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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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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巍山在滄城郊外。

從弗拉克斯曼學院駕車前往,至少要四十分鐘。

謝紹給了謝盈朝一個小時的期限,根本沒時間猶豫。

謝斯止單手扶著方向盤。

夜路上,只有他一輛車飛馳。

他盯著被路燈映得明亮的前路,目光陰黢黢地沈著。

副駕上,裴霽言打開筆記本電腦。

不久前,他和費迪南德要了禮堂內外的監控錄像,正一段一段地查看。

先是許鳶的更衣間。

麗樺去洗手間時,有兩個蒙著臉的男人闖了進去,迷暈了許鳶後把她帶進了雜物間的走廊。那裏的監控被破壞掉了,進入走廊之後,就沒法跟進許鳶接下來的蹤跡了。

裴霽言又去查禮堂外的監控,所有入口的錄像裏,都沒有許鳶從禮堂離開的畫面。

裴霽言蹙眉:“難道她還沒有離開,被人藏在了禮堂?”

謝斯止淡淡道:“藏在禮堂,只要謝盈朝想,分分鐘就能找到,於邏輯上說不通,她一定已經離開了禮堂,只是方式的問題。”

裴霽言又仔細查看了監控,發現在22:45分時,禮堂後門的監控錄像上有一段不太對勁。

上一秒門外樹上的櫻花還是花苞,下一秒卻已經是滿樹繁花了。

很明顯,這段監控被人動過。

裴霽言又去查學院門口的監控,發現在23:00時,有一輛中型貨車開出了校門。

“弗拉克斯曼學院怎麽會在半夜讓貨車進出?”

謝斯止偏頭去看:“這是謝家的車。”

他踩了腳剎車,車子發出刺耳的聲音,停在夜半無人的道路中央:

“我知道那兩個男人是怎麽進入禮堂的,又是怎麽把許鳶帶走的了。”

他蹙眉:“貨車是給鄭嘉薇運鋼琴的,謝家的保鏢不會、也不敢阻攔鄭嘉薇,如果那兩個男人藏在裝鋼琴的箱子裏進來,在表演結束後也把許鳶藏在了箱子裏,那麽就可以躲過保鏢的搜查把人帶走。”

“這麽看來,是謝紹買通了莊園的傭人,把人帶走了。”

謝斯止摘下腕上的沈香珠,輕輕盤動:“帶走許鳶的不是謝紹。”

“怎麽說?”

“謝紹和謝盈朝的爭鬥在明面上,他不必讓綁匪蒙臉,更不必大費周章地替換監控,多此一舉。”謝斯止拿過電腦,盯著屏幕上蒙著臉的強壯男人,“他們應該是櫻泉幫的人,想在鄭嘉薇的琴箱裏塞人,沒有她的同意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眸底的光暗下來:“謝盈朝在利用這女人的時候,也沒想過,她會有這麽大的膽子吧?”

“如果許鳶在鄭嘉薇手上。”裴霽言蹙眉,“那謝紹手上的人又是誰?”

此時,距謝紹定下的時間只剩下最後的十分鐘了。

謝斯止把車子停在山腳,寂靜的山野裏隱約有亮光閃爍,交戰的槍聲驚起了林中的飛鳥,激烈刺耳。

背後,一列車隊緩緩駛來。

中間加長的黑色賓利上,謝盈朝走下來。

櫻泉幫和青木幫在山頂交戰,看謝盈朝的神情,似乎並不擔心。

謝斯止和裴霽言能從監控中發現問題,謝盈朝必定也能,他站在漆黑的夜裏,仰頭望向山上。

漫長的槍戰過後,青木幫幾輛滿是槍孔車子從山上飛馳下來。

對於青木幫而言,這只是交易。

哪怕收了謝紹的錢,也不會太過賣力,所以在出現傷亡後飛速逃離了現場。

櫻泉幫則不同,如果能得到謝氏的支持,意味著飛黃騰達,而謝氏的支持離不開鄭嘉薇這個人,所以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把鄭嘉薇救出來,令人驚喜的是,在剛剛的槍戰中,他們把失蹤已久的謝紹一起俘獲了。

——謝紹手上的人,正是前往銀珠塔路上被他攔截下來的鄭嘉薇。

謝斯止走下車子,看向謝盈朝:“是你通知的櫻泉幫?”

謝盈朝沒有回答,意味著默認。

櫻泉幫的據點離青巍山很近,比他們所有人趕到的都要更早。

謝斯止也想過利用櫻泉幫救人,但他有顧慮。

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許鳶真是被謝紹帶走了,那麽兩方的槍戰很可能傷到她。

現在看來,謝盈朝並不存在這份顧慮。

他盯著地上渾身是血的謝紹:“伯父,我們又見面了。”

謝紹再沒有翻身的可能,神態裏帶著幾分蒼老:“最後的贏家還是你。”

“贏家一直都是我。”謝盈朝淡淡道,“您幾次三番置我於死地時,就該想到會有今天。”

謝紹胸口中槍,艱難地咳嗽:“書房和爆炸不是文洲做的,那小畜生廢了文洲,你卻袒護他,我怎麽能不生氣?”

“不重要了。”謝盈朝接過保鏢遞來的□□,眼睛不眨,對著謝紹開了一槍。

一聲震耳的槍響過後,男人額頭出現一個血窟窿,雙目圓瞪,緩緩倒進血泊裏。

櫻泉幫的車子停在旁邊,鄭嘉薇從陳泉的車上下來。

她剛被解救,身上沾滿泥土和草葉:“謝先生,您終於來了——”

她撲進謝盈朝懷裏,受到驚嚇,哭得涕淚縱橫。

泥土粘在了謝盈朝的西裝上,他皺起眉頭,撫摸她的後背,像是安慰:“告訴我,許鳶在哪裏?”

鄭嘉薇一怔:“我……我怎麽會知道她在哪裏?”

“真不知道?”謝盈朝嗎,眉宇間蘊起一團雲翳。

他松開女人。

鄭嘉薇搖頭,看上去無辜極了:“我真不知道,您讓我去銀珠塔等你,我就去了,結果半路上被謝紹的人抓去了,許鳶不見了嗎?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她臉上的妝哭畫了,十分狼狽:“謝先生,您不是要送我禮物嗎?禮物在哪裏啊?”

謝盈朝彎起一個涼薄的笑:“是要送。”

他用手帕擦拭著手中的槍口,而後擡起槍,對準了鄭嘉薇。

陳泉和他的手下意識到不對,可已經晚了。

還不等他們舉槍,謝盈朝背後那群經過專門訓練的保鏢已經打落了他們手中的槍支。

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這群黑.道成員根本無力反抗。

謝盈朝:“留活口。”

櫻泉幫包括鄭嘉薇在內的所有人,都被用槍指著。

謝盈朝幽深的目光望向面前顫抖的女人:“我再問一次,許鳶在哪裏?”

謝斯止抱臂靠在車前蓋上。

謝盈朝會這樣問,一定是因為裝載著鋼琴的貨車離開了學院後就失去了蹤跡,而他還沒有查到下落。

他不耐煩地蹙眉:“哥這麽溫柔,什麽時候才能得到答案?”

他隨手從保鏢手裏接過一把槍,對準陳泉的膝蓋開了一槍

男人噗通一聲倒地,腿上鮮血噴湧,他痛得渾身顫抖:“謝盈朝,你說話不算話,你這個小人——”

謝斯止淡淡道:“合作的基礎是雙方互相尊重,但凡陳老板懂這一點,就不會和鄭小姐一起策劃綁架我的嫂子。”

他看向鄭嘉薇:“陳泉和許鳶無冤無仇,我猜這個計劃是你是你提議,所以她的去向你一定清楚。不如我跟你玩個游戲吧?每隔一秒,我就廢櫻泉幫在這裏的人一肢。”

他說話間,手下的動作不停,朝陳泉的另外一只膝蓋和手肘關節連開了三槍。

陳泉的哀嚎聲響徹這個寂靜的夜晚。

幾秒之間,他就成了無法動彈的廢人。

“等這裏所有人的四肢都被打斷之後,你還沒有告訴我我想知道的答案,我就把你送到青木幫。”

少年嗓音溫柔,他十足英俊,笑容也漂亮得耀眼,但說出的話卻叫鄭嘉薇背後發涼:“青木幫最喜歡做女人生意,他們剛剛被櫻泉幫打殘了,想想看,身為陳泉女人的你,落在他們手裏,會有怎樣的下場?”

“砰砰砰——”

一連串的槍聲響起。

謝斯止槍法很準,短短十幾秒,已經有五六個男人慘叫著倒下了。

槍聲震耳欲聾,血腥、死亡還有那個可怕的少年,這都給鄭嘉薇的心理造成了極大的恐慌。

“我說、我說……”

可謝斯止並沒有停止,又連著開了八槍,廢了兩個人。

直到子彈耗盡,他才低頭,慢條斯理更換彈匣:“是想要說實話吧?而不是胡亂搪塞拖延時間,如果騙我的話——”

他朝鄭嘉薇笑笑:“你的下場,只會比我描述得更慘。”

鄭嘉薇早就看許鳶不順眼了。

今天的綁架是計劃好的,沒有櫻泉幫的協助,她做不到。

可她沒想到,今晚的自己也是別人的目標,目前為止,她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能憑借感官的直覺來判斷此刻到底該怎麽做。

謝斯止臉上濺了點點血跡,他手中的彈匣已經換完了,而謝盈朝並沒有救她的打算。

她感到了逼近的危險,顫抖著說:“載著鋼琴的貨車停在觀唐路,許鳶被轉移到一輛尾號987的黑色轎車上,司機會破壞掉剎車,讓車子開進滄城水庫裏。”

謝斯止壓下槍口:“你最好祈禱許鳶沒事。”

他湊近女人,血腥味繚繞在她鼻端:“但凡她傷了一點,等我回來,會剝了你的皮。”

謝斯止拉開車門。

裴霽言一直坐在副駕,他目睹了全程:“這就是謝家行事的手段?”

如果說謝盈朝還保存一絲人的皮囊,那謝斯止,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和他共處一個空間,很難不讓人覺得,空氣裏都是陰暗渾濁的因子在游蕩。

少年坐進車裏,嘲弄地彎起唇角:“用裴家行事的手段,恐怕我的嫂子只能去水庫裏餵魚。你有時間質問我,不如打開地圖調出去往滄城水庫最近的路線。”

在他開口之前,裴霽言已經打開筆記本電腦了:“左拐,走澱河路。”

謝斯止的車消失在夜色裏,保鏢在收拾一地的狼藉。

謝盈朝望著車子離去的影子,曾經一些破碎的畫面不可避免地浮現在腦海。

“我來換她。”

“只是對他而言的玩物,對我而言——”

“——可是很重要的人啊。”

“這一回,嫂子可要好好謝我,哥也是。”

“我倒是有一個中意的,只是怕丁管家不敢去問。”

“你最好祈禱許鳶沒事。”

“但凡她傷了一點,等我回來,會剝了你的皮。”

他眉梢蹙起:“嫂子嗎?”

……

裴霽言沒有使用地圖規劃的導航,那樣會繞遠。

他看著地圖,在滄城無數道路中,挑選出能最快速度穿過城市到達滄城水庫的小路。

一路上,只有裴霽言偶爾報路的聲音。

謝斯止把車子開得飛快。

淩晨一點過,滄城水庫終於出現在了眼前。

馬路到水庫之間有一條很長的下坡路。

一輛黑色的轎車,正以一個很快的速度,朝水庫的方向溜行。

謝斯止追上去與那輛車子並行,他搖下車窗,看到昏迷的許鳶被束著安全帶綁在駕駛室內。

她還穿著白色舞服,歪著頭,熟睡時的模樣香甜柔軟,像個小孩。

一整晚,無數人為她奔波來去,可她卻能睡得這麽安靜。

“許鳶——”

謝斯止喊她。

迷藥的效用很強,他叫不醒。

他眼底蘊起一抹陰郁而瘋狂的顏色,腳踩油門,超過了許鳶的車。

在車身整個越過之後,他一打方向盤,將車子橫了過來,去擋那輛車的下滑趨勢。

而直接懟上那輛車車頭的位置,是裴霽言所坐的側面。

原本,車頭該飛速撞上裴霽言所在的副駕駛,他不死也得重傷。

可最後一秒,謝斯止大發慈悲地朝前開了一米。

於是,車頭堪堪避過了裴霽言,撞在了車子中後的位置上。

許鳶那輛車的下滑勢態被短暫地阻止了。

謝斯止解開安全帶下車,飛快地把昏迷的許鳶從駕駛室抱了下來。

她人剛離開駕駛室,那車就撞開了他們的車子向下溜行,滑進了水庫中,濺起一抹巨大的水花。

那撞擊力讓人頭暈目眩,雖然沒有受太重的傷,可是剛才,裴霽言確信,他在謝斯止眼中看見了一抹深入骨髓的冷意。

——他原本是想要他死的。

謝斯止沒打算掩飾什麽,他冷笑:“你的命先留著。為了救她而死,這麽大的人情,才不要你欠她。”

“你真是幼稚。”裴霽言捂著受到撞擊的手臂,“許鳶沒事吧?”

他想湊近看她,謝斯止抱著許鳶避開:“不勞你費心。”

許鳶四肢軟軟地勾住了他的脖頸,在意識昏聵之時,她呢喃道:“謝斯止……”

就這一句,驀然讓少年的心柔軟了一剎。

——她在喊他的名字,即使意識不清醒時,她的夢裏,也有他嗎?

謝斯止抱著她朝坡上走去。

整個水庫的範圍倏然被探照燈照亮。

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隆聲,無數救援的車子朝坡下開來。

想也知道,這些人是謝盈朝派來的。

黑色的賓利停在謝斯止面前。

車門拉開,露出了謝盈朝平靜的臉。

保鏢下車,要接他手裏的許鳶。

謝斯止沒有放手,他靜站著,與謝盈朝對視。

那一刻,謝盈朝清楚地從少年眼中看到——深重的占有欲與陰郁戾氣,正在瘋狂滋長。

謝斯止已經快要藏不住情緒了,他所有的心思一覽無遺。

至此,謝盈朝再沒有半分懷疑。

“辛苦了,把她還給我吧。”他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平靜地說道。

……

許鳶醒來時,已經躺在了柔軟的床上。

她搓了搓眼睛,看見謝盈朝端著一杯紅酒,站在落地窗前。

“謝先生?”許鳶喊他,“我什麽時候回來的?您怎麽在這?”

謝盈朝垂著眼眸,隨手將酒杯放在了桌上。

他穿著居家的黑色睡袍,許鳶已經很久沒有見他這副模樣了。

“鄭小姐呢?”她問。

往常夜裏,他都會和鄭嘉薇待在一起,很久沒有來過她的房間了。

“鄭嘉薇失蹤了,今晚過後,弗拉克斯曼小姐的推選位只屬於你。”

謝盈朝伸出指尖,捏住了她雪白的下巴,“就像你,只屬於我一樣。”

他手下用了力,讓許鳶很疼,她想掙脫,卻掙不開。

男人的語調裏暗含危險。

許鳶被推到床上,裙子轉眼間就被扯成了碎片。

太久沒有做過這種事,被蠻橫對待的一瞬間,許鳶疼得眼淚出來了,她腦袋昏昏沈沈,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用這樣態度的方式做這種事。

“謝盈朝……”她推他,男人紋絲不動。

謝盈朝一向內斂,就連最親近的人也很難看出他的喜怒,很少會有這樣情緒失控的時候。

他盯著女孩,她反抗無用,只能閉著眼睛忍耐痛苦。

他想起今晚禮堂的舞臺。

她如同一只翩躚的蝶,純潔、輕靈,脆弱中帶著一絲致命的吸引力,只要看一眼就會被吸引,任誰都不例外。

這樣漂亮的一只蝴蝶,他很不想放她去到外面的大千世界。

周圍環伺的獵手,對她而言太危險了。

不,危險的是他。

他才是那個被覬覦寶貝的人。

在許鳶昏迷的時間裏,謝盈朝一直在思考。

如果她沒有來到莊園,人生會是什麽模樣?身邊站著的男人又會是誰?

今晚不光謝斯止在他面前敗露了痕跡,他車上那個裴家的小子似乎也藏著不可告人的心思。

只要一想到,他的女人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一想到,在未來,她身邊或許會站著別的男人,一想到,她心底深處對他根本沒有感情,他就無法控制動作的粗暴。

她是他的。

就算對他沒有眷戀,也不允許被別人覬覦。

經歷了幾個月漫長的忍耐,謝盈朝發現——他的感情比想象中還要深得多,對她的渴望幾乎把他的理智焚燒成灰。

就連情緒都失控了。

因為一個女人而產生的類似嫉妒和不甘——這樣的情緒,過去從未出現過。

蝴蝶被驟烈的風雨打濕,粘在了他的掌心裏,只能孱弱地扇動著翅翼。

意識模糊時,許鳶聽到謝盈朝在她耳邊問了句:“謝斯止的感情,你知道嗎?”

許鳶的身體,一瞬間僵硬了。

……

天邊隱隱翻起了一絲魚肚白。

莊園後那荒涼的地帶幾乎沒有人去,熱烈的簇擁著這裏的,只有一望無際的玫瑰田。

在花匠的照料下,玫瑰的花期很長,盛夏裏依然濃烈。

小樓後的池塘荒廢了許多年。

只是謝斯止記得,在他小時候,這裏曾經是片荷塘。

每逢夏日荷花盛開,母親會在盛夏時摘蓮蓬,剝蓮子為他煮甜湯。

小謝斯止不想她太辛苦,有時晚上會一個人偷偷溜到池塘邊摘蓮蓬。

在寂靜的深夜裏,他總能聽到,從女人房間的窗口傳來的壓抑、痛苦的聲音。

許多年前的記憶,和此刻影影綽綽重疊在一起。

許鳶在哭。

並不是撕心裂肺,而是隱忍、嘶啞的,小聲的啜泣:“謝盈朝,我不要了……”

下一秒,她的聲音就被盡數堵回唇中,歸寂於黎明前的黑暗裏。

謝斯止點了一根煙,卻一口都沒有吸。

直到燃燒的煙頭燙到了他的手指,他才將它丟到腳底,用鞋底碾滅。

在這裏的每一秒,都像有把刀子在心口剮著,可同時,也能促使他下定某種決心。

一整夜,他都沒有離開。

荒廢的池塘裏,荷花的枯枝交纏。

謝斯止摘了腕上的沈香珠,伸手觸碰背後那浮著綠藻的池水。

透骨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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