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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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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篷船貪杯◎

一句話就把溫瓷的記性拉回昨晚, 那暧昧又曲折的一夜。

她真是怕了盛驚瀾說話,稍不註意就是一道驚雷,震得她心慌亂跳。

思緒擾人, 溫瓷生硬地岔開話題:“我餓了。”

豈料對方早已準備妥當, 揭開桌上的蓋子, 裏面擺著一碗清淡小粥和搭配雜食。

他真是……

體貼到讓人無可挑剔。

溫瓷坐在椅子上, 還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直到她在清淡菜粥裏嘗出一絲甜味。

那股味道順著舌尖,蔓延至心田。

這個早晨過於安靜, 只聽見瓷勺與粥碗之間清脆的碰撞聲,盛驚瀾坐在旁邊,捏著一支手機, 好像在回消息。

溫瓷隨口問道:“你一直待在南城,工作怎麽辦?”

盛驚瀾撩起眼皮看她:“怎麽?擔心我丟了飯碗?”

“不是……”她才不擔心盛驚瀾會丟飯碗, 畢竟他隨便砸出的一份禮物, 就足夠吃一輩子。

溫瓷用勺子小口小口餵進嘴裏,吃的很慢:“剛才不小心聽到你打電話提到文物修覆, 這種工作又沒法在網上完成。”

盛驚瀾停下轉手機的動作, 隨手擱在桌上, 倒是不介意跟她談起工作:“有個博物館, 想請我過去幫他們修覆一件瓷器。”

溫瓷下意識追問:“那你什麽時候去?”

他背靠椅子往後仰,腿拉長, 雙手枕在頸後, 任性般的撂下兩字:“不去。”

溫瓷捏著勺子:“啊?”

盛驚瀾真是她見過最矛盾的男人, 強勢又溫柔, 穩重又幼稚。

用完早餐, 溫瓷回房收起昨晚換下的旗袍和手拿包, 整裝待發:“我要回家了。”

“嗯哼。”盛驚瀾微揚下巴,也沒說送她。

麻煩他這麽久,溫瓷當然不好意思主動提出,拎著袋子跟他道別便轉身朝門口去。

“溫瓷。”盛驚瀾故意卡在她擡手開門的時候喚她名字,高高拎起一個印著醫院logo的紙袋:“你的藥。”

“喔。”她從門口折返,伸手去拿藥,對方卻故意收回。

看清她眼裏彌散的茫然,盛驚瀾伸手扣著她背後往身前一按,低頭問:“不謝謝我嗎?”

如此親近的距離,分明意有所指。

溫瓷猛地反應過來,他在向她索要回應。

白日不必夜裏荒唐,清醒時候的溫瓷面對此事更加手足無措,連話都不會說:“我,不會。”

盛驚瀾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把藥交到她手裏,輕聲笑:“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

他突然這麽好說話,溫瓷滿臉狐疑。

盛驚瀾接過她手工的袋子拎在手裏,帶她乘電梯下到停車場,又親自開車送她回家,一路上老老實實,沒有動手動腳,也沒亂說胡話。

車子在溫家大門前穩穩停下,溫瓷已經卸掉全部戒備心:“我先回家了哦。”

“嗯。”旁邊的人側身替她解開安全帶,嘴裏關切地囑咐:

“記得按時吃藥。”

“好。”

“飲食要清淡。”

“好。”

“記得想我。”

“……”

這不是醫生的叮囑,是盛驚瀾的陷進。

怕被盛驚瀾套路,她幹脆不說話,拎著東西下了車。

經過走廊時碰巧遇到程叔打掃院子裏的落葉,溫瓷本想悄悄過去,豈料程叔回頭,抓個正著。

“阿瓷小姐,你這是從哪裏回來?”程叔順口一問,眼尖的看見溫瓷手裏拎的紙袋,瞬間露出擔憂的神色,“咋了這是,怎麽還提著藥呢?”

“急性腸胃炎,沒什麽大事,吃完藥就好了。”被人當面問,溫瓷不善撒謊,也沒必要對程叔隱瞞。

“你從小到大就沒怎麽生過病,肯定是最近太操勞,沒顧上身體。”程叔連忙扔了掃帚,“我這就去廚房,讓人準備些清淡滋補的東西。”

她是程叔看著長大的,待她像親人般上心。

溫瓷領了他的好意,想起什麽,又回頭叮囑:“程叔,這事兒別讓外婆知道。”

程叔連連點頭:“我懂,懂。”

回到臥室,溫瓷換了身衣服,把盛驚瀾送的裙子和套裝掛在一起,又在梳妝臺前,對著鏡子插入明月簪。

圓潤瑩亮的珍珠綴在滿頭青絲之間,華而不奢,雅致脫俗。

她想送盛驚瀾一份禮物,思來想去都沒有合適的選擇。平時接觸較多的異性基本都是程叔那一輩的,無法做參考,只能寄希望於網絡。

溫瓷開始上網百度,輾轉於各個APP搜索禮物大全,參考答案花樣百出,要考慮是符合個人氣質,以及愛好,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想起盛驚瀾送她的禮物,無論是美人鐲還是明月簪,此次戳中她心坎,讓她不舍拒絕。

那麽盛驚瀾呢?他喜歡什麽?

總不能買個古董送他當禮物。

一個人絞盡腦汁也無法做出選擇,溫瓷想到了砂楚。

砂楚是個奇怪又聰明的女人,在南城認識這些年,沒見她跟誰深入接觸過,卻又很懂男人。

砂楚每天都在茶樓,無論何時過去,總能找到人。她最近沈迷研究茶飲,經常跟溫瓷分享最新發明,比如這會兒,溫瓷剛到,她就遞來一杯新茶。

茶杯邊緣是不規則的弧度,如荷葉向中間包裹,茶飲中漂浮的一抹紅,艷比春日桃花。

“這茶叫什麽名字?”溫瓷嘗了一口,入口清甜細膩,湊近聞,還有馥郁的香味。

“桃花春。”是她看到溫瓷之後,剛定下的名字。

見她飲茶,砂楚慢條斯理的擺弄著自己新得的一套茶具,問:“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溫瓷放下茶杯,直來直往地說:“想請你幫忙挑選一份禮物。”

砂楚眼皮子一跳,好奇問:“是什麽貴重的禮物,連你都無法做出抉擇。”

畢竟溫瓷的眼光,是一等一的精準。

“我不知道送什麽比較合適,那個人你見過,是盛驚瀾。”她經常來茶樓,因為她的原因,砂楚跟盛驚瀾打過幾次照面。

砂楚恍然大悟:“談戀愛了?”

溫瓷眨眨眼:“還沒有。”

砂楚了然,並沒有絲毫意外:“從你們第一次一起出現在我面前,我就預料到,你們會發展到這一步。”

溫瓷不解:“為什麽?”

砂楚把茶夾放回茶筒,一副篤定的語氣:“因為你註定會被這樣的人吸引。”

從小被規矩束縛的人,往往拒絕不了新鮮刺激的誘惑,他們內心深處住著更向往自由的靈魂。

“好了,你大可說說他平時喜歡什麽?”

溫瓷挑動手指:“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

砂楚真替她擔憂:“你不了解他,他卻把你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你這樣容易被欺負。”

“我也沒有特意告訴他,是他自己發現的。”

“你也並非粗心的人,為什麽沒有發現他的喜好呢?”砂楚握著茶寵在掌心把玩,“有些人看似坦誠,實則捉摸不透,那個男人不好掌控,你要管住自己的心。”

每句話的意思她都懂,卻無法跳出這場困局,溫瓷眼裏透出迷茫:“你這是在勸我及時止損嗎?”

砂楚輕輕搖頭:“你大可以去嘗試,去享受,他應該會帶給你一場肆意進行的戀愛體驗。”

她頓了下,輕快的語氣變沈,註視著溫瓷的眼睛道:“只不過,你要做好沒有結果的準備。”

聽完砂楚一席話,溫瓷心裏冒出那點激蕩的小心思又被壓回去。

忠言逆耳,其實她明白,砂楚說的沒錯。

她沒能了解到盛驚瀾並非因為不夠仔細,而是那人藏得太深,只露出冰山一角,就能應付自如。

“我會管好自己的心。”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回答砂楚,還是在提醒自己。

在兩人商討下,溫瓷最終決定選擇男士衣服或者領帶,這些平常能用上的東西不會出錯,且她能自主選擇適合盛驚瀾的風格。

溫瓷豁然開朗,起身道謝:“謝了,阿楚。”

瞧她迫不及待的模樣,砂楚輕笑搖頭,望向窗外:“看這天色,下午可能有雨,帶把傘走吧。”

“嗯。”

溫瓷行動力快,辦事不喜歡拖延,當天下去就去逛了整個商圈。在風格繁多的服飾中,她一眼挑中一件酒紅色襯衣。

這種鮮艷又妖異的顏色,一般男人穿不住,但如果是盛驚瀾,她幾乎能腦補出那個誘人的畫面。

拿回家後,溫瓷把購物袋擺在桌上,和今天從酒店拎回來的購物袋挨在一起。

一黑一白的配色,分別是女士專賣和男士專賣的品牌,分外和諧。

回想起盛驚瀾送她的禮物都是精心包裝,衣服也都洗過,要不要先把襯衣洗了再送?

溫瓷取出襯衣翻到吊牌處,正要找剪刀剪掉,手機忽然響起。

今天周四,在學校的蘇禾苗打來電話:“阿瓷,你在家嗎?”

溫瓷回:“在,怎麽了?”

蘇禾苗嘆氣:“我周末在臺式電腦上做的PPT傳輸漏了一份,你方便的話,去我房間登電腦發我一下。”

溫瓷放下外套:“好,我現在去看看。”

蘇禾苗對著屏幕發出“嘬嘬”的聲音:“麽麽麽,愛你。”

她笑了聲,放下手機。

活潑開朗的蘇禾苗從來到溫家,就像顆開心果。

打開蘇禾苗電腦的時候,溫瓷瞄了眼右下角的時間,估摸著母親快回家了。

她的預感沒錯,自打唐琳瑯回國後,溫茹玉準點下班的時間變多,倒是唐琳瑯早出晚歸,即使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也很少碰面。

著職業西裝的溫茹玉前腳剛踏進溫家,就被人叫住:“溫總。”

溫茹玉忽然扭頭一看,是程叔:“什麽事?”

知道她是個沒耐心的,程叔一句廢話也沒有,直奔主題:“阿瓷小姐今天拎著藥回來的。”

溫茹玉精準捕捉到其中的信息:“她生病了?”

程叔擰著眉頭,滿臉擔憂的神色:“好像是腸胃炎。”

溫茹玉眉頭一皺,改道去了溫瓷的住所。

望著溫茹玉加快步伐的身影,程叔圓潤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趕到女兒的院子,見門敞開著,溫茹玉直接走了進去。

敏銳的視線掃過四周,果然搜尋到印著醫院logo的藥紙袋,溫茹玉撥開袋子一看,裏面除了幾種搭配吃的藥,還有醫生開的檢查單和抽血結果單。

急性腸胃炎,三日內有過大量飲酒的情況。

看到後面兩行字,溫茹玉眼裏的擔憂逐漸被覆蓋,捏著檢查單的手指止不住地顫抖。

溫瓷果然在騙她!

大量飲酒到突發腸胃炎的地步,那飯局上糾結有多折磨?她辛辛苦苦讓溫氏發展至今,需要女兒去陪客人喝酒談生意嗎?

溫茹玉發出厚重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才勉強壓下去。她把東西塞回紙袋,餘光掃見桌上那抹紅。

拎起來看,竟是件寬松的酒紅色襯衣。

溫瓷從來不穿這類風格的衣服,尺寸和款式也明顯不適合女人。

翻開吊牌一看,溫茹玉整張臉都開始抽動。

溫瓷在她的教導下長大,絕不會無緣無故送男人衣服,除非那種關系……

女兒什麽時候認識的男人,竟然發展到可以送衣服的地步?

平時所見的成熟男人大多著淺色或灰黑藍色系,配得上這酒紅色襯衣的男人,多半不是什麽正經人。

門外傳來腳步聲,溫茹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等著女兒回來拷問。

溫瓷踏進臥室就察覺到不對勁,當她看見站在桌旁的溫茹玉手裏攥著襯衣,當下心裏一咯噔。

明明一開始,她想問清“敬酒”的事,現在卻被抓住把柄。

即使是正常母女關系,當母親在女兒房間發現男士襯衣也會有些尷尬,更何況,溫茹玉對結交異性這方面管得特別嚴。

“媽。”無論吵架再厲害,母女關系還在。

溫茹玉拎起襯衣:“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你房間為什麽會有男人的衣服?”

“要送朋友的,他幫過我很多次。”這句話不算撒謊,從認識到現在,盛驚瀾不僅在行動上幫過她,還為她提供了許多情緒價值。

溫茹玉隨手把襯衣扔到桌上,緊盯著她問:“什麽時候認識的朋友?叫什麽名字?哪裏人?家裏什麽身份?”

步步緊逼的質問讓溫瓷無所適從:“媽,你非得這樣逼我嗎?”

溫茹玉面不改色:“這些淺顯的問題你都答不出來,是不想說,還是心虛?”

“我沒有心虛,但是您這樣質問我,讓我覺得自己像個被拷問的犯人。”處處約束,處處壓抑,讓她排斥跟母親溝通。

面對這樣的母親,她無法預料自己交代出那人是盛驚瀾後,母親是否會像從前那樣找到對方,做出她無法預估的行為。

溫瓷不敢賭。

然而她的閉口不提落在溫茹玉眼裏就是不正當關系,“你們發展到哪一步?”

溫瓷咬唇道:“還只是朋友。”

“好,我姑且信你。”溫茹玉端著一副不容拒絕的口吻:“不管他是什麽人,要麽你把他帶到我面前來看看,要麽你盡早跟他斷幹凈。”

溫瓷瞳孔放大,震驚出聲:“媽媽,我今年二十五歲,不是十五歲!我難道沒有認識異性,自由交男朋友的權利嗎?”

就算她沒談過戀愛,也知道情侶關系穩定後才會見家長,怎麽會在兩人還沒確定關系之前,就要先通過母親的驗證?

“難道你對我就沒有半點信任嗎?”

“我倒是想信任你,可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麽事?”溫茹玉直接把紙袋裏的藥和檢查單抄出來,當著溫瓷的面高舉起,“酗酒,喝到腸胃炎,這就是你所謂的信任。”

樁樁件件累計起來,直接讓溫茹玉的怒火更上一層:“溫瓷,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怒斥的內容正撞溫瓷槍口:她揚聲反問:“我倒想問問,為什麽我在宴席間喝杯酒,你都立馬收到消息,是因為連我身邊的助理,都是你的眼線,對嗎?”

溫茹玉沈著臉沒有反駁。

溫瓷已經知道答案,心力交瘁地問:“你究竟要管我到什麽時候?”

溫茹玉沖口而出:“我是你媽,我不管你誰管你?”

“就因為你是我的媽媽,所以我聽你的話,隱藏自己、放棄朋友,可我得到的是什麽?是你越發的不信任和變本加厲的掌控。”

她早慧早熟,從小就被誇聰明懂事,溫茹玉卻一直把她當做易碎的瓷瓶,誰都不讓碰。

她曾多次嘗試跟母親溝通,都以失敗告終。

她的反抗挑戰了溫茹玉作為母親的權威,溫茹玉只覺額頭突突地跳,不明白從前乖巧聽話的女兒為何接二連三忤逆她:“你最近怎麽回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駁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一定是最近出現的男人影響了她的女兒,不知那人究竟是誰。

溫瓷在她不解的話語聲中長嘆一口氣。

剛才那幾聲控訴已經耗費掉她全部的精力,她垂下腦袋,耷拉著肩,痛心呢喃:“媽媽,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待在這個房間一分一秒都讓她感到窒息,她像離岸脫水、瀕臨死亡的魚,拼命地掙紮,想要游回廣闊無際的大海裏。

忍不住打電話給盛驚瀾的時候,她喊他的名字裏都帶著一絲哭腔。

男人敏銳地察覺出她的情緒:“怎麽哭了?”

溫瓷站在溫家門外空曠的地上,訥訥道:“吵架了……”

甚至不用說明跟誰發生爭執,盛驚瀾就已經猜到對方身份,他並未深究,只問她:“我在上次游湖的地方,要過來嗎?”

風雲變化,天色低沈。

夜色來臨之際,整個南城都像被籠罩在煙霧之中。

有人喜歡風和日麗,有人喜愛南城煙雨。

淅淅颯颯的風聲在耳邊纏綿,盛驚瀾坐在烏篷船頭,享受縱酒之樂。

只是喻陽那個家夥不太該懂事,隔三差五打電話來攪和他的好心情:“你還不回來?打算在那邊玩多久?”

“菲菲說你在南城對一個美人一見鐘情,剛開始我還不信。”

“這都兩個多月了吧,還沒追到手,看來盛少爺的魅力不比從前了。”

聽了半響,盛驚瀾才懶懶地評論一句:“話真多。”

“你以為我想啊。”但凡有選擇,他都不會使勁催,“那些人請不動你,電話打進工作室,都找到我身上。”

盛驚瀾嘖聲:“那你就受著。”

一句話快把喻陽氣吐血:“我真是欠你的。”

盛驚瀾沒心思聽他扯淡,準備掛斷的時候,溫瓷的電話打了進來。

真巧。

他毫不猶豫切了喻陽的通話頻道:“有電話進來,掛了。”

沒想到溫瓷會哭,盛驚瀾沒打算走,只在接過電話後讓船家掉頭:“回去接個朋友。”

他在岸邊接到溫瓷,還沒說上話,溫瓷猝不及防撲進他懷裏,主動抱緊他,似乎要將整個身體都融進去。

看來今天這一架吵得格外厲害。

家庭矛盾大概是他最不擅解決的問題,即使溫瓷因此哭泣,他也無法給予安慰。

盛驚瀾回抱住女人單薄嬌柔的身軀,她壓抑著抽泣的哭聲實在惹人憐惜:“這麽難過啊?”

他難得露出溫柔一面,手指穿梭在發間,親吻那頭柔順的青絲:“做什麽能讓你開心點?”

“我想喝酒。”母親越不讓她做的事,她今天就要叛逆到底。

盛驚瀾攬著她,重覆醫生的囑咐:“你不能喝酒。”

溫瓷難得任性,執拗道:“喝一點,可以。”

她一副不講道理還誓不罷休的樣子,盛驚瀾扭頭望向停靠在岸邊的烏篷船,說:“船上有酒。”

因為這句話,溫瓷跟著他坐進船艙。

盡職盡責的船夫滑動船槳,漆黑的烏篷船緩緩駛離湖畔。

船艙裏擺著豐盛的果盤和一壺喝過的酒,盛驚瀾拎起另一個“酒壺”替她倒滿一杯,等溫瓷捧起杯子喝的時候,才發現裏面裝的根本不是酒。

“騙子。”她小聲吐出兩個字,被耳聰的盛驚瀾聽了去。

“嘖。”他可不願擔這罪名,“我說船上有酒,可沒說要給你喝。”

不把她騙進來,說不定會再次叛逆跑去酒吧把自己灌醉。

下午沒落的雨,在夜幕降臨時洋洋灑灑飄進湖裏。

船家戴上蓑衣,船艙也拉下簾子。

“今天又是為什麽吵架?”他問。

“我……”今天的矛盾與他有關,實在難以啟齒,溫瓷刻意回避,換另一種方式,把問題拋給他:“你的父母會管你吃飯喝酒,交什麽朋友嗎?”

盛驚瀾垂下眸光,毫無波瀾地道:“他們沒心思管我。”

“我媽不但要過問我所有的事,連找個助理都是她的眼線。”這種事說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憐又好笑,“我在她面前就好像一個透明體,不配擁有自己的喜好和秘密。”

她一次又一次跟母親爭吵,圖的僅僅是自由而已。

溫瓷抱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拎起酒壺給盛驚瀾滿上。

她以茶代酒,盛驚瀾便陪她,一杯接著一杯往嘴裏送。

酒意上頭,盛驚瀾隨手解開兩顆紐扣,背靠船艙,一只腿屈膝,一只腿向前伸長。

他左手垂在腿上,右手握著酒杯,懶散輕轉,一副迷醉的姿態。

這幅畫面,比溫瓷幻想中他穿上酒紅色襯衣的模樣更加妖孽。

可惜她的禮物沒能及時送出。

溫瓷盯著他衣領半遮半掩的鎖骨出神,沒註意到男人眼底湧現的渴望。

雨聲漸大,搖晃的光暈下,盛驚瀾只看清對面微啟的紅唇,濕漉漉的清眸,欲拒還休。

“別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酒杯從手裏滾落,他憑著那絲僅存的良知對溫瓷發出警告。眼裏藏不住的,是逐漸暴露的野心。

在情感方面純白如紙的女人卻一臉天真地湊過來,追問他:“為什麽?”

盛驚瀾伸手扣住她頸窩往身前一帶,膝蓋抵在她腿間,炙熱的呼吸咬過耳朵:“我會想跟你做~”

作者有話說:

此時盛狐貍被瓷瓷灌了很多酒,實在做不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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