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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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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雪昭說什麽也不肯看了。

幾乎是從桓崇郁身上逃開的, 去斟了杯茶喝。

桓崇郁走到她身邊,奪過茶杯,道:“午膳都沒用, 喝茶傷脾胃。先過去用膳。”

烏雪昭點頭,輕應了一聲。

她倒沒想這麽細。

兩人到內室去,鄭喜端了午膳上來, 親自為他們布菜。

用過膳。

桓崇郁漱完口, 問烏雪昭:“想出去玩嗎?”

“您可以嗎?”

烏雪昭端著漱口的杯子, 還來不及放下, 有些驚喜。

桓崇郁頷首, 道:“你想, 朕就可以。”

烏雪昭自然有些想。

桓崇郁便拉著起身道:“去換衣服。”

目的地還沒定,已經決定要帶著她出去了。

鄭喜聞聲, 送了幾件衣服進來,說:“姑娘, 這都是按您的身量,提前裁好了。您若不中意,庫房裏還有一些, 奴婢拿來你挑挑。”

烏雪昭一眼瞥過去,全是她貫穿的樣式跟顏色,淡紫、青碧, 還有她不常穿的珊瑚紅、沈香色。

桓崇郁淡聲道:“放這兒。”

“是。”

鄭喜放下東西,轉身出去。

有姑娘在時, 哪裏輪得到他們伺候皇上,聽說小夫妻蜜裏調油時, 喝白水都有味兒。

皇上跟姑娘, 可不正是白水兒都美味的時候。

桓崇郁坐下喝著一盞茶, 等她挑好衣服換上。

烏雪昭伸手就去拿紫色的衣裙,一則是她常穿的樣式跟顏色,二則他也喜歡她穿這顏色。

手掌剛落下去,卻拿起了另一件珊瑚紅的裙子。

烏雪昭拿起珊瑚紅的長裙,比在身上,轉身問桓崇郁:“皇上,臣女穿這件怎麽樣?”

桓崇郁端著茶杯,掀起眼一瞧,顏色更襯她了。

他卻道:“你換上朕才看得出來。”

這內室裏也沒別處可躲,當著他的面換?

烏雪昭拿著衣服,定定瞧了帝王一眼。

只見他靠在迎枕上,微微闔眸。

罷了,只她想多了。

興許他都沒想著要怎麽樣。

烏雪昭解腰封換衣裳,脫了裏衣,滑溜細膩的雙肩露在外面,小衣之下側腰纖細,線條微曲。

她自顧換上珊瑚紅的裙子。

才剛換好,一擡頭。

帝王雙眼已睜開,含著淡笑,顯然已看她許久。

烏雪昭抿抿唇角。

……還以為他不會偷看她的。

走到鏡子面前,自己梳妝,淡掃蛾眉,輕抿唇脂。

起身同桓崇郁說:“皇上,臣女好了。”

桓崇郁還坐在榻上,耐心等了她一會兒。

聞聲擡頭,打量著烏雪昭,頓覺眼前一亮,比起穿紫色衣裙,她穿紅是一種雍容華麗的秾艷之美。

他腦子裏陡然閃過一個念頭。

不知她穿鳳袍站在他身邊時,又是什麽樣。

烏雪昭見桓崇郁不說話,不解問道:“皇上,這身不成嗎?”

她倒覺得很合身。

鄭喜辦事,總是十分妥帖。

桓崇郁從榻上起來,道:“這身很好。”

他也走到床榻邊,換衣裳,是一身淡青滾邊的窄袖白衣。

烏雪昭幫他系腰封,她在他面前,堪堪及他下頜而已。

人也纖細。

一下子撲進帝王懷中,仿佛也抱不了滿懷。

其實她並不瘦,只是他胸膛比家裏的兄長、叔伯寬闊得多罷了。

桓崇郁的墨發高束,蟬扣束著。

鳳眸雖冷,可皮膚白,人也俊美,不言不語時,斂著帝王氣息,似哪家尚在念書的貴公子。

兩人齊肩出去。

鄭喜看得癡了一瞬,好一對璧人。

這要是不知,還以為是哪家的公府裏的小夫妻,只是烏雪昭的發髻不對,她梳的還是少女發髻,不是婦人髻。

上了馬車,烏雪昭才想起來問:“皇上,咱們去哪兒?”

桓崇郁道:“九月九,去登山。”牽著她的手,問:“你怕不怕累?”

烏雪昭搖頭,說:“不怕。”

平日裏她除了做女紅,還要練字、作畫,偶爾還會親自料理家裏小花園子裏的花,鋤草、搬花,並非省勁之事。登山她還吃得消。

再要辛苦點兒,騎射之類,她恐怕就吃不消。

既是登山,鄭喜自有安排。

幾輛車駕出了城,到城外的千如山。

今日雖是九月九,來千如山登山的人,卻不如城裏幾座山多,不止是因為這裏偏遠,還因為這座山名氣不如城裏的幾座山大。

到了山腳下,烏雪昭和桓崇郁一起下馬車。

鄭喜指著遠山,介紹說:“山上有間小廟歇腳,翻過山或者原路返回來,處處都有吃食、下榻的地方。”

烏雪昭與桓崇郁同時朝遠山看去,金烏半懸在毓秀的山邊。

桓崇郁問鄭喜:“怎麽挑在這裏?”

鄭喜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奴婢小時在宮裏聽老太監說過,太/祖悄悄來過千如山,曾在山頂看過佛光普照。太/祖起居註上還有記載。”

但太/祖的經歷,世人並不知,這山才相較而言比較清凈。

鄭喜什麽都知道點兒,連這種事也聽說過。

既出現過吉兆,後來者總會趨之若鶩。

此情此情,烏雪昭不能免俗,她倒想上山去看一看,雲海之上,佛光是從哪一處照過來。

桓崇郁不讓鄭喜和謝秉期跟著。

但也沒讓他們閑著。

他冷聲道:“你們兩個,自己在山下領罰。”

罰?

鄭喜微愕然。

烏雪昭也不知道,怎麽要罰鄭喜了,他辦事一向周全。

桓崇郁冷睨鄭喜一眼:“怎麽,想不起來了?”

鄭喜頭皮發寒,立刻想起來。

皇上說的是阜光寺裏的事。

隔了這麽長時間,還以為皇上忘了。

原來一直惦記在心裏。

看來只要是烏姑娘的事,皇上丁點兒也不會忘記。

說了要計較,那便一定會計較。

鄭喜苦著臉道:“奴婢想著呢,奴婢不敢忘。”

謝秉期和鄭喜在平常還算得用。

桓崇郁雖不是少了他們就不行了,但平日罰他們,還是很耽誤正事。

這兩日倒正好。

桓崇郁收回目光,牽起烏雪昭的手,準備上山。

鄭喜給烏雪昭使眼色。

之前找姑娘說了情,姑娘應該還沒忘吧!

烏雪昭也收到了鄭喜的眼神。

要是不能求情的事,鄭喜也不敢讓她求情,皇上也不會當著她的面說。

這是在外面,烏雪昭也不敢過分與男子親昵。

她便伸手拉了拉桓崇郁的衣袖,低聲喊道:“皇上,要不還是帶鄭公公一起上去吧,您都用慣他了。”

桓崇郁頓足,低眸看衣袖上的那只素白玉手。

緩緩擡起淡眼,問道:“你想為鄭喜求情?”

烏雪昭點頭。

桓崇郁瞧著她,沒松口。

她的手也只好一直牽著他的袖口。

千如山山道上,有人上下山。

來來往往時,不免看著他們,年輕男女這般親昵……可想而知人家打量他們時的神色。

烏雪昭羞得想收回手,但餘光裏,鄭喜那樣殷切地看著她,而帝王還不肯答應。

她偷偷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小手指頭,湊過去低聲說:“您就答應了,可以嗎。”

再不答應,她就不求了。

實在求不動了。

桓崇郁捏了捏她的手指,轉頭看向鄭喜,目光冷了許多:“跟上。”

鄭喜一喜,內宅老媽子似的,叫衣著普通的宮人們,把吃的、用的,全帶上。

至於謝秉期……

別說是在外受點小罰,就是回去皇帝要把他下詔獄受刑,他都不會多辯一個字,也不會眨眼。

一行人上山。

謝秉期被撂在山腳下,旁的兄弟尚有去茶棚歇腳的,他站在高大的駿馬身邊,一動不動。

體罰其次,主要是撂他這個當謝爺的臉子。

不過謝秉期這人,用鄭喜的話說——

人性都沒有。

還談臉子呢。

烏雪昭和桓崇郁一起爬到了半山腰,才開始休息會兒。

這處開闊,有人在山上賣吃食。

不少行人在路上歇腳,順便買吃的。

鄭喜怕烏雪昭也餓了渴了。

帶著兩個伺候的,找地方把東西鋪開,過來說:“姑娘,您和主子也去喝點兒水?”

烏雪昭的確渴了。

茶具瓷器是沒有了。

她就過去喝了點兒竹筒裝的水。

小攤前,有人嚎了一聲:“大娘,再給我來一個!”

烏雪昭拿著竹筒,一眼望過去。

看著就是很香的吃食,後面幾個剛嘗過的人,也都重新排隊,想再買一個。

買吃食的大娘和和氣氣地笑著說:“只賣當下吃的,就剩幾個了,帶回去的不賣。”

鄭喜聞言,過來請示:“姑娘,要不要奴婢過去買一個?”

桓崇郁先答了:“快去。”

鄭喜趕緊去了。

他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個紙包的吃食,裏面是一個白白的小面團,面團裏包裹了什麽,看不見,但聞著有些勾饞蟲的香味兒。

烏雪昭心想,這要是茵姐兒在,早就饞的不行了。

鄭喜道:“姑娘,奴婢給您切開嘗嘗?”

切開之後,他可以試毒。

料想是無毒,但他在宮中多年,已習慣了。

烏雪昭點頭。

鄭喜和其他小太監,把白團切開,頓時間香氣四溢。

他先嘗了一點兒,沒毒,便說:“姑娘請嘗嘗。”

烏雪昭吃了一塊兒,裏面不知包的什麽,既有肉味兒,又點菇味兒,還有有清脆的嫩葉裹了面粉炸過似的,又脆又香。

幾樣味道混在一起,並不雜亂,反而很有層次感。

從葷食的鮮香到清香,一點吃下來不覺得膩,回味無窮。

難怪生意好。

到了這會兒,都快賣光了。

烏雪昭問桓崇郁:“皇……您要不要嘗嘗?”

到了外面,她還改不了口。

桓崇郁緩緩瞥過來。

烏雪昭意識到,好像是她吃剩的東西,再給皇上吃,不大好。

卻見天子拿了筷子,夾起一塊兒嘗了一口。

他亦頷首評價說:“不錯。”

烏雪昭剛想附和。

桓崇郁姿態優雅地放下筷子,突然揶揄:“比中秋的月餅好吃。”

“……?”

烏雪昭眨著眼,紅著雙頰,問:“您……吃了那月餅?”

桓崇郁淡聲道:“吃了一些。”

鄭喜過來笑說:“主子幾乎都吃完了。”

烏雪昭想起月餅的味道,有點兒內疚,小聲說:“其實您嘗嘗就可以了……”

也不用都吃完。

並不好吃。

桓崇郁沒說什麽,吃過農家做的團子,覺得有些渴了。

伸手拿過她手裏的竹筒,喝了一口水。

烏雪昭手裏一空,人也楞了。

……這是她喝過的。

帝王似不覺得不妥,喝過就遞給了鄭喜,讓他拿去收著器具。

那大娘賣完吃食,也準備收攤兒走了。

烏雪昭吃完了整個團子,有些遺憾地道:“可惜茵姐兒沒吃上。”

雖她鬧肚子,若知道有這種好吃的,爬也得爬過來。

想起今日撂下她偷偷出來玩兒,還覺得有些對不起茵姐兒。

桓崇郁示意鄭喜過去問問。

鄭喜便問那大娘:“嬸子,您什麽時候還做這白團子?平常都在這兒賣嗎?可會改換地方?”

大娘收拾好東西,背起背簍,嘆氣道:“這東西我們叫野三味團兒,以後都不做了。”

奇了,他才問就不做了。

鄭喜問道:“山上來往的人都喜歡你這吃食,為何不做了?”

烏雪昭也凝神聽著兩人對話。

普通百姓有點掙錢的營生可不容易,怎麽就不做了?

大娘嘆道:“不是我不想做這生意。這野三味團,不是我自己做的,是我找同村的一個姑娘買來賣的。她的繼父要把她‘嫁’出去,以後沒人賣給我,我也就賣不了了。

你們要吃,登了山下來,在山腳下找人打聽她家住處,或許近幾天還能買到。再過幾天她去了別人家,就買不著了。”

什麽嫁人,其實就是賣。

賣兒鬻女的事,屢見不鮮,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是繼父,也不得不從。

鄭喜一下子就聽得懂其中內情,便說:“原是這麽回事。”

想當年,他也是被家裏人賣了到宮裏凈身做太監的。

但那都過去很多年,他其實早不記得當初的心情了,也沒多傷感。

烏雪昭卻微抿唇角。

這些疾苦事,沒見到、聽到就算了,過了心,總覺有些不落忍。

“再遲就看不到夕陽下山了。”

桓崇郁沒去聽婦人說什麽,看了眼天色,起身拍了拍烏雪昭的肩。

烏雪昭牽著他的手起來。

大娘頭一次見這般好看的郎君和小娘子,背著背簍多看了兩眼,小娘子雖是女子發髻,可與小郎君卻不似兄妹關系。她在外販賣也不是沒見過,妻子男扮女裝和丈夫出游的都有。

擦肩而過,烏雪昭和她對視一眼。

那大娘也是樸實的人,臉上掛著笑,不由自主脫口而出:“夫人和你夫君真般配。”

烏雪昭啞然,夫妻?

她還以為,旁人看著他們似兄妹……

大娘原只是一面之緣的路人,也不必細細跟她解釋他們的關系。

烏雪昭沖大娘溫溫一笑,準備上山。

烏雪昭轉過身,天子已經跨上了石階。

……不知大娘那話,他是否聽見。

反正也只是陌生人,皇上應該也不會計較,如此想著,她凝了神思,跟上去。

鄭喜留了人收拾東西,自己也快步跟上。

心裏悄悄嘀咕。

皇上看著對一切瑣事漠不關心,心裏什麽都考量著。

那大娘說的話,皇上既不見怪,就是縱著的。

皇上倒是越來越縱著烏姑娘。

禮節上的事,越發的肆意了。

上山途中,上下都有行人。

烏雪昭有意和桓崇郁保持著距離,也不同他手牽手,至多是扶一扶他的胳膊。

她梳著少女發髻,顯然不是嫁了人的婦人。

和他太親密,夫妻不像夫妻,兄妹不像兄妹。

走過一處稍陡峭狹窄些的地方,行人三兩。

桓崇郁依舊朝烏雪昭伸出手,烏雪昭沒回應,手提著裙子,側了身,往旁邊走,說:“……我自己能走。”

桓崇郁便收了手。

烏雪昭到底還是登山少了,性子本身也謹慎,動作慢。

桓崇郁看不過眼,站在她面前,低聲道:“既不讓扶,夫君背你?”

烏雪昭紅著耳廓,駐足擡眸。

他還是聽到了大娘說的話。

桓崇郁見她動作大,怕她滑了,扶了扶她的胳膊,垂眼凝視著她問:“娘子要扶還是背?”

他們倆之間的眼神動作,怎麽也不像兄妹。

不如就當他們是平常的小夫妻,而她是他的妻子。

烏雪昭抓住了桓崇郁的胳膊,邁著步子,說:“……還是扶吧。山路不平,萬一一起摔了,您疼我也疼。”

二人姿態親密地爬上了山。

他們來得晚,到了山頂上,太陽正要下山,金光漫在雲層,夕陽似墜雲海。

這樣的地方,許是真有過佛光普照的時刻。

鄭喜跟上來,額頭上是薄薄的汗。

但他有些功夫在身,卻不見喘,看眼前景象美好,便道:“合該祈個願。”

他們挑了個安靜、俯瞰百裏的地方。

烏雪昭閉上眼,雙手合十。

桓崇郁沒對上天祈願。

他想要的,從來都能得到,包括皇位。

而她想要的,只要不是什麽虛妄之願,他也能讓她得到。

桓崇郁側眸,看著她白皙平靜又虔誠的面容,輕聲提醒:“人間凡俗願望,告訴朕就是了。”

烏雪昭睜開眼,轉眸一笑:“雖是凡俗願望,也並非每一樣您都能替臣女實現。還是求菩薩吧。”

桓崇郁淡淡一笑。

看來她所祈是些常人常祈的,康健平安一類不具體的願望了。

那他的確不能替她實現。

天色不早了。

鄭喜過來說:“主子,姑娘,該下山了。夜裏山上也涼。”

一行人下了山。

鄭喜給烏雪昭和桓崇郁找了落腳地方,在一間酒樓,只有他們。

再回去太折騰,今夜就在這裏落腳。

謝秉期還在原處站著。

他們走時,他是什麽樣,他現在還是什麽樣子,一根頭發絲都沒變。

鄭喜用了晚膳,出來找謝秉期,說:“得了,你也休息吧。多虧了姑娘,哄得皇上高興,否則你以為就這麽罰一罰你就夠了?”

想得美。

謝秉期眼神稍動,臉色終於有了點變化。

除了眉上刀疤有點兒邪性,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死人臉。

鄭喜忍不住打趣謝秉期:“你說你這樣子,人家怎麽瞧得上你?雜家要是女的,也不肯嫁個死人哪。沒事兒笑笑,多給雜家點兒好臉色瞧。”

謝秉期眼神更冷幾分,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鄭喜一笑。

這翻臉比翻書還快,上回在阜光寺還求他來著。

這會兒讓他滾。

罷了,謝秉期也不是個能開玩笑的人。

點到即止。

鄭喜搖著頭走了。

謝秉期仍舊半天沒動。

不知站了幾個時辰,腿麻了。

要不也不可能容忍鄭喜在他面前提起她,還全須全尾地離開。

夜幕降臨。

烏雪昭和桓崇郁一起在房中用晚膳。

見她吃得少,好似胃口不佳,桓崇郁問道:“白日吃過的團子,還想吃嗎?”

大娘不是說,再也沒有了?

這會兒上哪兒去找?

烏雪昭望著天子。

桓崇郁給鄭喜遞了個眼神。

鄭喜連忙去了。

心裏暗暗改了白天得出的結果,皇上何止是對姑娘的每一句話上心,那是對姑娘的每一個眼神、皺眉的動作都上心,簡直寵上了天。

鄭喜辦事利索。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就找到了那戶人家,花了點錢,把人帶到酒樓的廚房,去給烏雪昭現做野三味兒的團子吃。

小廚娘把東西端上來的時候,桓崇郁不在。

她眼睛還是紅的,聲音也啞,想來不被繼父賣掉,平日在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她雙手捧著盤子,放到烏雪昭跟前,放穩當了,噗通一聲跪下,道:“謝謝夫人,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烏雪昭扶她起來,問道:“你繼父答應放了你?”

小廚娘抹著眼淚,點頭說:“您家管家給了繼父一些錢。”雖還是把她賣了,但是至少不用嫁給五十歲的男人,她已經十分知足,感恩戴德。

烏雪昭柔聲安慰:“從今以後就好了。”

鄭喜會給她找個莊子或者別院,做些她能做的活計,以後安生過日子不成問題。

小廚娘哭過後,又忍不住笑了笑。

重獲新生,很難不喜悅。

很快,她聽到一陣腳步聲,知道是男主人家的要回來的了,不能再多說話了,要避嫌。

小廚娘慌忙抹了眼淚,趕緊地說:“奴婢不知道怎麽報答夫人和您夫君,希望夫人同您夫君,白頭偕老。奴婢回去之後,為你們供長生牌位。”

就退下了。

桓崇郁進來時,只聽到了“牌位”兩個字。

皺了眉,問道:“剛才她跟你說什麽?”

烏雪昭解釋道:“說為我們供長生牌位。”

桓崇郁長眉這才舒展。

許是登山累了,夜裏兩人困意來得早。

桓崇郁問過她,明日還想做些什麽,便闔了眼眸,似要睡著。

烏雪昭打了個哈切,雙眸水蒙蒙的,來不及答,也困得睡了。

迷糊間,習慣性地掐了掐日子。

壬寅年,九月九日。

娘子,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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