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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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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步虛連白嬰都不放在眼裏, 解決起墨翎來更是輕而易舉。

他要進妖域之森前,紅蓼極力表示過自己可以幫忙,畢竟是為了她才跑這一趟, 她這次可以不躺平擺爛。

不過雲步虛意料之中地拒絕了,她還難受著, 也沒法真的幫上什麽忙,還是變回狐貍,小小的一團被他單手抱在懷裏, 更為方便照看。

於是就有了如下畫面——

仙姿玉骨的道長一手抱著白糯糯的八尾狐貍, 另一手漫不經心地劃了道靈光,隨隨便便地割斷了妖王心腹的咽喉。

紅蓼狐貍眼圓睜,想到上次她被抓的時候對方多囂張,如今卻死得無聲無息, 一時有些唏噓。

“怎麽。”雲步虛隱去身形,旁若無人地尋找著白嬰的位置,“感同身受了?”

紅蓼看著周圍許多方向與他們完全相反的大妖,他們都得到了墨翎隕落的消息,正趕過去查看,卻不知“罪魁禍首”就在他們中間。

明明是對氣息最為敏感的妖族,卻完全沒有察覺他們的存在。

雲步虛就這麽帶著她閑庭信步地走在眾多大妖之中,她雪白的狐貍毛茸茸的爪子按到他胸口, 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念叨什麽, 他聽不清楚, 也沒那麽想搞明白。

總覺得不是什麽好話。

還是先去殺了白嬰要緊。

他這次可是真的冤枉了紅蓼。

她還真沒說他壞話, 說的都是好話。

至於說好話為什麽還嘀嘀咕咕不說清楚……

紅蓼偷瞄了一眼他認真起來面無表情風儀斐然的樣子, 心裏面亂糟糟的。

像養了一只不安分的羊駝, 把她的心踩得亂七八糟, 無一處安生。

白嬰的所居之處紅蓼隱約有點印象。

畢竟她也是來過的,雲步虛其實可以問問她,就不用自己這麽費心尋找。

但他好像一點麻煩她的意思都沒有,憑借自己的判斷不算費力地找到了地方。

紅蓼側頭瞄了一眼,發現這是一處不起眼的偏殿,有些疑惑道:“你覺得是這裏?這裏破破爛爛的,看著不像是妖王寢宮該有的樣子。”

她清清嗓子,想發揮一下自己的作用,可雲步虛已經先一步推開了門。

無數煙塵揚起,強大的陣法抵擋而出,紅蓼本能地扒住雲步虛,看到他哪怕只有一只手閑著,也非常輕松地破開了迎面襲來的陣法。

紅光被撕破一道口子,他抱著她平靜地跨進去,看不出任何猶豫和為難。

好像獨闖妖王宮殺妖王,對他來說就和打坐修煉一樣簡單。

“他不敢待在寢殿。”雲步虛邊走邊道,“他應該還沒醒,他的下屬猜到我會來,自然會把他藏在整個妖王宮最安全的地方。”

“……”紅蓼怔怔地看著他。

“此處陣法波動明顯異於別處,門外還做了偽裝,他肯定就藏在這裏。”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黑暗空蕩的偏殿驟然亮起,密密麻麻的大妖現身而出,眼睛發紅地將他們包圍在中央。

“雲步虛,你竟真是單槍匹馬來的,好是狂妄啊!”為首的大妖冷笑著,“你是真不將我們放在眼裏,王上傷重未愈又添新傷,如今昏迷不醒,但你就很好嗎?我可不信。”

妖界魔界都在傳道祖已經恢覆如常,可他一直都不認為是真的,只覺得是道聖宮放出來震懾他們的假消息。

道祖雖然身負天之主全部的血脈,妖王只分了其中之一,但令道祖受傷的那一場大戰又不是妖王一個去的,魔尊也是去了的,二對一,哪怕少了冥皇,也不會相差太多。

所以他現在肯定是強撐著,體內不見得多好。

紅蓼並不認同大妖的觀點。

她可以證明,雲步虛絕對很健康!他健康得不得了!

要不是她小小一個受不了,人家一夜七次,一次七天都沒關系!

“……閉嘴。”

雲步虛忽然低頭瞪了她一眼,紅蓼狐貍毛都炸起來了,拿爪子使勁捂住嘴巴。

糟糕,一激動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她飛快地瞟了一眼周圍,果然,一群大妖剛才氣勢還非常宏大正經,現在……都有點一言難盡。

“看什麽看?”紅蓼支起身子張開手臂擋在雲步虛面前,“看他做什麽!不許看他!誰準你們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她護食地擋著雲步虛,齜著狐貍牙將大妖都瞪了一邊。

她是縮小了原形的,但八條尾巴都還在,一只八尾天狐……

“看來傳聞是真的。”其中一只大妖嘖嘖道,“兜兜轉轉,道祖竟然還是敗在了天狐一族手中,只是當年的蓮綻乃是六界第一美人,你都不為所動,如今竟為一只剛成年的八尾狐貍如此這般,眼光也太差了一些。”

“啊對對對,想不到堂堂道祖竟然好這一口……”

他們確實不再看雲步虛了,卻都跑來看紅蓼。

那眼神稱不上友善,對於背叛了妖王的妖族,他們怎麽可能友善得了?

“吃裏扒外的東西,帶著道祖來殺自己的王上,博一時茍延殘喘有何意義?他日妖界被道聖宮控制,你又能多活幾時?”

紅蓼被罵了,自己還沒懟回去,那妖已經連慘叫都來不及,身化飛煙,消失不見。

雲步虛就站在原地,眾妖都沒看清他是怎麽做的,身旁的同伴就已經灰飛煙滅了。

一時之間,所有大妖都沈默了。

他們面色嚴肅壓抑,雖很明確雲步虛的行為是開戰的訊號,卻哪一個都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閑話至此也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魔尊和冥皇的支援。

可以不知道怎麽了,一夜過去,他們竟然還沒來。

束雲壑和冥皇謝沾衣到底為何沒來呢?

自然是被絆住了腳。

雲步虛的確是一個人去的妖域之森,可其他地方不是。

沐雪沈得知他一人前往妖界之後,立刻帶著風微塵在半路截住了束雲壑和謝沾衣。

四人大戰一場,水如鏡在旁協助,雙方雖分不出勝負來,但為道祖爭取時間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沐雪沈禦劍而立,風微塵就在他身邊,看著受傷的道友們滿面擔憂。

“師尊到底想做什麽?哪怕妖王受了重傷也不是能輕易解決的,若可以咱們不是早平了妖族?不久前才剛剛和妖魔兩界大戰了一場,大家如今都還沒休息過來,這便要來阻截魔尊和冥皇,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天之主一脈本就式微,是因有雲步虛坐鎮,又經他多年□□人才,才有了今日的輝煌。

可這也架不住這麽繼而連三地開戰,還都是難分勝負之戰。

“師尊好像是帶著那只狐妖去的妖界。”風微塵忽然擰起眉,“最好別讓我知道是為了那只狐妖。”

水如鏡過來的時候,正聽見他說這句話,他側了一下頭,禮貌地問:“見塵真君知道了要如何?”

“我……”

“道祖並未命我等率人前來阻截,是我等主動來的。”水如鏡不輕不重地提醒他。

於是風微塵只說了那一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沐雪沈始終沈默著。

他想到妖王,又想了想紅蓼。

他們都是妖族,確實如師弟所說,師尊此次所為可能與紅蓼有些關系。

但師尊不是他們,怎麽可能意氣用事,隨心亂來?他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話雖如此說,師尊也並未下達他們發兵的命令,可為了保證師尊的安危,他必須要來。

道聖宮不能再讓上次大戰時的事發生。

那時他們受制於白嬰的無上天音,所有人仿佛廢物一般,只能看著師尊獨自迎戰妖王和魔尊,還要防備無數妖魔的偷襲。

師尊是天之主一脈的關鍵所在,道聖宮和天下蒼生不能沒有他,他們不能再看到他從空中墜落消失不見的一幕。

所以要來的。

不管師尊有沒有要求,他們都必須來。

沐雪沈掃了掃疲憊的弟子們,盡量由自己擋在最前面。

“再撐一個時辰便走。”

妖域之森裏,雲步虛解決完所有大妖只用了一刻鐘。

紅蓼已經不在他懷裏了,他將她放到一處空地用結界圍了起來,手持太一玄宗扇迎戰眾妖。

他太強了。

真的太強了。

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

一個個死去的大妖並沒比最初的那個堅持更久。

妖族是忠心的,可到了這個時候也開始動搖。

他們修煉至今,修得一身好功法,不甘心就這麽死去。

明擺著他們是不敵的,是在毫無意義送死,大家很難不猶豫。

可妖王就昏迷在一墻之隔的地方,他們若是退了,妖王必死無疑。

眾妖矛盾地不斷後撤,最終還是將目標放在了紅蓼身上。

她可要比雲步虛好對付得多,雲步虛顯然很在意她,若能挾持她,就不愁拿捏不住雲步虛。

哪怕她被結界保護其中,突破結界抓到她也不會比面對雲步虛更可怕了。

大妖們對視一眼,默契地由其中幾個拖住雲步虛,另外兩個一齊朝紅蓼掠去。

紅蓼瞪大了眼睛,但一點都不害怕。

她非常信任眼前的金光,老老實實地坐在裏面,沒有亂叫,努力不去影響雲步虛戰鬥。

雲步虛第一時間就發現她有危險,但也沒過來,只遠遠地瞥了一眼,發現她一點都不怕,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裏,漂漂亮亮一只雪白的小狐貍,真是意外得乖巧可愛。

她確實是信他的。

他沒過去救她,她不怕也不怨恨,安安靜靜待著,是真的信他的。

雲步虛的神色堪稱輕松愉悅,但他的對手就慘了。

他一揮扇子,負責拖住他的大妖盡數隕落,不過眨眼的瞬間,他已回到結界邊,背對著再次襲來的大妖,面朝著結界裏的小狐貍。

“很乖。”

他淺笑著誇了一句,反手轉了一下扇子,將最後茍延殘喘的幾只大妖殺死。

至此,妖界稍微有些能耐的大妖幾乎全都喪命他手。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偏殿裏到處彌漫著血腥味,紅蓼半闔著眼睛沒去看那可怕的場面,畢竟曾經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哪怕穿書一陣子了,面對這種場景還是有點不能適應。

雲步虛看得出她在避諱什麽,收了結界後便將周圍用法訣清理幹凈。

只環境是幹凈了,味道卻難以驅散,濃郁的血腥味還是讓紅蓼有點惴惴不安。

她知道雲步虛這次來是為了她。

也知道在書裏的結局中是雲步虛這一方勝了,這群死了的大妖早晚都會敗,都會隕落,不是今天也會是以後。

如果他們今日沒來,她站在妖界這一邊,下場慘的就是她了。

可她心裏還是有點焦慮。

她一會想到大妖開戰之前說的那些話,一會又想到結局時雲步虛成為了天道。

紅蓼小跑到雲步虛身邊仰頭看著他,他遷就著她的高度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還是很像擼貓。

紅蓼這次沒有放在心上。

她仔仔細細看著他的眉眼,成為天道是要斷七情六欲的,來這裏的馬車上,她覺得那個時候雲步虛會忘了她,這是件天大的好事。

可是現在……

妖族最後是敗了的,妖界雕敝,她也是妖,似乎確實無法獨善其身。

如原書裏婉言那樣棄暗投明是條出路,可過的日子也不會比現在好多少。

這些其實都無所謂。

這都是大環境下的結果,弱小的她左右不了,怎麽選路都很難走,她只能盡量選好走一些的。

有時候甚至都由不得她自己做選擇,雲步虛已經為她提前選好了,就像這次。

她不太糾結這些。

這件事雲步虛是為了她,雙方都是你死我活,不留餘地。他單槍匹馬地來,誰都沒叫,就是不想牽扯太多,處境比原書裏真正獲勝的那一戰危險了不知多少倍。

若今日反過來是雲步虛輸了,恐怕連眾妖這種幹脆的死法都沒有,她自己也不知會被折磨成什麽樣子。

正是因為清楚他在冒著怎樣的風險,她才猛然發現,大概也許可能……她沒辦法像以為的那樣,將雲步虛會斷情絕欲這件事,當做什麽天大的好事。

“看什麽。”

紅蓼一直盯著他的臉,目光灼灼,眼神覆雜,雲步虛不禁撫了一下臉。

“我臉上有東西?”

方才戰了片刻,他沒受傷,只是動用了不少靈力。

不過死的妖太多,濺起的血難免弄臟了他。

方才清理戰場的時候,他已經給自己用了清塵訣,當是幹凈了才對。

紅蓼其實從雲步虛找到白嬰的藏身之地開始,就一直默默關註著他。

現下聽他這麽問,她輕聲回了句:“有臟東西。”

雲步虛微微凝眸,半蹲在那裏看著她,看到白絨絨的小狐貍湊過來,前腿搭在他身上,輕輕嗅了嗅他的臉頰,然後……

然後慢慢舔了一下。

雲步虛怔在原地,在紅蓼化為半妖形態撲到他懷裏,將他壓倒在方才死了無數大妖的地面上時,冷靜地抓住她兩只手腕,並在一起拿開。

“不是時候。”他嚴肅地教她,“要分輕重緩急,克制自己。”

紅蓼:“……”

“殺白嬰毀妖印要緊,魔尊和冥皇快到了。”雲步虛站起身,牽著她的手把她拉起來,面色平靜道,“變回去,跳到我懷裏來。”

紅蓼沒說話。

她還是很聽話,沒再耽誤時間,老老實實地變回狐貍跳進他懷裏。

就是看起來不太高興,悶悶不樂的。

雲步虛默了默,忽而嘆了口氣,在紅蓼擡眸的瞬間,輕輕親了一下狐貍眼睛。

紅蓼毛發顫顫,眼睛情不自禁地閉上。

其實她有個過分的想法。

親親已經滿足不了她了。

要是能舔一下就好了。

可能是穿成了狐妖,習性也在跟著潛移默化?

她現在特別喜歡動物之間那種舔舐的示好。

不過她這一身毛的,還是算了,舔他一嘴毛就不太好了,他還要幹正事兒呢。

正想著這個,身子忽然起了變化,不由自主地化成了半妖的模樣。

這裏就她和雲步虛,有這本事還能這麽做的只有他了。

“算了。”

雲步虛嘆息著壓著她的後腦勺。

“也不差這一時片刻。”

他自語般說完便吻上了她的唇,在她淩亂的呼吸中,輕輕舔了一下她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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