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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愁別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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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陽春三月,懷瑾再次奉旨離京,送廣陽王及世子回廣陽郡。

懷瑾站在院門外往院子裏看去,依然是軒窗下石階上,嫦曦懶散沐在春陽中,這一次卻沒有打盹,只是笑瞇瞇看著滿院子轉圈的麒兒。

懷瑾想起去年父皇召他過去,商量西北災荒一事,本來有意讓太子前往,他堅決請命,說是儲君不可擅離,再說西北民風剽悍,多有偏僻荒蕪之地,萬一太子遇險,誰也擔待不起。

皇上許了他去,想到再不用面對彥歆,不用面對帝後,他幾乎逃一般離開了京城。

嫦曦的笑聲打斷他的思緒,皇上命他協領西南軍務,等待數載的良機就在眼前,他激動欣喜,一路策馬快行,他想快些回家告訴她。

看著她歡快的笑容,懷瑾腳步滯住,心中似有什麽纏繞,絲絲縷縷的,生出幾分悵然來。時隔一年,心緒竟大不相同了。

自從那日騎馬歸來,放下心思陪著她,曾共浴春陽攜手看月燈下對弈通宵談書,也曾溪中踏水湖邊垂釣爬山登高折柳為笛……

此一去,何日歸?自己心存不舍,她呢?可會思念我嗎?還是一如既往,愜意自在。

突然就沒了把握,懷瑾斂了雙眸,轉身欲往書房而去,嫦曦喚他一聲:“早就看到你了,還不進來?”

懷瑾一笑邁步走進,嫦曦笑看著他:“懷瑾快看麒兒,走路越發利索了,果真是有苗不愁長。”

懷瑾點頭說是啊,嫦曦拉他到榻上:“又進宮去了?每次進宮回來都一臉倦色,累得跟打仗了似的,曬著太陽歪一會兒,給你沏壺明前茶吧。”

懷瑾低低嗯了一聲,青梅端上茶來,嫦曦一手扶住他肩,一手端了茶盞送到他唇邊,懷瑾看她一眼,嫦曦催促道:“快喝,嘴上起皮了。”

懷瑾低頭就著她手喝了,唇貼在她手背上,喃喃喚了聲嫦曦,甫喚出口就是一楞,怎麽就喚她做嫦曦了?嫦曦卻沒聽到一般,將茶盞遞給綠梅,趴在他胸膛上低笑道:“我算過了,這一月裏,除去來月信那幾日,我們夜夜沒落,有時一日幾次,怎麽就懷不上胖娃娃?”

懷瑾看向四周,人影全無滿院寂靜,嫦曦笑道:“早囑咐青梅了,知道你喜歡清靜,只要你在,就把人都打發得遠遠的。”

懷瑾手覆上她的手:“我們總會有孩子的,何必急在這一時?”

嫦曦不依:“看著麒兒就眼饞。”

懷瑾一笑:“此時萬不可有孕。”

嫦曦聳了眉尖,懷瑾看著她:“太子妃假孕,吉王妃居於長春宮,皇後豈能容你再有身孕。”

嫦曦更加不悅,懷瑾撫上她臉:“再說,舅父和赤雲過兩日動身離京,我奉旨護送,我不在的時候,你若有孕,我心難安。”

嫦曦嗯一聲:“放心吧,我顧得了自己,快去快回啊。”

懷瑾看著她,心裏隱約有些期盼:“我奉旨協領軍務,不知何日才回。”

嫦曦嘆口氣:“只能等你回來再生胖娃娃了。”

頹然躺倒在他懷中再不說話,懷瑾心中有些發悶,竟連囑咐的話都沒有?也不張羅著為他收拾行裝?就惦記著胖娃娃,氣悶了半天,還是要囑咐她幾句,府裏的人宮裏的人都要小心,萬不可濫發好心惹禍上身。

說幾句不見嫦曦應聲,扳起臉看一眼,已經睡著了。

胸腹中堵著的嘆息溢了出來,想要抽身起來,嫦曦依偎在他懷中睡得正香,只能老實躺著,望著頭上青天等她醒來。

湛藍的天漸漸陰沈下來,有涼風吹過,懷瑾抱嫦曦回了屋中,看窗外雨點落下,再看看懷中酣睡的容顏,又嘆口氣,嫦曦,怎麽就叫她嫦曦了?對了,她是嫦曦,若是有任何事,她竟無人可以依靠。

嫦曦醒來,懷瑾帶她來了前廳,長豐正恭敬候著,嫦曦一眼瞧見他,沖過去拍他腦袋兩下:“沒良心的長豐,叛徒。”

長豐委屈看著懷瑾,懷瑾笑道:“行了,不是有意認長豐做弟弟嗎?今日就認下。”

長豐一驚,嫦曦又拍他一下:“怎麽?還不願意?”

長豐依然發楞,懷瑾道:“是命令,願意不願意都得認,我離京期間,長豐答應我,當王妃是親姐姐一般保護。”

長豐跪下說領命,嫦曦拉他起來:“不願意也不勉強,哪有逼著人認姐姐的道理。”

懷瑾看著長豐臉色一沈,長豐忙笑道:“自然是願意的,只是一時給驚著了,小時候就被賣了,一直盼著有個親人。”

嫦曦拍拍他肩:“這就好,見面禮回頭讓青梅送去,成親的事,包在我身上。”

長豐撓了撓頭,嫦曦道:“客套話不用說了,以後是自家人了。”

長豐走後,懷瑾也出了府門,說是有事要辦,是夜未歸,嫦曦翻來覆去,睡得不太踏實。次日一早懷瑾回來,嫦曦脫口問道:“昨夜去了何處?”

懷瑾隨口道:“昨夜在綠竹屋裏。”

嫦曦奚落道:“哦,相商要事?”

懷瑾點點頭又覺不對,看向嫦曦時,嫦曦已轉過身去,看不清臉上神色,淡淡說道:“不是要給赤雲?這次可跟著去?”

懷瑾沒有說話,喝幾口茶方說:“可吩咐人收拾行裝?”

嫦曦聲音更加清淡:“舜英會著人收拾吧。”

懷瑾嗯一聲,又是片刻沈默,突然說道:“舜英尚不知我要出門。”

嫦曦啊一聲,揚聲喊青梅進來:“快去,告訴二夫人,王爺要去廣陽郡,讓她打發人收拾行裝,一年四季的衣物鞋襪都得齊備。”

青梅匆忙去了,懷瑾看嫦曦在縫什麽,心中一喜:“是要縫香囊嗎?”

嫦曦搖搖頭:“給麒兒縫個沙包,裝了蕎麥皮,讓他擲著玩耍,又不會傷人傷己,我這主意妙吧?”

懷瑾說妙,嫦曦笑道:“是以前鄰居家孩子總拿這個玩耍,我就記住了,也不是自己的主意,你們金尊玉貴的,估計沒見過吧?”

懷瑾走到近前,確實是頭一次見,看著嫦曦雪白的脖頸,總有些不甘心,試探著問道:“我這一去,沒個一年半載的,也回不來,就沒什麽要囑咐的?”

嫦曦頭也不擡:“自小四處游歷,又不是沒出過門,自己小心些就行了。”

懷瑾再不說話,嫦曦縫好沙包要出門,懷瑾一把攥住她手臂:“你身上的東西,給我一個,隨身帶著。”

嫦曦上下拍了拍,又環顧屋中一圈,笑道:“都是身外之物,那個喜歡就拿去,不過,也不是我的,都是彥歆的。”

懷瑾不說話了,越坐著越覺氣悶,站起身向外走去,嫦曦在身後叫道:“有一句,有一句要囑咐的。”

懷瑾有些欣喜,回頭看著她,嫦曦道:“西南多崇山峻嶺,妖魔鬼怪很多,去求玉虛道長給你幾道符紙,可以防身。”

懷瑾唇角微揚:“你不是說玉虛道長修煉不精嗎?”

嫦曦笑笑:“倒也不是,其實他還不錯,只可惜,遇上的是我,那老頭,沒氣出好歹來吧?”

懷瑾說聲沒有,嫦曦說那就好,舉著沙包找麒兒去了,懷瑾心裏發悶,離愁別緒,她竟不懂嗎?

西廂房傳出嫦曦爽朗的笑聲,懷瑾搖頭一嘆,背著手走了,走到半路又折了回來,咬牙道:“這個沒心腸的家夥,總得做些什麽,讓她記住我,想著我。”

進了院中,朝乳娘一示意,乳娘忙帶著麒兒走了,懷瑾抱了嫦曦放到院中榻上,俯身看著她:“輕風暖陽,要不要試試?”

嫦曦一點就通,勾了他脖子眼波如絲:“來吧。”

舜英隨著青梅進了王妃院子,未繞過照壁,就聽到王妃慵懶愜意的呻吟,一邊呻吟著一邊說,懷瑾,你真好,然後就聽到王爺低喘著問道,是嗎?這會兒知道我好了?你倒是說說,我走後,會不會想我?王妃輕笑著,自然會的,你不在家,誰能給我這銷魂滋味,王爺聲音低啞著,除了這種時候,就不想些別的?王妃喊得更大聲了些,王爺似乎也再顧不上說話,就聽到激烈的撞擊聲,伴著木榻幾乎要斷裂得急搖……

舜英緊緊捏住了拳頭,王爺在床榻間冰冷自持,幾乎不說一句話,完事就走,怎麽到了王妃這裏,會說撩撥人的情話,會讓王妃死去活來得叫喊,自己在床榻間一直是屈意順從,從未嘗過這種銷魂滋味……

青梅從呆怔中醒過神來,毫不客氣推著舜英來到院門外,將院門反鎖住,隔絕了裏面的聲音,

舜英卻總覺那沙啞的低喘和快意的呻吟,一直在耳畔圍繞,去年臘月王爺回來,再未到過她房中,若漪的丫鬟也說未見過王爺身影,綠竹今日突然不再去藏書閣,只在院子裏看書,王爺他,竟是要獨寵王妃嗎?

舜英一夜未睡,嫦曦也一夜未睡,舜英因嫉妒傷懷,嫦曦因縱情貪歡。第二日一早,懷瑾陪廣陽王父子離開京城,送行者眾,懷瑾回望著人群裏那一抹身影,良久才轉身上馬,看並轡而行的赤雲一臉失落,從懷中掏出一副繡像遞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次周末更文,親們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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