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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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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暈過去了, 薛姨媽還沒反應過來是她這翻掏心窩的肺腑之言給氣的。於是站在床前急的滿臉是汗的直喚丫頭去請太醫。寶釵到是想到了,不過卻沒提醒她老娘,而在是眼角抽搐的站在一旁看著她老娘真心實感的忙前忙後。

打從這邊出事後, 薛家在榮國府的處境就尷尬了不少。寶釵一邊叫家裏的下人去收拾薛家在京城的宅子, 準備等她姨媽病好一些便搬出去。一邊仍舊硬著頭皮和她老娘在府中走動。

老太太病了, 她們家不光送了上上等的藥材還親自過來探望。老太太到是沒給她們母女臉色瞧, 但其他人的臉上卻多少帶出了幾分顏色來。

也不知道賈家人是個什麽德行, 之前因為賈敏說薛家不應該住在梨香院,賈家人就說賈敏一個破落的外嫁女不應該伸手管娘家的事,將賈敏好一頓說。如今她姨媽一出事,到是反過來說薛家不知禮數了。

可住不住梨香院不是你們賈家人安排的?

他們客隨主便,難道還錯了?

哪怕寶釵自來就不缺心計手段, 可遇到這種人和事也是苦逼的不知如何是好。

轉而又想到她此行進京的目的,不禁心裏更是升起一陣愁緒來。

……除聘選妃嬪外,凡仕宦名家之女, 皆親名達部,以備選為公主郡主入學陪侍, 充為才人讚善之職。

皇家的公主郡主到了一定年紀也是和皇子們一樣需要讀書學規矩的。因此她們也要跟皇子們一樣選伴讀。因為和兒郎不一樣,她們學的也不一樣。所以公主和郡主們的伴讀不叫伴讀,而叫陪侍。

皇家為了自己的血脈就叫疆域內的仕宦名家,勳貴世家將家中女兒的名字和年紀等情況都報到戶部去。等皇家需要找伴讀陪侍了, 就會叫戶部將名冊送上來, 從名冊裏擇選家世相當的貴女們入宮。

這些貴女兒先經歷一波家世的選拔, 之後進宮參加第二輪的面試, 在談吐學識規矩上都表現俱佳後,才會被送到公主郡主們的身邊進行第三輪的短期實習上崗。

若最後不被留下來,自是拿了宮裏的賞賜直接出宮去。若是被留了下來, 又因為她們的出身,不會從宮女做起,而是直接躍了一大步的成為公主郡主身邊帶有品級的女官,就像是才人讚善這一類的女官頭銜。

這份送自家女兒進宮給公主郡主當陪侍的旨意,不是強制性的。屬於願者報名,到了一定年限自動銷檔的那種。

有些人家在姑娘六歲的時候就給姑娘報了名,可等到姑娘十六歲了,也沒等到宮裏的初選,那怎麽辦呢?

自然是該幹嘛幹嘛了。

還有很多人家都是一邊給閨女報名,一邊給閨女訂親事,若真選進宮了,人家就進宮渡層金,等公主郡主出嫁了再出宮成親。

至於薛家給寶釵報名時是不是也是這樣單純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寶釵的名字早在舊年就已經報到戶部,只等將來上面擇選。其實隨著薛父的病逝,不管承不承認,薛家都已經沒落了。也因此在薛蟠蠢得清新脫俗還只會闖禍的時候,也就不怪他們家將振興家族的希望放在寶釵身上了。

賈史王薛,薛為末,又為商。雖為紫薇舍人之後,貴如皇商卻仍舊逃不開一個商字。與那些仕宦名家的女兒相比,寶釵的身份最為低微。想要脫穎而出,除了依靠薛家的財力就是舅父與姨媽兩家的家世了。只是如今她舅父和姨媽家相繼出事,也不知道會影響她多少。

輕輕嘆了口氣,寶釵便站在薛姨媽身後看著沒等太醫來就已經幽幽轉醒的親姨媽。

薛家沒有一個庶出的子女,固然有薛父懼於王家勢力不想與妻子離心之故,可也有薛姨媽的手段在裏面。

早前剛來榮國府的時候,在寶釵知道她姨媽家還有兩個庶出子女時,寶釵便覺得這位姨媽的手段不如她老娘。

再看看總是不消停,輕狂又張揚的趙姨娘,寶釵更覺得她姨媽求佛求傻了。

可沒想到她姨媽竟然還能幹出包攬訴訟,放利子錢這樣的大事。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呢。

╮(╯╰)╭

送了藥材又叫人用箱子搬了二千兩現銀給王夫人,薛姨媽和寶釵兩個就以不打擾王夫人養病為由離開了王夫人在榮禧堂的屋子。

不想剛從王夫人的院子出來就看到探春帶著丫頭進了一處跨院。

小跨院不大,就三間正屋,兩間廂房,那是趙姨娘帶著賈環的住處。

寶釵見此,不由想到探春平時對趙姨娘和趙環的不假辭色和對王夫人的恭敬敬愛...嘖!

扶著薛姨媽回到梨香院,寶釵又聽管家來回,說是薛蟠剛剛又支了三千兩銀子,當即一口氣堵在胸口,又犯了舊疾。

叫丫頭將從家裏帶來的冷香丸取一丸來,就著湯引服下後,寶釵又坐在炕上算計了最近的開銷和鋪子裏的帳。

微微咳嗽了兩聲,筆尖上的墨直接落在了宣紙上。寶釵眼神頓住,視線落在宣紙上的那一滴墨點上,久久不能回神。

若是不能被選進宮,她要何去何從。若是舅家與姨媽家從此一蹶不振,薛家又要何去何從?

時間回到二月十一這日,海潮送了茗嫵一份生辰禮後,又提前與茗嫵吃一頓生辰宴,便眼瞧著林家的馬車將茗嫵接走了。

也就是黛玉過生辰這兩天,冷子興的事情曝了出來。賈敏的心情瞬間飛揚到了天際,那是看什麽都順眼極了。

熱熱鬧鬧的給黛玉和茗嫵過了個生辰,當天晚上就因為跟身邊的媳婦興災樂禍,笑得太暢快而早產了。

就很...讓人無語。

好氣又好笑。

不是頭一胎,再加上早產的胎兒個頭小,賈敏平時又一直有鍛煉身體,還有茗嫵用銀針幫忙減輕痛苦和助產,林家的這位小哥兒在當天晚上亥時一刻就出生了。

就跟湊熱鬧似的,急忙忙的爬出來,就為了以後和他姐同一天過生辰。

小哥兒長的很瘦小,不過早產的孩子剛開始都差不多那個樣。只要精心養著,三五個月後就不會那麽明顯了。

賈敏這邊開始坐月子,孩子那邊就交給宮裏出來的兩個教養嬤嬤帶著。

本來海潮來了京城,茗嫵還想著多陪陪他,略盡一下地主之誼的。可她手裏不光有賈敏這個產婦要調養身體,還有個不足月的胎兒要時時註意。

所幸茗嫵最大的好處就是不自大,有自知之明。

稀奇古怪的東西,她和她姨媽從小就研究。醫術什麽的,是父母和姨媽言傳身教過的。但術業有專攻,她還沒自大到將自己當成一個全科人才來看。

兒科,尤其是早產兒什麽的,幾乎是她的盲區了。

她太知道林家的這個小哥兒對林家的重要性了,於是在這個孩子普一出生,茗嫵就建議林如海花些心思請個醫術高明的郎中回來做家庭醫生。

反正林家不差錢,將人養在府裏也養的起。

茗嫵忙起來後,雖說也能抽空去見海潮,然後和海潮逛逛她也不熟悉的京城,但每次時間都挺趕的。

海潮本來也是抽時間過來看看茗嫵在京城安頓的怎麽樣,確定她過得極好,海潮雖有不舍,但放心之餘也要起程回大興府了。

臨走前,海潮再次對茗嫵提出了邀請。

他知道茗嫵的性子是極不習慣那種大家閨秀生活的,但她又是個不太喜歡風餐露宿,以及享受至上的人。

於是海潮就狀似無意的跟茗嫵說了一回如何‘窮家富路’,等到將茗嫵那顆心都勾起來時,海潮才拍拍屁股走人了……

海潮之所以著急離開京城,除了大興府那邊還有許多事要安排外,也是要將危險帶出京城。

沒錯,就是危險。

冷子興帶著兵部的大佬們去剿匪了,之後這事不知道是怎麽傳的,江湖上的人竟然將柯水寨的覆滅算在了海潮頭上。

前有大雁嶺,後有柯水寨,海潮這個‘江湖逆子’的頭銜是摘不下來了。

只是叫江湖人想不通的是海潮為什麽這麽做。

清洗大雁嶺還能說是有仇報仇,但那柯水寨又跟他有什麽關系?

總得有個理由吧。

不管什麽理由了,大雁嶺的餘孽以及在這次圍剿中逃脫的柯水寨土匪們都開始磨刀霍霍的朝著海潮狂奔而去了。

哪怕海潮那驚人的直覺一次次的化險為夷,回到大興府時也是狼狽不堪極了。

海潮的這些事情,茗嫵這邊還沒得到消息。她在忙著給賈敏調養身體的時候,還時不時的去打聽榮國府的情況。

馬道婆已經按著約定將鳳姐兒弄出榮國府了,王夫人這會兒也倒在榻前病病歪歪。

如今榮國府的管家大權落在了邢夫人手上,這位直接在帳上支了五千兩銀子給自己買了兩個莊子,肥了自己的同時還讓本就已經千瘡百孔的榮國府又經歷了一回雪上加霜的洗禮。

兩個普通的中等莊子自然不值五千兩,但邢夫人是知道她此舉一定會惹怒老太太,回頭管家權一定會再度被奪走。甚至在向她討要莊子無果後,就會克扣她的月例銀子。於是這位直接將自己未來十年的月例銀子都提前支了出來。

就不信老太太還能熬上十年。等老太太去了,她的日子還不是照樣過……

邢夫人玩了一出中飽私囊,而在莊子裏造人的鳳姐也沒閑著。

在知道王夫人和賈政相繼出事後,這位便有些坐不住了。不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位最後仍是被賈璉那句你要是沒兒子,潑天的富貴也是別人的。大太太再能折騰,將來那些不也還是咱們的?

急什麽。

鳳姐兒一聽這話,也覺得非常有道理。於是繼續造人的時候不再惦記榮國府諸人諸事,而是只惦記馬道婆了。

茗嫵那邊還指望馬道婆再來一波騷操作呢,不想她那些銀子就跟打了水漂似的與馬道婆一道失蹤了。

鳳姐兒派了旺兒幾個男仆將馬道婆給綁了過去。

一番嚴刑拷打後,終於知道了她這波無妄之災是怎麽來的。

只是本就不信陰私報應的鳳姐兒聽了這種匪夷所思的理由,第一個念頭就是馬道婆在拉大旗扯虎皮。

以為擡出甄家來,她就怕了?哼,你二.奶奶才不慣著你呢。

“打,給我狠狠的打。不掀了她的皮,她就不會說實話。”鳳姐兒坐在院子裏,咬牙冷笑的命令男仆繼續抽打馬道婆。

馬道婆被打得皮開肉綻,不停的呼痛求饒,“二.奶奶,真是甄家,真是甄家。”

鳳姐兒見馬道婆還嘴硬的不說實話,都被她氣笑了,“不說是吧?好,好的很。來人,給我繼續死裏打。”

馬道婆最終被屈打成招了。

不過這位也是個人才,見說實話鳳姐兒不信,便只好胡亂攀咬了。

“是二太太。是二太太叫我這麽做的。”

“我就知道是她。”鳳姐兒聞言冷哼一聲,一臉厭煩的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馬道婆,叫旺兒幾個將馬道婆丟了出去。

當然了,由於馬道婆的職業特殊性以及鳳姐兒向來心狠手辣的脾性,馬道婆並沒有被丟在什麽好地方。而是被打斷了四肢,撥了舌頭的丟進了莊子不遠處的河床裏。

至於能不能活,或是順水飄到哪裏,那就不是鳳姐兒會關心的問題了。

鳳姐兒更為關心要怎麽回敬她的好姑媽~

哼,誰還不是王家的姑奶奶呢?咱們騎驢看帳本,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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