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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風雨欲來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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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災孽主喪生,如今只剩下劫塵和咎殃。

先是剡冥,接著貪穢、魑岳、魈瑤、最後克災孽主,若奪走命燈之人有仇於厲族,該是一同銷毀命燈,讓幾人同死,如此猜想,幾人該是死在不同地方,可為何他們一個接一個皆在回到異誕之脈後才死?

……

劍布衣擡手揉揉太陽穴,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現在終於明白師父們臨走時的囑托是何意,將自己當做不知未來的苦境之人順心而為確實好些。亦不必像現在這般舉棋不定難以決斷。

他不願看到咎殃和劫塵死,立刻告知天之厲血傀師之言。

先去芙蓉山將血傀師阻攔在裏面。

95夜幕降臨

“劫塵,吾回來了!”

急切開口,咎殃著急從雙天寢殿回來,跨過殿門直往臥房走去。

“吾在這兒!”

站在大廳正座之首的劫塵,擰眉看著他提醒。

咎殃步子一頓,刷的回身,詫異道:“你怎麽站到這裏了?”

說著直直向她走去。

“為何不能站在這裏?”

劫塵看了他一眼,還要說什麽眸色突然覆雜一閃,突然闔上了嘴。

現在說還是過些時候再說?

咎殃一怔,狐疑盯著她擰眉:“有何事直言便是,怎麽欲言又止。”

她什麽時候言語變得如此瞻前顧後?他離開幾日,變化也太大了些!

劫塵垂眸望向自己的佩劍,撥了撥劍穗,遲疑出聲:“吾要你將太始之氣交給大嫂。”

“為何?”咎殃怔住,不解看著她道:“大哥命令只能交給他,當時你亦在場,吾方從大嫂口中得知他不在,便等他回來再給。”

說著咎殃意有所指問道:“大哥命令向來不得違背,你方才為何要那麽說?”

心念一定,劫塵指尖捏住晃動的劍穗,望進他眼底:“原因過會兒會告訴你,你到時再做決定。”

“這!”咎殃皺了皺眉,若有所思盯著她,“劫塵,吾覺得你很不對勁兒。”

“有嗎?”劫塵既似肯定又似否認,“怪在何處?吾不覺的”

咎殃關心看著她,直言不諱:“你睡至正午時分猶未醒來,吾想知道這不合你習慣的原因。是昨夜有事未睡,還是晚睡之故,亦或是身子欠安?”

“多慮了!”

劫塵凝眸掃過他的雙眼,提步向殿外走去,

“天快亮時才入睡而已。”

“什麽!天快亮!”

咎殃眸色一緊,急忙大步追上,“你要去哪兒,等等!吾如今回來了,異誕之脈再有何事,直接吩咐吾去做,你不必親力親為!”

居然會忙成這樣!大哥最忙時也從未出現過這種情形。

想到這兒,咎殃眸色一閃,募得想起,

“劫塵,剡冥,貪穢他們現在在哪兒?這兩人既然已經回來了,該吩咐他們去做事才對,怎麽讓自己忙到徹夜不眠?”

劫塵步子一頓,穿透天上灼熱的光芒望向他:“你還不知道,魈瑤、魑岳、克災孽主也回來了,現在正和剡冥、貪穢幫吾做事。只不過事情有些棘手,雖有他們,吾仍必須趁著夜色親自去做,”

棘手?到底是什麽事?

咎殃當即看向她,“不論是何事,如今吾回來了,又多一個人手,你也不必那般勞累!”

劫塵眸色凝起一絲覆雜,低低嘆息一聲:“你說的對,吾終於可以歇著了!”

她的模樣,事情該是很棘手。

咎殃皺眉後又松下來:“你先將事情說與吾知,也好理清頭緒,吾才能著手去做。”

減輕你的負擔。

劫塵蹙蹙眉心,壓下突然湧起的澀然,緩慢收回凝視他的視線,

“吾現在便是帶你去了解諸事,跟緊了。”

“嗯!”

傾灑而下的日光依然灼灼,射得琉璃殿頂璀璨奪目,散發出一股不易覺察的熱氣。

二人緩步行在蜿蜒的地下宮殿之中,

咎殃見劫塵額上沁汗,快走一步,擋在她身面,掏出懷中絹帕,喘氣給她:“我們為何不提功飛身去目的地?像無功之人般步行又浪費時間還耗費體力。這天氣又悶又熱,定有場暴雨,現在走路實在不是個好辦法!”

“知道,但吾今日想走路!”

咎殃一怔,輕笑出聲:“想走就走吧,吾一定相陪。”

劫塵轉眸接過他手中的蘭紫色絹帕,看向他問道:“吾記得你上次所用是藍色,何時換的?”

這種小事,她居然還記得!

咎殃心頭一喜,看著她的眸色變亮:“離開異誕之脈去尋太始之氣時。”

“哦!”

劫塵若有所思看了眼絹帕,才拿起拭凈額上清汗,

“吾很喜歡,是否介意送予吾?”

說罷亦不待他回答,直接塞進懷裏。

咎殃一楞,募得反應過來,“不介意!怎麽會介意!”

說著總覺不足高興急促道:“這塊兒吾用過,殿裏還有許多嶄新未用的,要不吾回去重新拿一塊兒再給你,都是你喜歡的這種色澤質地!”

以前送東西,她勢必拒絕,今日竟會主動,求之不得!

這般而已,你便高興至此。可惜吾終究醒悟的太遲了!

劫塵澀然暗嘆,看著他露出微不可見的淡笑,“新的沒有任何意義,你用過的很好,回去洗洗依然是新的。”

咎殃心頭一跳,怔楞地陷入了她的那麽冷清笑容中。

劫塵垂眸澀笑,走過他身邊,望向不遠處的流雲,擡手按在他胳膊上,“有些累了,讓吾攙著你走會兒!”

“哦!”

咎殃回神,咳了咳,壓下面色突湧的微紅,伸出胳膊讓她的手從下面插過繞到上面勾住。

居然在她面前犯花癡!他的形象全完了!

“你可否先告訴吾,這是到哪裏去?”

劫塵望向不遠處熟悉的殿檐一角,“到了便知!”

地面靜靜倒映著二人黑影,相攙的胳膊在影子中看不出任何跡象,兩個黑影毫無阻礙的在地上融成了相連相攜的一體。

“剡冥寢殿!”

怎麽是這裏?

咎殃詫異盯著牌匾,轉向劫塵,“他不是離開了異誕之脈,為何帶吾到這裏?”

“你此時所站位置正是那日他離開前所站,”劫塵掃過地面對上他的雙眸,凝聲道:“他離開時,吾曾答應所有事情必須讓他第一個知曉。”

咎殃一楞,倏然輕笑道:“你來此,難道是打算在他寢殿傳信通知?又有什麽事要告訴他?”

“嗯,你歸來之事!”

劫塵放開攙著的手推開未鎖的苑門,凝眸望向苑內湖水,“隨吾進入吧,一會兒再去貪穢、魑岳、魈瑤、克災孽主四人寢殿。吾會詳細說清勞累多日所為何事。”

“你的嗓音怎麽回事?”

咎殃眸色微變,擡手按住她的手腕兒提功探去,

“是不是操勞太多生病了?就是給他們傳信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日!”

“無事!”劫塵看向他抽手,凝眸低語:“我們進去吧!”

“這!”咎殃拗不過她,只能妥協。

隨她走到湖邊卵石上坐下。

“現在可以說了,說完了便回去休息。”

劫塵看著他擡手提功揮落身後碧柳上一片綠葉,用手接住放入水中。

“你曾問過吾在荒神禁地莫名躺在祭臺上之事。”

咎殃眸色一變,身子不覺前傾看向她,“你願意說了?吾那日便知你在對吾說謊。”

“說謊嗎?”劫塵對上他突然凝重的雙眸低嘆一聲:“此事便和剡冥他們離開去完成的任務有關。”

咎殃一怔,皺眉,

“既需人去完成,當初你為何要隱瞞,你知曉吾定會為你去辦的。”

劫塵看著他的誠摯心頭澀然,啞聲強調:“時機不到,到時,你已不在異誕之脈。吾只能等你回來。”

“這!”

咎殃一窒,松了身子,“是吾的錯,你繼續說,吾再也不插話了!”

日下的芙蓉山,看似灼熱,卻因地理位置特殊,自有一股涼風生成,不時拂過,吹走剛剛停留的熱浪。

一道紅光疾閃而至,震的四周枝葉嘩嘩作響。

血傀師不在?

劍布衣眸色一變,手指不禁扣緊了劍身。

那日他所言當真屬實。

天之厲已接到他的回報,依他的功力,再有不到半個時辰便要到。

血傀師他若當真存了算計之心,更有聖魔元史相助,定會在天之厲到來時歸來。

但願是這般,他也只能等待。

半個時辰緩緩流逝。

靜謐的芙蓉山上,陡然而起一股強勢沈霸暗黑氣旋。

劍布衣眸色一凝,

“天之厲!”

“劍布衣!” 伴隨著沈穩凝重之聲,天之厲伸掌吸納了護體氣旋現身,“情況如何?”

劍布衣凝肅搖搖頭:“吾來時果如他言,並不在此處!”

天之厲撫動指上王戒,望向黃昏漸至的天際,凝重的面色微露出絲思念,“命燈之事有吾,你現在立刻返回異誕之脈,協助劫塵他們,同時保護樓至。”

劍布衣怔住,“吾……”

“無須多言!”天之厲收回視線看向他:“即刻啟程!”

劍布衣眸底憂色一閃,異誕之脈不會出事,他回去並無多大作用,但天之厲,上次便是因天之佛中了血傀師之計,此次絕不能出事。

想到此,劍布衣微俯身,“吾立刻離開!”

紅光閃過,人已消失。

他不妨藏在芙蓉山附近,靜待事情發展,需要他出現時,再現身相助。自己是局外之人,或能更冷靜看事,不讓他誤中血傀師之計。

原鄉飄渺,紫竹源湧,

湖心圓月再現波瀾後有極快恢覆靜止。

審座矩業烽曇看見來人,雙臂頓收刀招。

“血傀師!”

“見過審座!”血傀師緩步走近合掌行佛禮,“今日特來告知更近一步進展!”

審座微詫後走近扶起他,“何須親來,像以往修書一封足矣。”

“呵呵,審座高儀!”血傀師看向他意有所指淡笑感念道:“但是吾必須親自來。因為吾此次來亦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何意?”審座擰眉。

血傀師微俯身,直言不諱:“吾此行已將自己和審座皆納入了算計中。”

審座詫異,眸底並無怒氣:“以身入棋?還請詳細解釋。”

血傀師起身,不徐不疾道:“審座定不知天之厲此時正在芙蓉山等待吾之回歸。而他會尋到芙蓉山,是吾明示一名劍者告知。”

審座一怔,火紅衣袖翻動,更加靠近他沈聲問道:“難道與你那日未曾向吾言明之處有關?”

“是!”血傀師頷首:“此計成功與否全在吾與天之厲見面的時間把握,吾必須讓所有的時間剛剛好,現在當然還不能出現在芙蓉山,只好來叨擾審座。”

說著血傀師貼近審座耳旁,將比那日更詳細的情形細細告知。

審座眸色越來越亮,等他說完,難抑總算能完成責任的輕松:“果然好智謀!吾會記住你對吾的恩惠。非關佛鄉!”

血傀師凝眸搖頭,“吾之計謀,多半是聖魔元史的功勞,吾不過小小加以串聯,能助蒼生,審座莫在提恩惠。”

“虛懷若谷,定成大事!”審座看向他讚道,眸底閃過勢在必得的精光,詳細告知:“吾日前已秘密將佛鄉之人準備妥當,不該知曉之人絕不會知道。隨時等候你的消息。”

血傀師看向他胸有成竹,“吾此次定不會讓審座失望。”

雙天寢殿中,不時響起一陣陣清脆歡笑,尤夾雜著獨特的柔和嗓音。

天之佛望望殿外漸黑的天色,轉向殿中蹲著的小身影,

“天晚了,今日到此為止吧,改日繼續模仿獅子的動作,娘再評判你學得像不像!”

“什麽!”質辛不相信,側眸望向外面,“天怎麽會黑的這麽快!我才陪娘待了不到一會兒啊!”

天之佛見他趴在地上不肯起來,無奈笑笑,從床邊起身,“你義父一會兒便要來接你回去,快些起來收拾收拾!”

質辛洩氣不舍地看向站在身邊的金色身影:“娘,我不回去了,今晚和娘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

緞君衡推開門進入,直直走向賴在地上的質辛俯身:“你自己起來,還是吾抱起來?”

“義父!”

質辛募得閉眼,將頭死勁兒埋胳膊裏:“我沒看見,我沒看見!”

緞君衡直接伸手將他摟起來,“你怎麽答應你爹的?這麽快就忘了!”

質辛沮喪拿開擋住臉的手,看向緞君衡:“我真的不能和娘一起睡覺嗎?”

“能!” 質辛難以置信一喜,

緞君衡摟著他起身,繼續道:“除非你晚上睡覺不亂伸胳膊亂踢腿!”

“討厭,”質辛郁悶一哼,頓時洩了氣,掃過高高隆起的腹部對上天之佛的雙眸,“那娘,我只能回去了!你晚上可別太想我,一定好好睡覺。明天我還會老時間再來找你,等著啊,我不來不許下床,乖乖等著我給你穿鞋!”

這口氣,也不知何時跟天之厲學得!

天之佛好笑凝視著他的小臉,鉤鉤他的手,“去吧,聽你義父的話!”

“弟弟妹妹明天見!”質辛擡手摸摸天之佛的肚子,“哥哥走了!你們和娘親好好休息。”

天之佛將二人送出寢殿,直到看不到他們身影才收回不舍的眸光,望了眼天際僅剩的黯淡亮色,決然回身關門。

克災孽主寢殿中,低沈緩慢的沙啞嗓音停住。

劫塵募得轉身,仰頭望天,強壓下眸底澀淚和說不出的難受。

咎殃起身從背後將她強硬攬進懷裏,澀痛啞聲道:“到此時,何必還要躲著吾呢!吾若早些知道這些你亦不必獨自一人……”

說著咎殃壓下心頭劇痛,極緩慢道,“你不該瞞著吾!也不怨你,是吾愚笨,在發覺你對吾態度突然改變時,便該察覺異常。吾現在不知該感謝還是該痛恨那個神組,要不是他,你不會醒悟,可也是他,卻讓我們的時間這麽短。”

劫塵微微掙紮。

咎殃微松手加了力道將她死勁兒轉向他,澀笑看著她:“到現在還要拒絕吾嗎?”

劫塵看著他搖搖頭,“何必曲解吾的意思。”

咎殃擡手擦去她眼角終究還是留下的淚水,“那你為何掙紮?”

劫塵眸色一閃,頭不覺撇開垂下,靜默片刻才低語:“一時不習慣!”

咎殃心頭悸疼,手臂一緊,將她緊緊扣在懷中,

“那便快些習慣!劫塵,若不是你太遲鈍,我們本可以有很多時間。”

說著語氣一軟,不覺擡手撫著她如瀑的發絲低語,

“若時間再長些,定不會逼你,吾會讓你慢慢習慣和吾親近,讓你知道吾會是個多麽好的夫君。”

“是嗎?”劫塵擡眸望向夜幕升起的第一顆明星,淡笑出聲:“比大哥對大嫂還好?”

“大哥那怎能算好!”咎殃當即大聲反對,“吾絕對超過他!”

“呵!”劫塵淚意散去,嘴角微動:“走吧,時候不早了,也該準備準備,順便把你想對吾說的話一次說完。”

“讓吾好生想想,攢了幾千年的話,得有個邏輯,”咎殃垂眸看向她笑道:“還未留信,給大哥留完信吾便立刻說。然後把太始之氣想個辦法留給無意識的大嫂,讓她帶走。”

96血淚之夜

明月高懸,靜謐映照著皇極七行宮,厲族密地闕闐關沈墻緩緩開啟。

五盞明燈依照耀得內中明亮如晝。

火、澤、風、雷四座石碑後的四人屍身靜靜躺著。

兩道厲族氣勁兒陡然飛出,將天之厲熄滅的三盞燈燃起。

劫塵停步在中央圓周獸紋處,看向一動不動的咎殃,

“你不去看看他們四個嗎?”

咎殃搖頭對上她的視線,“很快便要在那個不知是怎樣的地方見面,看屍身有什麽意思!”

劫塵微怔,澀然笑了笑,“確實。”

咎殃最後擡眸掃過熟悉的闕闐關,轉向她問出了一路的不解,“為何在此處?我們亦在他們喪生的地方不是更好,距離雙天寢殿最近,大嫂不需要走太多,還有青冥池水可滌凈血跡。”

“必須讓大哥以為是命燈被毀,”劫塵低聲道。

咎殃怔住,明白時,心頭陡然一澀。

“必須如此!”

劫塵擡眸望進他眼底:“那幾次有吾為大嫂凈手,亦能將屍身帶回皇極七行宮,迷惑大哥,可現在……”

咎殃眸光澀然一笑,急出聲打斷了她的話,“吾懂。”

劫塵笑笑,擡手撫上他的心口,“一會兒你先走,吾隨後到!”

“你都決定了,吾哪裏還有選擇!”咎殃扣住她的手一緊,垂眸淡笑抱怨:“大嫂回醒,應該懂得把咱倆葬一起吧?”

“何須擔心,”劫塵笑笑望向闕闐關入口:“吾會摟住你的,他們想拆都拆不開。”

“呵呵!”咎殃笑了笑,心疼摟摟她,啞聲道:“你總是如此,吾不想讓你親眼看著。一會兒背過身去,算吾求你!”

“不可能,已經送了幾人,也不差你,況且吾亦想送你,這樣才能安心。”劫塵含笑看著他,松了攙著的手,“你離遠些,時辰差不多,吾該開始了!”

“哎,你呀!”咎殃眸色凝住,她做的決定要改絕無可能,無奈一嘆,退開了幾步。

劫塵隨即闔眸,雙掌指天,猛提功力,刺目異光驟然湧出,奪目攝魄間蘭紫色錦袍膨脹刺啦作響,發絲高揚沖飛,一股異常白氣籠罩周身。

片刻後,她微啟雙唇,吐出細微不明的咒語,

“天地寧兮,萬物沈昏,”

這便是在荒神禁地所學之控神咒嗎?

咎殃定定凝視著異光籠罩之人,袖中手指不覺緊緊扣進了掌心。

眉心漸漸現出荒神暗黑印跡時,劫塵陡然喝令,

“神受吾命,循令赦生。”

透明無影的密音瞬間穿透一切障礙,直達雙天寢殿。

熟睡中的天之佛眉心微皺後所有的呼吸頓停,陷入虛空,不見一絲生命氣息。

傀儡般的身軀受命,支撐床邊起身,拿起疊放的金色紗衣穿上,打開殿門後又關閉緩步向地下宮殿出口處走去。

清暉靜靜灑著,獨行的身影沒有一絲知覺,涼風吹起的紗衣,映著陸離暗影,曳出一地沙沙聲,寒了心膽。

緞君衡寢殿中質辛不安的蹙了蹙眉後又翻身繼續睡著。

咎殃看著劫塵面色發白,卻無能為力,只得由她繼續。

翻飛而起的紗衣不時露出天之佛隆起的腹部,穩當走動的步子繞過一切細小阻礙已出了地下宮殿直向皇極七行宮而去。

劫塵睜開雙眸透過白霧望向咎殃,淡淡笑笑。

快了!

咎殃心頭澀然,卻只能不舍回笑相望,

要不吾出去接一下?

劫塵搖頭,還是陪著吾吧!

咎殃澀悸,垂眸從懷中拿出凝固在異鐵中的太始之氣,緊握在掌心。

皇極七行宮的宮門緩緩開啟,

天之佛雙眸雖闔無感無應,仍是在命令下順利跨過極高的門檻,穿過矗立神像的主廳向最深處繼續前行。

同一片夜空下的芙蓉山,夜風微涼,淒清了寒星。

沈穩凝重身影負手而立,黑色銀邊錦袍翻飛出攝人壓迫。

半輪彎月映著凝思之人,靜謐無言。

心口莫名一悸,天之厲垂眸擡手按住,

怎麽回事,怎會如此煩躁不安?

血傀師!

等待許久的不耐,天之厲沈眸微恨,心底煩躁頓時運抵掌心,

砰然一聲,自掌揮出的強勁兒掌力橫掃遠處竹屋。

黃竹成灰,粉碎飄飛天地間。

暗處藏身的劍布衣見此,不由擔憂皺眉。

天之厲,切不可因急失了平靜之心,決不能中血傀師拖延攻心之計。

闕闐關入口處,金色身影輕步而入。

劫塵只留了控制神思之功,散去渾身異光,壓住心底的澀然看向咎殃,

“開始吧!”

咎殃募得含笑出聲壓下她的聲音,話音一落,看著她的眸色頓了頓,突然走近她。

劫塵微怔,不解看著他。

咎殃擡手撩動她的發絲,眸色郁悶,意有所指凝視著她不甘道:

“吾一直想做件事,卻一直沒做成!”

“是嗎?”霎時明白,劫塵主動貼近他,擡眸笑道:“莫說,看吾是否能猜對。”

咎殃頷首,期待凝視她。

劫塵靠近將雙唇貼在他唇上,

“應該是這個,其實昨日午時你剛進臥房,吾便已經醒了!”

那不是全都知道了!

咎殃面頰陡然發紅,擡臂扣緊她的身子,

瞪向她惡聲道:“閉眼!”

居然騙他!她何時學得招數!

“哦!”

劫塵低應出聲,闔住了緊張和心底澀然。

咎殃暗眸,毫不憐惜張嘴一咬,讓你騙吾!

唇上頓現齒痕,劫塵身子一僵,一股柔軟濕熱急忙心疼安撫。

“這叫情趣!”

劫塵不知,只以為確實如此,微顫著長睫擡手揪住了他的袖子,唇上繼續傳來的酥/癢直鉆入心口,身子不由有些輕顫。

咎殃心頭一軟,擡臂摟住她,眸色泛出溫柔,含情不舍深深描畫著她的唇/形。

劫塵……

突然探進的異樣,驚得她顫了顫,頰上漸漸露出絲淡紅,不禁想要退縮。

“莫害怕!”

咎殃雙臂一緊,二人更加貼緊,不容退縮的強勢漸漸擺脫了顧忌,含著最後的瘋狂撫過她的唇齒和檀口每一處。

劫塵身子一軟,不禁靠在了他身上。

咎殃含笑緊緊摟住,支撐著她繼續不知饜足地深深吸納著她的氣息。

劫塵喘息難有,手不覺推在他胸口,想要推開。

終究要走了!

咎殃轉眸一看時辰,眸色黯了黯,唇下微松渡去一口氣息,見她舒服了些,依然繼續著深/吻,按在肩頭的手悄然滑過側身落在她的佩劍上。

指尖凝功一動,利劍無聲出鞘。

劫塵擡手揪住他的衣袖,被動順著他火熱的動靜瑟縮著檀舌.

吾走了!

咎殃眸色頓凝,募得緊緊含住她的雙/唇不再動,咽下了喉間湧起血腥。

你以為如此便能讓吾晃神嗎?

劫塵心頭一痛,嘴唇顫抖,強忍的淚水終是沖破眼簾滑落眼角,啪的滴落在他沾血的手上。

咎殃手燙的一顫,緩緩拉開二人距離,擡起另一只手擦去她眼角淚水。

“你突然如此,真有些不習慣。”

劫塵睜開淚眼定定凝視著已經插入他心口的短劍,

“這種事,還是吾親自來,你動手,吾的心肯定痛得厲害!”咎殃撫向她的肩,心疼凝視,“吾親自動手,心不怎麽疼,放心吧,快去叫大嫂!”

“滑舌!”

劫塵收起澀淚望了他一眼,決然走向立在不遠處的天之佛,揮掌輸進一絲功力,

澀啞號令,

“在心口取心,丹田取走內元和內丹。”

天之佛應聲,傀儡般闔著雙眸走向咎殃。

咎殃在她手伸出來時,提功止住要往出噴的血,拔出特意而制的短劍拋向劫塵,鮮血僅僅從細薄的膚縫中傾瀉而下。

天之佛右手帶著微薄功力輕易穿透血縫,左手同時探向丹田內元內丹。

咎殃面色一白,闔眼咬牙,提功將內元內丹向體外逼出。

天之佛指尖繼續深入,胸上傷口漸漸被撕裂,直到能融下她的一只手。

劫塵眸色澀痛,定定凝視著整個過程,一個一個全是如此送走,終於能停止了。

靜謐的夜風吹拂下,芙蓉山飄來一陣熟悉可惡的氣息。

天之厲幕然轉身看向半空中的暗綠氣旋,

“血傀師!”

“天之厲!”血傀師從半空緩步踏近,淡笑雙眸看向他,“別來無恙,久等,若知道你來,吾今便不離開了,可惜我們向無通信,也無法聯系,否則今日之事也不會發生。”

“廢話省下!”天之厲沈眸,背後掌心一緊後松開,“命燈!”

“嘖嘖嘖!”血傀師停在他身邊,望向他看不出心緒的眸底,“何必如此心急!命燈在異誕之脈安全的很,一個都未毀掉。”

說著血傀師眸色微變,陡然掌運強招,一抗天之厲揮來的逼命厲掌。

雙掌對接,轟然引爆戰火。

二人皆被氣勁兒迫得一退。

聖魔元史再次打開,竟激增了血傀師功力。

天之厲一掌試探後,眸色微閃,更提功力再次攻擊。

血傀師應對自如,疾閃的身影如星火流竄,

“天之厲,你若有雅興,血傀師不介意相陪。只不過為你考慮,還是停手更好。再繼續打下去,只怕最後剩下的咎殃和劫塵也要命赴黃泉。”

天之厲皺眉,掌功不弱反強。

血傀師見他神色恍然大悟,遺憾道:“你還不知道,克災孽主就在你離開的第二日也身死了,一定是異誕之脈有人刻意阻攔消息,真可惜,真可悲,堂堂厲族王者居然被最信任之人欺瞞蒙在鼓裏。”

接下天之厲逼命狠招,血傀師騰空而起,提功導順翻湧的氣血。

“呵呵,何必這麽生氣,天之厲你的沈穩不該消失啊。”

頓了頓,接道,

“聽了接下來的話但願你能冷靜。吾這就說出命燈下落。”

“說!”天之厲回身收掌,冷眸掃向他。

血傀師甩甩雙袖,彈掉方才染上的塵土。

“命燈藏在你和天之佛休息的黑金玉石床中,此床詭譎異常,能隔絕你之探查氣息感應。想必你已動用魂體之力探查過。”

天之厲眸色未變,自有計較。

血傀師笑笑:“不相信也無妨,吾自管說,你定有判斷。異誕之脈中,你最信任之人那日在雙天寢殿空無一人時,輕而易舉幻化石床成虛雲氣旋,將瞞著眾人從皇極七行宮中取得的命燈置入,石床又恢覆原狀。能取出命燈之人便是偷走命燈之人。

你需要找到此人或許能夠覆活死去的四厲。可惜,利用上古神力偽造的血傀師塵泥還有彌陀法地塵土,轉移了你和劍布衣視線,導致後面剡冥貪穢二人死去,而皇極七行宮中幾人死法讓你斷然確信是命燈損毀,更進一步迷惑你多日。

現在趕回皇極七行宮便可驗證此話真偽,若快些咎殃和劫塵不會喪命在偷命燈之人手下,就是那種失心失內元失內丹的死法,慢了怕最後的兩個弟妹都保不住,這事和天之佛脫不了關系,吾得到太易之氣後打開的聖魔元史中所載,一字不差如數告知。”

“談興已盡,吾房屋被毀,得到天佛原鄉借宿,先行一步”

說罷,血傀師不再耽擱虛化身影消失。

他算計竟是這?讓天之厲回到異誕之脈有何好處?

他既得命燈,何須如此?若不是他所得,依他所言,幾人死的順序便得到了解釋,既要他化斷滅三人覆活,還要元厲死去。

算算時間和命燈前後消失之事,只有天之佛和劫塵,但天之佛昏睡多日還有天之厲在身側,斷無可能。

劫塵她為何?

咎殃和她之死,

難道他們二人,天之佛脫不了幹系,

不好!

劍布衣面色一白,見天之厲眸色驟變化光飛回異誕之脈,急忙飛身追趕。

血傀師,借刀殺人,你竟是這目的!

闕闐關內,

紅光閃過,天之佛右掌心一握,頓斷咎殃心脈,左指間已經拿著逼出的內元內丹,退離一步。

藍色魂體陡然吸納咎殃渾身血液,同時吸收了沾染佛體的心臟內元內丹。

天之佛染血的掌心一空,魂體藍色光圈耀眼一閃,急速飛馳向雙天寢殿

劫塵眸光一澀,疾步過去接住咎殃倒下的屍身。

天之佛闔眼無知無覺站著。

藍色光圈鉆透門縫直達雙天寢殿內黑玉石床,床內象征水之厲的藍色命燈一閃,魂體頓入,其他命燈似有所感,呼應一閃後,石床又恢覆平靜。

劫塵似笑似淚合住了他不舍望向自己的雙眼,抱起屍身緩步走向水之厲石碑後放好。

當即起身,轉向自己地之厲石碑,提功移動到他石碑前,鏗然一聲,沈穩矗立,地、水二碑瞬間並立而生。

本不該有所反應的天之佛雙眸突然滑落一滴清淚,頃刻消失不見。

劫塵凝眸扯下衣裳一角,從他手中拿過太始之氣凝聚的異石,細細包好,起身走向天之佛系在她袖口。

天之厲心頭不安更甚,沈眸更提功力,豁命往回趕,劫塵咎殃你們萬萬不能出事,樓至怎會與此事有關,絕無可能。

不到一刻便能到異誕之脈,往返兩地不用多少時間,

他看後尋找命燈也可心無掛礙!

劫塵做好一切,最後擡眸看了眼天之佛,走回水之厲石碑前,拿起地上沾染咎殃鮮血的劍一笑,不假思索揚起插入自己心口。

鮮血登時流出,居然這麽疼,咎殃他們全都在騙她!

劫塵嘆息一聲,掃向幾人屍身,吾竟會上了你們的當,到時候一定要算這筆帳。

手指一顫,毫不猶豫緊扣劍身向下一劃,割大了傷口,

如此大嫂更能快些完事回去。

像咎殃那般止血後,劫塵急速拔出劍,松手掉落腳邊,看向天之佛:

“取心、內元、內丹,完事立刻回雙天寢殿!”

天之佛聽令緩步走近,金色紗衣下的腹部不時映入她眸中,劫塵盯著突然笑了笑。

小曇兒,姑姑見不著你了,不過功力修煉之法已經給你們寫好藏在一個地方,大哥定會發現的。

天之佛停在她身前,沾血的佛手再次伸出毫不猶豫插進了她的心口,輕易尋到心臟緊握,左手放置她丹田,提手便要取。

劫塵眸色凝住,陡然提升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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