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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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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期末考結束。今天是陸赫揚生日,不過陸承譽和陸青墨都因為聯盟政府的事務而抽不開身,於是生日宴會被推遲。

陸赫揚的生日並不是單純過生日,而是政界的一場社交,本質上與慶生無關,包括陸青墨的生日,也是同樣的目的。

禮物收到很多,堆在桌子上,陸赫揚像往年一樣,收下相熟朋友的禮物,婉拒陌生校友的。司機專門來班級幫他拿東西,帶著一車禮物回去,陸赫揚則是坐賀蔚的車,跟顧昀遲一起,三個人去吃晚飯。

路過車棚時,陸赫揚側頭看了眼,許則的單車不在,應該是考試一結束就走了。

上周在醫院分開後,許則又在第二天一早出院,不過這次他給陸赫揚發了消息,說自己沒事了,並且進行了很生硬的轉折——前半句還在說謝謝你,後半句就問可以告訴我你家的地址嗎?不方便也沒關系的。

很顯然,他想給陸赫揚寄禮物。

陸赫揚沒有阻止他,他知道許則想做這件事,所以他不打算拒絕許則第二次。陸赫揚把住宅區的地址發給許則,告訴他快遞會由物業簽收,然後配送給住戶。

雖然實際上不是物業,而是警衛。

許則又回覆謝謝,還說期末考加油。

“夏令營你到底去不去啊?”賀蔚問顧昀遲。

“懶得去。”顧昀遲看著手機,頭也不擡。

夏令營由聯盟政府組織,每年暑假都會舉辦,跟預備校一樣,大多是官員或富人子女有報名資格。陸赫揚和賀蔚沒有選擇地必須要參加,顧昀遲向來自由度高一點,他不願意去,沒人拿他有辦法。

“去吧,以前我們不都一起去的嘛。”賀蔚以一種沈痛的語氣,“顧少爺,你以為我們三個以後還有多少相聚的緣分?”

顧昀遲終於擡起眼皮:“待十天我就回來。”

“也行!”

吃晚餐的過程中,陸赫揚手機上還在不斷收到各種生日祝福。飯後三個人去了酒吧,一起來的還有預備校裏一群比較熟悉的alpha和omega。

作為今晚的主角,陸赫揚反而是喝得最少的那個,幾乎只抿了一口。

他們沒有玩得很晚,九點多就結束了,其他人走後,賀蔚提議去陸赫揚家喝醒酒湯,玩玩牌。

回去的路上下起雨,開車的是陸赫揚,畢竟他喝了三毫升都沒有。陸赫揚一如既往地在開車時不愛說話,賀蔚卻覺得他今天晚上全程狀態都不對——透露出一種興致缺缺的感覺。

好吧,以前也這樣,陸赫揚似乎沒有一次生日是真的開心,畢竟很少有人能在自己的生日會被過成政商大會時還樂在其中。

不過今天明明已經是純粹的朋友聚會,不知道陸赫揚為什麽提不起興趣。

“幹嘛不開心?”賀蔚扒著駕駛座靠背湊到陸赫揚旁邊,“那個omega今年沒來給你過生日,難受啦?”

陸赫揚還是沒說話,顧昀遲拽住賀蔚的後領把他拉回座位上:“別煩人。”

到了家,客廳裏放著不少快遞,最大的那個是林隅眠送的,一整套的跳傘裝備。陸赫揚拿起其他快遞,沒拆開,只看快遞單。

保姆已經提前準備好醒酒湯端過來,陸赫揚放下最後一個快遞,坐到沙發上。賀蔚隨手挑了部電影做背景音,一邊洗牌一邊想起了什麽似的:“哎赫揚,今天你怎麽沒叫許則啊?”

“為什麽要叫他。”陸赫揚喝了口湯,問。

“你們不是挺熟的嘛。”賀蔚開始發牌,同時在出老千——他喝多了,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明顯。“很神奇哎,你們倆居然會熟起來。說真的,許則如果是omega,會是我喜歡的類型——之一。”

賀蔚的理想型極其不固定,多種多樣,他條件好外貌佳,無需主動就能吸引到感興趣的omega,池嘉寒算是他碰到的第一顆釘子。

顧昀遲吃著水果沒說話,陸赫揚看著手裏的牌,片刻,抽了一張扔出來。

“瘋了啊,第一張就出這麽大!”賀蔚喊起來,“不想玩就不要玩,麻煩有點游戲精神!”

許則出了地鐵,走了一段路後開始下雨,但周圍已經看不到便利店。這片他只在新聞裏聽過的住宅區,一路上沒有任何其他建築,只有寬闊的大道和林立的樹木。

雨打在身上,砸得皮膚都痛。許則在雨裏跑了有二十分鐘才到門衛室。走近的時候感應燈亮了,許則才看見保安室門外的那頂棚傘下站著一個穿軍裝的警衛,軍姿筆挺。

另一個警衛撐開傘走出來,目光在許則身上打量,最後緊盯著他的臉,問:“請問有什麽事?”

“來送東西。”許則用手背擦了一下臉。

“有預約嗎?”

“沒有。”

“那需要聯系你拜訪的住戶。”

許則搖搖頭:“我把東西留在這裏就行。”

“好的,進來登記。”

許則走進警衛室,從褲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他一路捂著過來的,但盒子仍然不可避免地被打濕了。警衛接過去之後打開檢查,接著讓許則填表。許則寫下陸赫揚的名字,又簽上自己的姓名和電話。

他向警衛道過謝,很快就離開,再次沖進雨裏。如果可以,許則當然想親手把東西交給陸赫揚,不過陸赫揚現在應該還在慶祝生日,自己能做的只有在十二點之前把禮物送到。

許則走後,警衛拿起電話撥號,眼前卻浮現出剛剛那個alpha的臉——年輕,白皙,嘴角和臉頰上有明顯的擊打傷。

客廳電話響起,保姆聽到後立即從房間裏出來,陸赫揚正好在茶幾邊,於是順手先接起來了。

“您好,這裏是警衛室。”

“您好。”

“陸先生嗎?剛剛有人留了東西給您,您看看是否需要現在送過來?”

陸赫揚單手將手中的牌合攏,輕輕抵在桌面上,問:“請問是誰送的?”

“叫許則。”

“他現在在哪?”

“已經走了,離開不超過一分鐘。”

“好,謝謝,我自己過來拿就可以。”

掛了電話,陸赫揚朝保姆擡了一下手,示意她繼續回房間休息。然後陸赫揚放下牌站起來:“賀蔚,車借我開一下。”

“噢。”賀蔚把鑰匙推過去之後才反應過來,問,“你去哪兒啊?”

“很快就回來。”

陸赫揚走出門,他撐著傘,開的又是賀蔚的車,有效地迷惑了保鏢的視線,車開了一會兒,後面沒有人跟上來。

從家裏開車到警衛室大概十分鐘,陸赫揚停在大門外降下車窗,警衛撐傘出來,將東西交給他。陸赫揚說了聲謝謝,但沒有掉頭,而是繼續往外開。

雨很大,就算撐傘也會被淋得濕透,何況許則不一定撐了傘。

不是不一定,而是肯定沒撐傘——三四分鐘後,陸赫揚看見路邊的那道身影,在無邊的漆黑雨幕裏,像一棵飄零的蒲公英。

許則迎著雨往前跑,慶幸今晚沒有打雷。他一點也不難過,不遺憾,因為他給陸赫揚送了生日禮物。這個星期發生了一些好事情,那兩個他申請了一年多都沒有下來的補貼,前幾天竟然毫無征兆地到賬了,並且比預估的要多。期末考也很順利,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拿到獎學金。

一輛車在前面兩米處斜停下來,許則沒有被打斷,仍然腳步匆匆,直到車門打開,alpha撐著傘下車,叫他:“許則。”

雨聲那麽大,許則卻聽清楚了。他猛地停住,大口喘氣時差點被雨水嗆到。

陸赫揚朝他走過來,許則站在路燈下,面上的傷被照得十分清晰。

城市的雨還在下,但許則身邊的雨停了。那把傘撐在頭頂,許則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著陸赫揚,張了張嘴,卻又沒說什麽。他嘴巴笨,面對面時連一句生日快樂都說不出來。

“又打比賽了嗎?”陸赫揚問他。

“今天有個拳手臨時來不了,我就去替了一場。”陸赫揚的語氣有點冷,許則莫名察覺出壓迫感,他解釋道,“不嚴重的,只是看起來有點傷。”

他原本不打算去的,但有個拳手告訴許則,唐非繹近段時間應該不會過來了,因為手筋被人挑斷了,好幾天了還沒找到任何線索,現在不知道在哪發瘋——仇家太多的壞處。

“你來只是為了送這個嗎?”陸赫揚拿起那個小盒子,問。

許則點點頭。

打完拳,鼻青臉腫,滿身是傷,還要冒雨來送一份生日禮物,到了也不知道打電話發短信,只會默默走掉——這麽執拗又呆的人。

“有點粗糙,是我自己做的。”許則小心地把蓋子打開,“你如果不喜歡,隨便放在哪個角落裏就可以,不會占地方。”

盒子裏躺著一枚銀質吊墜,單根線條彎折,扭曲又立體,透著簡單的藝術感。

許則也想把最好的給陸赫揚,可惜他什麽都沒有,只能把自己小時候戴過的手鐲融化掉,做成吊墜。他從知道陸赫揚生日月份的時候就開始著手做了,在小區附近的小金鋪裏,請老板教自己操作,擠出時間一點點完成。

“可以掛在鑰匙圈上。”許則想了想,又說。其實做項鏈或手鏈更合適,但許則不奢望陸赫揚會把它戴在身上。

陸赫揚一直沒開口,許則有點緊張,還有點愧疚,想到自己可能打斷了陸赫揚跟朋友的聚會。他覺得自己要果斷幹脆一點,把該說的說完,別浪費陸赫揚的時間。

“第二個機會。”雨水浸透T恤貼在身上,冷冷的,許則吃力地朝陸赫揚笑了一下,“希望你以後開心、平安。”

陸赫揚送他的三個機會還剩兩個,許則決定用第二次機會來許個願——那麽珍貴的機會,用來許願一定會很靈。

他不想只祝陸赫揚17歲生日快樂,他希望陸赫揚每天都快樂。

陸赫揚依舊沈默,臉藏在傘下的陰影裏,眼神也晦暗不清。許則握住傘柄,將傘向陸赫揚那邊推過去一點,不讓他淋到雨。然後許則松開手,說:“我先走了。”

他往旁邊邁了一步,擦過陸赫揚的肩,要繼續一個人向那條大雨滂沱的路上跑去。

手腕驀地一緊,許則茫然回過頭,他還什麽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力量拽向一邊。許則感覺到自己踩進了草叢,他被推著,後退,直到背抵在濕漉漉的樹幹上。

一朵雲飄過來——不是雲,沒有那麽低的雲,是陸赫揚的傘。傘把他和陸赫揚籠在裏面,像一朵巨大的蘑菇。視線被雨水模糊,許則眨了眨眼睛,他聞到青草的味道,又聞到陸赫揚的信息素——不僅僅是聞到了,還嘗到了。

許則在一瞬間聽到了雷鳴。

幾秒後他反應過來,那不是雷鳴,是他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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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貼:關於我到底為什麽忽然到賬,你們沒有一點點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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