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其後的，是那五六只黃肚山雀。

兩只雄赳赳氣昂昂大野雞，很快也在那只灰撲撲不起眼的野雞帶領下，離開了小竹樓。淡淡和白雪感覺到危險已經過去，蹦回了自個兒的兔子窩，“吭嗤”、“吭嗤”抱著窩裏的大白菜梗子開啃。

粉黛繞著陳曼青轉悠了幾圈，頭頂那一小撮粉色的毛發仿佛更閃亮了幾分。

陳曼青不自主的盯著看了一會兒，只覺渾身燥熱。唔……粉黛的天賦技能，不會是一種類似春藥的能力吧？好吧，甭管是不是，反正陳曼青都不想嘗試。

小竹樓二樓因為靈氣旋渦的緣故，書桌上的還未寫完的稿件和廢稿飛的四處都是。

幾個空間產的楠竹凳子也被掀翻了。

陳曼青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這會兒功夫，粉黛早不知跑哪玩耍去了。隨著時間的過去，月芽空間的面積漸漸增大，原來的動植物慢慢繁衍生息，不僅是貪玩的粉黛。

就連淡淡和白雪，也時常滿空間轉悠著，尋找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月芽空間裏沒有這些個小生靈的天敵，既然沒有危險的存在，陳曼青自然不會拘著它們的性子不讓它們玩耍。不過這些事情這會兒都不重要，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陳曼青沈默著走近角落裏的玄光和金翎雀鳥。

自被她送出了靈氣旋渦，這兩小只靈寵身上就已經不再流血。只是身上大傷的元氣，卻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彌補回來的。最好的方式，當然是陳曼青用吹奏的笛曲，輔助它們煉化空間裏的靈氣。

這是兩小只用意念傳遞給陳曼青的訊息。

療傷的事情可以慢慢來，有件事情卻讓陳曼青如鯁在喉。

那就是玄光與金翎雀鳥與她簽訂的主仆魂契。身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地球人，她兩世都沒有接觸過靈寵魂契這麽玄幻的事情。簽訂的時候迷迷糊糊，現在想要解開這無意中簽訂的魂契，卻也是毫無頭緒。

可不論玄光還是金翎雀鳥，它們本心都不願意與她簽訂魂契。

之所以會沖擊靈氣旋渦，是為了救下自己一條命，順帶挽救整個月芽空間裏成百上千的生靈。沒道理兩小只做了好事，卻要承受失去自由的結果。至少換了陳曼青，想想自己要是為了救人從此多了個主人，生死不由自己。那感覺真是怎麽想怎麽憋屈，簡直都要生無可戀了！

事實上玄光與金翎的狀態也差不多。

玄光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平日裏神氣活現的傲嬌勁兒，這會兒一絲都不見。金翎雀鳥懨懨的目光無神，仿佛還未從就此多了個主人的打擊中緩過神來。

“對不起。”

陳曼青不知說什麽好，滿心的歉疚最終也只能無力的說道，“我會努力尋找辦法解除魂契，讓你們恢覆自由的。只是如今還沒有除了我之外的修煉者還是兩說，我……”

陳曼青想說她也不確定她能不能找到辦法。

或許終其一生，她都對如何解開兩小只的魂契一事無能為力。想到靈獸一般都比人類壽命悠長，跟她簽訂了魂契，就意味著等她哪天人老壽終，兩小只也要被迫剝奪掉生的權利。

陳曼青一顆心就更不好受了，那些喪氣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

反倒是兩小只靈寵，不約而同的給她傳遞過來兩縷類似安慰的意念。

玄光的意念直接而粗暴，“如果沒有你，根本不會有我的出生。你要是死了，這處小空間不再，我體內的靈能沒地方補充，早晚要退化成一只沒有能力的普通兔子，任獸捕食。”

接下來的意思玄光沒有繼續傳遞。

但陳曼青明白它的意思，如果最終是那樣一種沒有尊嚴的死法，它寧願跟陳曼青同生共死。

金翎的意念也差不多，只是相對委婉，“是你喚醒了我的靈智，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但我很喜歡我出生成長的這處小空間。雖然從沒想過要認一個主人，但如果這個主人是你的話，我覺得還可以接受。”

“……我很榮幸。”

陳曼青覺得這是她此刻唯一能說的一句話了。

絲絲感動與暖意蕩漾在心間，陳曼青撈過長笛，一曲金翎最喜歡聽的“牧羊曲”隨即飄散在小空間內。等牧羊曲吹奏完畢，又是一曲玄光最喜歡聽的“漁舟唱晚”。

“漁舟唱晚”原是古箏名曲，後面的節奏極為緊湊快速，極少有人能用長笛吹奏而出。

在今日以前，陳曼青只勉強吹奏成功過一遍。然而此刻靈氣流轉之下，悠揚的笛音連綿不絕，漸至波瀾壯闊。陳曼青有一種預感，以後這首古箏名曲都不會再成為她的長笛吹奏障礙。

空間裏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亮晃晃的白晝，陳曼青如今的睡眠需求變少了許多。

“牧羊曲”與“漁舟唱晚”交替著吹奏了五六遍有餘，再加上之前一番進階她曾連續不斷吹奏了好幾天的長笛。已有許久沒有感覺過困頓的陳曼青，終於感覺到了一股子深深的倦意。

正好身處小竹樓二樓，陳曼青的身後就是KingSize的楠竹大床。

陳曼青仰頭栽倒在床上，抱著枕頭很快陷入了深沈的睡眠之中。等再次醒來，小竹樓內一片安靜，玄光與金翎不知去了何處，粉黛還未回來，就連淡淡與白雪也不見蹤影。

陳曼青怔怔然的坐在床上，回想之前陷入執念之中的經歷，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當時她就好像是魔怔了一般。

事實上陳曼青感覺在進入小空間之前的那三天，這種情況就已經出現了。陳曼青自認心智堅韌，前世黃美琴做了那麽多過分的事情，她都從未因此崩潰過。

怎麽會就因為賀蘭峰少少的幾句話，就動搖了心智？

不僅在外界垂頭喪氣的沮喪了三天有餘，天天晚上的睡不著覺，連上課寫作業都沒了心思。後來好不容易想通進了空間，情況也沒好到哪裏去。甚至在靈氣襲體的時候，居然腦殘的選擇了放棄自救！

現在想起來，這一切都顯得極不尋常。

再聯系後來的靈氣液化……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映入腦海。

這不會就是傳說中修仙者的所謂心魔吧？

陳曼青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兩世以來，她一直都很清楚親情是她唯一僅有的執念，她也從未有一刻放棄過想要挽回至少是一部分親情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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