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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這一次,他不想讓,也不會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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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沒來的莊園別墅,因冬季的寒意又顯出幾分蕭索。

薄應雪把車開進去,獨自在裏面坐了會兒,半支煙的功夫後,掐滅未燼的火星,下車徑直前往書房。

這裏還是老樣子,被保姆打理得整潔幹凈,他環視一眼,關上身後的門,這才走去角落,拉開了那扇櫃門——

暗格裏是風幸幸當初絞盡腦汁想要打開的保險櫃。

其實密碼很明顯,她把和薄應雪有關的人都猜了個遍,卻獨獨沒猜她自己。

目光微定,薄應雪一鍵鍵按下風幸幸的生日,滴滴兩聲,保險櫃打開了。

裏面並不是當初他謊稱的什麽大金額合同文件,而是一個文件夾和一方天鵝絨首飾盒。

他先拿起那個文件夾,隨手翻了兩頁。

這是他早已簽好的遺囑,一旦他發生意外,名下所有資產全將自動轉去風幸幸名下,雖然明知以她的能力不可能讓自己過得太糟糕,但他還是為她備好了這份保障,這是他能為她做的為數不多的事。

至於那個盒子……

他斂了斂唇,表情沈重地將它拿起,目光落在盒面良久,才有足夠勇氣打開它。

裏面,塵封多年的愛意終於從黑暗中重新,被雕琢成月牙的鉆石,美得如墜掌心的明月,細碎柔和的光讓人深藏內心的晦暗無處可藏。

他不敢多看,逃避地重重扣上盒子,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扭頭匆忙離開,重新趕回醫院。

現在,他就把哥哥來不及說出口的表白還給她。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用這條命把哥哥換回給她。

只要她能醒來……

與此同時。

拘留所。

前往會見室的悠長走廊上,溫苒腳步飛快。

白天律師來過,說今晚霍從淮會打點關系來見她一面。

她就知道,她的丈夫、她寶寶的爸爸不會丟下她不管!她就知道,一切都是風幸幸從中作梗,只要除掉這個第三者,她和從淮就能恢覆如初!

畢竟,他們才是命中註定的一對。

到了會見室,門打開,果不其然見到了她想見的身影。

溫苒眼睛霎然一亮:“從淮……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

相較於她的欣喜,霍從淮卻無法流露出笑容,只看她一眼,便抿唇別過了臉。

叮囑了一下會面時間,其餘人關門離開,留這對夫妻獨處。

沒了旁人,溫苒立刻就撲去霍從淮身邊,抓住他胳膊,語無倫次地說著:“從淮你相信嗎?昨晚我做了一個特別的夢,夢裏的一切那麽真實,前半段簡直就是我們感情的重現!只不過後半段……”

她頓了頓,目光微顫,“只不過後半段有些不太一樣,夢裏我們排除萬難幸福地走到了一起,沒有任何人能夠插足阻撓……”

夢裏,霍從淮始終愛她一個人,風幸幸費盡心思也不過跳梁小醜。

夢好真實。

她覺得一切就該如此,只要除掉風幸幸這個害人的小三,所有的事就能回到軌道。

然而,她再不可能如願。

霍從淮沒看她,他望著窗外無邊的黑夜,表情深沈。

溫苒故意殺人未遂,要不是有孕婦這一身份在,以薄應雪的脾氣,根本死刑難逃!即使現在溫苒因肚子裏的孩子得到了免死金牌,但也不可能好過,薄應雪的律師團隊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他忘不了自己的妻子瘋了一樣把風幸幸碾在車輪下的模樣,他也明白,是自己害溫苒走極端成了殺人兇手,一切的悲劇跟他有脫不了的幹系,說到底,真正該為此付出代價的人——是他。

所以,他會用男人的解決方式為妻子的過錯買單。

“苒苒……”他開口,聲音是精疲力竭的沙啞,一字字糾正著妻子錯誤的認知,“風幸幸從來沒有愛過我,也從未想過要糾纏我,把我從你身邊搶回去,是我……”

他說著轉頭,看向她的眼睛,“是我醒悟太晚,在親手推開她之後才明白,我很愛她……”

最後那點信念碎了。

溫苒用力搖頭:“不!這只是你的錯覺!從淮,你愛的是我,從來都是我!”

“苒苒……”他悲悸地望著她,“一開始,我也是這麽騙自己的……”

他醒悟太晚,不想讓自己顯得太狼狽,自尊不容許他去後悔,去認清自己犯了怎樣離譜的錯,所以不斷自欺欺人,告訴自己,他從始至終愛的只有溫苒,好似這樣,他就能克制住回頭挽回風幸幸的沖動,就能麻木失去風幸幸的心痛。

他是愛過溫苒。

在最難分難舍的時候,她離開了他,所以他念念不忘,這份遺憾的感情成了執念。

以至於往後無論對風幸幸產生了怎樣的感情,他都先入為主地認為,那是對溫苒感情的轉移,畢竟誰能想到,他竟愛上了替身?

是他自作自受,是他活該。

現在,是時候為此付出代價了。

他伸手輕撫溫苒隆起的小腹,很遺憾,他這個爸爸都沒能和孩子見上一面就要說再見了。

“別再恨風幸幸,也別再鉆牛角尖折磨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苒苒,答應我好嗎?”

像是感應到了離別,肚子裏的小生命用力做出反應。

溫苒疼得皺眉,但她顧不得安撫寶寶,強烈的不安也在沖擊著她。

“從淮,你這話什麽意思?”她說著流下淚來,“你不要我和寶寶了嗎?”

霍從淮沒有回答,只是替她擦掉眼淚,說:“苒苒,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更是一個糟糕的父親,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溫苒一陣心慌,她捉住霍從淮的手,不斷追問他打算做什麽,霍從淮卻無論如何都不給她答案。

留給他們的時間有限。

不多時,門重新打開,提醒這對夫妻會面結束。

霍從淮整理了一下表情,也沒請求再多留些時候,臨走前輕輕擁抱了溫苒,在她耳邊留下最後一句話:“苒苒,我愛過你。”

說完,也沒給溫苒挽留的機會,狠下心來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見室。

重新回到了醫院。

白熾燈照亮的大門像是死神長大的嘴,透出滲人寒意。

林迪在門口等待,薄應雪一現身就快跑著迎上來。

心裏緊繃的那根弦將裂欲裂。

好在林迪匯報的不是風幸幸情況惡化的消息,而是另一件事——“老板,剛才來的消息,霍從淮一個人死在了辦公室,不是他殺……”

很意外。

卻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薄應雪臉上沒什麽表情,只一句“知道了”便中止話題。

霍從淮這番行為的目的很明顯,要用自己的命為溫苒的行為買單,求他高擡貴手放過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從古至今有不少男人這麽做,他不會稱讚半句偉大,他只想說一句咎由自取。

放不下白月光就去追回來,而不是利用另一個人安放那份求而不得的遺憾。

況且,也不是求而不得,無非是不夠愛,所以拋不下自尊去挽回,放不下身段去哀求。

而霍從淮,既舍不得手裏捏著的,又想要抓住飛走的,怎麽可能?

貪心從來沒有好下場。

——亦如他……

一路到了住院部,風幸幸還是老樣子,一切指標都穩定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薄應雪站在病床邊,插在大衣衣兜裏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了從別墅帶出來的那個盒子,那是他所剩下的全部希望。

“項鏈……我帶來了。”

他開口,語調艱澀,如他將盒子掏出打開的動作,緩慢而掙紮。

經歷種種,為了徹底得到她,他煞費苦心,步步為營,最後卻不過一場空,哪怕他代替哥哥活了下來,代替哥哥陪風幸幸走過最黑暗的歲月,他也始終代替不了哥哥在她心中的位置。

從一開始他就輸了。

也從沒贏的可能。

他俯身將項鏈給風幸幸戴上。

月牙狀的吊墜在她胸口閃著光。

“我哥他…從來就是喜歡你的,所以……以前嘲笑你單相思全都是我在嫉妒,把項鏈藏起來不告訴你,也是我在嫉妒……”他一字字說著,眼眶漸漸變紅,“卑鄙的人是我,該為此付出代價的是我!你沒必要為我這樣一個人渣放棄大好未來,聽到了嗎?”

“我知道你不想再看到我,所以……只要你肯醒來,我保證,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這句保證於他而言無異宣判死期,不能再見她的餘生,他活著和死了沒區別。

可他必須這麽做。

他是失去了她,但只要她還活著,能偶爾聽到她的消息,知道她過得很好,也是種安慰。

“我不和薄應月爭了,再也不會和他爭了……也不會再妄想什麽了……”他低眉註視著她,乞求說,“所以,醒過來吧,幸幸,別折磨自己,來折磨我。”

混沌的夢境裏。

青年指尖突然綻開一點光,眨眼間,那光淡去,留一條鉆石項鏈纏繞手中。

薄應月註視著那條項鏈,目光霧一樣迷遠:“終於還回來了……”

“什麽?”風幸幸睜圓眼睛,好奇地看向他指間,月牙形狀的吊墜閃著耀眼的光,她不自覺瞇了瞇眼,“好漂亮的項鏈!”

薄應月於是笑著問她:“喜歡嗎?”

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風幸幸沒急著回答,仰頭看著他眼睛。

“這是我一直想送卻沒能送給你的項鏈。”他解釋,瞧見她臉上無法掩飾的欣喜,他唇邊笑意更濃,眉眼溫情蔓延間,他俯身湊近,問她,“可以給你戴上嗎?”

兩人靠得很近,青年溫熱的呼吸就拂在耳邊,風幸幸臉頰更燙,有點不好意思看他,於是綿羊似的“嗯”一聲,低頭乖乖由他擺布。

微彎的脖頸纖細雪白,姿態乖順得要命。

薄應月繞在她腦後的手一頓,接著扣緊了項鏈,雙手即將收回的那剎,他反悔地停住,轉而握住她肩膀,低眉在她額角落下了吻。

這是他早就想做,卻一直忍耐的事。

而現在,他已經沒有了繼續按捺下去的理由。

接二連三的糖讓風幸幸甜得頭暈目眩,她捂著腦袋擡起頭,被他親吻過的地方像火烙過一樣燙,而她臉更紅,幾乎要噴出鼻血來!

“應、應月哥?”她受寵若驚,說話都結巴,“今天是什、什麽日子?”

福利有點多啊啊啊啊啊啊!!!

是不是接下來還有親親大禮包在等著她?

正想著,美夢就成真。

薄應月輕環住她,低眉湊近,與她鼻尖不過咫尺,溫柔笑著說:“什麽日子?我們重逢的日子。”

頓了頓,他又說了句她聽不懂的話——“物歸原主的日子……”

而風幸幸也沒有時間思考,因為隨著最後一個字落音,他的吻也落在了唇上。

唇齒糾纏間,一切變得暧昧而迷離。

而他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那樣的不真實,低低問她——

“幸幸,讓你等了那麽久是我不好,雖然遲了些,但現在我回來了,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他說這話時,眼底繾綣著她看不懂的神色。

那是失而覆得不願放手的執著。

哪怕旁人將他捧上神壇,可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並非聖人,當初把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了薄應雪,那是作為哥哥對弟弟的愛護,但這一次,作為情敵,他不想讓,也不會讓。

只要幸幸說願意,她將永遠留在這裏。

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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