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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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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京郊冷意襲人。

慈恩寺在山上, 有一段極長的石階要爬。

寧寧和昭兒平生初見京郊風光,開始時頗有些興奮,哼哧哼哧努力往上爬。

卻到底體力不濟, 很快便氣喘籲籲。

楚景玄一手一個將兩個小孩兒抱起來繼續往慈恩寺去。

虞瑤不住偏頭去看他, 想將寧寧或昭兒接過來,每每遭到拒絕。

這麽又過得一刻鐘時間他們才爬上石階。

見開闊平地之上, 青山白雲環繞坐落於此的慈恩寺, 四下甚是靜謐安寧。

虞瑤從入宮起便再沒有機會親自來慈恩寺了。

算一算足有七八年的時間,這座寺廟卻與她記憶中的模樣幾無區別, 依舊莊嚴肅穆,古樸厚重。

虞瑤凝望慈恩寺匾額。

在她旁邊的楚景玄將寧寧和昭兒放在地上, 轉而不動聲色悄悄拉一拉她的手:“進去罷。”

一句話也拉回虞瑤游走的神思。

虞瑤看一看楚景玄,發覺他額頭有汗, 從袖中摸出一方帕子遞過去。

“陛下擦擦汗。”

她柔聲提醒, 換來楚景玄淡淡一笑,只不接她的帕子。

虞瑤反應幾息時間便已然明白他的用意。

只不僅兩個孩子在, 虞敏、流螢和祁將軍等人也是隨他們來慈恩寺的……

將帕子再往楚景玄面前遞一遞, 見他當真不來接, 虞瑤收起那方帕子。在楚景玄面容變得黯淡的一刻, 她正準備牽過寧寧和昭兒帶他們進去,流螢和虞敏已經上前兩步,先行把兩個孩子抱走。

連同祁寒川竟也先走一步。

虞瑤眼看著他們三個大人帶著寧寧和昭兒走進慈恩寺。

楚景玄無聲微笑往虞瑤的身邊挪動兩步。

覆又悄悄拉一拉她垂在身側的手,把她軟軟的手掌握在手心,楚景玄悄聲道:“瑤瑤……”

虞瑤斜睨他, 毫無猶豫將手抽出來。

楚景玄當即噤聲, 換作一副規規矩矩的樣子, 安靜立在她身側。

見狀, 虞瑤微微彎了下嘴角,面容又迅速恢覆平靜,重新掏出那方帕子。

她指揮起楚景玄:“陛下彎彎腰。”

楚景玄依言照做,俯下身。

虞瑤一面幫他擦去額頭的汗一面說:“陛下也不必太過逞強,寧寧和昭兒身量見長,這麽抱他們太過費勁。”

楚景玄笑笑:“瑤瑤,我身體很好,不至於連兩個孩子也抱不起。”

虞瑤抿唇,瞥他一眼。

“陛下以為我當真不曉得嗎?當初在靈河縣,陛下為救我,面上瞧不出來,實則元氣大傷,才調養過數月,陛下便又禦駕親征,在邊關輾轉許久。那般情況下,如何能繼續養身體?只怕沒將身體拖垮便是萬幸。有些事須得陛下親力親為便罷,有些事,陛下實在不該勞累。”

虞瑤關心他,楚景玄的確高興。

然而不願意在她面前承認自己身體變弱,更不想叫她有所負擔。

楚景玄又一笑,不以為意說:“周太醫的醫術瑤瑤見識過,有他幫我調理身子,早便痊愈了。”

“當真不礙事。”

虞瑤並沒有堅持什麽。

幫楚景玄擦過汗後,她收起帕子:“陛下,我們也快進去罷。”

平日裏香火鼎盛的慈恩寺,今日除去他們與寺廟中的僧侶之外再無旁人。

寺中處處幽靜,偶有鳥叫聲與僧人們誦經的聲音傳來。

先一步入內的虞敏、流螢和祁寒川帶著寧寧和昭兒等在大雄寶殿外。

虞瑤和楚景玄與他們碰面之後,寺中方丈露面,與楚景玄寒暄,稱呼他為“婁公子”,顯見此前曾有所接觸。

望向身側這一刻面容平靜的楚景玄,虞瑤福靈心至,忽而想到——或許她和敏敏不在京城的這些年,楚景玄其實會代替她們,前來慈恩寺為她們娘親上香。

婁公子。

這個稱呼談不上多陌生,當初在靈河縣偶然相見楚景玄也自稱姓“婁”。

會不會是……

虞瑤暗暗想,會不會是他的母妃姓婁,故而如此?如同她後來對外人也自稱姓“沈”一般。

她心思轉動之間,同楚景玄寒暄過半晌的方丈親自為他們引路。

他們被帶到一處小佛堂外,在這處小佛堂內常年供奉著的正是虞瑤和虞敏生母的牌位。

少傾,方丈離開。

虞瑤牽過昭兒對楚景玄道:“陛下,我和敏敏帶著寧寧和昭兒進去吧。”

楚景玄輕輕頷首:“我便在外面,若有事隨時喊我。”

“好。”虞瑤溫聲應下他的話,虞敏也牽過寧寧,他們四個人隨即陸陸續續進去小佛堂中。

小佛堂裏燃著許多燭火,十分亮堂。

香案上一尊尊佛像與墻上神佛壁畫交相輝映,勾勒出威嚴肅靜之感。

在外面尚且會因好奇而左看看、右看看的寧寧和昭兒被小佛堂內這種氛圍所感染,又見虞瑤和虞敏面容嚴肅,這會兒一樣乖乖巧巧、老老實實,既不亂看,更不亂跑,只靜靜待在她們的身邊。

“寧寧,昭兒,這是供著的是你們外祖母。”

虞瑤低頭對兩個小孩兒說道,帶他們在蒲團上跪下來,“給你們外祖母磕個頭、上柱香。”

寧寧和昭兒在虞瑤的引導下沖香案上供著的牌位磕頭。

上過香,虞敏便帶他們先出去了。

過得不一會兒,虞敏折回小佛堂,她和虞瑤又在裏面待得許久。

再出來時,兩個人眼眶泛紅,眼底隱約閃爍淚花,細細看便知哭過一場。

虞瑤自小佛堂出來,楚景玄便已快步迎上去。

卻在握住她的手後直接牽著她又進去,虞敏回頭望去一眼,和流螢哄著讓寧寧和昭兒留在廊下。

虞瑤被楚景玄帶回小佛堂。

她亦步亦趨跟在楚景玄的身後,眼見楚景玄徑自走到香案前去。

在蒲團前停下腳步,楚景玄回頭去看虞瑤,隨即牽著她到自己身側,手臂攬上她的肩膀,方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香案上供奉的牌位。楚景玄鄭重開口:“外姑在上,今吾得與瑤瑤再行好事,必尊之重之,愛之護之。外姑在天有靈,可朝督暮責,吾定言而有信,言出必行。”

話說罷,他鞠躬三次,又緩步上前上三炷香。

虞瑤看著楚景玄上過香後回到她身側,她知道楚景玄的心思,暗忖間索性主動握住他的手。

“娘親,女兒還是選擇了這個人。”

嘴角微翹望向自個娘親的牌位,虞瑤輕聲說著,“女兒願意再相信他一次,倘若……”

不等虞瑤說下去,楚景玄搶過話:“倘若我不能讓你快樂幸福,倘若我令你失望,令你想要離開我,那便是我的錯,當真變成那樣,我不會為難你,不會強留你在身邊。但我不會讓你想要離開我的,瑤瑤,我們餘生永不分離。”

虞瑤偏頭去看楚景玄。

一瞬四目相對,又相視一笑,多留得片刻,他們從小佛堂出來。

因楚景玄提前做過安排,不用擔心會遇見其他人,其後他們沒有著急離開。

順便帶寧寧和昭兒在寺中散步賞景。

冬日天黑得要比旁的季節早些。

他們下山時乃是傍晚,夕陽餘暉層層鋪滿石階,等乘坐馬車回到下榻之處,天便徹底黑下來了。

畢竟趕了半天的路又在慈恩寺逗留半日。

終於能休息,無論虞瑤還是寧寧和昭兒難免心神松散。

然而當虞瑤帶兩個小孩兒回到房間,甫一推門進去,三個人齊齊被房間裏浮動的一片紅光與金光鬧得怔一怔。寧寧和昭兒目瞪口呆,慢一拍發出“哇”的一聲。

虞瑤回過神,多看得幾眼那些東西,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當即回頭。

楚景玄走到她身邊,見她面上辨不出情緒,語聲不由得染上緊張:“瑤瑤,你喜不喜歡?”

虞瑤沒有回答楚景玄的話。

她上前去查看被提前送過來的這些東西:一襲繁覆的、繡工極精致的大紅嫁衣,各式做工極精湛的赤金首飾。

若看不明白,倒是她犯起傻來了。

在他們離開闕州以前,楚景玄便鄭重問過她,是否願意再嫁他一次。

當時楚景玄表現得不著急回京,大約正是因為這個了。

因為需要時間準備和安排,因為打算……讓她此番回來便光明正大以皇後的身份隨他進宮。

虞瑤垂眼去看那一襲被疊放得整整齊齊的大紅嫁衣,手指搭在上面,指腹不自覺輕輕摩挲著衣料。回想起他在慈恩寺小佛堂裏那席話,且曉得他既這麽做,定然已事事妥帖,又覺得他如今曉得諸事多為她考慮,一心一意為她遮風擋雨,心下百般滋味。

她一直不說話,叫楚景玄漸生不安。

“瑤瑤……”正欲開口解釋,虞瑤卻擡眼截斷他的話。

虞瑤問:“明日須得幾時起身?”

楚景玄稍微楞了下,反應過來,懸著的一顆心安然放回肚子裏,一笑說:“尋常的時辰便可。”

虞瑤點點頭。

“起太早天兒冷。”楚景玄悄悄靠過去,“只是禮儀繁瑣,難免累人,今晚得好好休息。”

虞瑤是經歷過一次的。

那些繁瑣的禮儀、各式各樣的規矩,雖記憶不甚清晰,但大致記得。

印象更為深刻的是一整日下來,疲憊不堪,腰肢酸軟。

而前些時日答應楚景玄所說的再嫁他一次的時候,自然沒有惦記這些事。

而今……

虞瑤看一眼楚景玄,慢慢收回搭在嫁衣上的手,輕唔一聲:“陛下的話倒是提醒我。”

楚景玄問:“提醒什麽?”

“累人呀。”虞瑤語氣有些無辜,“實在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楚景玄正琢磨此話何意,虞瑤已慢悠悠補上一句:“陛下,我後悔了。”

“瑤瑤!”楚景玄聽言便是一驚。

虞瑤笑看他一眼,牽起睜大眼睛好奇看著他們的寧寧和昭兒:“走,娘親帶你們去用膳。”

楚景玄立在原地訝然看虞瑤三人出去了。

須臾,他後知後覺,那幾句話應當是在和他開玩笑……

只心下惴惴,楚景玄跟去用膳,見虞瑤的旁邊有空位,自覺坐過去。

虞瑤正專心用膳,沒看他。

“瑤瑤,”楚景玄沈默拿起銀筷,夾一筷子菜放到她面前的碗碟裏,忍不住問,“剛剛的話,不是真的吧?”

幾個字說得異常小心。

虞瑤嘴角微翹,也夾一筷子紅燜羊肉給楚景玄:“陛下用膳。”

“吃飽以後——”

“也好早些洗漱休息,明天可是得早起呢。”

楚景玄微楞之下確認之前那話是玩笑,唇邊終於浮現一點淺淺笑意。

“瑤瑤也吃。”他笑著殷殷切切幫虞瑤多添一筷子菜。

本是嫁過一回的人,何況年歲長了那許多,虞瑤便以為自己能平靜對待翌日會發生的一切。

卻未想,夜裏輾轉忐忑,竟生出些少女心事。

恍然仿佛回到最初出嫁那一次。

心中惶惶,幾多忐忑,細想又知今時今日與那個時候大不相同。

當初對進宮以後的生活充滿悲觀的念頭。

這一次,她並無那些憂慮,她同楚景玄之間亦不再隔著那許多的人與事。

虞瑤想著這些,腦海諸般念頭逐漸被楚景玄這些日子的體貼溫柔占據,一顆心也變得安定。

覆在心神安定中捕捉住困意,在夜深寂寂裏悄然睡去。

翌日清早。

虞瑤一覺將將睡醒,流螢便已領著梳頭娘子並一群小丫鬟進來。

她在眾人的簇擁下留在房間裏洗漱、用早膳,用過早膳,她們隨即馬不停蹄開始幫她綰發梳妝。起初她被伺候得暈頭轉向,後來索性丟開手任由她們擺布。

靈河縣生活的那些年,衣著上虞瑤養成以輕便舒服為主的習慣,盛裝打扮也離她頗為遙遠。

今日鳳冠霞帔,滿頭珠翠,愈覺得腦袋發沈。

她這個樣子已顧不上別的。

但知道虞敏和祁寒川會照顧好寧寧和昭兒,便不至於太過掛懷。

當紅蓋頭被蒙住臉,眼前紅霧蒙蒙,虞瑤被流螢扶出房間。

又在鑼鼓喧天中坐進花轎,在熱鬧喜慶的氣氛裏,入京城,直奔向皇宮。

花轎外始終有熱鬧的動靜傳進來。

虞瑤聽著,一顆心反而很平靜,並無昨天夜裏有過的忐忑。

直到熱鬧的動靜漸消。

周遭變得安靜,除去腳步聲、馬蹄聲與馬車車轍滾過地面的聲音外,幾乎聽不見別的響動。

看不見外面情況的虞瑤凝神仔細聽一聽這些動靜,想著大概已經遠離長街,花轎驟然停下,馬蹄聲、馬車的車轍聲一並消失。這一陣忽然的寂靜只維持數息時間,轉眼之間便是排山倒海山呼萬歲的聲音清清楚楚傳入虞瑤的耳中。

她訝然,心口猛地跳動了兩下。

而伴隨著群臣恭迎,花轎重又啟程向前而去。

浩浩蕩蕩的隊伍入得皇宮。

當花轎又一次停下時,轎簾被掀開,虞瑤被扶著從花轎上下來,未幾時,手裏被塞過來一截大紅的綢緞。

她清楚在大紅綢緞的另一頭便是楚景玄。

於是,一步一步走得十分平穩,被牽引著入得正殿內。

在禮官的主持下,在一道道目光的見證之下,他們同牢而食,合巹而飲。

象征他們從此夫妻合一、永結同心。

到得此時,虞瑤內心平和,想到那些朝臣們日後曉得她真實身份,不知如何吹胡子瞪眼,不但不覺得緊張惶恐,乃至無端有些惡趣味的好笑。似乎確信楚景玄會在她身邊會保護她,便不感到害怕。

飲下合巹酒,他們兩個人也又一次禮成。

被扶著從殿內出來的虞瑤轉而被送回了鳳鸞宮去休息。

流螢、虞敏和寧寧、昭兒暫不便露面,是以先行被送到鳳鸞宮。

祁寒川的身份不便入後宮,進宮以後很快與他們分開。

臨別之際,坐在馬車裏的虞敏掀開簾子一角,看見馬背上少見穿著一身藏藍衣袍的祁寒川。

那一刻心有所覺,知此一別,恐難再見。

虞敏十分清楚——

這一年多時間,若非陛下有旨,令他保護昭兒和她姐姐,祁寒川也不會一直待在他們身邊。

況且祁寒川本也從來不是尋常侍衛,往後自有別的許多正經事要忙。

那是原本便屬於祁寒川的生活,註定要如此。

分明清楚這一點,卻在祁寒川朝她看過來時,虞敏腦袋一嗡,脫口而出:“祁將軍,我們還會見面嗎?”

話出口,立刻意識到自己太過冒失。

但祁寒川對她說:“山長水遠,後會有期。”

虞敏紅著臉放下馬車簾子。

今日至少名義上乃是帝後大婚之日,鳳鸞宮被裝扮一新,處處張燈結彩。

虞瑤被送至鳳鸞宮後,顧不上欣賞或感慨回味,只覺得快要被沈沈的首飾壓斷脖子,連忙讓虞敏來幫她。

順便問得幾句寧寧和昭兒。

聽聞他們在偏殿睡下了,有流螢在照顧著,虞瑤也放下心。

初冬夜裏冷涼,鳳鸞宮中燃起炭盆。

沐浴梳洗一番的虞瑤換上一襲輕便些的大紅衣裙,重新綰發,整個人才算是松快許多。

楚景玄擔心她餓著,命人送來熱乎乎的吃食。

虞瑤不客氣和虞敏一起用過些,填飽肚子,才拉著虞敏說得一會兒話,外面有宮人高聲通稟說楚景玄過來了。

“姐姐,我也先去休息。”

虞敏笑著起身,幫虞瑤用紅蓋頭如之前那樣蒙住臉,她便從鳳鸞宮的正殿出來,去偏殿尋流螢。

蒙著紅蓋頭的虞瑤端正坐在床沿。

腳步聲靠近,她手指略略揪了下裙擺又松開,眼簾低垂,瞧見一雙龍紋靴出現在她視線中。

下一刻,腦袋上一輕。

是紅蓋頭被掀開,周遭事物變得亮堂堂。

虞瑤緩緩擡眸,恰撞進楚景玄目光灼灼的一雙眸子,一時四目相對。

楚景玄一瞬不瞬看著虞瑤,眼前溫婉動人、粉面花顏的娘子與當年的小娘子重疊在一起,他不由得彎一彎唇。

“瑤瑤,你真美。”他含情脈脈,柔聲說道。

話音落下便伸出手去,牽著臉頰微燙的虞瑤站起身,帶她在桌邊坐下來。

紅燭高燃,燈火通明。

楚景玄變戲法似的將一個巴掌寬、半壁長的錦盒推到虞瑤的面前:“瑤瑤,這是給你的。”

虞瑤看著那錦盒,眼底有淡淡疑惑。

靜默過數息,她在楚景玄的目光裏將錦盒打開,便是一怔。

錦盒裏裝著的東西……

乃是當初在闕州楚景玄當著沈碧珠、楚辰遠等人的面許諾過的鐵券丹書。

虞瑤手指扶住錦盒,眼也不眨盯住錦盒看,心緒難言。

楚景玄握住虞瑤的手從錦盒上移開,繼而扶住她的肩讓她稍微側過身子,兩個人相對而坐。

“瑤瑤,許諾過給你的那些,我沒有忘記。”

“也都會努力去做。”

楚景玄柔聲說道,重又拉著她的手。

“往後我們互相陪伴,瑤瑤,你有什麽想法都可以對我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盡力去做。”

虞瑤說不出話,起身靠近楚景玄,坐在他腿上,腦袋靠著他的肩膀。

楚景玄手臂環住她,低聲道:“但是我也有個請求。”

虞瑤問:“是什麽?”

楚景玄沈默間捏一捏她的手,小聲說:“這幾日,能不能把寧寧和昭兒稍微放一放,我們兩個人待在一起。”

虞瑤剎那間莫名記起去沈宅那日馬車上楚景玄那些不正經的話。

她臉頰愈發滾燙,視線遲遲掃過殿內,仔細看一看,發現與她在宮裏時沒有多少差別。

遲來的翻湧回憶將虞瑤的心思勾走。

舊事如潮水撲面而來,最終定格於他們在南苑遭遇過的那一次刺殺。

虞瑤記得,那場刺殺過後,楚景玄對她態度變了很多。

她得知他對她的感情也是那之後的事情。

“好呀。”

虞瑤慢吞吞讚同楚景玄的提議,“我們單獨待幾日,讓敏敏和流螢幫忙照顧寧寧和昭兒。”

楚景玄雙眼一亮。

虞瑤卻又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們去南苑,好不好?”

虞瑤是故意提起南苑這個地方。

果不其然,不出所料,楚景玄一聽見這個地方神色頓時嚴肅了些,眉眼間辨別得出緊張的情緒。

楚景玄語氣變得謹慎起來:“瑤瑤,冬日的南苑十分無趣,換個地方?”

虞瑤因他前一刻的反應而態度堅定。

“不,我想去南苑。”

“陛下方才不是還說有什麽都可以對陛下說?不是說能做的事,都會盡力去做?難道不過是糊弄我的假話?”

楚景玄:“……”

難以反駁,兼之虞瑤格外堅持,楚景玄唯有言出必行,去吩咐準備馬車。

他們趁夜出宮,趕至南苑。

甫一從馬車上下來,虞瑤便發現南苑守衛森嚴,不輸皇宮,顯而易見是楚景玄下的令。

夜裏風冷,楚景玄幫她裹緊身上的鬥篷,牽起她的手,一面帶她朝近在眼前的承光宮走去,一面問:“瑤瑤怎麽突然想過來南苑?”虞瑤卻拽了下他的手掌,停下腳步,繼而朝著四周看過去。

楚景玄問:“怎麽?”

“去一個地方。”虞瑤說罷,反握住楚景玄的手,拉著他腳下調轉方向。

循著記憶,虞瑤帶楚景玄去尋那個藏在樹林深處看螢火的地方。

楚景玄比她更熟悉南苑,不多時領會她的用意,雖然克制不住感到緊張,但沒有橫加阻攔。

他們終於在多年過去後再次穿過那一片樹林。

借由宮燈照亮,沿著蜿蜒小徑至盡頭,眼前一如從前頃刻豁然開朗。

初冬的這個地方沒有流螢飛舞。

山間那一條溪流也不遠似夏日那般流水潺潺,連同這片草地亦無茵茵茂密之像,甚至夜風要比別處更冷一些。

事事尋不見從前。

卻又事事令人追憶起從前。

但虞瑤沒有任何不滿意,她拉著楚景玄在草地上躺下來,枕著他的手臂。

仰面去看頭頂夜空,只是無星無月的夜晚,一樣叫人不知煩憂。

“陛下當年其實是特地帶來我這裏看流螢的對不對?”

虞瑤往楚景玄的身邊挪一挪,含笑問他。

那個時候,看不透、猜不出的事,而今無比淺顯,不必等待回應,早已知曉答案。虞瑤也不是想要楚景玄的回答,是以她頓一頓又繼續說:“那的確是我見過最漂亮、最驚艷的夜景,我很喜歡。論起來,亦是一段美好的記憶。”

“陛下明白嗎?”

虞瑤收回視線去看楚景玄,見他眸光沈沈,索性趴在他身上,湊近看他。

“過去了。”

她伸出手,摸一摸楚景玄被夜風吹得微涼的臉,微微一笑,“那些事再也不會發生,對不對?”

楚景玄握住虞瑤的手,放在唇邊吻一吻:“不會了。”

“絕不再讓瑤瑤受到那樣的傷害。”

虞瑤笑:“我相信陛下。”

她探過身子,在楚景玄的唇上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做了當時楚景玄大約想要對她做,卻沒能做成的事。

這般舉動對楚景玄而言,是無法言說的撩撥。

他喉結頓時上下滾動了兩下,本顧念這是在外面,終情難自已,將虞瑤定在自己身前深深回吻。

夜空之下,衣袂糾纏。

一陣寒涼夜風吹過,有一道低沈微啞的聲音散落風中。

“瑤瑤,你對我笑的每一天皆是我此生之中最為幸福的一天。”

“能夠遇見你,真好……”

作者有話說:

在這裏結束啦。

從南苑開始徹底變得支離破碎的這份感情,在南苑邁出新一步。

番外計劃先寫一寫後面瑤瑤和狗子在宮裏的生活,然後想寫寧寧和昭兒長大以後的故事,大家挑感興趣的看吧!

寫這個故事不記得哭過多少次,經常一邊寫一邊哭,可以說投入了很多感情。連載期有過不太平,生了一個多星期的病以後狀態也一直不太好,連日更都難保證,覺得很抱歉,也非常感謝大家的體諒和支持。千言萬語,評論送小紅包,有緣我們新坑見!

下一本古言打算寫《淑妃今天也只想鹹魚》,感興趣可以提前收藏,點進作者專欄可見。

文案:

前世,雲鶯戀慕皇帝趙崇,費盡心思博他寵愛。然而她的兩個孩子卻都早夭,她病逝前,得到的是一句報應不爽的譏誚。

重回初初入宮的年歲,回想前世種種,雲鶯只覺得不值。

雲鶯終究想開了,從此悠閑度日,遛鳥逗貓,賞花品茗,準備安安穩穩過完這輩子。誰知皇帝翻她牌子卻越來越勤快,隱隱的,似比前世更加偏愛她……

·

一日,趙崇發現自己莫名得了個能聽見雲鶯心聲的本事。

他心下奇怪,不免多翻幾次雲鶯的牌子。

於是便見雲鶯面上歡喜:“陛下朝事繁忙,仍日日來看臣妾,臣妾實在感動。”

心下卻抱怨,“這樣冷的天,又要伺候陛下早起。”

趙崇:“……”

翌日天不亮,趙崇小心翼翼、輕手輕腳起身,生怕吵醒身側的美人。

大太監看在眼中,心下驚嘆:陛下也太疼愛淑妃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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