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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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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陸連連擺手,急忙阻止道:“姑娘,萬萬不可!”

那美人聽了,一雙杏眼瞪著渾圓,帶著三分嬌嗔七分怒氣,對著林西陸說道:“六爺,好歹我在芙蓉城內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然比不上你能呼風喚雨,但大家見了我,也都給上幾分薄面,叫我一聲‘岑先生’的,如今你當著這麽多下人的面,幾次三番的拂我面子,不是所謂何意?難道我岑桓還比不上外面那些鶯鶯燕燕麽?”

原來這是芙蓉城,我是林道長,這姑娘叫岑桓,看樣子也是個有身份的。林西陸在腦海中迅速將岑桓說話中的信息梳理了一番。

岑桓見林西陸不說話,只是呆呆的望著自己,心中有些狐疑,更有些被涼在一邊的不快,語氣不由得強勢了起來:“都說強扭的瓜不甜,但這瓜我只要扭下來了,心中就痛快了,至於甜不甜的,我根本不在乎!來人,備桶!”

林西陸初來乍到,心中惦念的是林知夏和陸望舒的去向,此時自己陷入這溫柔鄉,卻不知道陸望舒又在何處呢?

還在思索的空檔,幾個婢女就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打算將他剝個精光,林西陸哪裏見過這種架勢,這些貌美婢女在他眼裏就如同那盤絲洞中的女妖,兇殘可怖。

只聽得幾聲慘叫,那些婢女被林西陸稍一用力,震飛了出去,其中竟有幾個直接暈倒了。岑桓的一張小臉嚇的慘白,林西陸也被嚇了一跳,自己只是輕輕的用力,怎麽就有如此的功力呢?

“岑姑娘,我最討厭別人咄咄相逼。”林西陸著急脫身,語氣之中難免帶了幾分狠勁兒。

岑桓原本只是打算詐一詐林西陸,想靠著自己的美色再與他歡好一番,沒想到林西陸竟如此排斥,心中既是傷心又是害怕,嘴上卻半分不肯求饒的:“既然如此,妾身也不強求了。林道長,您隨意吧。”說罷,就裹著條半透明的外衣,披著長發,連鞋也沒穿,氣呼呼的摔門離開了。

見岑桓和那群侍女走遠了,林西陸這才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倒在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上,開始細細思索,這裏應該就是六重虛鏡中的一重了,也就是說,這虛鏡中的一切,都是林知夏心中的執念幻化而成的。自己憑空出現,看上去卻已經在這裏是個有身份的人物,想必這虛鏡中原本就有知夏對自己的執念,自己此番進來恰好頂替了這身份。只是這林道長看上去是個風流的主啊……知夏,難道我在你心中是這種流連風月之人麽?林西陸不由的苦笑起來。

“大人……”有人在門外小心翼翼的低聲叫道。

林西陸起先以為自己聽錯了,再側耳仔細聽,的確是有人斷斷續續的叫著:“大人……大人……”

林西陸穿好衣服,走到門口,這門剛一推開,嚇得他接連倒退了幾步。只見地上烏壓壓的跪了好幾十號人,仔細一看,還都穿了朝服!

這……他們跪我做甚?難不成我是個王侯貴胄?林西陸暗自揣測道。

“大人……是時候該上朝了,國主在大殿已經等了您半個時辰了。”一個穿著玄色朝服的人,謹慎恭敬的微微直起上半身,仍然垂著頭,向林西陸稟告著。

國主?也許就是這芙蓉城的皇帝吧,能讓皇帝等的人,看上去當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也許能借著這個不得了的身份,查到知夏與望舒的下落。

“走吧。”林西陸清了清喉嚨,說道。

立刻就有一頂轎子從不遠處向他這個方向來了,林西陸被人攙扶著上了轎子,晃晃悠悠的來到了一座道館正門,林西陸走下轎子,剛想擡腳進入道觀,一頂軟轎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個生的虎頭虎腦的小童,學著大人的模樣,拔高了聲音喊道:“道長回府!”

林西陸又被攙扶著上了軟轎,心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裏的林西陸,真是驕奢淫逸之極,連走兩步都不願意。

軟轎擡著林西陸進了道觀,這道觀外面看上去白墻黛瓦,樸素的很,可一進到裏面,濃濃的奢華感撲面而來,白玉為磚,金磚砌墻,雕梁畫棟,亭臺樓閣小橋流水應有盡有。道觀中倒都是男子,從垂髻小兒到耄耋老者都有,但凡見到林西陸的,都會恭恭敬敬的深深鞠上一躬。

軟轎帶著林西陸穿過前廳,走過花園,還路過了幾間不知道拿來做什麽用的房子,總算,來到了廂房。林西陸下了轎,被幾人簇擁著進了房,七手八腳的開始給他換衣服。透過銅鏡,林西陸這才看清了自己此時的模樣,五官倒還是之前的模樣,只是一頭過腰長發分外的顯眼,一個青年仔仔細細的給他梳著頭發,還時不時的往上抹一些發油,片刻過後,梳了一個整齊端莊的發髻。

“道長今日不知想用哪頂金冠?”那梳頭發的青年輕柔的問道。

“呃……”林西陸哪懂這些,只好硬著頭皮道:“就昨日那頂吧。”

青年眼中一閃而過幾絲訝異,但什麽也沒說,從匣子中拿出一只墨玉裹白蜜蠟的玉冠,仔細的為林西陸戴好。

林西陸審視著鏡中的自己,是自己又分明不是自己,鏡中的林西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銀發的關系,莫名多了幾分妖冶,他搖了搖頭:“知夏啊,這一重虛鏡中,到底藏了你的什麽執念呢……”

“道長,今日可還是騎馬去?”青年恭謹的問道。

“呃……”林西陸一想,自己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騎馬風險太大了,於是正色道:“今日坐車吧。”

“是。”青年拍了拍手,一個青衣小童從門外走了進來,青年朝他點了點頭,小童即刻意會,退了下去。

青年從食盒中拿出個金絲碗,端給林西陸,林西陸接過碗,低頭一看,不得了!分量十足的一碗血燕。

“請道長漱口。”青年邊說著,邊從旁人手中接過一個青花瓷碗。

林西陸驚的下巴都要掉了下來,血燕漱口……這……這裏的林西陸到底是個什麽角色啊!

林西陸從善如流的按照流程漱口,擦面,用早飯,又足足折騰了快半個時辰,他心中很是沒底,道觀裏的人明明知道國主還在大殿上等著自己,怎麽做起事來還是這麽慢悠悠的,難道不怕國主發怒麽?終於,林西陸坐上了馬車,朝著芙蓉城的皇宮緩緩駛去。

馬車裏敞亮而溫暖,明明是隆冬,車廂內的溫度卻猶如春季,想必是用暖爐暖了很久了,一股淡淡薄荷味飄散在這車廂中,是知夏的味道!

“這香味是哪兒來的?”林西陸強裝鎮定,向同來的那青年問道。

“這香是之前道長帶回來的,還特意囑咐要常常燃著。”青年似乎對今日林西陸的變化感到很不適應,不停的用眼角偷瞄著他。

林西陸自然是註意到了,可也不敢多言,怕露出什麽馬腳。

那青年見林西陸不再同他講話,就安靜的退到了馬車的一角,林西陸註意到,那青年的呼吸都變得緩慢和微弱了,就如同不存在一般。

不需多時,馬車停了下來,那青年從暗處輕手輕腳的靠近林西陸,低聲說道:“道長,到了。”

林西陸點了點頭,佯裝鎮靜的走下馬車。冬季的皇城真的像書裏描寫的一般,蕭索而肅穆,巍峨的宮殿綿延不斷,金頂紅柱的大殿就在眼前,漢白玉的地磚中央栩栩如生的刻著九龍盤珠。不停的有巡邏的侍衛走過,可他們就像影子一樣,悄然無聲,來過卻又消失了。

林西陸對著手輕輕的呵了一口氣,一團白霧從他口中緩緩升起。

“道長,手爐。”青年也跟下了馬車,遞給他一直小巧精致的手爐,手爐外面包裹的不知是什麽動物的皮毛,油光水滑的。

幾個內侍官見林西陸來了,本來面如死灰的臉上抑制不住的浮現出了欣喜,一個年紀稍長的內侍官小跑著迎向林西陸,在距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歡愉的說道:“國主在殿上候著道長多時了,還請道長隨奴才移步大殿。”

林西陸微微一點頭,跟著那內侍官向這皇城的深處走去,青年悄無聲息地跟著他們,走了沒兩步,卻被那內侍官攔了下來,只見他略帶抱歉的笑著說道:“藍大人,實在是對不住,今日國主只召見林道長一人。”

那青年楞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沖著林西陸說道:“藍韞就在此處候著道長。”

原來他叫藍韞,林西陸默默記下了,對藍韞點了點頭,隨著內侍官繼續前行。內侍官陪著林西陸走了一陣,幾不可聞的說道:“今日國主又為了武伶之事與太後發生了爭執。”

林西陸沒有接話,反而瞇起眼睛打量著這內侍官,看來,原先的林西陸在這皇城中是埋下了不少眼線啊。

內侍官見林西陸不說話,立刻說道:“是奴才多嘴了,武伶之事相信道長自有計較,不會令國主失望的。”

【柒拾捌】芙蓉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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