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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拜禮 隔著有些遠,若隱若現的輪廓,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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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藍氏家規森嚴,卯時起亥時作,這聽學,不可或缺的便是拜禮。

拜禮之前,藍啟仁手持一只卷軸,遞給了一側的弟子,那弟子便開始念起了藍氏家規。

在座的少年皆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哪受的住這般折磨,好在有藍熹微,前來聽學的世家子弟大多是未曾見過她真容的。

所謂百聞不如一見,不少人都想探頭瞧瞧,這姑蘇藍氏出了名卻難得一見的美人。

前些年聽學之際,藍熹微還不似這般引人註目。

那時她年齡未到,幾乎從未出現在蘭室,見過她的大抵都是不經意撞見,饒是那時她還未長開,驚鴻一瞥,也能美名遠揚,更別提現下稚氣正一點點消失的她。

美人如斯,是讓這些世家子弟,驚艷萬分的。

魏無羨恰好與藍熹微同排,只是中間隔了過道,他昨日見過藍熹微,也記下了她替自己解了禁言術,一雙漂亮眼睛轉過來轉過去。

好歹也得和人家道個謝吧?魏無羨若無其事地擡手,白色廣袖擋住了自己的臉,他微微偏頭,輕咳了一聲。

藍熹微長睫一顫,他是沒聽過藍啟仁的名字嗎?

見美人絲毫沒有反應,魏無羨以為是他動靜太小,又壓低了聲音喊道:“藍三小姐。”

這聲音說小不小,說大不大,藍熹微聽得真切,在她前面的藍忘機也聽得一清二楚。

想叫的人依舊未動,倒是引來了藍忘機冷若寒冬的目光。

魏無羨是個不怕死的,瞧見藍忘機的眼神後,竟笑著擡手朝他揮了揮,好說歹說昨晚他們還打了一架。

餘光瞥到魏無羨的舉動,藍熹微眉心跳了跳,她昨日就不該一時迷了心去解了他的禁言。

昨日回山途中,藍熹微說她有東西忘記給守門的弟子,便兀自又去了山門口,藍忘機從小與她一起長大,如何能不知曉妹妹的心思。

他禁言魏無羨,純粹是嫌他吵,如今他已下山,索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後入夜,自己也去找了藍啟仁,把江澄他們帶進了雲深不知處。

江澄說魏無羨去找拜帖了,藍忘機便只要等他回來,再將他帶至雲夢江氏精舍即可,誰知道這魏無羨去找個拜帖還買了酒回來。

他所做,乃雲深不知處所禁,藍忘機自是不會放過他,而魏無羨自由慣了,兩人大打出手,以魏無羨再次被禁言告終。

原以為他今日會安分許多,誰知他竟開始打擾藍熹微了?

藍忘機眸中一冷,移開了視線。

這下又回到沒人理他的場景,就在魏無羨準備故技重施之時,藍熹微偏頭望來。

“何事?”藍熹微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丁點兒聲音。

魏無羨眼睛一亮,也斂了聲音:“和你道謝。”

原來是為了這事,藍熹微心生笑意,唇角彎了彎,朝他搖了搖頭。

還是第一回 見藍熹微笑,魏無羨楞了楞神,他不是沒見過美人,雲夢也有女修,但說實話,藍熹微真的是他見過的所有女子之中,最美的一位。

她的美,除了容貌,還有脫塵絕俗的氣質。

三千五百條家規終於念完,世家子弟的拜禮正式開始。

“蘭陵金氏金子軒,拜見先生。”

第一個獻禮的是蘭陵金氏家主之子,金子軒,蘭陵金氏到底財大氣粗,家風奢靡,所獻之物是河洛經世書一套,金線編制。

隨後是清河聶氏拜禮,來人是清河聶氏家主之弟,聶懷桑,身後還跟著一位未穿白衣的男子。

“清河聶氏副使孟瑤,特代表聶宗主獻上紫砂丹鼎一只。”

然而這孟瑤話還未說完,便有人開口議論。

“他就是那孟瑤。”

“這孟瑤便是金宗主的私生子吧?”

“聽說他曾前去金家認親結果被踹下金麟臺,後來才投到這清河聶氏的門下,同為金宗主之子,這待遇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比紫砂丹鼎更讓人想看的,是孟瑤的身世。

在座皆是習武之人,這些碎語自是傳入了眾人耳裏。

“安靜!”藍啟仁冷冷地掃了一眼那兩個說話的人,整個蘭室霎時噤若寒蟬。

藍熹微看了一眼站的筆直的孟瑤。

他皮膚白皙,面相俊秀幹凈,只是此刻聽了這些話後,眼眸低垂,捧著紫砂丹壺的指尖微微泛白。

“素聞聶宗主手下有一得力副使,今日一見談吐溫文,果然不凡。”還是藍曦臣走了過去,化解了這一尷尬的氛圍。

接著便輪到了雲夢江氏上前獻禮。

“在下雲夢江氏江澄,江晚吟,奉家父之命......”江澄正朝藍啟仁拱手行禮,門外驀地傳來聲音,無禮粗暴地打斷了江澄要說的話。

“長這麽大,我今日才知,這姑蘇藍氏的門這麽不好進。”

沒有通報貿然闖進蘭室的一群人,紅底黑邊的長袍加身,上頭繡著的紋飾,是太陽。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大抵十八九歲,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岐山溫氏溫若寒,實力超雄,隨之而來的,是勢力愈發壯大的溫氏,是幾乎無惡不作十分猖狂的溫氏門生。

說話這人,便是岐山溫氏家主溫若寒幼子,溫晁,仙門世家中出了名的高傲自大,仗著溫氏為非作歹,臭名昭著。

“不知溫公子遠道而來,藍氏有失遠迎。”藍曦臣看著忽而闖入的一行人,眉宇輕蹙,“百年間,溫氏從未參加過藍氏聽學,溫公子此次前來,不知仙督有何指教?”

溫晁神色倨傲地看著藍曦臣,廣袖一揮,“藍宗主,你這就錯了,溫某不是來聽學的,只是過來給你送個人,再說了,岐山溫氏從來都是教化眾生,自然不需要來這......藍氏聽學。”

這最後半句對藍氏的不屑,當真狂妄。

藍忘機握緊了佩劍,便要上前,袖口卻被人拉住。

“二哥,不可。”藍熹微壓低了聲音,她雖未與岐山溫氏打過交道,但是也對他們的行徑有所耳聞。

藍曦臣說話如此客氣,必然是不想與他們發生爭執。藍忘機被她這麽一拉,倒也沒再上前,眉目間卻是冷了幾分。

被藍忘機這邊的動作吸引了註意,溫晁望來,在看到藍忘機身後的藍熹微時,眼神頓時浮上喜色。

“喲,這藍三小姐難得一見,果真是美若天仙,名不虛傳啊!”

字句裏挑不出毛病,但語氣的輕佻,任憑誰聽了,都不舒服。

“舍妹年幼,望溫公子註意言辭。”藍曦臣神色不悅。

這溫晁浪蕩慣了的,早些年一直不讓藍熹微在百家露面,就是為了防著溫氏,卻不想如今碰了個正著。

“自然。”溫晁看著已將藍熹微完全護在身後的藍忘機,冷哼一聲,仿佛未曾瞧見藍忘機眼中的犀利冷意。

“溫某向來對美人有禮。”

藍熹微雖站在藍忘機身後,但溫晁的這些輕浮之話,她還是聽得見,腰間纏繞著的軟劍與她心意相通,隱隱發光,似有怒意。

不惱是假的,可需得忍,扯著藍忘機衣袖的手陡然攥緊,好在,還有兩位兄長。

“溫公子如此言辭,都讓我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畢竟這藍三小姐,和貌似無鹽扯不上半點關系啊!”

魏無羨似笑非笑地睨著溫晁,語氣中的不可思議讓溫晁變了臉色。

他這話的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說他無禮嗎?

“哪來的鼠輩?”

“鼠輩不敢當。”魏無羨稍斂了笑意,“雲夢江氏,魏無羨。”

溫晁未聽過魏無羨的名字,只覺得他不知好歹,眼裏盡是鄙夷。

“豎子也敢插嘴。”

聞言,魏無羨正在捋袖子的手一頓,臉上徹底沒了笑意。

“我師弟江澄剛才在行拜師之禮,豈能容你大呼小叫,你們岐山溫氏,就是這樣教化眾生的?”

從未被世家子弟這般嗆過聲的溫晁,聽了這話,臉色霍然巨變。

“好,今日我便讓你看看我們岐山溫氏,是怎麽收拾那些不聽話的東西的。”

站在一旁的江澄也是憤懣不已,耐著最後一絲性子道:“溫公子,一言不合而已,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雲夢江氏不識禮數,不教育一下未免世人說我輩沒有規矩!”溫晁一聲令下,身後的溫氏弟子竟將蘭室圍了起來。

少年心性,本就看不慣溫晁的作風,他又這般作態,以魏無羨為首的世家子弟,皆拔劍相向。

忽然間,簫聲漸響,含蓄深沈的韻律若虛若幻,還未等眾人回神,簫聲中又加入了清亮悠遠的笛音。

笛音悠揚而起,卻是依附簫聲起伏,清脆與低沈相應,剎那間,眾人手中佩劍宛若得了什麽命令,霎時脫手而出,“噌”地一聲沒入地上。

最先回過神來的聶懷桑當即看向藍曦臣,輕聲道:“藍氏雙壁,連著藍三小姐,還真是名不虛傳啊。”

藍曦臣收起長簫,不動聲色地往藍忘機那邊瞥了一眼,負手走到中間,冷聲道:“溫公子,今日乃雲深不知處拜師聽學之日,還請溫公子,自重。”

若是溫晁聽得進這些話,這場鬧劇甫一便不會開始,藍曦臣這番話,無疑是對牛彈琴。

溫晁漲紅了臉,正要動手,他身後卻走出一女子。

女子相貌甜美高傲,打斷了溫晁的動作,朝藍曦臣他們行禮,甚至還朝藍忘機與藍熹微拱了拱手,才道:“岐山溫氏溫情,奉仙督之命前來聽學,溫情與弟弟溫寧第一次來到雲深不知處,有些規矩尚且不知,還請藍先生與藍宗主海涵。”

這番話說的漂亮,溫氏到底還是有明白人,鬧劇由溫氏起,也由溫氏收。

不知這溫情究竟是何人,她這一段話說下來,饒是溫晁臉色再黑,也忍下了怒氣,拂袖而去。

蘭室終於安靜如常,而拜禮也告一段落。

眾人正推推攘攘往外走,魏無羨方才雖未親眼看見藍熹微吹笛,但笛音從藍忘機那裏傳來,藍忘機空手站著,不是他吹笛,在他身後,又能跟得上澤蕪君藍曦臣簫聲的,只有一人。

他喜音律,又最喜笛子,便想向藍熹微求教笛子一事,便故意慢了幾步走在後頭,卻聽見藍啟仁蘊著怒意的聲音:“跟我過來。”

循聲望去,只能依稀瞧見在藍忘機身後露出純白衣裾的藍熹微。

藍曦臣與藍忘機似要說什麽,偏偏藍啟仁轉身就走。

藍啟仁是在生藍熹微的氣?

不應該啊,剛剛受委屈的是她,怎得現下還朝她發難?

魏無羨正要挪步湊近,卻見藍熹微跟上了藍啟仁,往裏走去。

隔著有些遠,若隱若現的輪廓,窗外幾絲晨光照進來,落在美人身上,仙姿佚貌。

魏無羨身形一僵,他是不是看花眼了?

怎麽這青蘅君的幺女,與藍啟仁有幾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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