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會（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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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已經是黑夜了。
林綿跟著俞清隨從宿舍裏走了出來。
俞清隨沒說話。林綿也就不吱聲地跟在後面。
他們順著石階走上一處僻靜的山。一直走上了山頂。
這裏人跡罕至, 山頂光禿禿的。雖然白天很晴朗，晚上卻不見月亮。唯一的光源來山下，崎嶇的小路上屋檐之下幾盞燈籠幽幽發光。
俞清隨停在一塊空地上, 忽然出聲：“你今天過得怎麽樣。”
林綿楞了楞, 想到和妖族的事情，覺得還是不說為好：“我……找地方自己練習了一下午。”
“你不用在意賀元的看法。”俞清隨忽然說。
其實這話從他嘴裏這樣說是很奇怪的，因為賀元是無妄峰弟子們的師父。這叫法委實不是很敬重。
但俞清隨看起來好像並不介意。
林綿驚了一下，回答說：“我知道……我沒放在心上。”
“嗯。”
夜裏的微光在俞清隨臉上顯得有點明滅不定。
“下午時候他們說了一些關於江沼竹林的事情。”俞清隨說，“我想那裏有些古怪, 那片地域整體都有點問題。後來去藏書閣看了一些資料, 總而言之, 有些事情先和你說好。”
他俯身從地面上拾起一塊石子，操控其在泥土地上畫出了一幅地圖。
林綿：“這是……”
俞清隨：“這是賀元下午時候拿來的地圖。我省去了上面記載的一些內容, 因為那些內容像是一些陷阱……不過整體的地形應該是沒有錯的。”
石子返回俞清隨手中。他捏著它，在地圖的中下端點了一個點。
“這個地點應當相對安全的, 在竹林外緣。一塊坡地附近。”俞清隨說，“你把這個地方記下來。如果規則要求是分頭行動，就不要往竹林深處走, 我們先至此碰頭。”
俞清隨看了前幾次大會的規則。
在第一關比試時候，選手大多是被要求單獨出發的。通過抽簽決定各自的出發地點，並且不會事先讓其他人知悉彼此位置。
林綿盯著地上很久, 沒想到師兄會先和自己商量好這樣的事。
“我記住了。”
感覺心裏一陣熱意。
“就算有什麽突發狀況我也能找到你。只是記住一點，不要一個人往竹林深處走。這次要聽話, 知道麽？”
俞清隨幽黑的眼眸對著林綿。
“我知道, 師兄。”
俞清隨看起來這才放心了一些, 將石子扔回地上, 起身轉過了頭。
他走到山崖邊上, 向下望著學府。
一開始倒是還好，但是時間一久林綿心裏也暗暗有些奇怪，師兄在看什麽呢。
林綿在旁呆著，時不時看一下師兄。
山頂光禿禿得一片蒼涼，晚風又冷，實在沒什麽可看可待的。
當然……林綿並不會問。
他是很樂意和師兄多待一些時間的。
反正像師兄這樣好看的人，無論配著什麽樣的景致，都如同畫像一般。
於是林綿在原地兜圈圈，假裝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幾次悄悄地偷窺俞清隨。
過了一會，一種忽然萌生的沖動讓他膽大起來，惦著腳尖走進過去。兩只爪子手癢地藏在身後，盤算著要不要搞個幼稚的惡作劇。
但是他那爪子還未真的伸過去——嗖一聲，他覺得身後有什麽五光十色的東西炸開，炫目的光晃在眼前人的面龐上。
一只手忽然將他拉了過去，而後十分輕柔地在他兩肩上一推，讓他整個人轉了過來。
暗藍色的天幕被煙火照亮。
“你進學府的前一年還有這個傳統。後來為了縮減支出取消了。”俞清隨說，“剛好是個機會。”
在漫天星星點點的彩色光點中，一直紅色的鳳凰向蒼天飛去，旋轉一周之後，身影才化作萬點紅光，消失不見。
這並非一般的煙火，美得不可思議。
各色各樣的煙花升起又消散，絡繹不絕。
林綿望著眼前的場景，眸光閃動。
“——好漂亮！”他情不自禁地道。
身後的俞清隨卻微微揚起一邊眉。
煙花在他的眼中是單色的。對於這種東西，他從來不覺得有什麽漂亮不漂亮之說。
但是此刻，他卻意外的喜歡這個場面。
他目光微垂，看向身前青年。
那對總是冰冷無表情的眼眸彎了一下，一片溫柔。
七日的準備時間其實很倉促，各門都在緊鑼密鼓的訓導參賽者。
賀元仍然未讓林綿加入來溪的集訓，不過林綿覺得這事求之不得。
他每日自己找尋一片僻靜地方，按照沙巢裏拿出的經書學習，能力增長飛速，連他自己都驚奇。
就這樣忙忙碌碌籌備七日，終於到了第一關開始的前一天了。
眾人集合在來溪門口，準備前往江沼竹林。
對於移動的方式各家有各家前往的法則，這點完全憑借各自習慣。魔教善於制造空間洞，即從一個地方瞬間轉移到另一個地方的能力，只是這種能力往往距離不能太遠，而且搭建空間軌實際要花上較長時間；妖族使用禦蟲術，把一個個蟲子變得和騾馬一樣高大，乘其而行；來溪學府修的是仙家功法，移動自然是禦劍。不過五位候選者之中，有一位能力才剛剛築基——該是禦不了劍的。
兩個北山的選手朝那邊睥睨一下，一唱一和地道：“去都去不了還是別去了，多丟人啊。”
另一個說：“不然借人帶帶他，小羅你送他過去啊。”
那被點了名的道生臉一扭：“我才不給人做騾子。”
北山兩人正準備譏笑出聲，卻見俞清隨攜劍朝林綿走過去了。
他們對俞清隨多少都還是有點緊張，於是笑也收斂一點。
帶隊的賀元也朝他們投過陰郁的一眼。
俞清隨卻置之度外，連眼皮都不擡一下。
然而俞清隨還未走過去，林綿忽而站定，身邊銀色寶劍出鞘。
劍在空中劃出一個利落的弧線，而後穩穩的立於身體之前。
林綿極力讓自己不移開目光去看周圍人。
片刻之後，他穩穩地站在劍上，如履平地，穩得出奇。
旁邊的聲音一下炸了。
“原來他會啊……你還和我說他不會，明天定要出糗！”
“來學府不足四年就可禦劍，這樣的也很罕見了。”
“而且你看他這樣穩，簡直像修行多年的前輩一樣！”
“我看他資質也未必傳說中那麽差，太好了，這樣來溪或許還有期望。”
“你再說什麽——我們當然有期望，來溪可是有俞清隨的啊。”
也有的低低咒罵一聲，似乎來自那兩個北山門選手。林綿對這些當然無所謂，他一擡眼，就見師兄也略感驚訝的目光。
“師兄，這幾年我一直看著你禦劍的姿勢，暗暗記在心裏。這幾天剛好無事可做，一直私下練習禦劍，沒想到真的練成了。”林綿這樣說，其實是說給所有人聽的。
俞清隨並不知林綿偷偷練習這些。但此刻看到這場景，他心裏忽然生出一種連自己進階時候都未有的滿足感。
“做得不錯。”但眾人看著，他也只是簡單這樣答。自己也禦劍而起。
只是剛剛冷嘲熱諷的北山門兩人看起來都十分難受——以及一向不喜歡林綿的賀元，皺眉死死盯向了他。
數分鐘後，負責這次大會的一些道師、以及參賽者們一同直沖天幕，朝著西方飛去了。
飛行過無數山峰、江源、谷地、山野之後，一片巨大青綠色竹林忽然在視野中出現。
地處西境，氣溫變得極冷，山脈的上方都覆蓋著厚厚的白雪，空氣裏彌散冷霜。
這樣的環境就襯得這一大片嫩得如春日的新綠色竹林顯得略有一些詭異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5-06 10:40:28~2022-05-08 00:33: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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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綿跟著俞清隨從宿舍裏走了出來。
俞清隨沒說話。林綿也就不吱聲地跟在後面。
他們順著石階走上一處僻靜的山。一直走上了山頂。
這裏人跡罕至, 山頂光禿禿的。雖然白天很晴朗，晚上卻不見月亮。唯一的光源來山下，崎嶇的小路上屋檐之下幾盞燈籠幽幽發光。
俞清隨停在一塊空地上, 忽然出聲：“你今天過得怎麽樣。”
林綿楞了楞, 想到和妖族的事情，覺得還是不說為好：“我……找地方自己練習了一下午。”
“你不用在意賀元的看法。”俞清隨忽然說。
其實這話從他嘴裏這樣說是很奇怪的，因為賀元是無妄峰弟子們的師父。這叫法委實不是很敬重。
但俞清隨看起來好像並不介意。
林綿驚了一下，回答說：“我知道……我沒放在心上。”
“嗯。”
夜裏的微光在俞清隨臉上顯得有點明滅不定。
“下午時候他們說了一些關於江沼竹林的事情。”俞清隨說，“我想那裏有些古怪, 那片地域整體都有點問題。後來去藏書閣看了一些資料, 總而言之, 有些事情先和你說好。”
他俯身從地面上拾起一塊石子，操控其在泥土地上畫出了一幅地圖。
林綿：“這是……”
俞清隨：“這是賀元下午時候拿來的地圖。我省去了上面記載的一些內容, 因為那些內容像是一些陷阱……不過整體的地形應該是沒有錯的。”
石子返回俞清隨手中。他捏著它，在地圖的中下端點了一個點。
“這個地點應當相對安全的, 在竹林外緣。一塊坡地附近。”俞清隨說，“你把這個地方記下來。如果規則要求是分頭行動，就不要往竹林深處走, 我們先至此碰頭。”
俞清隨看了前幾次大會的規則。
在第一關比試時候，選手大多是被要求單獨出發的。通過抽簽決定各自的出發地點，並且不會事先讓其他人知悉彼此位置。
林綿盯著地上很久, 沒想到師兄會先和自己商量好這樣的事。
“我記住了。”
感覺心裏一陣熱意。
“就算有什麽突發狀況我也能找到你。只是記住一點，不要一個人往竹林深處走。這次要聽話, 知道麽？”
俞清隨幽黑的眼眸對著林綿。
“我知道, 師兄。”
俞清隨看起來這才放心了一些, 將石子扔回地上, 起身轉過了頭。
他走到山崖邊上, 向下望著學府。
一開始倒是還好，但是時間一久林綿心裏也暗暗有些奇怪，師兄在看什麽呢。
林綿在旁呆著，時不時看一下師兄。
山頂光禿禿得一片蒼涼，晚風又冷，實在沒什麽可看可待的。
當然……林綿並不會問。
他是很樂意和師兄多待一些時間的。
反正像師兄這樣好看的人，無論配著什麽樣的景致，都如同畫像一般。
於是林綿在原地兜圈圈，假裝踢著地上的小石子，幾次悄悄地偷窺俞清隨。
過了一會，一種忽然萌生的沖動讓他膽大起來，惦著腳尖走進過去。兩只爪子手癢地藏在身後，盤算著要不要搞個幼稚的惡作劇。
但是他那爪子還未真的伸過去——嗖一聲，他覺得身後有什麽五光十色的東西炸開，炫目的光晃在眼前人的面龐上。
一只手忽然將他拉了過去，而後十分輕柔地在他兩肩上一推，讓他整個人轉了過來。
暗藍色的天幕被煙火照亮。
“你進學府的前一年還有這個傳統。後來為了縮減支出取消了。”俞清隨說，“剛好是個機會。”
在漫天星星點點的彩色光點中，一直紅色的鳳凰向蒼天飛去，旋轉一周之後，身影才化作萬點紅光，消失不見。
這並非一般的煙火，美得不可思議。
各色各樣的煙花升起又消散，絡繹不絕。
林綿望著眼前的場景，眸光閃動。
“——好漂亮！”他情不自禁地道。
身後的俞清隨卻微微揚起一邊眉。
煙花在他的眼中是單色的。對於這種東西，他從來不覺得有什麽漂亮不漂亮之說。
但是此刻，他卻意外的喜歡這個場面。
他目光微垂，看向身前青年。
那對總是冰冷無表情的眼眸彎了一下，一片溫柔。
七日的準備時間其實很倉促，各門都在緊鑼密鼓的訓導參賽者。
賀元仍然未讓林綿加入來溪的集訓，不過林綿覺得這事求之不得。
他每日自己找尋一片僻靜地方，按照沙巢裏拿出的經書學習，能力增長飛速，連他自己都驚奇。
就這樣忙忙碌碌籌備七日，終於到了第一關開始的前一天了。
眾人集合在來溪門口，準備前往江沼竹林。
對於移動的方式各家有各家前往的法則，這點完全憑借各自習慣。魔教善於制造空間洞，即從一個地方瞬間轉移到另一個地方的能力，只是這種能力往往距離不能太遠，而且搭建空間軌實際要花上較長時間；妖族使用禦蟲術，把一個個蟲子變得和騾馬一樣高大，乘其而行；來溪學府修的是仙家功法，移動自然是禦劍。不過五位候選者之中，有一位能力才剛剛築基——該是禦不了劍的。
兩個北山的選手朝那邊睥睨一下，一唱一和地道：“去都去不了還是別去了，多丟人啊。”
另一個說：“不然借人帶帶他，小羅你送他過去啊。”
那被點了名的道生臉一扭：“我才不給人做騾子。”
北山兩人正準備譏笑出聲，卻見俞清隨攜劍朝林綿走過去了。
他們對俞清隨多少都還是有點緊張，於是笑也收斂一點。
帶隊的賀元也朝他們投過陰郁的一眼。
俞清隨卻置之度外，連眼皮都不擡一下。
然而俞清隨還未走過去，林綿忽而站定，身邊銀色寶劍出鞘。
劍在空中劃出一個利落的弧線，而後穩穩的立於身體之前。
林綿極力讓自己不移開目光去看周圍人。
片刻之後，他穩穩地站在劍上，如履平地，穩得出奇。
旁邊的聲音一下炸了。
“原來他會啊……你還和我說他不會，明天定要出糗！”
“來學府不足四年就可禦劍，這樣的也很罕見了。”
“而且你看他這樣穩，簡直像修行多年的前輩一樣！”
“我看他資質也未必傳說中那麽差，太好了，這樣來溪或許還有期望。”
“你再說什麽——我們當然有期望，來溪可是有俞清隨的啊。”
也有的低低咒罵一聲，似乎來自那兩個北山門選手。林綿對這些當然無所謂，他一擡眼，就見師兄也略感驚訝的目光。
“師兄，這幾年我一直看著你禦劍的姿勢，暗暗記在心裏。這幾天剛好無事可做，一直私下練習禦劍，沒想到真的練成了。”林綿這樣說，其實是說給所有人聽的。
俞清隨並不知林綿偷偷練習這些。但此刻看到這場景，他心裏忽然生出一種連自己進階時候都未有的滿足感。
“做得不錯。”但眾人看著，他也只是簡單這樣答。自己也禦劍而起。
只是剛剛冷嘲熱諷的北山門兩人看起來都十分難受——以及一向不喜歡林綿的賀元，皺眉死死盯向了他。
數分鐘後，負責這次大會的一些道師、以及參賽者們一同直沖天幕，朝著西方飛去了。
飛行過無數山峰、江源、谷地、山野之後，一片巨大青綠色竹林忽然在視野中出現。
地處西境，氣溫變得極冷，山脈的上方都覆蓋著厚厚的白雪，空氣裏彌散冷霜。
這樣的環境就襯得這一大片嫩得如春日的新綠色竹林顯得略有一些詭異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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