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65章 隱私教育

關燈
CALSYB,王劍鋒不敢再大意了,把密碼一筆一畫,記到了筆記本上。

示意顧謹跟自己出門,他低聲說:“我們審問過了,問她的後臺是誰,曹桂一口咬定,自己在國內認識的最大的領導就是咱爸,這個筆錄我還壓著呢,沒敢往上送,我怕要對咱爸造成不好的影響。”

曹桂是個人材,此番進去後,一口咬定自己認識的,最大的領導是顧父顧鴻,還說的言之鑿鑿,說倆人三十年前就因為賣海鮮而認識。

這當然是在給顧謹一家潑臟水,試圖轉嫁危機,隱藏她真正的後臺。

其手段應該叫禍水東引,雖然卑鄙,但堪稱高明。畢竟顧父在東海市檢察廳當了十年的一把手,因為有親戚關系,說他是後臺,在不知情的人看來,還真是那麽回事。

顧謹分析,那個一直在給高村長和劉華強大開綠燈,做靠山的,政府內部的領導,應該是一個跟他爸顧鴻年齡差不多的老幹部,而且是幾十年,長期呆在東海市的老領導。

那人應該跟他爸很熟悉,估計還是老朋友。

他說:“不怕,把筆錄送上去吧,咱爸這幾天就該到了吧,老幹部們,咱們不好碰,但他可以,等他來了,正好查查他一輩的那幫老幹部。”

“是啊,鱷魚和鯊魚都歸網了,就像部長說的,也該打一打咱們自己山裏的老虎了。”王劍轉了話題:“對了,小憲揍了劉馬克,所以被關禁閉了,不過明天他就可以出來了,噩夢一場,總算結束了。”

“總算結束了。”顧謹也說。

他大概知道點,留學生們總喜歡追著小憲,用嘴巴給小憲演繹林珺的大□□,俗話說就是操他媽,這種事是個人都忍不了,何況爆脾氣的小憲。

所以他才會打人,就又回回被關禁閉。

但總算從明天起,孩子的磨難就受完了,只願他從今往後,人生都是坦途吧。

……

因為小憲說過自己是孫悟空,還會踩著祥雲,扛著金箍棒來見她,所以半夏堅持認為二哥就是美猴王,還認為他晚上肯定會睡在棍子上。

但小憲再瘦,也比小民和法典要胖,而且他是個普通人,跟孫悟空沒關系。

洗完澡得給她講故事了,林珺把前夫堵在廁所,說:“你跟孩子講講吧。”

隨著二哥歸來,妹妹的美妙幻想會被戳破的,但林珺自己不忍心,想讓顧謹當回惡人,畢竟半夏要知道真相,肯定會難過,會失望的,長痛不如短痛。

先給她打打預防針。

顧謹剛沖完澡,正在擦頭發,頓了頓,說:“我的二兒子,至少在計算機的世界裏,就是齊天大聖,林珺,我的小憲在這個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

“你這是魔怔了?”林珺反問。

小憲沒那麽優秀啊,前夫如此不吝讚譽,林珺深以為他是腦子有問題。

顧謹正為兒子驕傲,這種驕傲又無處言說,慢慢轉身,捧過林珺的臉,在她額頭吻了一下,仔細看著她的眉眼,好的鼻子,她因為有了年齡而產生的細紋,和遠不及年青時飽滿的雙頰,倆天才呢,是,他們有天賦,但他們的優秀跟林珺從小的培養是分不開的,是因為她,他才有那麽優秀的倆兒子。

回想過去,顧謹特別愧疚。

相識二十載,六年留學,四年離婚,有整整十年,他們是分隔兩地的,離婚時顧謹本以為此生不覆相見了,沒想到有一天妻子能回來,小憲能成長成,一種他完全無法預料的優秀,他吻了吻妻子的唇角,將她攬到了懷裏。

“對不起。”他說。

林珺笑問:“你突然怎麽啦,是不是魔怔了?”

“林珺,特別特別的對不起,我心裏,對你懷著十二分的抱歉。”顧謹再說。

分開的四年,他因為輕信了曹桂和高崗等人所說的,以為她談了一個只有三十八歲,一頭金發,身強體健的老外男友,嫉妒心作祟,沒有去看過她,以致她受了那麽久的苦,他卻在國內過著安穩平靜的日子,這是他的錯,顧謹說不出來,可心裏的慚愧無法消除。

也只能一遍遍的,蒼白而又無力的,說對不起。

突然,半夏的聲音響起:“爸爸媽媽,你們在幹什麽呀?”

這孩子,剛才不是已經躺下了嗎?

倆人連忙分開。

回頭,半夏穿著背心兒小短褲,站在廁所門口,一臉好奇。

林珺揩了揩嘴唇,說:“你爸爸眼睛裏進沙子了,我幫他吹沙子了。”

“才不喔,你們是要結婚了,對嗎。”半夏說。

小民小憲,法典在生活中都比較大神經,直到現在,因為顧謹早晨走得早,他們還不知道他爸每天晚上住在家裏的事,半夏從哪知道的?

“電視上的人親嘴嘴,就該結婚啦。”半夏說。

這是孩子頭一回在生活中看到親吻,接吻,她困惑不解,不明白,只能拿看過的電視來引用,猜想。

顧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尷尬極了。

但林珺畢竟帶慣了孩子的,拉半夏上了床,先說:“爸爸媽媽是要結婚了,才會親嘴嘴的,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半夏的嘴巴,小屁屁,都是不可以給除了爸爸媽媽以外的任何人碰的,不管誰碰都要喊不,要立刻告訴爸爸媽媽。”

半夏想了想,告狀了:“因為我用虎掌拍過小朋友,宋老師打過我的小屁屁。”

她在幼兒園可不是柔弱的小女生,經常會跟男孩子打架的,打了架,老師當然會批評她,拍她屁屁,林珺說:“宋老師不算,但別的人都不可以。”

按理,女孩一上幼兒園,家長就該教育她如何防猥褻的,林珺原來沒有養過女兒,忽略了這點,既半夏提醒她了,她就得好好跟孩子講講這個。

半夏答應的很認真,而且她善於聯想,說:“誰摸我屁屁我就拍一虎掌。”

“老師在就找老師,媽媽在就找媽媽,哥哥,爸爸,都行,只要發生那種事,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們。”林珺說。

半夏愉快的閉上眼睛,蜷進了林珺懷裏:“不,我只告訴媽媽。”

也行吧。像猥褻一類的事,比較隱秘,孩子一般情況下,只會告訴媽媽的。

畢竟半夏才五歲,林珺以為叉開話題,半夏就會忘記看到他們接吻的事。但並不,次日一早,她問法典的第一句話是:“哥哥,你見過爸爸媽媽親嘴嘴嗎?”

徐阿姨在廚房,跟林珺收拾吃的,頓時哎呀一聲:“你們也太……”

法典倒是聰明,立刻捂上了妹妹的嘴巴。好吧,她暫時不說了,但等小民進來,張嘴又問:“哥哥,你見過……”

最後還是林珺把女兒帶進臥室,專門跟她講了半天,說這件事是羞羞的事,不能往外說,半夏才算明白了:“就像上廁所一樣,羞羞,跟哥哥也不能說。”

“就算是吧。”林珺說。

半夏又說:“媽媽,結婚是要穿婚紗的,改天我陪你一起去買婚紗喔。”

都四十多歲的人了,覆婚嘛,本來林珺想的是,跟孩子們說一聲,請兩家人一起吃頓飯就完了,可現在倒好,為了女兒,她還得買件婚紗,辦個婚禮了。

從臥室出來,看倆兒子憋了滿臉的笑,林珺突然意識到,這倆崽子其實早就知道他們的事,只是一直裝著,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小民還得去加班,背起包,突然回頭,說:“我是伴郎,誰都不許跟我搶。”

法典則追著問:“媽媽,伴郎是個啥呀?”

婚禮還沒影兒呢,伴郎已經有倆了。

……

本來林珺計劃好的,周日幫小憲布置好房間,周一上午九點,準時去接他。

拘留所辦手續,一般是上午九點鐘。

不過早起拘留所就打來電話,孫所長說得讓小憲幫他們修一下電腦,讓林珺下午五點再過來接他,而正好,一大清早的,裴秘書突然打電話,說Leo先生今天已經恢覆健康了,先去了趟東海制藥,下午要來慈心,而且今天的視察還有報社和電視臺的記者陪同,林珺就先把兒子給放下了。

目前要重點宣傳的是覆方鱷膽膠囊。

這味藥目前已經有成品了,正在等著藥監局批臨床指標,既然Leo先生要來,林珺就得讓藥研所的孩子們重點給他介紹一下這款藥,當然,介紹是個由頭,主要是給領導看,讓他們趕緊批臨床指標。

按計劃,林珺在四點半結束,正好可以去接小憲。

小民於東海制藥,始終沒有歸屬感,所以在Leo先生結束那邊的訪問後,請個假就回來了,先去幼兒園看半夏,人家愛搭不理,但他就喜歡趴門上喊一喊,逗一逗,給半夏瞪兩眼,趕走,再來找媽媽。

“媽媽,融入國有企業,讓我非常的痛苦,不適。”小民說。

他是海歸,如今正努力著想要達成父親的志願,為這個國家盡一份力,但那並不容易,因為東西方是完全不同的。顧謹只有想法,幫不了兒子。

林珺作為母親,就必須想辦法幫兒子,讓他能融入這個國家的文化,同時,給他一條能更好發展的路。

所以她說:“如果有可能的話,到時候媽媽跟史瑞克,或者別的西藥企業合作,幫你建一個實驗室,讓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工作呢?”

大馬猴似的兒子從身後摟上了媽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媽媽。”

“熱,臭,離我遠點兒。”林珺說。

“今天,還是讓我當向導吧,Leo顯然不是好人,但是媽媽,以我來看,西方人對待東方人的態度,都一樣,所以我們盡力說服他吧。”小民說。

是啊,立場不同,價值觀不同,東西方的思想是無法兼容的。

不過有小民從中溝通,林珺也覺得,事情應該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但從Leo先生進廠後,事情就有點不受控制了。

因為曹桂被正式批捕,Loe先生已經知道了情況,並因為他對政府和公安的偏見,自發的,把它當成了一種政府實施的迫害行為,甫一見面,他居然提要求,說只要林珺能讓公安釋放曹桂,自己就跟她簽約,否則免談,他今天就要走人。

這不可笑嗎,公安局又不是林珺開的,她說放人就放人?

她說:“Leo先生,曾經,曹桂紅口白牙,說她在國內的關系上天達地,您應該找她去放了她自己,對吧,至於我,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只是個守法的公民,也沒想過跟您簽約,您想參觀就參觀,不想就請回吧,不送。”

這就搞得Leo先生很尷尬了,他於是打個哈哈,結束了這個話題。

然後就是由小來介紹覆方鱷膽膠囊了。

要知道,Leo先生是把林珺當成可以收編的假想敵的,而覆方半夏膠囊於史瑞克,已經是一個勁敵了,可她居然還研發了一款可以抗肝膽癌的藥物?

裴秘書在,南博士,張處長,隨行的有一大幫人,此刻大家都擠在藥研所裏,正在看實驗數據。

數據表是小民做的,由他給Leo先生講解。

Leo夫人很專業,邊聽邊對Leo先生說:“這味藥非常棒,如果成份是真實有效的,它應該比我們的華蘭史克更具療效。”

華蘭史克,是目前史瑞克公司在肝膽癌方面最好的專利藥品。

如果林珺的藥比它更好,它將會被取代的,這種取代還是自殺式的,因為林珺的藥,定價最高是8元一盒,二十粒,而史瑞克的藥,是400元一盒,十粒。

這時有領導,有記者,大家聽到Leo夫人誇這款藥,都很開心,但也想想聽聽Leo先生對這款藥有什麽看法,畢竟他才是大中華區的總經理,大家認為他是權威的。

其實如果不是競爭對手,Leo先生很想跟林珺做朋友的,她跟他愛人一樣,溫柔,善良,而且在專業領域,已經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商場如戰場,他作為股東,必須為史瑞克的利益著想,思索片刻,推開數據表,環顧四周,他說:“我聽說貴國人非常善於造假,而慈心廠,曾經有過拿西藥直接冒充中藥的先例。”再看林珺,他轉身問:“這份藥呢,數據,該不會是用我們的華蘭史克做的吧,Mairui女士是因為知道這個秘密,才會被捕的,對嗎?”

小民在這一刻目瞪口呆,因為Leo先生的卑鄙,刷新了他的認知。

而在他問出口的那一刻,林珺就知道,這份黑料必定是曹桂給的。

而且即使他今天不就此發難,將來,等史瑞克的藥開始營銷時,他依然會發難。

Leo夫人都驚了,生氣了,要求Leo先生住嘴。

小民手摁在紙上,說:“我能保證這份數據的真實性,因為它是我做的。”

“你是林珺的兒子,不是嗎?”Leo先生緊接著反問;‘陷害Mairui,你也有份,對嗎?”

小民被氣的,差不多要跳起來打人了。

林珺也氣壞了,她知道商場很殘酷,人們為了利益會連臉都不要。

可她是拿Leo夫人當朋友的,她為對方治病,一分錢都沒收,她的做人準則是,先救死扶傷再談錢,人即使再貪圖利益,也給有做人的地線。

這下林珺是真怒了,她有生以來頭一回飈臟話:“get the fuck out。”

既然已經翻臉, Leo先生也不客氣了,他用英文說:“我從不認為中醫有效,而且我有證據,能證明慈心曾用西藥冒充中藥,我有照片,我還有藥品。”

這就要撕破臉了嗎?

林珺是個中醫,是的,中醫善於糊塗,比如曹桂,她有孕紋,大腿上還有妊娠紋,但基於良知和家庭和諧,林珺會認為她應該流產過,但並沒有生過孩子,她從Leo先生的臉上就可以看到很多病,但一般情況下她會選擇不說出來。

可現在,是他先挑的事。

林珺高聲說:“記者憑什麽相信你,就憑你因為招妓而染上的梅毒,被梅毒侵蝕的,壞掉的腦子,你是在胡說八道,胡言亂語,你是在汙蔑我。”

Leo先生是曾在東南亞招過妓,染過梅毒,可他已經治療好了,除非生物檢測,否則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林珺是怎麽知道的?

“你才是汙蔑,你這是誹謗,我要起訴你。”Leo先生說。

林珺才不怕,高聲說:“行啊,現在就去驗血,咱們查查你的梅毒是不是陽性,你敢去嗎青黴素治得好你的癥狀,但治不好你的卑鄙,貪婪和自私,你個狂妄,骯臟,惡臭的男人,從我這兒滾出去”

聽說丈夫招過妓,Leo夫人就開始尖叫了林珺還在罵,用各種自己從國外學來的,惡毒卑鄙的語言,逮著Leo先生的不堪,不停的挖.

誰怕誰啊,大不了大家一起臭,今天,當著記者的照相機,攝相機的面,她非出口敞快氣不可.

他們說的是英文,這可苦了圍觀群眾,完全聽不懂.

如果不是因為憤怒,Leo先生還不到那個臨界點,可他曾經幹過的,最隱秘的事被林珺戳穿給了妻子,也許馬上他將面臨離婚,分割財產,他熱血上湧,他終於挺不住了,此時記者的攝像記對準著他的臉,極為清晰的,他的臉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半,一半是正常的,一半在往下垮,口水順著他的嘴角在往下流.

他知道自己病了,憑著最後的知覺,他喊:“help me!”

林珺喊:“小民,快,我的包,安宮牛黃丸”又喊:“針,把所有的針給我。”

在這一刻,Leo先生終於腦卒中了。

而傲慢的,自大的他在這一刻,除了腦子尚且清醒,全身已經不受控制了,他仿如陷入了一片泥潭,在別人看來,他只是在緩慢的倒下,可於病人自己,時間在這一刻飛快,他的大腦在不停的命令四肢,想讓它們聽話,想命令它們動起來,但不,它們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當人體失去控制,大腦就會釋放危險信號,讓人知道自己生病了。

這時人本能的意識是掙紮,想求救,但同時他的意識也會漸漸迷糊,Leo先生連嘴巴都張不開,他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病的很嚴重,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在這一刻,在異國他鄉,他突然發作了一種不知名的疾病,危在旦夕。

林珺餵了一顆丸藥進他嘴裏,它融化了,像涓涓細流,侵潤進了四肢,腦海,他能感覺到,是那顆藥在發生作用,讓逐漸陷入昏迷的他保有了一絲意識。

這是頭一次,Leo先生清晰的感覺到,藥物在跟自己的身體起反應。

本以為銀針入體會很疼,其實並不。

林珺把它紮在他身體的每一個穴位上,雖然肢體依然不受控制,可他能感覺到針在鬢角,在拇指尖,在頭顱頂部,每一個最恰當的區域的試探,能感覺到針尖帶著一股力量,正在收攏他的四肢百骸。

剛才還無比傲慢的,誓要在離開慈心後,徹底打垮慈心的Leo先生,在此刻,終於體會了夫人描述的,那種來自東方醫學的,奇妙的感受。

曾經,他以為病是具化的,以疼痛為標準的,藥物也該是具化的。

可中風讓他意識到,原來並非所有的病都是由疼痛引起的,而藥物,有時候抵不上一根小小的銀針,它也算手術吧,精妙無比的無創手術。

此刻的他,深陷疾病的沼澤,只能祈求林珺將他拉出泥潭。

“快打120,送他去醫院,快。”林珺大吼。

小民舉起她的手機:“媽你別急,早就叫了,車馬上就到。”

轉眼120救護車來了,把人扶上車,林珺也得跟上去,針灸得持續到他進手術室前,但她才要上車時,護士來攔她了:“同志,您不是這位病人的家屬吧,只有家屬才可以上車,家屬呢,家屬?”

“我是執業藥師,我還是名中醫,我是他的醫生,我必須上車。”林珺說。

Leo先生應該是意識到此時只有林珺能救自己,一只睜開的眼睛在眨巴,裏面有祈求,有哀求,緊緊盯著她,Leo夫人推了一把,林珺就上車了。

可這時忽而小民一把,把林珺拽了回來,他說:“媽,咱不去了。”

二十歲的年青人,不像四十歲的媽媽會去悲天憫人,此時林珺救了Leo先生,就好比蛇與農夫,她出於醫德,要救活Leo先生,但他是條蛇,會咬她的。

小民被Leo先生氣到了,他不允許他媽救那個沒有心的,貪婪的惡人。

“同志您去不去?”醫生看表:“來不及了。”

小民在拉,堅決不肯讓林珺上車。

林珺也想放棄的,她剛才就可以不給Leo先生吃藥,現在也可以拔了針走人,腦卒中,正常來說,Leo先生就該從此癱在輪椅上當活死人人了。

可她是醫生,而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掙開小民的手,她上車了。

正好下班時間,廠裏的職工們全下班了,現場圍滿了人,水洩不通。

林珺上了車才想起件事來,小憲今天出獄,應該已經過了接的時間了,病人急在眼前,但兒子,她承諾好要接的,這是他重新做人的第一天,她沒去接孩子,小憲怎麽回家,他知不知道回家的路?

救護車的窗子拉不開,林珺於是拍打玻璃,伸手比電話,示意小明趕緊給拘留所打個電話,去接小憲。小明也才想起來,弟弟是該回來了,連忙點頭。

而車從面前駛過,一個又黑,又高,又壯的光頭男人,手拎一根鋼管,似乎是要砸救護車,可他又沒砸,追著救護車跑了幾步,他又折了回來。

本來這會兒圍的人就多,一看來個打架的,好多人都在驚呼。

中文裏有句老話: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那是小憲啊,他是如何在一個月裏,至少瘦了三十斤的?

他依然黑,高,還壯,提著一根鋼管,上前問:“Daniel, what happened?”

弟弟回來了當然好,可他拎根鋼管幹嘛?

小民要接他的鋼管,他不給,還在問:“Where's mom。”

他本來就黑,又是光頭,拎根鋼管,兇神惡煞的,這副模樣要嚇壞人的,小民再伸手,示意他把鋼管給自己,可小憲就不給,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以為他被人抓走了,正著急著呢。

而他的行為,還是西方人的那套,說話的時候喜歡帶手勢,張牙舞爪的。

因為美黑和增肌,他已經模樣大變,慈心幾乎沒人認識他了。

他又說的是英文,圍觀的人更多了,而且很多人在竊竊私語,保安隊長以為這是個來砸場子的,示意保安們上前,正準備要抓他呢。

不過就在這時,人群中走出個背著雙肩書包的小女孩,她舉著一串魚丸,一串小螃蟹,試著問:“二哥?”

顧憲回頭。

女孩笑了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說:“是二哥對嗎?”

這當然是半夏啦,胖胖的二哥她認不出來,可變瘦的二哥,跟她死後看到的,睡公園的,瘦瘦的,資本家的小走狗就有幾分像了,他膚黑,眉粗,有點呆。

今天因為媽媽忙,是法典接的半夏,倆人剛剛才來,因為二哥皮膚太黑了,他不太敢認的,可半夏一叫,二哥就回頭了,他也就敢認了。

哇喔,他二哥顧憲,魔鬼筋肉人本人呢。

“二哥。”他也喊。

小憲這才答:“Hi。”

“要吃嗎?”半夏把最香甜的,重金屬超標的小螃蟹舉了起來。

它是那麽的美味,誘人,饑腸轆轆的小憲接了過去。

“哇,我的孫悟空二哥回來啦。”半夏說著,圍著小憲轉起了圈兒。

雖然他沒有穿虎皮,也沒有踏祥雲,可在小女孩的眼裏,心裏,在她無限的想象世界裏,那根鋼管就是金箍棒變的,而她的二哥,就是真正的孫悟空。

法典也是,繞著轉了一圈兒,問:“我可以看看你的肌肉嗎?”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