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老爺子並不反感,從來到這裏開始，老爺子一直將他當做晚輩對待，如果這是他所想要的,他倒不介意滿足他的心願。

“那就麻煩您了。”

“網絡上這些事我不懂，但是你出名了說不定還會有記者來這邊采訪,以後你就改口叫我師父吧,省得以後來人說露餡了。”

老爺子在心裏給自己的機智點了九十九個讚,少一個是怕自己驕傲。

也就是他能想出這麽好的辦法來了！

以前來拜師的那些他都看不上，就現在這個，無論是性格、資質還是身世,他都特別滿意，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接班人，他必須得把人留下來。

“師父。”連城喊了一聲，算是應了。

杜防風張大了嘴，連城這麽剔透的人不可能不明白老爺子的意思，這老爺子還真是撿了個大便宜！

果然，在連城應下之後，老爺子的臉笑開了花。

“行了，就是為了不露餡而已,你可算不得我真正的徒弟。不過既然喊我一聲師父，我還是要教你點東西的,晚點你回去的時候帶本醫書回去看看，等你軍訓完我再考教考教你。”

“好。”

杜防風幫著連城一塊把藥材在院子裏鋪開。

北方空氣幹燥,發黴的可能性低,但也不是不可能，還有就是可能會招蟲。時長將藥材拿出來曬曬，能夠有效保證藥材的質量。

“對了,你那次去醫院，是吳大寶又出什麽事了嗎？”杜防風假裝突然想起，問道。

老爺子在旁邊等候多時了，不過還沒從騙到徒弟的高興中出來，倒也沒太著急打聽八卦。

雖然連城在玄學上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但一行歸一行。想當初他在這京城也是小有名氣，只不過沒有像仁心堂一樣把名頭打出去而已。只要他願意學，總有東西能教的。就算他不行，還可以讓他去找老杜。

老杜也不是沒把主意打到他身上過，杜防風學不會他的絕活，不代表連城也沒法學對方的東西。

想到以後讓連城去把老杜所有的東西都學得幹幹凈凈，老爺子的胡子又翹了起來。

“被人下了術，差點餓死。”

老爺子躺在躺椅上，一邊看著湛藍的天，一邊聽著故事，又忘了剛才罵杜防風的事，心裏誇著他的好來。

杜防風一口一個“臥槽”一口一個“這也行”，讓老爺子仿佛看到了他跟那些老朋友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對方的反應。

嗯，連城好像喜歡低調，那他就不能請那種大嘴巴的人來，就找幾個平時話不多的吧！

之前街坊鄰居好像都知道他的事了……沒關系，就老羅這一件事，也沒多神奇的，知道就知道了，傳出去也不會怎麽樣。

還要把連城是他徒弟的事順帶提一下，沒名沒分的，總不好得。

聽到連城講除了他之外吳家還請了別的大師過來，小胖子感同身受。

“請了你還請別人，這不是看不起你嗎？那趙瑞也忒不是東西，吳大寶三番兩次這麽對你，你都不計前嫌去幫他了，結果他還不幫你說兩句話。他們趙家跟吳家關系這麽好，他要說兩句，吳家也不至於這麽來。”

“沒什麽，去之前，趙瑞就把這件事告訴我了。”

“這你還去？”

“那人是另一個有求於吳家的老板帶來的，吳董事救子心切，同意他來可以理解。”

“可不是嘛！”杜防風聽到“救子心切”這個詞撇了撇嘴，“讓他們不信你，這下好了，差點親自把自己兒子搞死。這人也真是，什麽都不懂就敢上手放血，也不怕吳家找他麻煩！”

杜防風雖然沒有見到當時的場景，不過從連城平靜的描述中已經把自己完美帶入了。

糯米有吸收邪氣的功效，那邪氣通過血脈相連的臍帶血混入了吳大寶自己的血中，不將其分開的話，就算把吳大寶的血全部放幹，也無法將他體內的邪氣排出。

“也不至於什麽都不懂，跟師父學了兩手沒學全的半吊子罷了。如果是普通的邪崇入體，他那方法倒也使得。”

“無論是醫學還是玄學，半吊子都害死人。”杜防風深有所感。

連城口中的半吊子林自然回到香江之後，讓徒弟推了接下來一個月的預約，拿出了那幾本幾乎被他翻爛了的筆記，再次細細看起來。

那是他年少時跟著師父學習時做下的筆記，可惜他師父收他的時候年齡已經很大了，只是教了他那些最基礎的東西就無奈西去。

但憑借著這些東西，他在香江也站穩了腳跟。

那些筆記在他背下來之後，就被他好好地儲存了起來，生怕紙張質量不行氧化壞掉。

可這一次，他又全部取了出來。

他想找出這一次失手的問題所在，明明之前他都是這麽做的，為什麽這一次就出問題了呢？

“師父，杜先生想請您過去幫忙看看，他這邊推掉的話是不是……”寂真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雖然他師父吩咐他這一個月都不接單，但還是得分人的。

杜先生是香江排名第四的富豪，來找他師父看過好幾次，雖然每次都還請了另外幾位，但手筆非常大方，基本上每一位都滿意而歸。

重點是不僅是大師傅，就連他們這些小跟班都能收到一筆不小的紅包。

“我說了，推掉。”

“是。”

寂真有些不甘心，但還是聽從了自己師父的安排。

看著自己的徒弟從書房中退去的樣子，林自然揉了揉有些脹痛的眉心。

他本來是看寂真聰明伶俐這才收下他當徒弟的，但現在看來，他是聰明過了頭。

布下的功課做得普普通通，只求達到及格線，只是為了完成他的任務，從來沒想過提升自己。

倒是對這些身外之物非常看重，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金錢財富。

他喜歡錢，那是他有喜歡錢的資本，他有賺到錢的能力。

寂真不一樣，他是靠著他的名聲和地位順帶賺的小錢，他從來沒想過通過自己的本事去賺大錢。

或許他應該考慮考慮，重新收一個徒弟了。

“寂真。”

“在，師父。”

寂真剛走出門就被叫了回來，本以為自己的師父改變了主意，卻註定只有失望。

“杜先生那邊，一會兒我自己打電話給他回覆。”

“是，師父。”

杜先生基本上每年都會請他們去一次，沒什麽大事，但也是一筆穩定的收入來源。讓自己的徒弟拒絕畢竟不合適，還是他親自打個電話說一下比較好。

就算有什麽事，他那幾個老對頭都在，應該也沒什麽影響。

他現在只想抓住現在的感覺，好好理理被他疏忽的點。

來的時候杜防風還記得，用吳輝的事當個由頭，結果老爺子為了收徒弟一頓操作猛如虎，直接給他整蒙了，忘了這事兒。

等他想起來的時候，連城都要回去了，便簡單講了兩句。

“那兩個西裝男的確是當年被我爺爺收拾的那人請來的，本來想的是從吳輝這裏弄到仁心堂病人的資料，然後從這方面搞事，結果被我們發現了。他們現在什麽都還沒來得及做，我大伯也不能拿他們怎麽樣，但我爺爺估計他們可能不會這麽善罷甘休。”

說到這裏，杜防風的語氣還有些小雀躍。

“回去之後他被我爺爺和我大伯足足念了兩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用鼻子看我！”

連城失笑。

重要的事過去了，反倒盯著這種小事不放，真不知道是說他大度好，還是說他小氣好。

“你等等。”

連城離開之前，老爺子叫住了他，到門後把杜防風帶過來的水果拿給了連城。

“我不喜歡吃水果，放在我這也是浪費，你拿去給你室友吃。”

“好。”連城乖乖接受。

“平時別只顧著自己，買水的時候也可以給室友們帶點，出門的時候付個車錢什麽的。一點小恩小惠花不了多少錢，但能讓你在寢室住得舒服點。”

這話聽得杜防風在邊上直搖頭。

果然，有了徒弟的老爺子就是不一樣。

他爺爺常說他李爺爺這輩子就是太直，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都只開個小鋪子過日子。看來他不是不懂這些東西，而是不屑於去用。

有本事的人這麽做可以理解，不過他卻不讚同。

他的觀點跟他爺爺保持一致，能夠輕輕松松地讓自己與別人之間相處得更融洽，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利益，何樂而不為呢？

“好。”

看連城這麽乖，老爺子這嘴就停不住。

“當然，也不要一直搶著付錢，付多了他們就把這當成理所當然了，要是哪天你不這麽做了，他們反而會覺得你有問題。”

“好。”

“我知道你學校好，但一個人性格怎麽樣跟他的學習還是沒多大關系的，有的人就喜歡占人小便宜。咱不惹事也不怕事，有什麽事情就直接說出來。忍一時只會越想越氣……”

杜防風接收到了連城求助的視線，完全忘記了當初他爺爺和李爺爺見面時，被連城拋棄，被兩個老爺子針對的時候，屁顛屁顛地幫連城解困。

“好了，李爺爺，你再說下去天都要黑了。雖然咱在天子腳下，但也不一定安全。連城又長得這麽好看，萬一被人看上了強強民男咋辦？”

這一聽就是開玩笑的話，沒想到老爺子居然當真了。

還若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也是，我最近看新聞，男的被弓雖女幹居然不能按弓雖女幹算，真是荒唐！我看現在的刑法就是有不全面，就應該把男男、女女，女男都加上才行。”

男男，女女。

杜防風默然，老爺子還挺時髦。

“行了，天不早了，趕緊走吧。”老爺子開始趕客，“我給你的書記得要看完，軍訓回來我要檢查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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