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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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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銘到家,走進客廳裏,看到楊一晗和她的經紀人董哥正在說話。

剛才在玄關換鞋,他就隱約聽到了他父親的名字。

“學校方面已經聯系好了,明天可以帶小銘去辦手續……”

他還聽到了這句話。

許嘉銘微微皺起眉。

他不想出去。

不錯,春節那幾天,被那個人糾纏,他不想讓母親和外婆為自己擔心,那時候他是想著出去算了,免得讓她們為難。

好像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小時候,他被養在老家,因為先天營養不良,生得弱小,學校裏同學因為各種原因欺負他,後來楊一晗知道了,給他各種補營養,還送他去一個武館學功夫,就是為了讓他強大一點,不受欺負。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楊一晗並非自己的生母,只是感覺父親對他的態度很冷淡,尤其是在楊一晗看不見的時候。

等再長大一些,他無意間聽見了那個父親跟別人打電話。

他抱怨說:“又不是我的兒子,也不是她的,養著就算了,現在還為了他不肯跟我生兒子,說怕孩子不高興!”

那時他還年幼,不夠成熟到去理解這番話,但孩子總是敏感的,他把這句話記在了心裏。

從頭到尾都沒跟母親或是外婆提過,包括後來他們鬧離婚的時候。

他有疑惑,隱隱猜到什麽,但他也直覺到,那件事是母親和外婆,包括家裏其他人都瞞著他的,問出結果,可能也會惹她們傷心。

於是他自己去查。

一件事情只要扯出一個線頭,要抽絲剝繭並不難。

等他知道真相的那天,並不覺得特別難受,反而是恍然大悟,他總算知道母親對他的態度為什麽總是關切中帶著小心翼翼,又不像其他母子那麽親近隨意,她對他過分的好,好到,可以為他不生自己的孩子,離婚後也不再婚。

許嘉銘曾經有委婉地勸過她,如果有好的對象可以考慮一下。

楊一晗卻是笑著說:“再找人怕對你不好,我還不如趁現在好好打拼事業。”

打拼事業當然是對的,但他希望那是出於母親自己的意願,而不只是為了他……

但他什麽都沒說,之後也沒再提過了。

只是越長大,他的感覺就越強烈,仿佛楊一晗在很努力的扮演一個好母親,而他也需要好好扮演一個聽話懂事的好兒子,假裝對一切一無所知。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可這就是對的嗎?

如果把話說開,讓那個人沒有東西再能來威脅他們,他是不是就不用出國了,以後他們都能輕松一點?

“媽,董叔叔。”

看見許嘉銘走進來,楊一晗楞了一下,隨即露出笑臉:“回來啦,今天跟同學玩的開心嗎?”

董哥也是認識許嘉銘的,他也對他笑笑:“這才七點呢,回來這麽早?可以多跟同學聚聚,以後再見就難了。”

許嘉銘看他一眼,又看著楊一晗,“媽,我不想出國。”

董哥臉上的笑容一滯,看看楊一晗,她也是一臉的驚訝,“怎麽了?不是都說好了嗎?”

“我考慮過了,我想要留下來,”許嘉銘溫和地說,“我可以跟你單獨聊聊嗎?”

董哥立刻站起來,打了聲招呼便離開。

雖說楊一晗一直是他手裏的藝人,關系不錯,私交也好,但這畢竟是人家家事,他可不會湊熱鬧。

等他走後,客廳裏就只剩下母子二人。

看這許嘉銘一臉平靜,楊一晗反而緊張起來:“怎麽了,是不是他又騷擾你了?”

許嘉銘緩緩搖頭:“不是,我只是想跟您說,我們不用怕他威脅。”

楊一晗心更慌了:“小銘?你……什麽意思?”

許嘉銘輕輕嘆了口氣,看著母親說:“因為他拿來威脅您的那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楊一晗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

過了快一個小時,楊一晗才被許嘉銘攙扶著從客廳走出來。

她眼睛通紅,明顯是哭過,看起來比昨天喝醉酒回家哭得更厲害。

傭人有些驚訝,還以為是許嘉銘惹楊一晗生氣,可許嘉銘一向聽話啊……

楊一晗走到房門口,她看著許嘉銘,眼神微微有些覆雜地說,“我會考慮的。”

“好,您別多想,好好休息。”

楊一晗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

等走進臥室裏,她只開了一盞落地燈,呆呆地坐了很久。

可能是剛才太過震驚,哭也哭夠了,現在反而能夠冷靜下來好好思考。

她怎麽也沒想到,一直辛苦隱瞞的事情,那孩子竟然早就知道了。

他實在太過早慧了……

楊一晗心裏有些亂。

從理智上她知道,這或許是好事,起碼她前夫再也沒辦法拿這個要挾她。

可她心裏又很亂。

她不希望許嘉銘知道這件事,是擔心他心裏會有芥蒂,就像一些被收養的孩子,在家裏小心翼翼,容易敏感多疑,擔心自己不被愛。

可剛才許嘉銘說,這些年,他和她一樣,也在小心翼翼地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其實他早就想說出來,只是怕她傷心,才配合她隱瞞。

那一刻,楊一晗忽然很揪心。

她一直以為自己這麽做是對的,為了保護他,她也自願犧牲了很多。

可如果這種犧牲只是在自我感動,反而瞞著他,不讓他知道真相,這樣真的是對的嗎?

她需要好好想想,也包括到底要不要送他去國外的事。

就算這個威脅解除了,可那人這麽無恥,不知道他會不會狗急跳墻,做出更過分的事……

楊一晗一夜未眠。

第二天上午,她家忽然來了一位訪客,自稱是謝以朝的助理,來給楊一晗送一份文件。

“謝總說,這個東西要不要用上,您自己看著辦。”李瀟說。

楊一晗看向隔壁的方向,微微發怔,“謝總這是什麽意思?”

李瀟很公事公辦地說:“謝總特地讓我過來一趟,也是想讓您放心,他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為了讓他太太和兒子安心,這件事也不會有別人知道。”

等他離開,楊一晗才拆開文件看是什麽。

等看清,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這裏面竟然是……她前夫這些年在外面具體的欠債,以及債權人的聯系方式,還有他因為一些事結下的仇家。

她短暫地錯愕後,很快明白了謝以朝的意思。

只要聯系上這些人,告訴他們她前夫的行蹤,他們難道會放任他這樣在外面逍遙?只怕到時候,他自顧不暇,再想來糾纏他們也很難。

更何況,她現在跟許嘉銘都說開了,沒有秘密,大不了就就公開出來。

她是他的前妻,而許嘉銘更是跟他毫無血緣關系。

就算是他不要臉鬧出來,她也不怕,他們過得好好的人生,總不能因為一個混蛋就繞路走。

吃過晚飯,楊一晗笑著問許嘉銘,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外面散散步。

許嘉銘猜出她是要說什麽,沒猶豫就同意了。

他們母子倆很少有這樣悠閑獨處的時間,楊一晗太忙,而許嘉銘也不是很活潑開朗的孩子,他們之間互相照顧,卻又有距離感。

一開始,走了一段路,兩個人都默默無言,不知道說什麽。

忽然,她看見陸溪一家三口迎面走過來。

陸溪站在中間,謝以朝和謝珩分別站在她左右兩側,她言笑晏晏,如同眾星拱月一般。

看見楊一晗,陸溪眼睛一亮,朝他們走過來:“你們也是飯後散步嗎?”

楊一晗笑笑:“對啊,過幾天又要工作,趁這時間陪陪孩子。”

她忍不住看了眼謝以朝。

他註意到她的目光,表情淡然,只是對她輕輕點頭。

楊一晗忽然意識到,謝總對她施以援手,只是看在陸溪和謝珩的面子上,他並不需要她的感激,也不需要她特意表示什麽。

許嘉銘禮貌地叫人:“謝叔叔,陸總好。”

謝珩也叫了聲楊阿姨。

他很想知道許嘉銘跟他媽談得怎麽樣了,可現在又不好問,只好求助地看向陸溪。

然而陸溪沒能get到他的意思,“你對我擠眉弄眼幹嘛,是眼睛裏長包了嗎?”

“……”謝珩無語。

陸女士現在跟他說話是越來越不客氣了。

平白被懟,謝珩心生不滿,他很幼稚,決定要以牙還牙,故意問:“沒,我就是好奇,你們倆總是晚上出去早上回來是幾個意思,偷偷去哪兒玩不帶我?”

謝以朝淡淡地斜睨著他:“大人的事你少管。”

……又是這句話。

謝珩呵了一聲:“我沒問你,我問的陸女士。”

陸溪的回答更幹脆:“小仙女和霸總的事你少管。”

這下謝珩算是看出來了,在這個家裏,陸女士在金字塔頂層,中間是他爸,他的地位最低。

簡單地說,如果有一天,陸女士和他爸出現矛盾,他肯定無條件幫陸女士。

要是陸女士和他吵架,雖然可能性很低,但他爸肯定會幫陸女士揍他。

至於他要是跟他爸鬧起來,陸女士會幫誰……那就不知道了。

謝珩看一眼陸溪,面帶驕矜。

反正不管怎麽樣,陸女士肯定不會看著他爸揍他不管就對了。

這時,許嘉銘忽然輕咳一聲,“對了,我不出國了。”

謝珩眼睛一亮,陸溪也開心地看他一眼,“那太好了,以後你還能跟我們小珩做同學。”

許嘉銘淡笑著點點頭。

話說清楚,謝珩也安心了。

兩家互相點頭致意,說了再見,然後各自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楊一晗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許嘉銘也跟著轉過視線。

他們在路上慢悠悠地走,陸溪挽著謝以朝,在兩個男人身高的襯托下,顯得她格外小鳥依人。

走到一棵樹下,謝珩擡手去碰一截樹枝。

有幾片樹葉落下來,其中一片落在陸溪肩膀上,謝以朝伸手幫她拿下來。

他看著陸溪的眼神,總透著說不出的溫柔。陸溪沖他笑笑,伸出手,男人會意地將樹葉放在她手心。

陸溪冷哼一聲,反手就把葉片塞進謝珩的衛衣帽子裏,“叫你手欠。”

謝珩無語,伸手去拽帽子,臉上卻綻放出放松的笑容。

一家三口漸漸走遠。

楊一晗心裏忽然反酸,忍不住有些羨慕陸溪。

也有些羨慕謝珩,能有一個強大而靠譜的爸爸。

她收回視線,看著許嘉銘,對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我想清楚了,這次聽你的,你想留下來,那就還在明禮上學,其他的事我會處理。”

為了許嘉銘,也為了她自己,這次她不會對前夫心軟。

既然他不仁,她也不必為他考慮。

許嘉銘的目光微微一動,抿起唇,對她點了點頭:“謝謝媽。”

他心裏也松了口氣。

也許他跟母親的關系,永遠不會像謝珩和陸總那樣,但他們現在這樣就很好,他會永遠把楊一晗當做自己的生母。

不過,他很早以前就隱隱猜到,陸溪恐怕並不是他的繼母那麽簡單,她或許本身就是……

雖然只是猜測,他也不想去證實什麽,因為這都不重要。

或許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秘密,而陸溪的秘密,卻不是他該去探究的,那是他們一家人的事。

只不過,第一次見面那天,他是真的以為她是謝珩的姐姐。

……

謝家三口散步了一會兒,經過羽毛球場館,陸溪又提議進去運動一下。

謝珩站在場館門口,看著他爸和陸女士兩人一路上眉眼傳情,暧昧得不得了的樣子,他一路都覺得自己很多餘。

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又當電燈泡了?

他好像總是無形中做錯事。

比如剛才吃完飯,陸溪主動要他爸陪她出去散步,他怎麽就這麽想不開,非得傻乎乎的舉手報名,說他也要去?

是打游戲不香,還是打籃球不好玩?

再不濟,躺著發呆也行啊!

他也不知道怎麽搞的,以前只是喜歡跟著陸溪,現在覺得跟著他老爸也很開心,哪怕他總會吃狗糧,但就算只是跟著他們屁股後面不說話,他也覺得挺高興。

“算了,我還是不打了,你們玩。”謝珩良心發現,決定讓他爸和陸女士好好談戀愛。

陸溪朝他瞇起眼睛,“哦?籃球小王子是不是不會打羽毛球呀?”

“……”謝珩還真不會,但他能承認嗎?能在親媽面前露怯嗎?

他哼笑一聲,手插兜,拽拽的擡起下巴,直接朝場館走進去。

他們只有三個人,就輪流上場。

這種家庭間私下玩玩,不是正式比賽,不計分,也不講究什麽比賽規則,只要過網就行。

謝珩覺得一點都不難,就是一個發球接球的運動。

對陸溪來說,這也是她唯一能駕馭的球類運動。

平常她也常來玩,大多是跟別墅區裏的鄰居太太們打球,比起來,大家都半斤八兩,她算是打得不錯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居然還有人問她以前是不是職業打羽毛球的。

讓陸溪這個半吊子很是心花怒放。

謝珩先坐在一旁觀戰,他看著他爸和陸女士來回打了幾十輪後,他沈默了。

他雖然沒打過羽毛球,但他看得懂。

他記得他爸曾經拿過業餘羽毛球比賽的冠軍,而陸女士的球技……真的是業餘中的業餘。

可她偏偏就能一直占上風。

他爸的力氣他是領教過的,怎麽跟陸女士打球,力度軟綿綿地不說,還總是接不到球呢?

很快,少年恍然大悟。

他爸打的這不是羽毛球,是人情世故,是用另一種更高級的方式在發狗糧。

謝珩:鄙視……

等謝以朝下場,換他上,秉著運動精神,謝珩忍不住戳穿他,“爸,你放的海比羽毛球館還大,是不是當陸女士是傻子?”

謝以朝眉心一跳,瞥一眼口無遮攔的逆子,擡手就想揍。

還是陸溪不高興地開口打斷:“怎麽啦?我就喜歡你爸讓著我,你懂什麽呢,母胎單身。”

她順便沖他不爽地揮舞了一下球拍,很兇的樣子。

謝以朝翹起唇角,心情忽然無比愉悅。

謝珩:“……”

所以,他爸放水放得開心,陸女士被哄得也很滿意,小醜竟然是他?

不過,少年也就郁悶了幾秒鐘。

他很快就想通了。

當小醜就當小醜吧,吃狗糧也無所謂,他們家這樣就挺好的,最好以後永遠都不變。

以前總有朋友說羨慕他,那時他嗤之以鼻。

他明白,別人羨慕他,不過是羨慕他有一個有錢爸爸,羨慕他的家境。

可昨天,許嘉銘說羨慕他,他忽然就忍不住有些膨脹。

他想,他現在有陸女士和謝男士,比起同學中那麽多不幸福的家庭,的確值得羨慕。

等到三個人回家,就快九點鐘了。

陸溪今天有運動過,感覺消耗很大,主動要了宵夜,要跟謝珩一起吃。

但這次謝珩卻很反常,他這個大胃王拒絕了宵夜,反倒跟在謝以朝身後一起上樓。

謝以朝只是看他一眼,沒說什麽。

他早習慣了自家兒子偶爾抽風的行為。

只當他是又有什麽事想找自己幫忙。

謝以朝不動聲色,只等著兒子主動開口。

父子倆沈默著,一前一後,走到二樓時,謝珩才出聲叫了一聲爸。

謝以朝看著他,微微挑眉:“有事?”

謝珩抿了抿嘴,很認真地說:“沒什麽,就是有件事想提醒一下你。”

“說。”

謝以朝目光沈了沈,垂了手放在身側,隨時準備揍他。

現在他對逆子越來越了解,他已經提前預料到,謝珩嘴裏恐怕說不出什麽好話,多半是要惹他生氣的。

謝珩也有經驗了。

他知道自己要說的話不好聽,故意站遠了些,和謝以朝保持距離。

“你聽了可能會不高興,但你先忍著,”謝珩有些緊張,但還是勇敢地說,“你一定要對陸女士好一點,爭取跟她永遠在一起,不然……我肯定是要跟她的。”

他可不想變成離異家庭的小孩。

謝以朝忍不住怔了一下。

見他爸皺起眉,十分嚴肅的樣子,謝珩的內心開始警報,他轉頭就要遛。

卻被謝以朝拽住了他的衛衣帽子。

謝珩:“……”

怎麽今天都跟他的帽子過不去?

看到謝珩一臉的心虛,謝以朝雖然有些氣,卻忍不住失笑。

他沒揍謝珩,只是屈起手指,在兒子腦袋上輕輕敲了兩下,“跟我來。”

他朝書房走去。

謝珩不明就裏,但看他爸不像是要關起門來拿皮帶抽他,他便放心地跟了過去。

書房裏有一個保險箱。

謝以朝打開它,從裏面拿出了一只首飾盒,遞給謝珩,示意他打開看看。

謝珩有些莫名其妙。

但還是聽話地打開,看見首飾盒裏躺著一只戒指,鑲嵌一顆粉鉆,看起來閃亮亮的。

謝珩就算不懂鉆石,也能看出這戒指絕對貴得要死,應該不止十克拉,他一介直男,都覺得很好看。

他說:“很漂亮,怎麽了?”

謝以朝抱起手臂,靠在書桌上,溫聲道:“過段時間,我打算跟你媽媽求婚,你跟她關系好,也了解她,你覺得她會喜歡這只鉆戒嗎?”

謝珩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求婚?”

謝以朝點頭。

謝珩“啪”一下把首飾盒合上,眼神幾分驚慌,幾分茫然,“你別告訴我,你跟陸女士其實根本沒結婚,到現在你才打算對她負責?!”

“……”即便穩重如謝以朝,他也忍不住被兒子這麽豐富的腦洞給打敗。

他臉色微沈:“別胡說,當然不是,只是……我欠了她一次求婚而已。”

謝珩深深地皺起眉,他揉了下臉,深深地替陸女士感到委屈。

老謝真的好過分啊,當年居然都沒跟她求婚?

連他都知道求婚是很重要的,陸女士居然能忍?

謝珩忽然就改了主意,他憋了半天,最後吐出一句話:“這戒指不行,太小了,得給她買再大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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