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二）All about Sun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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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Sunrise&Cavallone
人生其實是個很脫軌的東西。
你安安穩穩翹著二郎腿喝著咖啡看著報紙，然後突然間不知道哪兒不對勁，你就毫無防備地被甩出去腦漿迸了一地——當然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每個人都會那麽慘淡，頭蓋骨這麽脆弱，但這樣的人不在少數、我祈禱我不是那上輩子造了慘孽的少數之一、
咦，我說的話很奇怪嗎？
糟糕，我好像忘記要表達什麽意思了……
反正我只是這麽覺得，大概。
你好，我是桑瑞茲，桑瑞茲加百羅涅。爸爸是個金燦燦的意大利種馬……哦不對，是跳馬，母親是擁有一半英國血統的黑天鵝。
事實上我的血統裏，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再怎麽耀武揚威，它的成分只占了四分之一，但種馬、不，跳馬爸爸和黑天鵝媽媽還是用一個英文單詞作為了我的名字——Sunrise。桑瑞茲。日出。
別人都說我是個十足的幸運兒，作為種馬、啊呸、跳馬爸爸和黑天鵝媽媽的兒子，繼承了他們全部的優點，他們說我性子好，對誰都笑得像個聖母，不對，聖父、這點像爸爸。他們說我小小年紀就很能幹很聰明，處事也很冷靜，這點像媽媽。而爸爸名揚千裏的“間歇性廢柴”Boss體質我則完完全全沒有繼承到。
雖然這麽說很不好意思，但我還是想說。
起初，對誰都傻笑是因為我說錯話的幾率實在是太高了，往往一句可以直著說出來的話我總會無意識地把它掰碎了拼成圈說出來，基本上說到最後我都忘記了自己最開始想要說的是什麽，就比如說“人生其實是個很脫軌的東西……”什麽什麽的，於是為了避免出現這樣的情況，能不多說則不多說，實在要說——那就只好傻笑了。
能幹聰明不廢柴的話，其實這點爸爸媽媽還有羅馬裏歐伯伯都知道我小時候那點糗事，比如走走路就和大地親密接觸、喝水的時候手抖把整杯水倒進領口，或者寫作業的時候把墨水甩自己一臉等等，這種事以每天不下百次的頻率發生著。
不過幸好，爸爸媽媽還有伯伯一直很寬容也很耐心，爸爸總是一臉莫名其妙的驕傲揉著我的頭發，傻笑著安慰媽媽：“沒事沒事，我小時候比桑瑞茲要廢柴得多了，現在不是照樣很好？”
其實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想說，這不是什麽好炫耀的事情，就像你聞過蜣螂的糞便後難道還要得意洋洋地告訴別人那是有著茉莉花清香的嗎，別扯淡了上帝都會忍不住潑你一臉鳥糞的，親愛的爸爸。
啊呀，扯遠了。反正長大之後，就好得多了，於是我就成了上述大家說的那個樣子。
——所以人生說到底就是個很脫軌的東西。
啊啊，算了，我還是不要繼續執著於這句話比較好，要不然老毛病又要犯了。
我今年十二歲，爸爸是二十三歲的時候娶了二十二歲的媽媽，然後他在兩個月內就火速讓媽媽懷孕，然後就有了我，於是對此我真的想發自內心翹起大拇指——Good job，親愛的種馬老爸。
哦對不起，我似乎又說了很奇怪的話。
爸爸的基因實在很強大，我除了左眼和媽媽一樣是漂亮的青玉色以外，渾身上下基本都找不出和他不相似的地方，當然廢柴基因什麽的，我之前已經解釋過了。
剛才想說什麽來著，我們繼續。我姓加百羅涅，是加百羅涅的下一任繼承人，沒錯，這個黑手黨家族的現任首領就是我的爸爸，迪諾加百羅涅，而現任加百羅涅首領夫人……廢話當然是我的媽媽奧黛爾！！
哦Shit……十分抱歉，我不該猶豫一下的，咳咳。
事實上我的生活作為“加百羅涅繼承人”起步是從幾年前，大概我六歲的時候才開始的。
媽媽是個很溫柔的人，她愛爸爸、愛家族，也愛我，她曾經不止一次地告訴過我，她絕對不會勉強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如果不想繼承家族，那麽，她和爸爸就會尊重我的意志，把我送去普通的學校，過普通人的生活。
“在戰場上廝殺這種事情，交給爸爸媽媽就好了，桑瑞茲只要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平安地長大就行了，我們會保護好你的。”
媽媽的眼睛是清澈的青玉色，漂亮而溫柔，她說這話的時候，簡直就像在巴勒莫教堂、跪在神像腳下做晚禱的信徒，那神態——簡直就是虔誠。
“不，不對哦，不是我們來保護桑瑞茲、”爸爸的嗓音低沈磁性而且好聽，他很自然地把我和媽媽一起攬進懷裏，我想我在那一刻嗅到了陽光的味道，“廝殺那種事情，交給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奧黛爾和桑瑞茲我都會保護好的哦。”
——不得不說，爸爸還是有讓人覺得很靠譜的時候的。
記憶裏爸爸媽媽的關系一直很好，盡管媽媽對於爸爸的熱情一直不太主動、總是更多地把精力投入在工作上，盡管爸爸長了一張是個雌性生物就會忍不住往上貼往上湊的牛郎臉，但是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恩愛到沒有什麽人、沒有什麽事能撼動。
“……在來自十年後的記憶裏，你的父親曾經失去過你的母親，並且是慘痛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所以，在十年前那個時候，他幾乎立刻就向你母親求婚了。”爸爸的師弟、綱吉叔叔這樣微笑著告訴我，盡管那時候的我似懂非懂，“如果要你父親再放開手，那就得等到死亡把他們分開——
“不，或許死亡都不能阻斷他們來世輪回相伴的路。”
連死亡都做不到、把他們分開。
“盡管他們不可能像平凡的夫妻一樣生活，但他們卻一定可以牽手走完或長或短的這一段路，桑瑞茲，其實你真應該看看，他們在戰場上背對背殺敵的氣魄，那種信任而無所顧忌，堅定得讓人羨慕的神態。”
綱吉叔叔所謂的那樣的神態，不過多久我就看到了。六歲那年的夏末，正好是我的生日，爸爸媽媽拼命從繁忙的工作中榨出時間，從巴勒莫的加百羅涅總部飛到佛羅倫薩陪我過生日——為了我的安全，他們沒有把我放在身邊，而是送去了佛羅倫薩，盡可能遠離他們生活的圈子。實際上每年我的生日，不論他們有多忙，都會盡可能擠出時間一起來陪我，天知道我生日過後媽媽要頂多少天的黑眼圈才能完成堆積下來的工作。
那天的計劃是開車到佛羅倫薩的郊外野餐，然而半路上我們卻遭遇了伏擊。本來平緩行駛在公路上的法拉利敞篷跑車陡然間減慢了速度。我感到媽媽攬在我肩上的手慢慢地收緊，差一點我就被捏得痛叫出聲，原本合著眼靠在舒適的後座上閉幕眼神的媽媽此刻已經面無表情地坐直了身子——她只有在工作的時候才是這個樣子的。
“吶，迪諾。”
“……嗯，奧黛爾。”
在我看來完全沒有意義的對話，卻是爸爸媽媽已經經過了完全的思索和策略制定的表達。
爸爸一臉鎮定地踩下剎車，升起了跑車的車頂，同時解開了扣在身上的安全帶。
媽媽也拉開了自己保險扣，然後轉過身，輕按我的雙肩，臉色凝重但是卻和爸爸一樣鎮定……甚至還在期待著什麽：“對不起桑瑞茲，生日計劃大概要耽擱了。記住，等會兒不論看到什麽都要撐住，不論發生什麽都不可以從車裏出來，我們馬上就會回來——不過、”
媽媽頓了頓：“這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錯的生日禮物。”
“奧黛爾……”爸爸蹙眉，難得地打斷了媽媽。
媽媽放開了我，理了理自己的衣領，平靜地說：“迪諾，就算桑瑞茲拒絕繼承加百羅涅，不管怎麽說，他還是流淌著刻印著家族圖騰的血液、他可以不接受，但他必須見識過這一切，哪怕早一點，也沒有關系。我想——
“這無法逃避。”
“……啊，也對呢。”
爸爸了然地笑了笑，摘下了自己手上的其中一個戒指，遞給媽媽，媽媽又把它放進了我的手心，她附著了一層薄繭的掌心摩挲著我的手背，輕語道：
“拿著它，桑瑞茲，這是用來保命的。記住，爸爸媽媽與你同在。”
然後他們兩個一左一右拉開車門下了車。
造型典雅的指環安靜地躺在手心，明明是冰涼的金屬，卻帶著一絲讓人安心的溫度，銀色的戒托上鑲嵌著切割成八芒星的橙色寶石，光澤溫潤。我把它緊緊地抓在手心，趴在車窗上向外看去。
不知道何時，跑車外黑壓壓裏三圈外三圈圍滿了人，全部是清一色的黑西裝裝扮，手持槍械，虎視眈眈，無數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淡定側身靠在車門邊的媽媽和大喇喇翹起腿坐在引擎蓋上的爸爸。
“克拉倫斯家族的伏擊部隊居然全部都來了呢。”媽媽推了推眼鏡，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啊，畢竟成功了的話，加百羅涅的現任和下一任就一起除掉了呢。”爸爸輕松的口氣好像完全沒意識自己的腦袋已經在脖子上搖搖欲墜的樣子。
媽媽不悅地撇撇嘴：“迪諾，桑瑞茲還沒有答應繼承呢。”
“啊，我就隨便說說嘛。”爸爸笑得極不負責任。
“……算了，快點解決掉吧。”我看見媽媽的手伸向了便西小外套的暗袋，我甚至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從後頸根處蔓延到腦皮上的寒意，似乎就是所謂“殺氣”這種東西。
“嗯，那當然。”
爸爸動作更迅速，長鞭揚起，直接躍入了人群中，身姿矯健動作瀟灑，近百人的包圍圈中翻攪起了震天的漩渦，覆蓋包裹著耀目橙黃色火炎的皮鞭幾乎讓我看不清運作的軌跡，只看到那令人眼花繚亂的華麗鞭法所到之處，皆是掃倒了一片。媽媽則是站在車邊，銀色的九節棍泛著森然冷光、氣魄凜然地橫在身前，沒有人能靠近半米之內，踏入這個範圍的人全部被棍子毫不留情地抽裂了天靈蓋。
當爸爸把第一層包圍圈的黑西裝們全部鞭翻在地痛苦呻吟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戰況升級，黑西裝相繼拿出一個個小匣子，他們戴著和我手中的大概是相同功能的戒指，燃起了五顏六色的火炎，送入匣口，然後就從匣子裏面蹦出了許多攻擊性很強的動物，我聽羅馬裏歐伯伯說過那些玩意兒似乎是叫做匣武器。
各色火炎璀璨而耀眼，把碧藍一片的天空映襯得五光十色，甚至掩蓋了那深重的血紅色。
媽媽見狀幾步躍到爸爸身邊，扯開架勢拉開九節棍，兩人背抵著背，以一當百的架勢嚇得意欲上前的黑西裝們猶豫怯步。爸爸摸出了橙黃色的小匣子，媽媽的手中則是個靛青色的。一瞬間橙黃和靛青的光芒旺盛狂放，刺得我不得不擡手當住眼睛。視野再度完整的時候，我看到一匹白色的駿馬和一只白色的天鵝，它們擁有相似的白色翅翼，寬大而優美。
“居然現在才動用幻術嗎奧黛爾。”
“我本來不想的，桑瑞茲還小，承受了太強大的幻術對身體不好。”
只是這樣兩句，然後戰局徹底一邊倒。沒有人可以靠近，沒有人可以抵擋。皮鞭與棍子所向披靡，就算染上了暗紅的血液也全然不失色。那一刻我深深地著迷了。
那樣絢爛的顏色，那樣颯爽的身姿。這就是我的父母。我生命的驕傲。
他們攜手一路，哪怕踏過無數屍體和骸骨。那麽我迫切地想要跟上他們的腳步，想要見證他們即便到地獄贖罪也無法磨滅的幸福。
我相信，那樣的話，三人份的幸福，可以延續得更久更遠。
“你真的想好了嗎，桑瑞茲？我說過我和爸爸是不會勉強你的……”
“不，我已經決定了，媽媽。
“從今天起，我，桑瑞茲加百羅涅——
“將作為加百羅涅家族未來的十一代首領而存在。”
Ⅱ.Hibari&Vongola
啊，剛才有提到綱吉叔叔對吧，那就要牽扯到另一撥人了。
蛤蜊……其實我覺得扇貝應該更好吃一點，不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彭格列，這是綱吉叔叔領導的家族，和爸爸的加百羅涅是一直是同盟，兩撥人馬經常合作，關系也很好。我時常會到彭格列總部串門玩——啊，自從六歲遇襲之後說了要繼承加百羅涅，爸爸媽媽就把我接回了巴勒莫的總部。彭格列那邊綱吉叔叔一直很歡迎我，但是身為彭格列十代目，他的繁忙程度和爸爸不相上下，獄寺叔叔身為左右手自然也是一樣，盡管我和他本來就不對盤。山本叔叔很和善，但是經常在外面出任務，剩下能陪我說說話的大概就只有庫洛姆阿姨和藍波哥哥，當然，撇去時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鳳梨頭骸叔叔不說。
大概在六歲半的時候吧，我的拜師企劃案正式提上了日程。
“迪諾，你有沒有考慮過給桑瑞茲找一位家庭教師？”
某天晚上經過書房的時候我不小心聽到了爸爸媽媽的談話——羅馬裏歐伯伯一再提醒過我，在爸爸媽媽獨處一室的時候最好不要打擾……他們工作。我到很久以後才明白過來那個微妙的停頓是怎麽回事，不過這不重要，因為六歲的我還是相當乖巧聽話的，所以我就立正站直——在書房門外光明正大地偷聽起來。
“我最近也在頭疼這件事呢、奧黛爾有什麽想法嗎？”
“我不行，桑瑞茲的體質不適合學習幻術，而且相對的，他是大空屬性的可能性應該大一些。”
“那麽……我來教他？”
“……不太可行，桑瑞茲去年上騎術課的時候，因為鞭子抽到自己、導致從馬背上摔下來過，他好像對馬鞭產生了心理陰影……”
什麽啊……那都是什麽陳年舊賬了媽媽！我很想在那時候推門進去大聲辯駁，不過他們接下來的話又如一盆冷水一股腦澆滅了我的沖動。
“啊……或許可以從阿綱那邊找？”
綱吉叔叔他們？我眼睛一亮。
“也好……正好明天要過去談近期軍防合作的事情，幹脆把桑瑞茲一起帶過去，談完正事再聽聽綱吉君的意見。不過、”媽媽一頓，口吻突然變得很……危險？
“你知道有部分人選是首先無條件要被剔除掉的，迪諾。”
“啊、啊哈哈，這個……我明白，到時候再說，嗯。”聽這語氣就能想象出爸爸一臉傻笑打哈哈的表情了，“吶，忙了好一會兒了，休息一下吧？”
“嗯……嗯？餵！迪諾，不是你這樣休息的……我的……文件還沒有看完……唔……”
然後我聽到了異樣的響動，再然後……我就走了。
哦該死，這微妙的停頓。
第二天我被爸爸媽媽帶進了綱吉叔叔的辦公室。
“日安，綱吉叔叔。”我行禮道。
“日安，親愛的桑瑞茲。”綱吉叔叔一如既往笑得溫厚沈穩，他擡手摸了摸我的發頂。然後拉著我到沙發上坐下。綱吉叔叔遞給我一杯熱可可，然後轉頭問爸爸：“想給桑瑞茲找家庭教師的話，迪諾先生奧黛爾小姐有什麽意向嗎？”
“啊，我和奧黛爾都不行呢，所以才來拜托阿綱，想聽聽阿綱的意見。”爸爸和媽媽也一同坐下。
——我陡然間看到綱吉叔叔的笑容散發出了黑氣！！
“……那麽，Reborn怎麽樣？”
“不行！！”“不可能！！”
嚇了我一大跳，爸爸和媽媽同時拍案而起，那一瞬間的表情、那一瞬間的動作出奇的一致而且默契，不同的是，吼完這一句之後，爸爸無奈脫力地扶住額頭，媽媽則史無前例驚天動地不顧形象沖綱吉叔叔尖叫道：“沢田綱吉不要以為你笑成那樣你就能荼毒我兒子！！！就算是熟人你也休想！！！”
“不、不要激動奧黛爾……”爸爸頭疼地扯了扯媽媽的衣角然後把她拽了回來。
“啊啊，‘我們’都明白的，我是開玩笑的奧黛爾小姐……”綱吉叔叔說著抱歉的話語，但他的笑容仍然散發著黑氣，“那麽……骸呢？”
媽媽這回被爸爸按住了沒有跳起來，只是丟了殺氣凜然的眼刀過來：“你說庫洛姆小姐我還會考慮一下，骸君的話，免了，我可不想桑瑞茲腦袋上也頂一個奇怪的熱帶水果。再說，我已經考核過了，桑瑞茲的體質不適合做幻術師。”
綱吉叔叔苦笑著攤攤手：“那麽還能有誰呢？其他人似乎都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瓦利安的話，我就更不能保證幫你說通了奧黛爾小姐。”
“如果我真的中意瓦利安中的某位的話，我早就自己找上門去了——那種狼窩，綱吉君你果然是想害我兒子吧？”
“別這樣啊，奧黛爾……”爸爸無比滄桑地嘆了口氣。
綱吉叔叔並不惱怒，他拄著下巴，虛起眼眸，喃喃道：“要足夠的強大，要有足夠的空閑時間，而且不能和狼群聚在一起……”
幾乎就在綱吉叔叔說出“群聚”這個詞後，爸爸媽媽的臉色同時一變。
爸爸表情微妙地看向綱吉叔叔：“阿綱你該不會是想說……”
媽媽則臉色慘白，哆嗦著嘴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綱吉叔叔仍然保持著一殺必死人畜通吃——不對，人畜無害的微笑：“沒錯哦。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不是嗎？恰好他最近來本部了呢——”
哐當——一聲巨響，綱吉叔叔辦公室的實木大門被一下子抽了個稀爛，比爸爸還要低沈的嗓音帶著媲美秘魯寒流的氣魄和溫度貫進了我們的耳朵。
“哇哦，你們在群聚嗎，草食動物。”
綱吉叔叔的笑容黑氣更盛：“啊，雲雀學長。這麽粗暴的招呼方式這麽多年都沒有變呢。”
——媽媽終於忍無可忍地把眼白翻進了上眼眶，低聲咒罵了一句：“……Shit。”
啊啊，時間好像到了呢。還有一個新接手的任務要去執行，稍後再繼續吧。
我匆匆忙忙套上西服打好領帶，把爸爸的大空八芒星戒指戴在手上，然後奔出了房間。開門的時候，遇見剛執行完長期任務回到彭格列總部的山本叔叔。
“喲，桑瑞茲！”下巴上的疤痕絲毫不影響山本叔叔的帥氣，反而平添了幾分瀟灑，彭格列不少寂寞的單身阿姨們都私下以一種垂涎的口吻讚嘆山本叔叔的疤很有魅力很霸氣。
我急忙點點頭：“日安，山本叔叔。”
他笑哈哈地問我：“是要和雲雀去出任務嗎？”
“不……請您不要這麽說……”我默默嘆了口氣，“師傅他從來不承認他是去出任務，更不會承認是帶我一起去出任務……他只是‘帶著礙眼的雜食動物去維護風紀罷了……’”
“啊啊~有什麽關系~”山本叔叔把時雨金時橫扛在肩上，撓了撓頭，“早去早回路上小心啊！”
“是的，山本叔叔。”
——那種飽經滄桑的老阿姨送兒子出門上班的奇怪口吻是被誰傳染了？真奇怪。
哦Shit！要來不及了！！
我一路狂趕奔到目標家族總部的時候，師傅已經在那裏大開殺戒了。他回過頭，以一種很不屑而且很不滿的眼神撇了我一眼，狹長的鳳眼上挑：“遲到了，你。”
我刷地立正，九十度鞠躬：“對不起師傅！下次一定不會再犯！”
“吵死了，快點，磨蹭什麽。”師傅也不朝後看，反手一拐捅上了襲上來的敵人下顎，“群聚超過十五分鐘，咬殺！”
“是！”我再度鞠躬，然後才打開武器匣，轉眼間，一對鋥亮的浮萍拐握在了手中，八芒星光芒璀璨，拐子被覆上大空火炎。我架起了浮萍拐：“那麽我開始了，師傅。”
——其實我剛才說錯了，不是師傅不承認他和我一起出任務，他本來就不是和我一起出任務的。他只是正大光明揮著無敵的浮萍拐、獨自一人殺入敵人總部，確定沒有什麽有咬殺價值的肉食動物、或已經把肉食動物咬死的時候，就揮揮手讓草壁叔叔一通電話通知我火速趕來，然後把這些只在數量上占優勢的草食動物們解決幹凈，如你所見，近百人的圍攻，他給我的時限是——十五分鐘。
拐子果斷狠厲地抽向每一個迎上前來的敵人，鮮血飛濺，腦漿迸裂，戰鬥的快感讓拐子都興奮地嗡鳴起來，橙黃色的火炎灼熱燃燒，席卷過遍布屍骸的地面。最後一個人在面前倒下，我淡定地抹去眼角的血漬，從西裝口袋裏摸出了懷表——
“哦Shit！！十五分零二秒！！”我慘叫一聲。
背靠在一邊墻壁上閉目養神的師傅此刻睜開了眼，墨色的瞳仁裏流轉著桀驁的光芒，他輕哼一聲：“多餘動作太多，行動速度太慢，致命攻擊定位不準，還有那些礙眼的小習慣、嘖、”
頓了一下，師傅勾了勾嘴角，擡起握拐的手：“還太弱了，獸牙都沒長出來的雜食動物——咬殺！”
我沈痛地捂臉，知道接下來又是不可避免的一通狠抽。
我的師傅是彭格列家族的十代雲守雲雀恭彌，當然若想聽他本人承認這個頭銜，還不如去期待一下明天自己中個百萬大獎。師傅是個赫赫有名的戰鬥狂，享受戰鬥，享受和強者戰鬥，愛好是咬殺、咬殺、和咬殺……
六歲的時候，被送往日本並盛開始跟從師傅修習——當然這機會是當年以爸爸、媽媽、綱吉叔叔、鳳梨頭骸叔叔每人和師傅狠狠鬥了一場，讓他咬殺盡興為代價換來的。說是修習，基本上就是沒完沒了的打架，於我而言就是挨抽、休克、醒來、再挨抽。每天早晚各被胖揍一次，偶然師傅興起還會額外加餐。骨頭不知道已經被拆開重組了幾千幾百次。
師傅真的是個很可怕的人。不在於他有多強，而是這樣強大的師傅——居然對小動物沒轍，記得有一次雲豆亂吃東西拉了肚子，師傅那個表情——主啊，當我什麽也沒看見。
師傅是彭格列最強的守護者，能招架他的人真沒有幾個，也就只有鳳梨骸叔叔敢怪笑著淡定自若地“小麻雀小麻雀”地挑釁，當然身為彭格列最不對盤的兩大守護者這無可厚非。師傅一旦架起雙拐，唯一傳遞出來的信息就是——你可以留遺言了。戰場上的他身姿敏捷而矯健，出招兇狠而果決，結結實實的一人橫掃千軍萬馬，討厭群聚，所以每逢群聚的弱小草食動物們必將其咬殺得幹幹凈凈，當然後來這項工作由我接手了且不去提。
跟從師傅近六年，我對這個男人的景仰幾乎和風紀財團的飛機頭叔叔們是一樣的，所以說人生真的很脫軌，不過還沒有太糟糕的是我不用梳那郁結的飛機頭。如
果撇開每天被咬殺的訓練不談，在並盛的日子過得其實真的不錯。但我並沒有想過要加入風紀財團追隨師傅什麽的——自然不僅僅是因為我受不了那飛機頭，更因為我沒有忘記過自己最初的意志、我要變強，要站在爸爸媽媽身邊，我要、看著他們一路幸福。師傅很強，所以我相信師傅一定可以助我完成我的願望，前提是我比小強還抗抽打，千萬別在那之前被一拐子抽進加百羅涅家族的墓園——要知道好幾次回巴勒莫，媽媽看到我的一身傷幾乎抄起九節棍要找師傅拼命。
但她最終還是在爸爸的安撫冷靜下來了。
“奧黛爾，這是桑瑞茲自己選擇的路，就像以前我們尊重他的不接受一樣，這一次，我們也要支持他的決意。”
“……啊，我明白的……
“可是雲雀那混蛋就不能手下留情一點嗎？！！！”
啊，師傅還很熱愛並盛——媽媽還說過他簡直就是把自己嫁給了並盛，當然緊接著媽媽就被一通痛揍的事情一會兒再說。
啊，等不及想聽嗎，那好吧。
Ⅲ.Happy&Life
這次回到巴勒莫一來是和師傅去解決任務，二來，是因為爸爸媽媽的結婚紀念日要到了，所以想要回來和他們一起慶祝。可是——
Shit，我明顯來得不是時候。
六年的變態訓練和黑手黨生涯讓我學會了習慣性放輕腳步並隱藏自己的氣息，所以在我進家門、正大光明來到廚房外面之後，也完全沒有人註意到。
“唔……迪諾，不、不行，桑瑞茲……桑瑞茲今晚會回來的……”
“啊，是呢，在那之前不就好了嗎。”
哦Shit！親愛的老爸這麽多年你種馬的脾性其實一點點都沒有收斂一點點都沒有是嗎？！！都知道兒子今天要回來了還無所顧忌地親熱……還是說、你還想不顧媽媽忍受十級產痛再要個女兒？！！
我有種頓時遭雷劈的感覺。我記得很小的時候，媽媽曾經提起過，其實爸爸是很想要個女兒的——哦Shit！！種馬也就罷了，還是蘿莉控！！！
我為了你的家族那麽辛辛苦苦地跟著師傅訓練，你卻在想你未圓滿的女兒夢？！！真是——
無、法、忍、受！！
我猛地一把拉開廚房大門，不意外地看到媽媽已經被推抵在墻上，爸爸一手已經探入了媽媽的圍裙下面。
我皮笑肉不笑地擡起銀亮亮的拐子，下意識脫口而出：
“你們……破壞風紀、拐殺！”
那幾秒鐘的光景，真是難得一見的精彩。
爸爸媽媽的表情由驚訝錯愕、轉為一瞬間的羞恥尷尬，然而在聽到我說的話之後，變成了糾結、震驚、最後是——深深的憤怒！！
“哦Shit。”
——對，這個口頭禪百分之百是被媽媽傳染的。而媽媽是被誰傳染的就不知道了。
媽媽冷冷地咒了一句，她迫切地要發洩一般想要揪住什麽東西，於是爸爸的領子就光榮犧牲了，她仍然保持著工作狀態的面無表情，但從語氣來推斷，此刻她已經出離憤怒了：“迪諾，當初為什麽要聽綱吉君的蠢話、把桑瑞茲交給雲雀？我就知道那黑兔子沒安好心。”
“別、別這麽說啊奧黛爾……你看，恭彌他不是把桑瑞茲訓練得很厲害麽……”
種馬爸爸你擺出那副僵硬的表情就算再怎麽笑也毫無說服力哦。我一扯嘴角。
“什麽啊、”媽媽明顯是在隱忍著她即將爆表的怒氣，她揪住爸爸領子的手又狠狠地用力一擰，爸爸一副快被勒死的樣子，“你看看這成什麽了？雲雀的腦殘粉嗎？我送桑瑞茲去是學格鬥學能力的、不是要他學成一個張嘴風紀、閉嘴咬殺、群聚過敏癥候群、然後把自己嫁給並盛的萬年中二。”
“這……”爸爸已經啞口無言。
“哇哦，你剛才說了什麽，草食動物。”
——早就預謀好的，師傅殺氣凜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覺得我大概露出了綱吉叔叔獨有的散發著黑氣的笑容——對，就是那種即便笑得再溫文爾雅也給人感覺腦門子上貼滿了惡棍標簽的笑容：
“啊，忘了告訴你了媽媽，我特意請師傅來家裏吃便飯，我和他說你會做宇治金時招待他。”
其實不管生活是雞飛狗跳還是浸透鮮血，我都覺得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這種感覺近在咫尺，甚至可以盈握在手，掌心的溫度是如此真實、
因為我的爸爸和我的媽媽，他們牽著我的手、
——走在跨越日光的天途上。
你好我是桑瑞茲。願半生幸福。
—The End—
Sora
2012.1.19.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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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其實是個很脫軌的東西。
你安安穩穩翹著二郎腿喝著咖啡看著報紙，然後突然間不知道哪兒不對勁，你就毫無防備地被甩出去腦漿迸了一地——當然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是每個人都會那麽慘淡，頭蓋骨這麽脆弱，但這樣的人不在少數、我祈禱我不是那上輩子造了慘孽的少數之一、
咦，我說的話很奇怪嗎？
糟糕，我好像忘記要表達什麽意思了……
反正我只是這麽覺得，大概。
你好，我是桑瑞茲，桑瑞茲加百羅涅。爸爸是個金燦燦的意大利種馬……哦不對，是跳馬，母親是擁有一半英國血統的黑天鵝。
事實上我的血統裏，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再怎麽耀武揚威，它的成分只占了四分之一，但種馬、不，跳馬爸爸和黑天鵝媽媽還是用一個英文單詞作為了我的名字——Sunrise。桑瑞茲。日出。
別人都說我是個十足的幸運兒，作為種馬、啊呸、跳馬爸爸和黑天鵝媽媽的兒子，繼承了他們全部的優點，他們說我性子好，對誰都笑得像個聖母，不對，聖父、這點像爸爸。他們說我小小年紀就很能幹很聰明，處事也很冷靜，這點像媽媽。而爸爸名揚千裏的“間歇性廢柴”Boss體質我則完完全全沒有繼承到。
雖然這麽說很不好意思，但我還是想說。
起初，對誰都傻笑是因為我說錯話的幾率實在是太高了，往往一句可以直著說出來的話我總會無意識地把它掰碎了拼成圈說出來，基本上說到最後我都忘記了自己最開始想要說的是什麽，就比如說“人生其實是個很脫軌的東西……”什麽什麽的，於是為了避免出現這樣的情況，能不多說則不多說，實在要說——那就只好傻笑了。
能幹聰明不廢柴的話，其實這點爸爸媽媽還有羅馬裏歐伯伯都知道我小時候那點糗事，比如走走路就和大地親密接觸、喝水的時候手抖把整杯水倒進領口，或者寫作業的時候把墨水甩自己一臉等等，這種事以每天不下百次的頻率發生著。
不過幸好，爸爸媽媽還有伯伯一直很寬容也很耐心，爸爸總是一臉莫名其妙的驕傲揉著我的頭發，傻笑著安慰媽媽：“沒事沒事，我小時候比桑瑞茲要廢柴得多了，現在不是照樣很好？”
其實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想說，這不是什麽好炫耀的事情，就像你聞過蜣螂的糞便後難道還要得意洋洋地告訴別人那是有著茉莉花清香的嗎，別扯淡了上帝都會忍不住潑你一臉鳥糞的，親愛的爸爸。
啊呀，扯遠了。反正長大之後，就好得多了，於是我就成了上述大家說的那個樣子。
——所以人生說到底就是個很脫軌的東西。
啊啊，算了，我還是不要繼續執著於這句話比較好，要不然老毛病又要犯了。
我今年十二歲，爸爸是二十三歲的時候娶了二十二歲的媽媽，然後他在兩個月內就火速讓媽媽懷孕，然後就有了我，於是對此我真的想發自內心翹起大拇指——Good job，親愛的種馬老爸。
哦對不起，我似乎又說了很奇怪的話。
爸爸的基因實在很強大，我除了左眼和媽媽一樣是漂亮的青玉色以外，渾身上下基本都找不出和他不相似的地方，當然廢柴基因什麽的，我之前已經解釋過了。
剛才想說什麽來著，我們繼續。我姓加百羅涅，是加百羅涅的下一任繼承人，沒錯，這個黑手黨家族的現任首領就是我的爸爸，迪諾加百羅涅，而現任加百羅涅首領夫人……廢話當然是我的媽媽奧黛爾！！
哦Shit……十分抱歉，我不該猶豫一下的，咳咳。
事實上我的生活作為“加百羅涅繼承人”起步是從幾年前，大概我六歲的時候才開始的。
媽媽是個很溫柔的人，她愛爸爸、愛家族，也愛我，她曾經不止一次地告訴過我，她絕對不會勉強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如果不想繼承家族，那麽，她和爸爸就會尊重我的意志，把我送去普通的學校，過普通人的生活。
“在戰場上廝殺這種事情，交給爸爸媽媽就好了，桑瑞茲只要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平安地長大就行了，我們會保護好你的。”
媽媽的眼睛是清澈的青玉色，漂亮而溫柔，她說這話的時候，簡直就像在巴勒莫教堂、跪在神像腳下做晚禱的信徒，那神態——簡直就是虔誠。
“不，不對哦，不是我們來保護桑瑞茲、”爸爸的嗓音低沈磁性而且好聽，他很自然地把我和媽媽一起攬進懷裏，我想我在那一刻嗅到了陽光的味道，“廝殺那種事情，交給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奧黛爾和桑瑞茲我都會保護好的哦。”
——不得不說，爸爸還是有讓人覺得很靠譜的時候的。
記憶裏爸爸媽媽的關系一直很好，盡管媽媽對於爸爸的熱情一直不太主動、總是更多地把精力投入在工作上，盡管爸爸長了一張是個雌性生物就會忍不住往上貼往上湊的牛郎臉，但是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恩愛到沒有什麽人、沒有什麽事能撼動。
“……在來自十年後的記憶裏，你的父親曾經失去過你的母親，並且是慘痛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所以，在十年前那個時候，他幾乎立刻就向你母親求婚了。”爸爸的師弟、綱吉叔叔這樣微笑著告訴我，盡管那時候的我似懂非懂，“如果要你父親再放開手，那就得等到死亡把他們分開——
“不，或許死亡都不能阻斷他們來世輪回相伴的路。”
連死亡都做不到、把他們分開。
“盡管他們不可能像平凡的夫妻一樣生活，但他們卻一定可以牽手走完或長或短的這一段路，桑瑞茲，其實你真應該看看，他們在戰場上背對背殺敵的氣魄，那種信任而無所顧忌，堅定得讓人羨慕的神態。”
綱吉叔叔所謂的那樣的神態，不過多久我就看到了。六歲那年的夏末，正好是我的生日，爸爸媽媽拼命從繁忙的工作中榨出時間，從巴勒莫的加百羅涅總部飛到佛羅倫薩陪我過生日——為了我的安全，他們沒有把我放在身邊，而是送去了佛羅倫薩，盡可能遠離他們生活的圈子。實際上每年我的生日，不論他們有多忙，都會盡可能擠出時間一起來陪我，天知道我生日過後媽媽要頂多少天的黑眼圈才能完成堆積下來的工作。
那天的計劃是開車到佛羅倫薩的郊外野餐，然而半路上我們卻遭遇了伏擊。本來平緩行駛在公路上的法拉利敞篷跑車陡然間減慢了速度。我感到媽媽攬在我肩上的手慢慢地收緊，差一點我就被捏得痛叫出聲，原本合著眼靠在舒適的後座上閉幕眼神的媽媽此刻已經面無表情地坐直了身子——她只有在工作的時候才是這個樣子的。
“吶，迪諾。”
“……嗯，奧黛爾。”
在我看來完全沒有意義的對話，卻是爸爸媽媽已經經過了完全的思索和策略制定的表達。
爸爸一臉鎮定地踩下剎車，升起了跑車的車頂，同時解開了扣在身上的安全帶。
媽媽也拉開了自己保險扣，然後轉過身，輕按我的雙肩，臉色凝重但是卻和爸爸一樣鎮定……甚至還在期待著什麽：“對不起桑瑞茲，生日計劃大概要耽擱了。記住，等會兒不論看到什麽都要撐住，不論發生什麽都不可以從車裏出來，我們馬上就會回來——不過、”
媽媽頓了頓：“這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不錯的生日禮物。”
“奧黛爾……”爸爸蹙眉，難得地打斷了媽媽。
媽媽放開了我，理了理自己的衣領，平靜地說：“迪諾，就算桑瑞茲拒絕繼承加百羅涅，不管怎麽說，他還是流淌著刻印著家族圖騰的血液、他可以不接受，但他必須見識過這一切，哪怕早一點，也沒有關系。我想——
“這無法逃避。”
“……啊，也對呢。”
爸爸了然地笑了笑，摘下了自己手上的其中一個戒指，遞給媽媽，媽媽又把它放進了我的手心，她附著了一層薄繭的掌心摩挲著我的手背，輕語道：
“拿著它，桑瑞茲，這是用來保命的。記住，爸爸媽媽與你同在。”
然後他們兩個一左一右拉開車門下了車。
造型典雅的指環安靜地躺在手心，明明是冰涼的金屬，卻帶著一絲讓人安心的溫度，銀色的戒托上鑲嵌著切割成八芒星的橙色寶石，光澤溫潤。我把它緊緊地抓在手心，趴在車窗上向外看去。
不知道何時，跑車外黑壓壓裏三圈外三圈圍滿了人，全部是清一色的黑西裝裝扮，手持槍械，虎視眈眈，無數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淡定側身靠在車門邊的媽媽和大喇喇翹起腿坐在引擎蓋上的爸爸。
“克拉倫斯家族的伏擊部隊居然全部都來了呢。”媽媽推了推眼鏡，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啊，畢竟成功了的話，加百羅涅的現任和下一任就一起除掉了呢。”爸爸輕松的口氣好像完全沒意識自己的腦袋已經在脖子上搖搖欲墜的樣子。
媽媽不悅地撇撇嘴：“迪諾，桑瑞茲還沒有答應繼承呢。”
“啊，我就隨便說說嘛。”爸爸笑得極不負責任。
“……算了，快點解決掉吧。”我看見媽媽的手伸向了便西小外套的暗袋，我甚至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從後頸根處蔓延到腦皮上的寒意，似乎就是所謂“殺氣”這種東西。
“嗯，那當然。”
爸爸動作更迅速，長鞭揚起，直接躍入了人群中，身姿矯健動作瀟灑，近百人的包圍圈中翻攪起了震天的漩渦，覆蓋包裹著耀目橙黃色火炎的皮鞭幾乎讓我看不清運作的軌跡，只看到那令人眼花繚亂的華麗鞭法所到之處，皆是掃倒了一片。媽媽則是站在車邊，銀色的九節棍泛著森然冷光、氣魄凜然地橫在身前，沒有人能靠近半米之內，踏入這個範圍的人全部被棍子毫不留情地抽裂了天靈蓋。
當爸爸把第一層包圍圈的黑西裝們全部鞭翻在地痛苦呻吟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戰況升級，黑西裝相繼拿出一個個小匣子，他們戴著和我手中的大概是相同功能的戒指，燃起了五顏六色的火炎，送入匣口，然後就從匣子裏面蹦出了許多攻擊性很強的動物，我聽羅馬裏歐伯伯說過那些玩意兒似乎是叫做匣武器。
各色火炎璀璨而耀眼，把碧藍一片的天空映襯得五光十色，甚至掩蓋了那深重的血紅色。
媽媽見狀幾步躍到爸爸身邊，扯開架勢拉開九節棍，兩人背抵著背，以一當百的架勢嚇得意欲上前的黑西裝們猶豫怯步。爸爸摸出了橙黃色的小匣子，媽媽的手中則是個靛青色的。一瞬間橙黃和靛青的光芒旺盛狂放，刺得我不得不擡手當住眼睛。視野再度完整的時候，我看到一匹白色的駿馬和一只白色的天鵝，它們擁有相似的白色翅翼，寬大而優美。
“居然現在才動用幻術嗎奧黛爾。”
“我本來不想的，桑瑞茲還小，承受了太強大的幻術對身體不好。”
只是這樣兩句，然後戰局徹底一邊倒。沒有人可以靠近，沒有人可以抵擋。皮鞭與棍子所向披靡，就算染上了暗紅的血液也全然不失色。那一刻我深深地著迷了。
那樣絢爛的顏色，那樣颯爽的身姿。這就是我的父母。我生命的驕傲。
他們攜手一路，哪怕踏過無數屍體和骸骨。那麽我迫切地想要跟上他們的腳步，想要見證他們即便到地獄贖罪也無法磨滅的幸福。
我相信，那樣的話，三人份的幸福，可以延續得更久更遠。
“你真的想好了嗎，桑瑞茲？我說過我和爸爸是不會勉強你的……”
“不，我已經決定了，媽媽。
“從今天起，我，桑瑞茲加百羅涅——
“將作為加百羅涅家族未來的十一代首領而存在。”
Ⅱ.Hibari&Vongola
啊，剛才有提到綱吉叔叔對吧，那就要牽扯到另一撥人了。
蛤蜊……其實我覺得扇貝應該更好吃一點，不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彭格列，這是綱吉叔叔領導的家族，和爸爸的加百羅涅是一直是同盟，兩撥人馬經常合作，關系也很好。我時常會到彭格列總部串門玩——啊，自從六歲遇襲之後說了要繼承加百羅涅，爸爸媽媽就把我接回了巴勒莫的總部。彭格列那邊綱吉叔叔一直很歡迎我，但是身為彭格列十代目，他的繁忙程度和爸爸不相上下，獄寺叔叔身為左右手自然也是一樣，盡管我和他本來就不對盤。山本叔叔很和善，但是經常在外面出任務，剩下能陪我說說話的大概就只有庫洛姆阿姨和藍波哥哥，當然，撇去時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鳳梨頭骸叔叔不說。
大概在六歲半的時候吧，我的拜師企劃案正式提上了日程。
“迪諾，你有沒有考慮過給桑瑞茲找一位家庭教師？”
某天晚上經過書房的時候我不小心聽到了爸爸媽媽的談話——羅馬裏歐伯伯一再提醒過我，在爸爸媽媽獨處一室的時候最好不要打擾……他們工作。我到很久以後才明白過來那個微妙的停頓是怎麽回事，不過這不重要，因為六歲的我還是相當乖巧聽話的，所以我就立正站直——在書房門外光明正大地偷聽起來。
“我最近也在頭疼這件事呢、奧黛爾有什麽想法嗎？”
“我不行，桑瑞茲的體質不適合學習幻術，而且相對的，他是大空屬性的可能性應該大一些。”
“那麽……我來教他？”
“……不太可行，桑瑞茲去年上騎術課的時候，因為鞭子抽到自己、導致從馬背上摔下來過，他好像對馬鞭產生了心理陰影……”
什麽啊……那都是什麽陳年舊賬了媽媽！我很想在那時候推門進去大聲辯駁，不過他們接下來的話又如一盆冷水一股腦澆滅了我的沖動。
“啊……或許可以從阿綱那邊找？”
綱吉叔叔他們？我眼睛一亮。
“也好……正好明天要過去談近期軍防合作的事情，幹脆把桑瑞茲一起帶過去，談完正事再聽聽綱吉君的意見。不過、”媽媽一頓，口吻突然變得很……危險？
“你知道有部分人選是首先無條件要被剔除掉的，迪諾。”
“啊、啊哈哈，這個……我明白，到時候再說，嗯。”聽這語氣就能想象出爸爸一臉傻笑打哈哈的表情了，“吶，忙了好一會兒了，休息一下吧？”
“嗯……嗯？餵！迪諾，不是你這樣休息的……我的……文件還沒有看完……唔……”
然後我聽到了異樣的響動，再然後……我就走了。
哦該死，這微妙的停頓。
第二天我被爸爸媽媽帶進了綱吉叔叔的辦公室。
“日安，綱吉叔叔。”我行禮道。
“日安，親愛的桑瑞茲。”綱吉叔叔一如既往笑得溫厚沈穩，他擡手摸了摸我的發頂。然後拉著我到沙發上坐下。綱吉叔叔遞給我一杯熱可可，然後轉頭問爸爸：“想給桑瑞茲找家庭教師的話，迪諾先生奧黛爾小姐有什麽意向嗎？”
“啊，我和奧黛爾都不行呢，所以才來拜托阿綱，想聽聽阿綱的意見。”爸爸和媽媽也一同坐下。
——我陡然間看到綱吉叔叔的笑容散發出了黑氣！！
“……那麽，Reborn怎麽樣？”
“不行！！”“不可能！！”
嚇了我一大跳，爸爸和媽媽同時拍案而起，那一瞬間的表情、那一瞬間的動作出奇的一致而且默契，不同的是，吼完這一句之後，爸爸無奈脫力地扶住額頭，媽媽則史無前例驚天動地不顧形象沖綱吉叔叔尖叫道：“沢田綱吉不要以為你笑成那樣你就能荼毒我兒子！！！就算是熟人你也休想！！！”
“不、不要激動奧黛爾……”爸爸頭疼地扯了扯媽媽的衣角然後把她拽了回來。
“啊啊，‘我們’都明白的，我是開玩笑的奧黛爾小姐……”綱吉叔叔說著抱歉的話語，但他的笑容仍然散發著黑氣，“那麽……骸呢？”
媽媽這回被爸爸按住了沒有跳起來，只是丟了殺氣凜然的眼刀過來：“你說庫洛姆小姐我還會考慮一下，骸君的話，免了，我可不想桑瑞茲腦袋上也頂一個奇怪的熱帶水果。再說，我已經考核過了，桑瑞茲的體質不適合做幻術師。”
綱吉叔叔苦笑著攤攤手：“那麽還能有誰呢？其他人似乎都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瓦利安的話，我就更不能保證幫你說通了奧黛爾小姐。”
“如果我真的中意瓦利安中的某位的話，我早就自己找上門去了——那種狼窩，綱吉君你果然是想害我兒子吧？”
“別這樣啊，奧黛爾……”爸爸無比滄桑地嘆了口氣。
綱吉叔叔並不惱怒，他拄著下巴，虛起眼眸，喃喃道：“要足夠的強大，要有足夠的空閑時間，而且不能和狼群聚在一起……”
幾乎就在綱吉叔叔說出“群聚”這個詞後，爸爸媽媽的臉色同時一變。
爸爸表情微妙地看向綱吉叔叔：“阿綱你該不會是想說……”
媽媽則臉色慘白，哆嗦著嘴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綱吉叔叔仍然保持著一殺必死人畜通吃——不對，人畜無害的微笑：“沒錯哦。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不是嗎？恰好他最近來本部了呢——”
哐當——一聲巨響，綱吉叔叔辦公室的實木大門被一下子抽了個稀爛，比爸爸還要低沈的嗓音帶著媲美秘魯寒流的氣魄和溫度貫進了我們的耳朵。
“哇哦，你們在群聚嗎，草食動物。”
綱吉叔叔的笑容黑氣更盛：“啊，雲雀學長。這麽粗暴的招呼方式這麽多年都沒有變呢。”
——媽媽終於忍無可忍地把眼白翻進了上眼眶，低聲咒罵了一句：“……Shit。”
啊啊，時間好像到了呢。還有一個新接手的任務要去執行，稍後再繼續吧。
我匆匆忙忙套上西服打好領帶，把爸爸的大空八芒星戒指戴在手上，然後奔出了房間。開門的時候，遇見剛執行完長期任務回到彭格列總部的山本叔叔。
“喲，桑瑞茲！”下巴上的疤痕絲毫不影響山本叔叔的帥氣，反而平添了幾分瀟灑，彭格列不少寂寞的單身阿姨們都私下以一種垂涎的口吻讚嘆山本叔叔的疤很有魅力很霸氣。
我急忙點點頭：“日安，山本叔叔。”
他笑哈哈地問我：“是要和雲雀去出任務嗎？”
“不……請您不要這麽說……”我默默嘆了口氣，“師傅他從來不承認他是去出任務，更不會承認是帶我一起去出任務……他只是‘帶著礙眼的雜食動物去維護風紀罷了……’”
“啊啊~有什麽關系~”山本叔叔把時雨金時橫扛在肩上，撓了撓頭，“早去早回路上小心啊！”
“是的，山本叔叔。”
——那種飽經滄桑的老阿姨送兒子出門上班的奇怪口吻是被誰傳染了？真奇怪。
哦Shit！要來不及了！！
我一路狂趕奔到目標家族總部的時候，師傅已經在那裏大開殺戒了。他回過頭，以一種很不屑而且很不滿的眼神撇了我一眼，狹長的鳳眼上挑：“遲到了，你。”
我刷地立正，九十度鞠躬：“對不起師傅！下次一定不會再犯！”
“吵死了，快點，磨蹭什麽。”師傅也不朝後看，反手一拐捅上了襲上來的敵人下顎，“群聚超過十五分鐘，咬殺！”
“是！”我再度鞠躬，然後才打開武器匣，轉眼間，一對鋥亮的浮萍拐握在了手中，八芒星光芒璀璨，拐子被覆上大空火炎。我架起了浮萍拐：“那麽我開始了，師傅。”
——其實我剛才說錯了，不是師傅不承認他和我一起出任務，他本來就不是和我一起出任務的。他只是正大光明揮著無敵的浮萍拐、獨自一人殺入敵人總部，確定沒有什麽有咬殺價值的肉食動物、或已經把肉食動物咬死的時候，就揮揮手讓草壁叔叔一通電話通知我火速趕來，然後把這些只在數量上占優勢的草食動物們解決幹凈，如你所見，近百人的圍攻，他給我的時限是——十五分鐘。
拐子果斷狠厲地抽向每一個迎上前來的敵人，鮮血飛濺，腦漿迸裂，戰鬥的快感讓拐子都興奮地嗡鳴起來，橙黃色的火炎灼熱燃燒，席卷過遍布屍骸的地面。最後一個人在面前倒下，我淡定地抹去眼角的血漬，從西裝口袋裏摸出了懷表——
“哦Shit！！十五分零二秒！！”我慘叫一聲。
背靠在一邊墻壁上閉目養神的師傅此刻睜開了眼，墨色的瞳仁裏流轉著桀驁的光芒，他輕哼一聲：“多餘動作太多，行動速度太慢，致命攻擊定位不準，還有那些礙眼的小習慣、嘖、”
頓了一下，師傅勾了勾嘴角，擡起握拐的手：“還太弱了，獸牙都沒長出來的雜食動物——咬殺！”
我沈痛地捂臉，知道接下來又是不可避免的一通狠抽。
我的師傅是彭格列家族的十代雲守雲雀恭彌，當然若想聽他本人承認這個頭銜，還不如去期待一下明天自己中個百萬大獎。師傅是個赫赫有名的戰鬥狂，享受戰鬥，享受和強者戰鬥，愛好是咬殺、咬殺、和咬殺……
六歲的時候，被送往日本並盛開始跟從師傅修習——當然這機會是當年以爸爸、媽媽、綱吉叔叔、鳳梨頭骸叔叔每人和師傅狠狠鬥了一場，讓他咬殺盡興為代價換來的。說是修習，基本上就是沒完沒了的打架，於我而言就是挨抽、休克、醒來、再挨抽。每天早晚各被胖揍一次，偶然師傅興起還會額外加餐。骨頭不知道已經被拆開重組了幾千幾百次。
師傅真的是個很可怕的人。不在於他有多強，而是這樣強大的師傅——居然對小動物沒轍，記得有一次雲豆亂吃東西拉了肚子，師傅那個表情——主啊，當我什麽也沒看見。
師傅是彭格列最強的守護者，能招架他的人真沒有幾個，也就只有鳳梨骸叔叔敢怪笑著淡定自若地“小麻雀小麻雀”地挑釁，當然身為彭格列最不對盤的兩大守護者這無可厚非。師傅一旦架起雙拐，唯一傳遞出來的信息就是——你可以留遺言了。戰場上的他身姿敏捷而矯健，出招兇狠而果決，結結實實的一人橫掃千軍萬馬，討厭群聚，所以每逢群聚的弱小草食動物們必將其咬殺得幹幹凈凈，當然後來這項工作由我接手了且不去提。
跟從師傅近六年，我對這個男人的景仰幾乎和風紀財團的飛機頭叔叔們是一樣的，所以說人生真的很脫軌，不過還沒有太糟糕的是我不用梳那郁結的飛機頭。如
果撇開每天被咬殺的訓練不談，在並盛的日子過得其實真的不錯。但我並沒有想過要加入風紀財團追隨師傅什麽的——自然不僅僅是因為我受不了那飛機頭，更因為我沒有忘記過自己最初的意志、我要變強，要站在爸爸媽媽身邊，我要、看著他們一路幸福。師傅很強，所以我相信師傅一定可以助我完成我的願望，前提是我比小強還抗抽打，千萬別在那之前被一拐子抽進加百羅涅家族的墓園——要知道好幾次回巴勒莫，媽媽看到我的一身傷幾乎抄起九節棍要找師傅拼命。
但她最終還是在爸爸的安撫冷靜下來了。
“奧黛爾，這是桑瑞茲自己選擇的路，就像以前我們尊重他的不接受一樣，這一次，我們也要支持他的決意。”
“……啊，我明白的……
“可是雲雀那混蛋就不能手下留情一點嗎？！！！”
啊，師傅還很熱愛並盛——媽媽還說過他簡直就是把自己嫁給了並盛，當然緊接著媽媽就被一通痛揍的事情一會兒再說。
啊，等不及想聽嗎，那好吧。
Ⅲ.Happy&Life
這次回到巴勒莫一來是和師傅去解決任務，二來，是因為爸爸媽媽的結婚紀念日要到了，所以想要回來和他們一起慶祝。可是——
Shit，我明顯來得不是時候。
六年的變態訓練和黑手黨生涯讓我學會了習慣性放輕腳步並隱藏自己的氣息，所以在我進家門、正大光明來到廚房外面之後，也完全沒有人註意到。
“唔……迪諾，不、不行，桑瑞茲……桑瑞茲今晚會回來的……”
“啊，是呢，在那之前不就好了嗎。”
哦Shit！親愛的老爸這麽多年你種馬的脾性其實一點點都沒有收斂一點點都沒有是嗎？！！都知道兒子今天要回來了還無所顧忌地親熱……還是說、你還想不顧媽媽忍受十級產痛再要個女兒？！！
我有種頓時遭雷劈的感覺。我記得很小的時候，媽媽曾經提起過，其實爸爸是很想要個女兒的——哦Shit！！種馬也就罷了，還是蘿莉控！！！
我為了你的家族那麽辛辛苦苦地跟著師傅訓練，你卻在想你未圓滿的女兒夢？！！真是——
無、法、忍、受！！
我猛地一把拉開廚房大門，不意外地看到媽媽已經被推抵在墻上，爸爸一手已經探入了媽媽的圍裙下面。
我皮笑肉不笑地擡起銀亮亮的拐子，下意識脫口而出：
“你們……破壞風紀、拐殺！”
那幾秒鐘的光景，真是難得一見的精彩。
爸爸媽媽的表情由驚訝錯愕、轉為一瞬間的羞恥尷尬，然而在聽到我說的話之後，變成了糾結、震驚、最後是——深深的憤怒！！
“哦Shit。”
——對，這個口頭禪百分之百是被媽媽傳染的。而媽媽是被誰傳染的就不知道了。
媽媽冷冷地咒了一句，她迫切地要發洩一般想要揪住什麽東西，於是爸爸的領子就光榮犧牲了，她仍然保持著工作狀態的面無表情，但從語氣來推斷，此刻她已經出離憤怒了：“迪諾，當初為什麽要聽綱吉君的蠢話、把桑瑞茲交給雲雀？我就知道那黑兔子沒安好心。”
“別、別這麽說啊奧黛爾……你看，恭彌他不是把桑瑞茲訓練得很厲害麽……”
種馬爸爸你擺出那副僵硬的表情就算再怎麽笑也毫無說服力哦。我一扯嘴角。
“什麽啊、”媽媽明顯是在隱忍著她即將爆表的怒氣，她揪住爸爸領子的手又狠狠地用力一擰，爸爸一副快被勒死的樣子，“你看看這成什麽了？雲雀的腦殘粉嗎？我送桑瑞茲去是學格鬥學能力的、不是要他學成一個張嘴風紀、閉嘴咬殺、群聚過敏癥候群、然後把自己嫁給並盛的萬年中二。”
“這……”爸爸已經啞口無言。
“哇哦，你剛才說了什麽，草食動物。”
——早就預謀好的，師傅殺氣凜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覺得我大概露出了綱吉叔叔獨有的散發著黑氣的笑容——對，就是那種即便笑得再溫文爾雅也給人感覺腦門子上貼滿了惡棍標簽的笑容：
“啊，忘了告訴你了媽媽，我特意請師傅來家裏吃便飯，我和他說你會做宇治金時招待他。”
其實不管生活是雞飛狗跳還是浸透鮮血，我都覺得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這種感覺近在咫尺，甚至可以盈握在手，掌心的溫度是如此真實、
因為我的爸爸和我的媽媽，他們牽著我的手、
——走在跨越日光的天途上。
你好我是桑瑞茲。願半生幸福。
—The End—
Sora
2012.1.19.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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