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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大哥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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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顧謹的傳呼機響了,他停車,下去找了個地方,回電話去了。

回來就招手,示意林珺下車。

看他一臉凝重,林珺問:“怎麽了?”

“專案組從外地調的武警,以及CCG的人員已經全部就位了,要開會,部署行動戰略。”顧謹說。

CCG,海警總隊,再加上跨區域調來的武警,看來國家為了搞定五河村的事,這回是動真格了。

林珺說:“那你去吧,我和半夏,法典三個去買床就好了。”

“不,你也得幫我們個忙,等到全員羈押後,犯人會異地關押,案子也要異地審理,高六妹作為證人,和二狗要在公安的保護下搬到異地去住,但他們至少要在東海市呆三五天,這期間,為防有別有用心的人來滅口,他們得有個居住處,這個居住處,要方便咱們給他們送菜送飯,但絕不能是在慈心廠裏頭,不然有人會盯上咱們,你買點生活用品,給他們布置一下住處。”顧謹說。

林珺張嘴想說,顧謹打斷了:“你心裏知道就好,那個地方我知道。”

在想著給高六妹一個住處時,這對前夫妻同時想到了一個地方。

對視著,倆人為了該死的默契,忍不住同時笑了起來。

顧謹想摟摟前妻,可也怕她突然暴起,要抓花自己的臉。

林珺也想捶男人一下,但也會想起離婚時,他翻了臉,說:“林珺,我是搞法律的,你不分錢,這婚離不了的。”

倆人又同時忍住了。

唉,當婚姻經歷過破碎,曾經的甜蜜瞬間和撕破臉吵架時的醜陋嘴臉,會同時湧現的嘛。

顧謹走了,林珺改道,奔目前東海市最大的的生活用品市場,買生活用品。

如今的東海市正是商品湧現,商機蓬勃的年代。

商品也分了很多檔次。

牌子貨當然價格高,而劣質的臭膠鞋,涼鞋,睡衣,黑心棉也遍地。

倆崽不太清楚行情,以為是要幫哥哥買東西,而且爸爸一再申明他有錢嘛,當然是撿好的來,而林珺呢,則刻意讓半夏挑東西。

小女孩的審美跟媽媽和小姑的都不一樣,她看到有毛巾上印的是小老虎,覺得這個好,就要買那個,林珺一看,不錯,買了三條。

“咦,那個拖鞋好看,上面有小老虎。”半夏又說。

林珺一看,塑料拖鞋上果然印著老虎,得,按大小,買一雙女式的,一雙男式,再買一雙七八歲的小孩兒穿的,這就是三雙了。

這時她覺得小老虎已經很多了,不必再買了。

可法典突然說:“哇,那個超可愛。”

是睡衣,有大有小,上面也印著小老虎,而且還是肥嘟嘟,胖乎乎的小老虎。

“媽媽,我喜歡這個。”女孩來搖媽媽的手了。

小民是個背包客,用他的話說,他的背包是個百寶箱,可以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救人性命,也可以應對世界末日。

但作為一個二十歲的年青人,他的背包裏是不背睡衣的,所以得給他買一套。

因為半夏實在喜歡,摸著質量也不錯,林珺又給半夏也買了一套。

再買幾管牙膏,幾支牙刷,梳子鏡子啥的,就齊備了。

出市場的時候,想起高六妹枯黃的臉色,林珺又給她買了些化妝品。

回家吃了個午飯,休息了一下,這才準備去給小民買床。

母女倆才剛躺下,就聽外面一陣動靜響。

出來一看,是顧靈,正指揮著人往樓上搬床呢,見林珺出來,笑著說:“我記得小民愛睡席夢思,這是我的婚床,太軟了,我睡不慣,搬來給他用吧。”

她還提著兩大塑料袋的東西,林珺一聞味道:“鮑魚?”

“聽說小民要回來了嘛,他爺爺喊我發的。”顧靈說:“老爺子還說,別的方面咱比不過紅國,但吃的方面肯定比他們好,小民最愛吃鮑魚了,你聞聞,我發的鮮不鮮。”

確實夠鮮,滿樓道飄香。

顧靈的婚床,是一張正紅色漆面的雙人大床,是二婚丈夫給她買的,足夠鮮亮,漂亮。

但她頭婚時為了伺候六個小姑子和一對公婆,操勞太過,落下了腰柱間盤突出,睡不了了。

這肯定是顧老爺子的安排,知道林珺和顧謹被慈心廠掏幹了,沒錢。

也知道大孫子喜歡睡席夢思,於是從女兒手裏要了這張床。

而老爺子,甭看他聽說有個半夏後也很高興,總在打電話要照片,但他不會為了半夏專門來趟東海市,可為了留下倆天才大孫子,準備等小憲也回來後,要跟老伴,小北回來一趟。

總之,為了留下倆大孫子,老爺子不惜一切代價!

……

第二天是周一,林珺得上班,倆娃得去學校。

晚上回家,吃過晚飯後,林珺才準備去給高六妹找住處。

據顧謹說,屆時任務開始,他會帶人去接高六妹和二狗,把她們轉移出來,先藏起來,直到專案組在五河村的工作任務徹底結束後,再交給專案組。

他們心裏有一個既離慈心近,又不在慈心,而且非常適合的地兒。

但想要回來的話,得跟人幹一架。

不過正因為要房子得大鬧一場,所以把房子要回來後,林珺就可以理直氣壯的,每天上門了!

這會兒顧謹剛下班,也在往同一個地方趕,前夫前妻,他們要去吵架了。

法典吃完飯就去打籃球了,半夏也想去,林珺把她給留下了。

她從小生活在一個沒有利益,算計的世界裏,把人都想得很善良,尤其是,越窮的人她越會可憐對方,比如曹桂,出身貧寒,林珺就對她,對她們全家都特別好,可曹桂呢,險些把她吃幹抹盡。

半夏將來會有三個嫂子,誰知道她們都會是什麽樣的人?

所以林珺不能把女兒保護得太好,要讓她從小就理解生活的覆雜,學會防人才行。

母女倆出了老院,看廠門口集結了二十多號保安,半夏說:“哇,媽媽,保安叔叔們今天排排站,站的好直哦。”

慈心的保安隊還兼職裝卸區的搬運工,都有些年齡了,但因為長期從事體力勞動,都練就了一身的腱子肉,保安隊長薛彪,人如其名,塊頭大,性格彪,此時站的筆挺,肩扛一只大掰手。

“報告書記,已全員集結。”他敬禮。

林珺上前,巡視一番,說:“記住三個原則,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不損物件。”

“是!”隊長敬禮:“向後轉,起步走。”

一幫保安,跟軍人似的,有模有樣的走起了正步。

半夏既興奮又期待:“媽媽,咱們要去幹嘛呀。”

林珺指了指對面的菜市場,說:“咱們慈心在解放前,是一個藥堂,當時你祖外公在菜市場旁邊那個老房子裏坐診,後來才開的慈心。”

半夏不太懂,不過她知道的,菜市場旁邊有個老房子,石頭蓋的,門是鐵門,窗戶上焊著鐵框子,就像個鳥籠,那個鳥籠子居然是媽媽家的?

“那為什麽我們不去住呢?”女孩問。

林珺說:“原來媽媽看你舅媽的妹妹窮,可憐,給她住了,但她住了之後,非但不繳房租,也不搬家,這都七八年了,她住著住著,把房子當成自己的了,咱們得把她給請出去。”

小孩子有很多的為什麽,半夏的下一個為什麽還不及問,就迎上了爸爸。

他很好玩的,平常不在家,但總會適時出現。

見林珺來,顧謹說:“搬離告知書我已經貼了,而且是三張,現在你只要不打人,不傷人,請其搬離,就是合乎法律規範的。”

林珺回頭,對保安們說:“聽到了吧,不能動手打人,誰打人誰沒理。”

薛彪說:“放心吧書記,我們保證不動手。”

一幫保安,氣勢洶洶過了馬路,把對面的小樓團團圍住。

所謂風馳電掣也不過如此,房子是鐵門,從裏面鎖著,薛彪舉起掰手一聲絞,璉鎖應聲而落。

他回頭招呼:“同志們,註意分寸,進門後只搬生活用品,不動老物件!”

保安們齊聲答是,魚貫而入。

片刻,門裏沖出來個胖太太,連吼帶叫:“殺人啦,搶劫啦……”一看林珺,楞住了:“林珺,咋是你呀?”見她不應,叫了起來:“你是不是又瘋了,咱是親戚呀,我姐夫叫林瑉,我姐叫曹桂,你是不是瘋到不認識我啦,咱們是親戚呀,你讓人砸我房子幹嘛,你再這樣,我可報警啦?”

又跳高了大喊大叫:“來人啦,救命啊,快報警啊,有人殺人啦。”

顧謹上前,指著墻上,他剛才才連貼的三張告知書說:“曹芳同志,這棟房子是林珺的私人財產,她有土地證,產權證,而你,屬於暫時借住,林珺已經給你貼了三次搬離告知書了,你不肯搬,那她就只能強制驅逐你……”

這女人是曹桂的三妹曹芳,當初說是來打工,沒地兒住,借住了老房的。

你不收房子她就是好人,見了你就笑,但你說要收房子,她原地變身母老虎。

曹芳一蹦三丈高:“顧博士,你們倆口子還要臉嗎,是不是想錢想瘋啦,我姐夫林瑉才是慈心的大少爺,林珺一閨女,霸占了慈心還不夠,還想要老房子,我呸……殺人啦,救命啊……”

瞧瞧,這就是所謂的窮親戚。

占你便宜的時候永遠笑呵呵,可你要不給她占便宜,她立刻就會翻臉,還蠻不講理。

顧謹招手示意:“大家搬快點。”

欺就欺了,顧謹可是搞法律的,法律程序他已經走完了,強制驅逐,合理合法!

一個小時後,曹芳家的桌碗瓢盆,床單被套,就連她的燙發卷兒,一個沒落,全被清了出來。

她女兒和她老公,全家人都被趕了出來。

一個家庭,所有的生活無品,全被攤在大馬路上。

薛彪親自砸鎖,換鎖,再把鑰匙交給林珺,而林珺,給了前夫一把鑰匙,自己也拿了一把。

菜市場人多,看到熱鬧,當然要來圍觀,此時人圍了裏三層外三層。

林珺始終懶懶的,掃了一眼茫然的曹芳,跟前夫點了點頭,牽起女兒的手,離開了。

顧謹也是,打個的士,急匆匆的,也走了。

……

林珺特別感謝那個叫二狗的小男孩在過去的五年裏對半夏的照顧。

但如無意外,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因為高六妹承諾,自己將出庭指證村長,以及目前在公檢法系統裏的一大批人,還有,高村長這些年因為走私,積攢了一大筆的財富,因為搞的是國際生意嘛,其中有現金、刀幣、法郎,還有黃金等硬通貨,高六妹知道藏在哪兒,屆時也要配合專案組把它找出來。

所以她會被保護起來,並在案件審理結束後,由國家安排新的身份,去新的城市生活。

二狗也會有新名字,和一套全新的檔案。

為防被熟人報覆,他們母子以後的人生軌跡,會繞開東海市的。

二狗可以讀書,參加工作,但只要他還在組織之內,組織在安排他的讀書,就業時,也會繞開東海市。

趕在周四前,林珺帶著半夏一起,就給那母女把住處簡單的布置好了。

小老虎的睡衣,小老虎的拖鞋和毛巾,全是半夏的選的,看著就叫人覺得可愛。

但這還遠遠不夠,二狗畢竟是在走私販的窩裏長大的,他從小受的就是走私販的教育,三觀和正常人的是不一樣的,而現在,他會親眼看著自己親愛的外公和舅舅被捕,判刑,很可能還會被槍斃,孩子會不會難過,會不會痛苦?

高六妹沒讀過書,她會教育,並開導孩子嗎?

該怎麽才能讓孩子真正從心底裏,感覺到公安,國家才是正義的一方呢?

在這方面,她遠不及顧謹會搞些花心思。

周五林珺再去老房子的時候,就見一樓客廳的桌子上,摞了一山的阿爾卑斯棒棒糖。

一看就是顧謹幹的,他手巧,用棒棒糖堆了座小山包。

……

小憲本身就是個不著調的性子,每天打電話,今天說他馬上就會動身,明天又說不行了,因為要給他媽也搞個禮物,於是他把機票退了,過了兩天,又說機票錢搞定了,可爸爸的禮物還需要改進,於是再推幾天。

林珺很心急的,因為已經快九月了,而年底之前,她必須湊夠五百萬,就必須讓倆兒子都趕緊回來,要不是怕罵一罵的孩子幹脆不回來,她就該罵人了。

小民今天下午五點就落地了。

說好的,林珺要去接。

因為那孩子有潔癖,保安洗完車後還不夠,林珺用香水又把車噴了一遍,該擦的嘰角旮旯也全重新擦了一遍,雖只是輛普通的大金杯,可也幹凈的亮閃閃。

顧謹當然不在,武警,海警已經全部布防到位,說不定現在已經開始對五河村采取圍攻行動了,他肯定也在現場,高六妹和二狗,得由他親自來接呢。

而法典,今天簡直是一只落在瓜田裏的猹,急五合村的事吧,還要看看媽媽把妹妹打扮的怎麽樣了,時不時還要想一想,小民哥哥看到半夏,會不會太喜歡了。

喜歡也沒用,這是他自己找回來的妹妹,最愛的永遠是他喔。

顧靈今天也來了,而因為昨天她哥建議她買的股票一筆賺的多,給半夏買了個翠玉手鐲,手鐲太大,孩子戴著老掉,就又纏了一圈紅線。

林珺給半夏穿的是一件雪白的,立領的棉麻小半袖,下面是一條同樣中式的小短褲,鞋子是保姆抽閑做的布鞋,襯著她粉嫩嫩的小臉蛋兒,好看是好看,但是素了點,而這時顧靈纏好紅線了,把鐲子給半夏戴上了。

“呀,真好看。”小姑說。

媽媽也說:“顧靈這個手鐲買的妙,確實好看。”

倆姑嫂天差地別的審美,在這一刻,終於在半夏身上同步了。

只可惜林珺給半夏剪了短發,紮不了小辮兒,這要頭發再長點,紮兩個小辮兒,半夏簡直就是從畫報裏走出來的年畫娃娃了。

顧靈看看表,說:“嫂子,時間差不多了吧,快去吧,我看著徐阿姨做飯。”

林珺從傳呼機上看時間,說:“還要三個小時呢,不急。”

“你這人真是的,孩子從遠路上來的,你去等他一會兒又能怎麽樣?”顧靈揪揪半夏的臉:“他肯定會喜歡咱們半夏的。”

林珺剛要出門,電話響了起來,一看是國際長途,她問:“小憲?”

“珺珺,是我呀。”對方說。

林珺一笑:“大嫂啊,您那麽忙,還記得給我打個電話。”

居然是曹桂打來的電話。

“小民其實不想來的,我勸了他好久他才肯回去的,我跟他說你把家裏安排得很好,有軟床,有羽絨被和馬桶,你是他的媽媽,應該對他比我更盡心,當然都做到了吧……”這就是曹桂,明明是林珺的兒子,她倒反客作起主來了。

林珺一笑:“大嫂費心了。”

這叫挑拔離間。

林珺主張要讓孩子們艱苦節約,吃苦耐勞,不喜歡他們浮誇。

可曹桂不動聲色的,帶著他們出入高級飯店,各種名流場所,帶著他們購物,奢侈,享樂,慣壞了他們。原來小民只是有點潔癖,最喜歡棉花被子,可現在升級了,要求要羽絨被了。

上回來的時候,蹲坑也能用習慣,現在卻要求必須要馬桶了?

兒子的壞毛病林珺可以自己幫他改,也懶得跟曹桂說這些,遂換了個話題。

她說:“對了大嫂,你那個三妹曹芳,已經被我從我家請出去了,讓你弟也早點還我的錢。”

又是官司又是趕人的,曹桂在國內的底都要被林珺給歘光了,她肯定氣的在吐血,可還是笑笑的:“名揚和曹芳也太不聽話了,該罵就罵,該收拾就收拾,我不反對。”又說:“史瑞克公司想讓小民25號前去面試,那可是全球第三大的公司,機會難得,所以他只有三天時間在國內,你可要照顧好他。”

林珺不談這個,只說:“大嫂,後天官司開庭,記得讓名揚應訴,不然我就去海花縣委大鬧。”

曹桂忙說:“珺珺,一家人嘛,別這樣,趕緊撤訴吧,名揚的錢我來還,我馬上就給你匯款。”

在國外風光的那幫人,天天搞聚會,搞沙龍,聚在一起就是罵國內,黑政府。

但他們賺錢,還得靠國家,靠政府。

就比如曹桂,搞了一個移民中介公司,政府天天宣傳她,國內想移民的人就會找她辦移民。

可政府要是不宣傳她了,誰還會找她,她憑啥賺錢?

瞧瞧,一說拉橫副,她給錢給得多爽快?

但這算啥,林珺早晚要叫林瑉和曹桂在國內成臭狗屎,臭大街才行。

為了歡迎哥哥,法典還扛著小民給他買的棒球棍,唯一一顆棒球也讓半夏抱著。

他剛才也聽見電話了,孩子還小,別的不太懂,但分明聽到了,舅媽說大哥來了以後只能在國內呆三天,還說什麽史瑞克的,上了車,就問:“媽媽,啥是個史瑞克呀。”

林珺說:“全球第三大藥品公司,它們有一家非常大的藥研中心,能去那兒實習,月薪就有兩千刀幣,而要能正式入職,一年薪水能達到七萬刀幣。”

法典問:“那是多少錢呀?”

“按目前的匯率,大約是五十萬人民幣吧。”林珺說。

法典驚呆了,心說他大哥要在紅國工作,工資將是他爸的五十倍?

那小民哥哥豈不是一個,會走路的五十萬?

紅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啊,怎麽感覺像個印鈔機一樣?

而一年能賺五十萬的大哥,會留在國內嗎?

在此刻,男孩於此產生了懷疑。

平常不覺得什麽,但當一個行走的五十萬要歸國時,再看四周,就連法典都覺得,自己這國家哪哪都不行了。

雖然國家正在推行文明四化建設,可人們總喜歡把雪糕袋、口香糖往地上扔,人們還喜歡往地上吐痰,尤其那些抽煙的男人們,接機就接機嘛,一口煙一口痰的,看上去就討厭。

偌大的接機大廳門口,人多,垃圾也多。

為了不讓價值五十萬的大哥看到了覺得不舒服,法典去撿垃圾了。

紅國的班機一來,搖牌子的人最多了,這邊法典的垃圾還沒扔進筐裏,怎麽看他媽雙腳離地了,咦,她被個人抱起來了,男孩猛的擡頭,只見個皮膚白皙,金發,就連眉毛都帶點金的男人,正在摟著他媽轉圈圈。

仨兒子,小民永遠是身上最香的那個,他脾氣也最溫和。

遠遠看到媽媽,丟下行李就抱,並喃喃的問:“媽媽你帶護照了嗎?”

他個頭竄的比顧謹還冒一點,二十歲的大小子,打扮的又時髦,一抱,林珺得被人圍觀了,她說:“小民,別鬧了,趕緊放開我。”

小民不放,還笑:“媽媽,藍國是個講人情遠比法律更多的國家,在這個國家,當街拐賣婦女兒童甚至不算犯法,你信不信我現在帶你上飛機也沒人會阻止?”

還真是,如今的老外,其地位堪比晚清時期的洋大人們。

有人圍觀,可林珺在大叫,卻沒一個人上前。

反而,有人真當小民是個老外,舉起了相機,要給他拍照。

小民玩笑越開越得意,不松手不說,抱上他媽,假意就要往候機大廳走。

所以他非但不想留下,而且一來就想帶走媽媽?

這還了得,法典追了上去,棒球棍一指:“哎你他媽的,誰啊?”

哥哥上,半夏就敢,擺個造型,妥妥的女版李連傑:“快放開我媽媽!”

行走的五十萬小民,其實也只是開個玩笑,放下林珺端詳著兩小崽,他認出來了:“法典。”

法典就說嘛,遠瞧著像是哥哥,幸好剛才他克制,沒真的打起來。

此時收了棍,清嗓音,法典上前就要問好,可小民的目光已經略過他了,都是孩子,但半夏是小孩子,小民是大孩子,他彎腰:“你就是曾經說想打我的那個小半夏?”

女孩比照片還漂亮,一個古典風小娃娃,她也很激動,收了招式,激動的清清嗓音,想打招呼,但小民並沒有回應她,還把肩上的背民扔給了法典。

法典喜歡背包的習慣,就是從小民這兒來的,可他的背包很輕,小民的背包就像塊石頭,不,比石頭還重,男孩差點沒接住。

倆小崽對視一眼,法典說:“哥哥變了。”

白線衣,牛仔褲,五官還是原來的五官,但為什麽他的頭發和眉毛會變顏色?

曾經,十四歲那年小民回來的時候就不怎麽理法典的,不像小憲偶爾還會逗法典玩,小民看著溫和,但他的禮貌裏藏著距離,跟誰都不會太親近。

可那時候他還會看看法典,偶爾也會跟他聊幾句,但這次他很奇怪的,不看法典,也不看妹妹,他的眼睛睜著,可又好像瞎了一樣,弟弟妹妹杵在那兒,他仿佛看不見一樣。

扛著棒球棍,抱著棒球,歡歡喜喜來迎接大哥,卻被人家無視了。

法典好失望,好難過。

可他還得安慰妹妹:“大哥其實喜歡你的,他只是不喜歡跟人說太多,他是個內向的人。”

半夏倒不在意在這個,只悄悄說:“他有點醜喔。”

法典深以為意:“對,醜死了。”

白皙的皮膚加上一頭金發,人小民在國外的花人圈裏,外號貴公子。

可在倆傻崽的眼裏,那就是個醜八怪,特別特別醜的醜八怪

醜八怪還不停挑戰他們的底線,看著車,小民攤開了手:“媽媽,原來你開的可是沃爾沃,它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車,真是難以想象,在國內,你居然會開這樣一臺車。”

林珺說:“小民,這車媽媽親自擦過,非常幹凈。”

金杯車要會說話,得會作證的,自出廠那天起,它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幹凈過。

因為在國外時小憲經常不著家,小民在林珺身邊呆的比較多,她抑郁時要他安慰,亢奮時總要追著他吵架,把孩子禍禍的不輕,所以林珺沒想現在就跟他吵架,想開開心心的帶兒子回家,讓他感受家庭的溫暖。

可兒大不由娘,而且小民的思想觀念跟林珺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說:“媽媽,你在紅國時,只需要把車開到洗車房就行,清洗,打蠟都由洗車房完成,可在國內,你居然需要自己洗車?你難道不覺得辛苦,不覺得累嗎?”

他才剛來,剛下飛機,可他的通身上下,都寫滿了不情願和不適應。

而此刻,小姑在家給他燉鮑魚,爺爺在電話前等著,可他磨磨蹭蹭,車都不願意上。

他溫和的臉上浮著慍怒,他不想上車,他心裏肯定在糾結,在後悔,想即刻就折返紅國。

偏偏機場,火車站,如今的兩大亂。

忽而,遠處響起一個女人尖厲的吼聲:“包,包,我的包。”

法典扭頭一看,一個女人正在追,一輛摩托車狂奔在出發大廳的高架橋上。

這年頭的飛車黨,誰撞上誰倒黴。

好多人在看,可大家都只能跺腳,嘆氣。

小民扭頭一看,也不說話,皺起眉頭,苦笑著,朝他媽攤開了兩只手。

仿佛在說:媽媽,就這樣的治安,這樣的環境,你認為我憑什麽要留下來?

法典又羞又氣,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何而羞,又為何而氣。

直覺這哥哥是留不下來,破罐子破摔,也不管了,喊:“半夏,扔球。”

半夏抱了顆球,可要扔嗎,為啥要扔,往哪扔?

她沒扔過球,不懂啊。

孩子都是林珺生的,她了解每一個,包括法典。

她抓過球,一把揚起,扔的高高的,法典揚著棒球棍,追上球,一躍而起,完美的一個弧畫,球被棒子擊中,朝著遠方飛去,轉眼,高架橋上的摩托車晃了晃,繼而,只聽哐啷一聲,火花四濺,摔了出去。

女人追上去,搶回了自己的包。

保安也奔過去了,把搶包的飛車黨給死死摁在了地上。

棒球棍在小民手裏,是打比賽的,但在法典這兒,是用來打架的。

法典回頭,棍指小民,可憐的,價值五十萬的小民立刻舉起了雙手。

法典說:“顧民,我媽今天為了接你,擦了半個小時的車,還噴了她最珍貴的香水,你他媽必須上車,再敢唧歪,老子一棒打爆你的頭。”

他媽的,法典心說:老子還不伺候了。

年薪五十萬?

他就是個漢奸王八蛋!

而氣成這樣的法典,印證了小民聽說的一個傳聞,小點點,現在是個黑shou黨!

顧民在此刻是真的驚呆了,他無法用語言形容這個國家,這個世界。

不過慶幸的是,他的媽媽現在是理智的,她的皮膚,毛發,表情和整個人的狀態都證明她的抑郁癥已經好了,她整個人,重回了他小時候記得的樣子,年青,溫柔,漂亮。

曾經在紅國時,舅媽曹桂說,她擔心小民回國後,法典會攻擊他。

小民覺得不會啊,小點點是他的弟弟,還是個小屁孩兒,怎麽會攻擊他呢。

可現在,當他看到法典那麽高的個頭,看他揮桿時的利落和不經意間流露出兇狠,小民信了,他高舉雙手,寄希望於媽媽,希望她能呵斥一下這個新晉的黑shou黨小大佬,讓他不要動手。

但媽媽不但沒有責備法典,還說:“都給我上車,誰不上車就自己走回家。”

而這時,奇跡發生了,小黑shou黨乖乖收棍了棒子,嗖的跳上了車。

小女孩緊隨其後,面對著顧民,居然背對車門,一個後跳,成功跳上了車,她腳步紮的穩穩的,手還是戒備姿勢,小嘴巴一嘟,那小眼神兒仿佛在說:有種你就不要上車啊!

不但弟弟混社會,這小妹妹,也不簡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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