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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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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是怎樣的仙女, 紅蓼不用細琢磨就有章程了。

她家的狗去撩人家,還吐舌頭搖尾巴,實在是……

算了, 怎麽都是自己的狗,漱玉仙子應該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才沒有用法力將嘯天趕走,否則以她的修為,與紅蓼一戰都不難, 更別提一只狗妖了。

紅蓼趕忙上前要把嘯天抱走, 小黑狗不甘心地吐出漱玉的裙擺,渴望的眼睛不舍得移開。

紅蓼尷尬地朝漱玉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她眼花看錯了,她好像看到漱玉本能地朝嘯天伸了伸手, 就像是要摸一摸一樣。

等她再去辨認的時候,又只看到漱玉端莊的樣子。

“抱歉。”紅蓼簡單地致歉。

漱玉矜持地點點頭:“小事,無妨。”

紅蓼抱著嘯天走開一些,也不看雲步虛,只說:“你們應該還有事要聊,我就不打擾了。”

她要走,可她才剛回來,雲步虛不可能讓她這麽離開。

“你留下。”他立刻道, “讓她走。”

漱玉聞言詫異擡眸, 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端坐在床榻邊的人已經站了起來, 白衣飄飄風姿斐然, 仍是記憶中天之主的模樣, 可他的言行舉止, 又完全是她不理解的樣子。

紅蓼倒是沒覺得有什麽意外,只是單純地疑惑:“這是個命令嗎?”

命令她必須留下?在她的地盤?

雲步虛身上氣勢瞬間跌落谷底,在漱玉滿臉問號之下低聲回道:“是請求。”

漱玉:“……聖主?”

你還好嗎?你真的回來了嗎?

你是被狐貍精迷惑了心神嗎?

但這麽可能呢?

那可是聖主,一只妖族狐妖罷了,怎麽可能迷惑祂的心神?

除非祂自願。

——祂自願的。

漱玉下意識地呼喚得到了雲步虛一個側目,這個側目分明還是祂的樣子,漱玉困惑地闔了闔眼。

“……既聖主繁忙,小仙便先退下了。”

她很了解聖主,這樣就是沒得談了,那便留在這裏,其他事等等再說吧。

紅蓼還沒對漱玉要留下有什麽表示,懷裏的嘯天先跳出去了。

“大王您忙哈我去幫您招待客人!”

看著小黑狗竄到白衣仙子身邊,仙子皺眉,似乎十分為難,最後礙於這裏到底是紅蓼的地盤,沒有趕走他,還跟在他身後,盯著他不斷搖擺的尾巴離去。

前殿又只剩下了他們兩個,紅蓼渾身不舒服,提起裙擺要走,卻被轉瞬來到身邊的雲步虛抓住了手腕。

她的手腕很細,他這次用的力道不輕不重,既能留住她,也不會讓她疼。

這就讓她想起了那日他粗魯地抽走血脈。

那也是他,現在也是他,兩種行為卻天差地別。

紅蓼盯著他的手,雲步虛只覺手下溫度炙熱,燙得他險些把手松開,但最後還是沒有。

“你將那人送走了。”他音色低緩,悅耳動人,耐人尋味。

紅蓼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面無表情道:“那又怎麽樣?這件事與你無關,只是我不想再一個錯誤犯兩次而已。”

“……錯誤?”

“不是錯誤嗎?”紅蓼反問他。

於是雲步虛啞口無言了。

這就沒話說了?

紅蓼吐了口氣,離開之前丟下一句“別跟著我”,雲步虛追了幾步,當真沒再跟上去。

紅蓼眼前一黑,走得更快了一些,自暴自棄的樣子。

雲步虛也不至於愚蠢到不知這個時候不管她說什麽,都要沒臉沒皮地跟上去。

他之所以不去是因為心底裏翻湧的情緒。

他按著心口,嘴角緊抿,於靈府中掙紮著。

做出那等不可挽回之事後,竟然還妄圖爭搶主動權。

若無祂的無知舉動豈會發生如今這種事。

雲步虛食指點在眉心,銀色蓮華紋瞬間沁出血來,他對自己下手也沒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如此一來,翻湧的情緒逐漸平息,只是他到底尋回了所有的記憶,有些習慣上細微的改變和處事方式的融合,還是需要一點時間。

換做以前,他處理好自己的問題後會立刻去找紅蓼,但現在,他如落色青松般,幾乎有些茫然地停在了原地,仿佛遇見了此生最棘手的難題,禁忌又無措。

天之主會遇上什麽難題嗎?不會,從來不會。

哪怕是當年與地之主一起隕落,他也沒有任何的驚慌,他在瞬息之間對未來的數萬年都做好了安排,始終擁有著力挽狂瀾,完全壓制地之主的力量。

不管過去還是現在,都無法想到有一日,他真的會被什麽困在其中。

夜深時紅蓼回來,就看到他仍然維持著她離開時的模樣。

繁覆白衣堆疊,換下藍金色的道袍之後,他更顯得出塵剔透,仙姿玉骨。

“你怎麽還在這兒?”紅蓼皺眉問了一句。

雲步虛看過來,一身風骨碎裂,清冷神性的雙眼如霧氤氳,她可以清晰感受到他的無所適從和克制壓抑。

他不語不動的時候,面上沒有表情,就顯得格外冷淡。

天神降世落在人眼前,就該是這樣的不可褻瀆,高高在上。

紅蓼手指動了動,緩緩抓住衣袖,一步步朝他走過去。

雲步虛閉了閉眼道:“我這便離開。”

他行動間,輕紗白衣如移雲揭海,淡淡的金光繚繞在他身邊,磅礴的靈力經過仔細的收斂,不會傷害到她分毫,給她一丁點壓力。

紅蓼還記得他不收斂時的樣子,當時他從聖殿裏走出來,她都胸悶得險些吐血。

現在他有在克制了,可不覺得太遲了嗎?

就這樣原諒他的話,下次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麽令她妥協。

但只是想到這裏其實就已經失敗了,她到底還是在考慮原諒他。

一時之間,紅蓼不知道是怨恨自己多一點,還是憎恨雲步虛的多變和難搞多一點。

她怎麽就惹上了這麽一個大麻煩?

真是煩死了!

紅蓼破防了,她不痛快,就得讓雲步虛這個罪魁禍首更不痛快。

閑著他幹什麽?人在這裏,如花美眷,不利用起來太暴殄天物了!

於是在雲步虛路過她身邊的時候,紅蓼比他抽血脈時更加粗魯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她化出了尖銳的指甲,到底不是凡俗狐妖了,她的指甲竟能劃破他的衣裳,也不知有沒有他刻意放開周身防衛的緣故。

總之他的衣袖破了,露出鮮血直冒的手臂來,完全金色的血,看不到一絲紅,再一次證明了他徹徹底底的變化。

“疼嗎?”紅蓼輕飄飄地問了一句,也不要他回答,“你肯定會說不疼,沒關系,我會讓你疼。”

雲步虛瞳孔收縮,錯愕地望向她,倒是一點要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他最好一直這樣。

紅蓼紅唇開合,命令道:“脫衣服。”

簡單的三個字,一個要求,足以令方才還冷靜的聖主變得混亂起來。

他開口欲語,紅蓼直接搶在前面說:“不照做就離開這裏,再也不要見面。”

雲步虛頓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掙紮地凝著她,她不曾閃躲他的眼神,卻也沒有任何讓步,不管他的神情是多麽的神聖不可侵犯,她始終不肯動搖地等待著。

在她快要不耐煩的時候,雲步虛終於有了動作。

聖主白皙如玉的手擡起來,修長手指勾著腰封上的玉扣,只聽哢噠一聲,如雲的外袍散落開來,露出大片大片白皙的胸膛。

神的胸膛緊致優美,是那種薄薄的冰白的肌肉。

紅蓼眼眶熱了熱,像是等不及了一樣,上前一步,將他緩慢滑落的外袍一把扯開。

毫無遮擋的上半身,與漆黑如墨的長發有著鮮明的顏色對比。

紅蓼視線上移,來到他緊繃的雙眸之中。

看得出來他很不習慣,並不擅長展示私密的軀體,更不習慣她眼神近乎下流地描繪他身上每一處。

他不舒服了,紅蓼就覺得很舒服。

“還有。”她視線朝下,明示他。

聖主終於撐不下去。

“你要什麽盡可做。”他啞著嗓子道,“不要說。別說。”

“你不喜歡?”紅蓼忽然笑了,“可你以前很喜歡的。你看,你還是變了。”

雲步虛想否認,可看著她的笑,他什麽否認的話都說不出來。

紅蓼手指落在他胸膛上,漫不經心地勾勒著,才不管聖主是何反應。

“你不但連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都不知道了,甚至連與我這般‘恩愛’都要推三阻四,很不配合。”

雲步虛猛地抓住她的手,呼吸急促道:“我沒變。”他咬牙重覆強調著,“我沒變。”

紅蓼被他拉得撲到他懷中,毫無阻礙地緊貼著他的肌膚,才發覺他身上不知何時已經這樣熱了。

紅蓼也被燙得有些迷失,可對上他那雙神聖卻泛紅的眼睛時,她動動嘴唇,催促著:“沒變還不照我說得做?”

雲步虛緊緊閉上眼睛。

他是受人供奉的神祇。

是天地初開便存在的神。

是即將證位的天地共主。

他得承認,確實如紅蓼所說,恢覆全部記憶之後,讓漫長的歲月之中始終清心寡欲無情無愛的他做這些事,他可以讓自己習慣起來,但真的沒辦法這麽快。

可他又很清楚地明白,他不想拒絕。

所以他陷入了無盡的,巨大的矛盾之中。

這種欲言又止,抗拒又順從的矛盾,為他增添了無限風韻。

紅蓼的眼神已經無法從他身上離開,仔仔細細,一寸不離地看著他漸漸照她說得做。

他額角手背青筋凸起,顯然隱忍壓抑到了極點,呼吸更是雜亂無章,喘息聲縈繞在紅蓼耳邊,她已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忘記自己本來的目的是什麽了。

紅蓼使勁地閉了閉眼,匆匆上前,因為腳步淩亂,兩人你絆我我絆你,竟好像都忘了絕世修為,就這麽伴隨著驚呼跌倒在地。

玉石地面很冷,激得人渾身戰栗。

紅蓼趴在雲步虛胸膛上,手撐在他腰上,感受著掌心腹肌的起伏,呼吸跟他一樣亂得不成樣子。

她衣裳亂了,發髻也跟著松散,銀色的長發絲絲縷縷落在他胸膛上,帶起酥.麻難忍的癢意。

她低下頭,在他耳邊幽幽道:“還記得要這麽做嗎,聖主大人。”

雲步虛眉心神紋俊美刺目。

他微微瞇眼,扣住她圓潤如玉的肩頭,明明只是輕輕一下子,卻帶起一片紅色。

她整個人像塗了胭脂,又如同樹上濃艷的漿果熟透了一樣,讓他恨不得立刻吞下。

如何會有這般放肆狂妄的念頭。

近乎帶著殺意一般兇狠而來。

雲步虛半閉著眼睛將她按在身上,兩人嚴絲合縫地交疊一起,讓他情不自禁地抱緊她在冰冷的地面上翻轉。

銀發與黑發纏繞在一起,如同打了死結,怎麽都分不開,黑發緊緊桎梏這銀發,將自己的全部與銀發糾纏,卻又有些不得其門,帶著天神特有的禁欲與清澈空靈的喟嘆。

“知道這是什麽感覺嗎。”

她在問他,氣若游絲地詢問讓他越發失控。

“你漫長的過去裏可有過這樣的感覺?”

“……沒有。從未。”

沒有過,從未有過,一次也沒有,想都沒想過。

“這感覺好嗎?”她輕撫著他的臉龐,滿身都是滾燙的汗珠,“你喜歡嗎?”

他沒辦法回答。

在很長一段的時間裏他都對此不屑一顧。

地之主怎麽胡來他都從未動過半分心思,更因對方的下場而對此敬謝不敏,厭惡至極。

在他心目中,情愛之事與致命毒藥沒有任何區別。

他怎麽會甘心服毒?

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

但現在他已經毒入骨髓,病入膏肓。

“……別說了。”他只能嘶啞地請求,“別再說了。”

“若我非要知道呢?”

紅蓼將他推開一些,大有他不說,她就會將他扔下離開的意思。

風過林間,帶起花草的搖曳。

他蒼白俊美的臉因淡淡的緋色而艷麗起來,連汗息都透著淺淺的玉蘭檀香。

他將紅蓼撈回懷中,紅蓼被重重按到堅硬的地面上,地面早就不冷了,被兩人的體溫溫暖,她掙紮著,聽到他認輸一般天塌地陷的回應。

“……不是喜歡那樣淺薄。”

他汗如雨下,落在她白皙嬌嫩的頸子上。

“想來想去,唯有四字。”

哪怕毒入骨髓,哪怕病入膏肓,哪怕違背過往,失去原則,然——

“雖死無憾。”

話說得很動聽。

紅蓼很開心。

一切都進行得很好。

雲步虛重歸聖主之位後,有種和以前不同的味道,矜持笨拙又主動,讓她沒辦法拒絕。

可當萬物靜息,纏綿的兩人在明珠光暈中蘇醒過來時,視線相觸,紅蓼溫柔無比地摸了摸他的臉,態度一改之前,輕輕道:“服侍得很好,多謝聖主招待,往後有了別人,我也不會忘了你的滋味。”

她順手用散落的衣衫蒙住他的眼睛,解氣地起身,毫不留戀、笑聲囂張地離開了。

雲步虛狼狽地撐起身,蒙眼的白緞落下,露出一雙赤紅的雙眼。

作者有話說:

了了: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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