈火,他們從繁華走向沒落,從中年開始攙扶相伴。

生活不像是生活,即使人生那樣艱苦,即使生活或是那樣不幸,即使出生不好,即使經歷的磨難比所有人都要多,即使老天爺那麽不公,可是依然熱愛生活,依然珍惜眼前的人。

夏冬梅自己看著前面,眼眶子熱熱的,覺得自己都這個年紀了,大老遠的到這邊來給人家當後媽,可是不後悔,雖說日子艱難,可是過得舒坦,把她當成一家子。

她比宋為民大,也看著顯老,也不講究什麽情啊愛啊的,可是這個時候,是真的感激宋為民,是真的一心一意,她以前在前夫那邊,早出晚歸的去幹活,地裏家裏一把抓,晚上半夜三更去割豆子,不然太陽出來的時候,豆子就爆了。

割完了,還要趕回去推磨,磨玉米,然後攤煎餅,一大家子等著吃飯,第二天照樣幹活,那腳肯定受罪啊。

但是來到這邊,上上下下,都體諒她小腳不易,遠點的路都不讓去,都是宋清如跟宋為民來回跑,就這會兒,她都坐在車上,自己借著低頭的功夫擦擦眼淚。

這女人,當初家裏那麽大事情沒哭,只安慰宋清如,安慰幾個孩子,這時候,就宋為民一句話,坐在車上哭,說堅強那多堅強啊,說軟弱,一句話就哭了。

宋清如餓壞了,她先吃了一碗,吃完了,就站在門口看著人來沒來,這邊住戶見了都打招呼,知道是新來的,都是點點頭,人樸素著呢,房東就住在這大院兒裏,看見宋清如白生生的很喜人了。

“你這孩子長得是真白啊。”

這樣直白的誇獎,宋清如還不知道怎麽說,她回來就換衣服了,不然鄰居見到了,以為是個男孩子。

她笑著摸了摸頭發,心想還是頭發有點短,“嬸子吃過飯了?”

“我們還沒吃呢,等著你叔回來,去摸魚去了。”

宋清如眼睛彎彎的,這地方靠近郊區,就是城鄉結合部了,有山也有地,這邊很多人都是自己種點什麽東西的。

一笑起來人家就覺得更好看了,“等著你叔回來,給你們帶魚吃。”

鄉下人大方,跟人相處的時候,家裏有什麽給什麽,不會計較那麽多的。

來租房子的時候,人家房東就打聽了不少,宋為民這人老實,想著住下來,也瞞不住,家裏情況就說了,人家也知道宋清如老生病,看著就是比同齡人瘦小一點,這是可憐宋清如,想著補補。

她不好多看,就回來了,估摸著快來了,結果前腳進來,後腳宋為民就來了,她趕緊給擺桌子了,“來的正好,我就覺得差不多了。”

一家人先吃飯,她自己打開鍋子,裏面的排骨那是真好吃啊,肉都是粉白色的,一個個就跟無賴一樣,跟那根骨頭要離不離的,吃到嘴巴裏面,舌頭一動,肉就掉下來了。

“你們先吃,我去給房東送一碗過去,她剛才還說要給我魚吃呢。”

“房東人不錯,你去送一碗吧。”

宋為民擦了擦臉,雖然累,但是也覺得輕松,來了新地方,就要好好跟鄰居相處才行,人家幫把手也是好的。

家裏的碗都是大海碗,不少了,她挑著肉給放進去,冒尖的一碗,給人家要給就多給點,少了不好看。

“嬸子,還沒吃吧,我爸剛回來,家裏做的排骨,給你們家裏吃。”

“快進來,你們這麽客氣做什麽啊,總共才多麽一點兒,給我們這麽多,給我幾塊就是了,給孫子吃,其餘的端回去。”

她覺得不好意思,家裏一看就不是很寬裕的,不然也不會租到這邊來,不知道多麽一點肉呢,全給她送過來了。

宋清如不要,端著空碗就跑了。

第二天宋清林就去上班了,宋為民在家裏修修補補,夏冬梅以前就會幹農活,跟房東很有話說了,最後就去院子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塊巴掌大的地,撒了種子,吃點青菜。

不然全部都要買著吃,她舍不得,雖說青菜便宜,可是架不住人多,而且一日三餐都要吃。

那老太還是要去火柴廠,只不過今天宋清林想著,能不能拿回來做,離家遠,老人年紀也大。

“哥,你先別急著找人家,沒東西不好看,人家也不願意開這個例子。”

“帶著點豬肉,我這裏有煙票,你去買了悄悄送給人家。”

的確是這個道理,等著晚上的時候,事情就辦成了,可以拿回來做了,這就方便了,到時候按著數目交上去就可以了,宋清林上下班的時候就能給送過去。

宋清如突然之間就閑著沒事幹了,她要去上初三了,也沒有課本,腦子就是再不好使,去了用功就可以了,也不想著多去買書,想著要是能借著看就好了。

這時候很多人都是借書看的,一套書不便宜,只是她家裏沒親戚,借都不好借。

就想著享享福了,在四處看看,也不是能閑的住的人,算計著快周末了,她周一回來的,這幾天沒見太紅旗了。

那時候的日子像是很遠一樣,兩個人的生活如果不是因為部隊,以後也不會有什麽接觸的,她笑了笑,心想最後一次了。

跟著房東先生晚上去捉魚了,按理說是女孩子去什麽去啊,但是房東家裏閨女跟她差不多大,也要跟著去,都還是很愛玩的。

這時候吃魚的好時候,只不過白天大人都沒時間,不會來耽誤事,都在地裏忙的不行了。

房東周叔還會做一點木匠,這個也來錢,所以你看他們家裏家底是很好的,不然不會建這麽大院子,一片紅火的好日子。

宋清如這人機靈,一晚上就學會了,周叔分魚給她,她只拿著一個巴掌大的小魚,“吃不了,吃不了,昨天嬸子就給了我一條大魚了。”

趕緊就回家了,拎著巴掌大的小魚,半晚上其實也弄不到幾條,就是給孩子解解饞的,這樣的魚大都是巴掌大的小魚,絕對是沒有人家買的那樣的肥魚,而且刺多肉少。

宋清如自己愛吃魚,想著太紅旗也喜歡吃,她打算給彼此一個好留念的,信都寫好了,放在她的抽屜了。

所以想著多弄一點,白天就自己拿著工具去弄,借的房東大叔的,有點不好意思,“我閑著也是閑著,就去試試,到時候要是運氣好,給您一條肥的。”

她怕人家介意,誰知道人家根本不在乎,“趕緊去吧,自己吃,我們家裏有呢。”

房東閨女小夏很羨慕了,她是麻利人,家裏家外也要一把抓的,平時還要去地裏,幹一點輕快活。

“你不去上班啊,我看你哥都去上班了。”

“恩啊,我不去,我等開學了就去上學了。”

“那你現在怎麽不去啊?”

“因為我生病了,以前都沒去,現在好了,要去的。”

小夏就不問了,她生病身體不好大家都知道,看也看出來了,也沒什麽好不平衡的了,只是補充了一句,“我不去上學,讀書很累的。”

小夏家裏就她還有一個哥哥,父母是想著好好培養一下的,也都帶著去上學了,可是兒子小學文化,閨女初中沒上完,自己就不去了,都不是這個料子。

“我喜歡上學,以後畢業了就能分配工作了。”

道理大家都知道,可是都覺得上學是一個很困難的事情,尤其是還要考高中,考完高中了再去上中專,大專,根本就考不上的。

小夏人很好了,“那你好好上學。”

說的很認真,宋清如就拿著工具走了,大概就是運氣好,她自己在那裏帶了一天,還不是老地方,這人鬼迷心竅,也不怕累,沿著水灣子往上游走的,拎著一個大鐵罐。

早上就跟夏冬梅說了,不用等著回來吃飯,什麽時候回來了什麽時候吃,她以前就這樣,喜歡在外面轉悠,一轉悠就是一天,帶著兩個餅子,一口黑鹹菜,齁鹹,背著一個軍用水壺,用的很珍惜。

魚不論大小,她都不嫌棄,只要不長眼被她逮到了,那就不會放生了,摸魚這個事情,真的讓人上癮,她自己餓了吃了飯,不知道時間,直到感覺天慢慢黑下來了,有點害怕。

這都是山上了,自己趕緊拎著桶順著水往下走,這人運氣多好啊,滿滿的一桶。

但是這地方有狼,還是回去的時候,她帶著魚給房東還回去的時候,嚇得房東抽冷氣,“那地方不要去了,有狼的,這年頭還好點了,這要是災年的時候,狼都下來吃人。”

早些年,人少狼多,人口銳減,一到了災荒的時候,狼都下來進攻村子,發大水死人的時候,狼都是背著死人回山上吃。

宋清如嘴唇都白了,她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清楚這地方,回去一邊收拾一邊嘆氣,心想夠意思吧,這麽好的魚都是她冒著生命危險弄來的。

就說魚不少,怎麽就沒人來弄呢,當時還納悶,原來大家惜命。

那魚都小,宋清如多會過日子啊,指頭長的魚就腌起來,到時候油裏面一滾,幹脆幹脆的,而且是噴香。

再大一點的,不好油炸,就給去了刺,給鹽腌起來,油煎出來也好吃,都能放的住。

收拾了大半晚上,不然來不及了,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就開始做,滿院子都是魚香,宋清林下班動了動鼻子。

“哎呦,這家裏是什麽好吃的,咋這麽香啊?”

“哈哈,不給你吃。”

宋清如都給裝到罐子裏面了,兩大罐子,還有一些肉,都是給太紅旗的,這人也是偏心眼,給家裏就留了一點,先緊著給太紅旗了。

“我明天再去弄,我們明天再吃,這些先給我朋友送去。”

宋清如笑著解釋,心裏其實挺難過的,她明天不打算過去,就讓宋清林給送到門口那裏,什麽也不說,太紅旗要是看到了那封信,大概是想打死她的,怪不好受的。

太紅旗想著著又到了周末了,自己提前就跟門口那邊說好了,提溜著一大袋子東西,給宋清如吃的。

“給我好好看著,要是人來了,我不訓練的時候,讓人給我說一聲,我馬上就來,到時候請你們吃肉。”

“什麽人啊?”

“你管我什麽人啊,好好看著,讓人家等我一下。”

太紅旗那是滿心的期待啊,雖然囑咐人家了,但是還是不放心,不訓練的時候自己就跟站崗的一樣,結果周六等了一天,沒來。

回去就拉著一個臉,孫子也拉著臉,在那裏說宋清如壞話,“真不把我當兄弟,就跟你一個人說了,沒跟我說,以後我見面是要打他的。”

太紅旗眼睛一瞪,心想那麽瘦,讓你蒲扇一樣的巴掌拍下去,那還有命嗎?

“我先打死你。”

“嗷--”

孫子滿臉悲憤,覺得最近越來越不對勁,他再也不是太紅旗心裏獨一無二的小寶貝了,人家宋清如現在是小寶貝,說話冒酸氣。

“你倆可拉倒吧,一個比一個黏糊,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多話說,你有話給我說說唄。”

臉湊上去給太紅旗看,真的黑乎乎的,太紅旗沒眼看,心想老子就喜歡白的,你一邊去吧,面無表情揮開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太紅旗就是這麽謹慎,結果還是錯過了,人家宋清林上班時間,正還是他早訓時間。

“能不能先別走啊,我去喊他過來。”

人家站崗的就拉著個人去喊太紅旗,宋清林攔住了,對於自己妹妹的心思也知道一點,不然就是再遠,也要自己來的。

“不用了,我要去上班了,他不是也要訓練。”

“那這些東西你拿著,特意拿過來給你的。”

說的是太紅旗那一兜子零食,宋清林想著關系還怪好的,互相送東西,就帶著了,“那就麻煩您了,請務必轉交給太紅旗,尤其是這封信。”

人家沒辦法,等著中午太紅旗來的時候,指了指地上的東西,“好家夥,全是魚啊,你小子有口福了,我在這裏站了一上午了,全是香味,放了不少油啊。”

太紅旗看見東西,心裏就咯噔一下,知道人走了,很失落了,給人塞了一盒子煙,到底是沒舍得給人家打開吃一點。

回去就躺在床上,打開信,都沒去吃午飯的,看了信,整個人都不正常了,眼睛都通紅了。

孫子揣著倆饅頭回來的,生怕給太紅旗餓死了,結果進門一看,嚇壞了,就看到太紅旗就氣場跟個老虎一樣,眼睛瞪著很大,見了人一句話也不說。

輕手輕腳的吧饅頭遞過去,“你還沒吃飯呢,是不是沒見到三兒了,沒事不是還有下周呢,先吃飯唄。”

結果太紅旗沒說話,自己一句話也沒說,走出去了,平時強壯的身體虎虎生威,現在走起來竟然覺得無比的疲憊跟消沈。

孫子心裏咯噔一聲,上次就是這樣,去操場跑暈了,這次他害怕了,想著跟上去,但是什麽事情他也不清楚啊,看著太紅旗沒關上的櫃子露出來信封一角,打開一看,氣死了。

可不就是氣死了,對著劉鑫就開始罵,“宋三兒這小子,老子見一次打一次,真的時候氣死了,不仗義,還是不是兄弟了。”

劉鑫也那過來看,覺得沒這麽簡單,大家都是一起玩的,怎麽就突然不玩了,以後還不見面了,“是不是有什麽難處啊,你也知道他家裏不容易,而且這上面說時機成熟就好了。”

“我覺得啊,就是家裏有事了,不然你看三兒平時對我們多好啊,有什麽吃的,自己不吃都想著給我們,看看桌子上的魚,不知道哪裏來的呢。”

“你也別生氣了,三兒有自己的苦衷,我們看看能不能幫,不能幫就只能等他來找我們了,三兒真可憐。”

劉鑫嘰嘰歪歪的,心思又敏感,勸著勸著越舉得宋清如是有事了,但是又不好讓大家幫忙,就只能自己先去解決了,不然他們這一群在部隊的,能幫的上什麽忙啊?

而且大家馬上就給分開了,太紅旗跟孫子要去當航空兵,他這樣的人家不要,想想也是傷感。

太紅旗走出去,只想找個人少的地方,也不管是不是太陽底下,自己就坐在那裏,他心裏很亂。

想著宋清如這麽一個活生生的人說是斷就斷了,他很慌張,努力想著宋清如的痕跡,但是好像其餘的都想不起來,只知道家裏受到了牽連,住在那個小院子裏。

他想問問什麽情況,到底是怎麽了,有什麽話當面說清楚最好,他自己也沒吃飯,請假去了。

這個很難的,你請假,別人也請假,豈不是亂了套了,但是太紅旗就死皮賴臉不走。

這麽優秀的兵,是領導看好的,平時就多有偏愛,最後就準了,太紅旗直接穿著軍裝就走了,走在路上人家都看。

他路過家門口都沒進去,直接去了宋清如那個小黑屋子那邊,幾結果就看著不是那個樣子了,宋家走了,第二天就租出去了,很多人房子都不夠住。

住著一個單身漢,看了一眼太紅旗,“不知道啊,這前面是有一家,但是不知道去哪裏了,搬走了院子裏也不清楚,我是剛來的,什麽也不知道。”

太紅旗臉色很嚇人了,他就怕宋清如找不到了,結果還真的是找不到人了,他自己多聰明的一個人啊,找不到你家,但是工作總得有吧。

去問大院兒裏的人,還真的是不清楚,“我們哪裏敢來往啊,平時說話都不敢,宋家是壞分子的。你是軍人,他們是犯事了嗎?”

小心翼翼的打量,生怕有什麽麻煩,太紅旗心中大慟,氣血隱隱翻滾,心想這得多可憐,這麽多年的鄰居都不知道去哪裏了,這什麽世道啊。

就這樣的時候了,還心疼宋清如,覺得大院兒裏的日子過得苦,鄰居都是喊她壞分子,很多事情宋清如都不說,說了也沒意思,更多的時候就是樂呵呵的吹牛皮,跟著大家一起開心。

問了一圈的人,就沒有知道的,最後去找了何寡婦,何寡婦恰好在家裏,“走了,我也不知道啊?這出什麽事情了啊?”

“您知道他父親是哪裏工作嗎?”

“這個我知道,稅務局的,以前是,後來就不知道了,要去改造的。”

太紅旗就憋著一口氣,他就非要找到不行了,包括宋清如都沒想到他有這個毅力,還順藤摸瓜去找。

她其實不太怕,覺得隱瞞這種程度已經算是不錯了,一天心神不寧的,太紅旗能想到的,她曾經也想到了,1但是就是一個念頭。

她爸早就不在稅務局了,這幾年人事變動大不說,而且下屬單位又那麽多,這得多大仇才能花費這個心思去找啊,自己都笑了,所以她啊,是篤定太紅旗找不到了,頂多就是去皖南會館看看,找不到就算了。

太紅旗跑到人家稅務局去,人家都下班了,他看著門衛,跟人家打聽,門衛也是清楚,來了幾年了,可是宋為民在他來之前就出事了。

沒辦法,他只能回去,能想到的就是這些了,可是他一旦回部隊,那就沒時間了,去找江長源了。

江長源在那裏跟江明月吃飯呢,上次人家黃佳妮就說了,一樣是孫女,多疼愛一點,沒幾年就結婚了,出去這麽多年受苦,應該對著孩子好一點。

就差沒說江長源偏心了,的確是偏心,他養大的太紅旗,跟自己親兒子一樣,江明月每次就是來吃個飯,也不會說什麽貼心的話,他能有多大的感覺啊。

但是還是答應了,江明月來,一般要什麽都會答應的,還是那句話,到底是孫女。

江明月可不就是和嘚瑟了,來吃一頓好的不說,而且還能帶著走,要是喜歡什麽花衣服啊,就跟江長源說,一般是不會拒絕的。

這個星期是花衣服,下個星期買個口紅,再來一次要個什麽票啊,反正就是不空手。

江長源一看太紅旗這樣來了,臉色也不對以為是出事了,“明月你自己吃,吃完了就回家。”

太紅旗看也沒看江明月,跟著上樓了,要談談,不好讓江明月聽見了,這人是個大嘴巴,智商大家一致信不過。

江明月心裏還挺高興的,太紅旗出事才好啊,吃飽了也不走,就坐在那裏看電視,等著太紅旗下來她好假惺惺的幸災樂禍。

冬嫂看她在那裏笑,就想著趕緊走吧,結果還不走,“時間不早了,再不回去家裏人擔心了,要不要叫車給你送回去啊。”

江明月眼皮子都沒掀起來,說話就氣死個人,“我回去幹什麽啊,今天挺高興的,我要待著,好久沒這麽舒坦了。”

給冬嫂氣的,不就是想著看紅旗笑話,自己氣的在廚房流眼淚,有擔心有恨江明月,小丫頭心思怎麽就這麽壞呢。

樓上江長源也震撼了,定定的看著太紅旗,覺得不可思議,他有點不能理解,就太紅旗這樣的心態,是真的不能理解。

沈默了很久,“其實人家不是說清楚了,三兒是個好孩子,別看著平時嘻嘻哈哈的,但是人家心裏有數呢,比你有數。”

“都說了到時候來找你們,你還要滿世界出來找,部隊就是教你這個了,你還敢給我請假,我打死你。”

太紅旗不說話,就是要求著江長源給找一找,“爺爺,求求你了,我真的是不放心,這要是出事兒了咋辦,我豈不是愧疚死了,三兒以前天天給我留著飯,平時有肉自己都舍不得吃,都得把自己的給我。”

“那麽小的一個人,打架不帶著他還不高興,要跟著我打架才行,讓大家都害怕他。”

一件件事的,說出來太紅旗自己都要哭了,江長源最後嘆了口氣,人年紀大了,就受不了這個,孫子是最疼愛的,太紅旗這麽一個硬漢子,就在這裏磨嘰,好話都說盡了。

“我去給你打聽,你給我老老實實回去,有事情我就幫了,你給我安心在部隊。”

太紅旗這才高興了,很信任江長源,挽著江長源的胳膊,死不要臉一樣的笑,“您是我親爺爺,我以後一定給你端屎端尿的,到時候我得當個將軍,帶著你出門,人家都要說,這是老爺子,不得了啊。”

給哄得江長源眉開眼笑的,嘴甜是個本事啊,以前太紅旗還差點,現在跟宋清如學了幾年,大概也熏陶出來了。

江明月就等著呢,結果人家爺孫倆高高興興的下來了,江長源喊冬嫂,“看看有吃的給紅旗吃,這孩子,午飯也沒吃呢。”

可把老爺子心疼壞了,冬嫂一看沒事,自己高興啊,看著江明月的剩菜,有點不想給太紅旗吃,明月這孩子,吃飯也是挑著吃,光吃菜,就吃肉了。

裏面拌來拌去的,她自己答應一聲,“等等啊,一會兒就好了。”

去做飯了,江長源自己找零食,“先吃著,以後不能這樣了,遇到什麽事情都要吃飯,不然這樣的事情多了,豈不是餓死。”

太紅旗一邊吃著,一邊又想起裏那兩罐子魚了,心想千萬別讓孫子那個禍害給吃光了,不然打死他。

孫子就冤枉死了,你說說他哪裏敢啊,平時也就算了,但是太紅旗明顯受刺激了,別說是那魚了,就是中午帶回來的那兩個饅頭,他都給太紅旗留著呢,生怕他回來餓著。

江長源不忙活了,才看到江明月還在這裏,很吃驚了,看看時間都十點了,“你還沒回家啊,今晚是要在這裏睡是吧。”

“我回家去,爺爺你別跟紅旗生氣,男孩子就這樣,老是闖禍。”

她在那裏挑撥呢,江長源什麽看不出來啊,就是不說而已,“你回家吧,我讓人送你回去。”

江明月自己沒臉,回家就跟黃佳妮說了,“真的是,以後我也別去了,去的時間再長,也比不上人家一句話,你是沒看見,對太紅旗就跟那什麽一樣,眼裏就沒有我。”

誰養的誰親啊,這個道理明月不懂,你說要不為為什麽江田野就對著江明日江明月好,當成自己的孩子,太紅旗就跟野草一樣呢?

這不就是一樣的道理,難不成人家朝夕相處,相依為命的感情,還比不上你這樣三天兩頭眼氣的人。

真心換真心,江長源果真是重視,第二天自己就出去了,請人給看看,也是順著太紅旗說的線,就是從稅務局那邊開始問。

其實還有一個路子,那就是去找王三姐,當初她下的手,應當是清楚的,最起碼那老太那邊去糊紙盒時候她送過去的。

但是一般別去找,江長源也忌諱跟這樣的人扯上關系,一個瓷器,一個瓦片,不值當的,避著點都來不及呢,還上桿子去讓她想起來宋家一家子,那是找事。

他面子大,去了局裏面,專門找的領導,領導也不清楚啊,找人事部門的來問,幾個領導一說,還有人有印象,一點一點摸出來,最後就是那個廠子了。

江長源又去那廠子裏面,你說這把年記了操心,完全可以找別人來做,但是這不是寶貝孫子,盡心盡力的。

但是人家宋清林接班了,找宋為民也是問了一大圈,最後就找到了宋清林,老爺子打眼一看,確實是很像了。

他也沒去找宋清林,只是下班的時候跟著宋清林,這才知道搬到哪個地方去了,緊接著就去部隊了。

消息遞給太紅旗,“你可就放心吧,都沒事,我看著人家日子過得很可以了,那男的是他他大哥了,才回來接班的,他父親現在是給人家打零工的,我去的時候也沒看見三兒。”

太紅旗就是想問這個,自己記下來地址,然後就笑了笑,“我知道了,我肯定好好的,您就快回家吧,還沒吃完飯是吧?”

“還不是因為你急,氣死了每天被你。”

江長源嘴上說著生氣,其實一點也不生氣,回家安安穩穩的吃飯去了。

太紅旗這人,多不安分啊,他自己晚上翻墻跑了,誰也不知道,其實這樣子很危險,晚上有時候有集訓,或者是突擊查房的,一下子就能被人逮住了。

他就奔著宋清如的新家就去了,不去看一眼,心裏面不安穩。

晚上烏漆墨黑的,也沒有自行車,他多大的毅力啊,跑著去的,就那樣跑過去了。

到的時候氣喘噓噓的,也分不清楚是哪一家子,但是心裏有感覺,就是這附近了,說不定就離得很近。

這都後半夜了,睡得最熟的時候,家家戶戶關著門,你說太紅旗就趴在人家墻頭上,一家一戶的看,他覺得要是宋清如家裏,自己一定能認得出來的。

結果還真的是,巴拉了一個小時,就快沒耐心了,這時候天亮的快,三點鐘就能模模糊糊看清楚了,還真的讓他找到了,裏面那一家子,他認出來那輛自行車了,這地方有自行車的很少了,有錢也沒用票,有票的沒錢,都不是有錢有票的雙職工家庭。

自己就悄悄的進去了,然後站在院子裏,一點兒也不怕被人發現了,他就想哪一個是宋清如房間呢,結果宋清如自己咳嗽了,他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宋清如又是感冒了,半夜裏老是咳嗽,太紅旗咧嘴笑,覺得很滿足,自己就站在窗戶那裏,也沒打擾他,站了一會兒竟然就走了。

你說這個折騰勁兒,人都沒看到,就站了一會兒,心裏就舒坦了,回去了,一晚上沒睡,孫子啥也不知道,跟個死豬一樣。

宋清如啥也不知道,結果太紅旗多好的心計啊,他熟門熟路的,第二天就給借好自行車了,在外面放著,然後自己揣著倆橘子,晚上踩著自行車又去了,騎自行車要半個小時呢。

到了宋清如又睡下了,他自己還是沒說話,把那倆橘子,給放到宋清如窗戶臺上了。

宋清如起來還沒看見呢,還是那老太看到了,“哪裏來的倆橘子,這時候可沒有啊,都是那邊來的,青皮呢。”

宋清如拿過來一看,也沒看到窗臺上還有其他的東西,皺著眉頭,“是不是鄰居給的啊?”

想想也不對,鄰居給的話都是直接給,而且這什麽時候給的都不知道。

一家子都納悶呢,到了晚上睡前,宋清如特意看了一眼,窗臺上什麽也沒有,結果太紅旗這人還真的執著,大概野獸對著宋清如使壞呢,又是倆橘子,什麽紙條都沒有。

宋清如這個小慫,可不就是嚇壞了,“姥姥,怎麽辦,這肯定是大半夜送進來的,該不是看我長得好看,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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