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早飯吃什麽？”

陳曼青下樓的時候，老媽正往竈臺裏塞著柴火。

這是老媽的執念，她總喜歡在家裏壘一座老式的竈臺。

說是用竈臺與大鐵鍋燒出來的飯菜，比煤氣竈天然氣什麽的要原汁原味的多。而且這竈臺看似麻煩，其實比煤氣天然氣用起來還要方便，只要燒上一回的火，就足夠燒菜做飯用的了。

還能在竈眼裏煨上一壺熱水，隨時想用就取，極為便利。

在陳曼青的印象裏，前世老媽住在這一片的平房裏時，也是砌了一眼竈臺的。只是七八年後得了她的二十多萬重新造房子，就再沒有起過竈臺，用的都是煤氣竈了。

對於黃美琴來說，大概竈臺之於她，意味著雛鳥情節的家的味道。

由此也可以看出，其後七八年內所發生的事情，對她心性的改變還是極為強大的。

“還能吃什麽，你今兒一大早才打的電話要回家，做別的也來不及了。就買了點面粉，做了些米篩爬，一會兒煮好了排骨湯熱乎乎的下一大鍋，正好吃飯。”

陳曼青摸了摸心口，那種暖呼呼熱融融的感覺又來了。

只是……唔，米篩爬雖好，雖是老媽一片心意，奈何她如今的腸胃受不住呀！這可真是一片慈母心腸白費了個幹凈，看看旁邊米篩裏堆著的白滾滾一大片老媽親手制作的面點。

陳曼青摸了摸鼻子，這要是換個別的，或許她還能靠著空間的百倍時間比來個偷梁換柱。

這玩意兒，若是面粉已經揉成了面團，且被“調理”成了規整的長條狀。陳曼青倒是能拿著這篩米用的米篩自個兒滾出一大堆來，偏偏發酵面團乃至於揉面粉什麽的事情，陳曼青只親手做過饅頭。

對於米篩爬要講究的水面比例什麽的，一丁點概念都沒有。

沒奈何，只能怯怯道，“那個媽，要不米篩爬就算了吧？今兒個我們吃點玉米紅薯什麽的，剛好我包裏背了一些回來，夠我們吃的了。”

黃美琴：“……”

看一眼角落裏自己辛苦滾好的米篩爬，好想打人有沒有？

不過一說到玉米紅薯……黃美琴頓時想起了當初，她還沒有拿家裏冰箱裏的食物往外頭賣的時候。那時候家裏的夥食是當真的好呀，那味道簡直了！

閨女說的玉米和紅薯，應該就是她想的那個玉米和紅薯吧？

說起來她都有大半年沒有嘗過味兒了。昨天中午和晚上閨女做的飯也是，好吃到簡直能把自個兒的舌頭給吞了進去。其實若是能好好的過日子，她又何嘗願意拿這麽好的東西出去賣錢呢！

她也想吃好吃的呀，天知道吃習慣了閨女提供的菜蔬，再吃回菜市場那些個普通貨色。

她有多麽的不適應。

可沒法子，屋子屋子沒造成，家裏家外還欠了滿屁股的債。

即便那些債務大女兒幫著還了，一雙小兒女還小，總的為他們以後打算一下不是？難道她這個做媽的，為了貪圖這起子口腹之欲，就要無視家裏家外的難處嘛？

“既然你帶回來了，吃了就吃了吧，還不趕緊去拿了過來？”

黃美琴瞪了陳曼青一眼，“沒看這水馬上要滾開了嘛！所幸現在天氣冷，東西不容易壞，這些米篩爬冰進了冰箱，留著晚上吃也是一樣的。”

“誒！”

陳曼青歡喜的瞇起眼睛，跑回房間。

假裝從雙肩背包裏掏出了一大袋玉米、紅薯、芋頭等食物，送去了老媽手裏。等老媽清理幹凈玉米、紅薯與芋頭等物上面的雜物，下了鍋煮將起來。

陳曼青就被安排在竈臺後方的小板凳上，聽老媽的指揮看著火。

這早飯算是解決了，接下來的午飯和晚飯可怎麽辦？

陳曼青頭疼的抓了抓腦袋，昨天和今兒早上的食材，還可以說是自己裝在雙肩包裏背回來的。可那雙肩包統共就這麽丁點大，能裝下這麽多食物已經很了不得了。

總不能成了個無底洞似的，不停往外扒拉東西呢吧？

看來等吃過了早飯還得出門一趟，想辦法將家裏的冰箱給裝滿了才行。不過在此之前，跟老媽必要的溝通還是要有的，“媽，有個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說。”

黃美琴斜睨了陳曼青一眼。

打從今兒一大清早，這閨女從樓上下來，她就發現了變化。

那感覺她不知該怎麽形容，反正就是覺著本來這閨女對著自個兒時，盡管也是真心實意的想對她好。但那好裏頭多多少少的透著一股子心不甘情不願。

仿佛若不是她剛好占了個媽的名分，陳曼青巴不得離她八百尺遠似的。

今兒早上的這個親近，卻是很不一樣了。

具體怎麽個不一樣法，黃美琴讀書少，也不太好說。反正就是讓她看著心裏頭特別的舒坦，仿佛從前小時候那個乖乖巧巧的大閨女又回來了一般。有鑒於此，黃美琴的態度也是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親和。

她決定若是女兒想商量的事情，不是特別“忤逆”的話，她就隨了女兒去。

女兒自打三年前有一次從學校回來，仿佛變了個人。

看似成熟懂事了不少，對著她的時候，兩人間卻像是隔開了兩個世界。

她漸漸發現女兒身上有了不少的秘密，還多出了不少的本事。偏偏女兒防自己防的似賊一般，明明不止表露出來的那點子本事，卻要在自個兒面前裝無能。

黃美琴自然也是傷過心的，後來大抵明白了女兒是怕自個兒守不住秘密。

但不管怎麽說，女兒考上了華清大學，給自己大大的漲了一回臉面。親戚朋友如今看著她，面上滿滿的都是艷羨。且能寫會文的，年輕輕就能給家裏賺錢了，這些都是好事情。

她決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睛，忍下心裏的擔憂焦灼。

唔……其實她不是沒想過一頓棍棒下去，逼著陳曼青將一切統統交代個清楚。譬如那值了老鼻子錢的新品種的蔬菜，還有前陣子讓她賣了二十多萬的新品種“藥丸”，到底是個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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