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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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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蓼千辛萬苦,賠了半條命摘來的銀幽花,慈音不可能會用。

但他並未拒絕,順從地接過來攥在掌心,無需結印,只金光在掌心一閃,方才還開得燦爛的花已經化為一枚金丹。

慈音將紅蓼抱在懷中,赤焰海守護魔獸就在一旁的火海之中猖狂大叫,它吞噬被紅蓼引誘著試圖挑釁它霸主地位的所有魔獸妖獸,只差吃了紅蓼這個膽敢偷它花的小狐貍。

它叫得實在吵,還想著飛出火海把慈音也一起吞了。

慈音就跟看不到它濺起的火花一樣,面無表情地將金丹送入紅蓼口中,在她心口點了兩下,她便無意識地咽了下去。

海潮聲在身後響起,巨大的魔獸飛躍而出,慈音終於施舍給了它一點註意力,冷淡漠然的眼神像看著死物一般。

魔獸被這個眼神刺激到了,它很想說傻了吧,爺會飛!是不是以為爺只能在海裏所以才不趕緊逃?這下你們兩個都得死!

它俯沖而下,張開血盆大口,打算他們全都吃了。

它實在太饞了,這白衣男子看起來比那小狐妖還要美味,它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咀嚼了!

慈音放下紅蓼護在身後,獨自迎風面對魔獸。

風吹得他衣袂錚錚作響,過腰的烏發淩亂飛舞,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靈光,如照亮世間的冷月,清威懾人,高不可攀。

魔獸漸漸覺得不對勁,可太遲了,它已經來到他面前,比它身體小上無數倍的男人不過輕輕擡手,指尖金光一閃,朦朦朧朧落在它的眉心處,它便痙攣一下,慘叫著掉入火海之中。

風驟停,魔獸痛不欲生地在火海中翻滾,慈音慢步來到海岸邊,白靴懸空而立,視線低垂睨著它猙獰淒慘的模樣仍覺不夠,他攤開手掌,光束自掌心而下,魔獸恐懼無比,垂死掙紮,撩起巨大的海浪試圖淹沒他,但再一次失敗了。

海浪被無形的屏障擋住,絲毫傷不到他和紅蓼,他長袖一挽,自乾坤之中化出一把玉骨折扇,扇面清透如水簾,每一道扇格皆漫出一道光束,將魔獸盡數斬斷,戮為無數條碎肉,畫面血腥至極。

狗妖趕到這裏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還是狗的形態,很小,方便隱匿,可慈音還是第一時間發現了他。

他淡淡地投來視線,玉骨折扇回到他手中,赤焰海風平浪靜下來,他彎腰抱起紅蓼,輕輕松松地往回走。

狗妖呆滯地僵在原地,在與他擦肩而過時,感受到了他刺骨寒涼的眼神。

他什麽都沒說,卻已是什麽都不用說了。

狗妖終於明白自己為何老對一個凡人產生危機感了。

大意了,不該輕視直覺的。

這人手中之物分明是仙器,那仙族靈氣隔的老遠都讓他情不自禁地拜服,大王落在這麽一個人手裏……狗妖劇烈顫抖了一下,嗚咽一聲團成一團。

他現在只能這麽想,幸好大王慫,還沒來得及真的和對方幹點什麽,要不然……

不對啊。

狗妖蹭地串起來,他可能大概好像,在踩著那人胸膛把他弄醒的時候,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屬於大王的氣息。

……呵呵,大王,還得是你,你是個幹實事的。

山下客棧內,紅蓼還沒醒來,所以什麽都不知道。

銀幽花無愧於它的珍惜,服下之後她的傷勢很快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可心理上造成的陰影難以抹除,紅蓼昏迷著也在做噩夢,覺得自己仍然處於火海之中。

她縮在床上,宛如蝦子,尾巴和耳朵還有燒焦痕跡。

慈音看在眼裏,將恢覆越來越多的靈力凝聚指尖,依然不需要結印,就能消融了她的夢讓她安穩下來,連她皮毛上的焦痕也盡數消失,光潔如新。

做完這些,他遲疑片刻,並未過分糾結,便順從心意地摸了一下她的尾巴。

如第一次摸時那樣手感很好。

小狐貍……也沒什麽不好。

妖族又如何,沒人能反抗他,只要他想,就能讓所有人都接受她的身份。

這個時候他已經完全忘了,他原本打算一恢覆靈力就喚了臣下離開這裏。

也忘了他原本打算狠狠懲罰床榻上的小狐貍。

紅蓼醒來時,已是另一天的半夜時分。

她睜開眼看到熟悉的床帳,回憶起昏迷之前的事,猛地坐了起來。

……她出來了,成功摘到了銀幽花。

但接她出海的,是……

是慈音。

“你醒了。”

陌生的聲音,音色清冷空靈,發音短而快速,輕描淡寫卻壓迫感十足。

它就像一道無形的枷鎖落下,將她整個人緊緊桎梏其中,紅蓼身子震顫,清楚地明白,這是慈音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哪怕陌生,聽到的一瞬間也會非常肯定,這就是他該有的聲音。

那種可以對任何人生殺予奪的從容與無所謂,與他的人再合襯不過。

是他。

“你能說話了!?”她驚訝了一瞬,很快明白,“是銀幽花。你服了銀幽花,所以能說話了。”

這個邏輯很通順,慈音也沒有解釋的打算,端著茶杯走過來:“喝水。”

她聲音沙啞,嗓子很不舒服,經他提醒才意識到,趕忙接過來喝了。

可是……

她從杯子裏擡起頭,神情有些覆雜:“你不是凡人。”

慈音沒否認,隨手將茶杯放到床頭。

“你是修士。”

紅蓼記得他救她時的模樣,淩空於火海之上,揮退無數的煙塵,那可不是凡人做得到的。

但她也沒往太大的方向猜,在她看來,他是修士已經到了極限了。

“為什麽騙我?”她吸吸鼻子,看起來有些委屈,窩到床榻上蒙住被子,只露出一雙眼睛。

慈音看著她,每次開口,動聽卻威嚴的聲音都讓她心裏好像敲鐘一樣嗡嗡作響。

“我何時騙過你。”

……

沒騙她嗎?紅蓼仔細回憶了一下兩人為數不多的交流,好吧,他好像確實沒直白地說過自己是凡人,只是順從她的安排,盡可能地透露一些有利於他的內容罷了。

不算撒謊,可確實誤導了人。

紅蓼眼圈都紅了,連他健康起來能說話了這件事也無法讓她高興。

她翻了個身,閉著眼睛不理人,直到慈音再次開口。

“怕了?”

紅蓼頓時如被踩到尾巴的貓,騰地竄起來囂張道:“怕?笑話!怕字怎麽寫我都不知道,我才不怕!你、你就算是修士又如何,我又沒害你,還救了你,我們……我們,總之都是你自願,我又沒強迫你。”

感謝老天,她確實沒有真的強迫他,她頂多是乘虛而入好嗎!

慈音看著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小小的個子,散著一頭銀發,甩著幾條尾巴,可愛得很。

一點都沒威懾力。

“躺好。”他淡淡道,“不疼了嗎?”

紅蓼這才發覺身上還有點疼,老老實實地坐回床上,偷瞄了他幾眼,判斷出他並不打算將她如何,思索著他是修士確實也沒什麽,頂多就是沒有凡人那麽好掌控罷了,而且看他沒動手的意思,還問她疼不疼,該是對她沒壞心的。

那……好像確實不用太怕太心虛?

紅蓼眨眨眼,手撐著床榻傾身過去,仔仔細細打量著他的臉,試圖看出一點兒端倪來。

可他什麽表情都沒有,雖然任由她看,她卻始終摸不到門路。

紅蓼失望不已,耷拉著肩膀打算再躺下歇會,她還心有餘悸得很,短時間內是昂揚不起鬥志了,沒法子啃他這塊硬骨頭。

可她剛躺下,突然覺得特別熱。

她看了看身上,除了衣服破破爛爛外已經看不到傷口,體內靈力流動正常,除了精神上殘留的痛感外,明明已經沒事了。

“……是你幫我療傷的。”

不是疑問,是肯定,這裏沒別人,狗妖連自己都顧不好,哪裏能幫她療傷。

只能是他,唯有他。

紅蓼更踏實了一些,在對方手伸過來時握住,自然而然地放在鎖骨上。

“好熱。”她蹭了蹭,“好難受,我是哪裏還有傷嗎?”

說不出來的感覺,有點像之前中毒毒發的時候。

紅蓼呆了呆,難不成那一次,她的毒沒解幹凈?

不可能啊,她當時特地看了,確實沒殘留了。

怎麽會這樣……

她自己搞不懂,慈音也沒多問什麽,靈力從少到多,回來的速度不算太快,但他的基數擺在那,哪怕回來的只是對他來說微少的靈力,於其他人來講,已經是畢生難到的高度了。

他食指指腹在她眉心點了一下,很快就知道她是為何如此了。

他忽然就有了表情,表情還覆雜得難以言喻。

紅蓼瞥見他不算好看的神情,心有不安道:“你這是什麽表情,我不會是出什麽大事了吧?不要呀,我不要死……”

她越發躁動不安,身上衣服本就破了,這麽一折騰更是難以蔽體。

慈音漫不經心地用被子裹住她,按著她的不許她再亂動,彎腰在她耳畔,用一種無法形容的語氣說——

“你沒事,不會死。”

“那我這是怎麽了,你那副表情又是怎麽回事?你一定是在騙我!”

“沒有騙你,你只是。”他斟酌著,微微擰眉,困難地吐出幾個字,“發·情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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