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生氣了。

秘境十一人？

怎麽會是十一人？

先前已有九人進入秘境，最後又同時進入三人，應該是十二人才對。

纖纖不解，看向沈淵，“怎麽會是十一人？”

沈淵同樣不解，盯著空中的大字，眼裏浮現出深深的不甘心。

纖纖腦子裏一片混亂，地面瘋狂的晃動讓她無法冷靜思考。

她正不知所措時，就看見之前與他們一同進來的靈族已去而覆返，頃刻間立於十步之外。

那只狐靈一對赤色狐耳，一身紅衣。

他先打量了一眼纖纖，意外道，“竟是個人類。”接著略過纖纖，看向沈淵，眼神漸露出敵意，“既然是廢才，就不用在此浪費名額了吧。”

纖纖急忙道，“等等！你別對他動手！不是說驅逐一人嗎，我出去行不行？”

總歸她一個人類，是不該在靈族秘境之中的。

紅衣狐靈慢慢走向他們，右手凝聚出靈氣，微微一笑，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只怕你願意出去，秘境卻從未把你歸進人數裏。”

顯然，他認為十一人中並未包含纖纖。

纖纖一噎，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

她是人類，秘境對她來說毫無用處，所以……所以……

眼見紅衣狐靈狠厲招式已近在咫尺，黎纖纖閉緊了雙眼，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背對紅衣狐靈，緊緊護住了沈淵。

也許是她生於現代社會，見不得這血腥的打打殺殺。

也許是因為沈淵對她的保護讓她硬不下心腸視若無睹。

……

然而預想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耳邊響起一聲極輕的、帶著一絲恨意的聲音，“他來了……”

纖纖扭頭去看，熟悉的白衣白發映入眼簾。

是沈羽……

他身姿挺拔，背影寬闊，雖然周遭山搖地動，他卻無一絲狼狽，身形極穩，盡顯優雅從容。

纖纖的心忽然安定下來。

紅衣狐靈被沈羽擊退幾步，擡起頭，怒道，“沈羽，宗門一向奉行各憑本事，你此舉是何意思？”

他微微瞇眼，冷冷看了一眼沈羽身後的兩人，“難不成你是想護著他們？”

沈羽的聲音不如以往平淡或者溫柔，隱隱帶著一絲怒氣，“是……”

纖纖聞言，立刻對沈淵試圖洗腦道，“你看！是沈羽保護了你，要有感恩的心啊！”

沈淵：“……”

莫名其妙……

紅衣狐靈與沈羽僵持期間，又有幾只狐靈聞聲趕來。

其中就有纖纖見過的清顏。

清顏看到黎纖纖後臉色一變，不悅道，“又是你！你竟然能進入秘境！”

後到的幾只狐靈中，有人算了算自己之前進入秘境的人數，又數了數眼前人數，驚呼道，“十二人？怎麽會有十二人？”

立刻就有人接道，“想來是因為秘境並不約束人類。”

先前的紅衣狐靈大聲道，“不錯！秘境已開始釋放靈獸進行驅逐，為了盡快讓秘境穩定下來。”

他手指一伸，直直對上沈淵，“我們一同將沈淵驅逐出去才是上上策！”

清顏讚同道，“逐堯說得對，既是廢才，何必占用秘境資源！”

她看了一眼沈淵，確認了他全身虛弱無力的狀態，嗤笑出聲，“我說呢，廢物就是廢物，自損修為才勉強進了靈幻秘境。”

沈羽擡起右手，化出一把靈劍，淡淡道，“既如此，你們便一起上吧。”

他心中分明，沈淵並不是多出的那一人。

若沈淵真的被驅逐，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不對勁兒，而引起禍端初現。

纖纖也同樣不能被驅逐，在人數上她就是沈淵的保護色。

只要她和沈淵同時在，所有人都會以為秘境不約束人類，沈淵才是多出來的一人。

就像現在這樣。

無論如何，沈淵與纖纖，他都是要保的。

何況……人類擅闖靈族秘境，必定會被宗門師尊察覺。

他不放心纖纖一個人面對這些，起碼要等他一起出去。

他會擔心她。

清顏驚疑不定，“沈羽師兄，你何故要這樣護著他們？”

沈羽淡淡道，“沈淵與我師出一人，至於你們所說的人類。”他頓了頓，“她是師尊的女兒。師尊已仙逝，他們二人，我理當庇護。”

狐靈們頓時面面相覷。

唯有清顏不可置信道，“她是玄業仙尊的女兒？”

百步之外響起靈獸巨大的吼聲，秘境的震動加劇了幾分。

狐靈們的表情紛紛變得凝重起來。

逐堯大聲道，“夠了沈羽，只是將沈淵驅逐出去而已，又非痛下殺手！盡快將秘境穩定下來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沈羽左手向後一揮，做出一個結界，將纖纖與沈淵護在其中。

他看著一眾狐靈，對纖纖說道，“纖纖，不要亂跑。”

黎纖纖連忙點頭，“好。”想起進秘境的初心，又叮囑道，“你要小心啊。”

沈羽輕笑，“知道了……”

又是一聲巨大的吼叫，一只龐然大物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靈獸通體雪白，高壯如樹，一爪拍在地面上，秘境又震了三震。

沈羽率先舉起靈劍沖向靈獸。

纖纖看著他的背影，緊張得幾乎窒息。

然而就在沈羽的劍離靈獸還有幾步之遙時，靈獸忽然面容扭曲，全身褪去顏色，緩緩化成一股靈氣消散在秘境中了。

猛烈的地動山搖也已停下，秘境重歸於平靜。

秘境上空再次出現靈氣化做的大字

驅逐結束……

看來是在秘境的其他地方，已有靈族被驅逐出秘境了。

逐堯見秘境已穩定下來，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沈羽，自行離去了。

其餘狐靈也紛紛四散而去。

只有清顏，眼神覆雜地看了一眼纖纖方才離去。

纖纖見秘境穩定下來，松了口氣，放下沈淵，小跑幾步跑到沈羽跟前，擔憂道，“沈羽，你沒事吧？”

沈羽收了靈劍，看向纖纖，“臣沒事……”

“您怎麽會在這裏？”

纖纖不由得有些慫，“哦這個……我找不到你，就去問沈淵能不能幫我帶句話給你，結果沈淵就帶著我進來了。”

“我以為你們所有人都會進秘境的，所以才去找他。”

“您要他帶什麽話？”

纖纖神色認真起來，“你要小心啊。”

“怎麽突然想起來說這個？”

纖纖心想她看過啊！

但是她又不能直說，只能撒謊道，“我昨天做了一個夢，夢到你受傷了……”

“夢裏面你踉蹌了一下，就突然口吐鮮血，一副受了重傷的模樣。”

“我擔心你，所以想跟你說……你要小心啊。”

沈羽身形微微一滯，沈默了良久。

待他再開口時，聲音難得帶上了幾分不冷靜，“方才逐堯要對沈淵出手，您擋在沈淵前面做什麽？”語速不自覺快起來，“您知道靈族的靈力足以置人類死地嗎？”

“逐堯出手，沈淵不會死，但是您……”

他像是猛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忽然噤了聲。

纖纖怔怔看著沈羽，察覺到沈羽似乎生氣了。

他竟然生氣了。

原書中沈羽可從來沒有生過氣。

大約是因為她死掉的話無顏面見師父吧……

想到此，纖纖弱弱道，“對不起，我沒想那麽多。沈淵他之前因為我受過傷，我……”

然而沈羽忽然將手搭上她的肩膀，深深吸了口氣，聲音恢覆平靜，“抱歉。臣只是擔心您。”

纖纖回道，“沒什麽……”

沈羽今天好怪哦。

沈羽嘆了口氣，“秘境現下已穩定，這裏靈氣充盈，他們不舍得放棄修煉的機會，應該不會再來找你們。”

“臣方才又設了結界，若是怕的話，就在結界裏待著，可保性命無虞。”

說完收回了手，聲音恢覆了往日的溫柔，“臣要先離開了。”

“纖纖，照顧好自己。”

纖纖點頭，“好。你也要小心別受傷了。”

沈羽露出熟悉的淺笑，“好。”說罷又叮囑了一句，“您千萬不要擅自離開秘境。”

纖纖雖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道，“好的……”

纖纖回到沈淵身邊後，沈淵就默默盯著纖纖看。

她被看得不自在，終於忍不住問道，“怎麽了？”

沈淵目光深沈，問道，“方才逐堯要驅逐我，你做甚麽護著我？”

“哦哦，沒什麽，下意識就那麽做了。”

但沈淵盯著她，又重覆了一遍，似乎執意要問出答案，“你做甚麽護著我？”

纖纖撐起下巴看他，無奈道，“之前我被清顏丟出去的時候，你不是因為我受過傷嘛，我就想著一報還一報唄。”

沈淵慢慢勾起嘴角，重覆道，“一報還一報，好重的回報。”

纖纖只當他在發什麽神經，不再理他。

好一會兒後，沈淵又開口道，“纖纖，你有什麽想做的事或者要求嗎，我可以答應你。”

他會對她好的。

纖纖隨口道，“我沒……”

還未說完，她忽然一楞，腦海中蹦出一個想法。

要求？

如果沈淵真的是反派，那一定會對沈羽出手。

那她也許可以要求沈淵不要傷害沈羽？

畢竟目前看來沈淵似乎對她很不一般。

也許沈淵目前不會答應她這個要求，但來日方長。

倘若她之後對沈淵好一些，沈淵會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對沈羽出手。

也許……也許……

纖纖忽然有些許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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