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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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塵是在聽到城門口站崗的玩家說栩初真的到了，才出去接人的。
照塵也沒叫別人一起, 生怕到了城門口發現栩初又不在, 自個兒一個人駕著馬就去了, 剛到城門口, 還沒下馬呢，就見栩初一臉不滿地對他道：“我沒來之前說的那麽好聽, 來了就你一個人？還讓我等了十分鐘，太沒禮貌了吧？”
照塵聽完，差點噴出一口淩霄血，你他媽不滿個屁啊！鴿了他整整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人幹事兒？！你他媽爬著來的吧？！
不過照塵心裏再吐血也不能說出來, 收拾栩初是以後才能做的事, 對方現在的立場暧昧不清，他需要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誠意。
栩初雖然磨磨蹭蹭花了十天的時間才到，但這麽長的路程確實是他實打實走過來的，對於從來都腳不沾地的栩初來說, 這個活動量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進城的下一秒就癱了，剛才說話的時候也一直坐在地上, 這也是照塵沒有直接翻臉的原因之一。
雖然慢是慢了一點, 但人家真的在認真趕路了啊！
照塵抿了抿唇，直接從馬上翻身下來，十分禮賢下士地將栩初整個從地上提了起來，待到對方站穩才松了手。
栩初看了一眼他的馬，眼中充滿渴望。
照塵：“……”
照塵面無表情地在心裏罵了一句, 最終還是配合地把栩初扶上了馬，栩初這丫還矯情地說照塵的馬坐著不合屁股雲雲，照塵就全然當做沒聽見了。
迎接的時候沒有叫人做排場，商量事情的時候就更不必了，照塵直接將栩初帶到了新半城東北區的據點。
因為還在世界線副本活動期間，幫會裏的人要麽是忙著去打副本沒空回來，要麽不喜歡pve害怕被抓壯丁不敢回來，導致據點整個空蕩蕩的，雖然建設的還不錯，但因為沒有人氣，看上去仍舊非常淒涼。
栩初這個人的嘴巴向來是很毒的，看到這幅景象，嘖嘖道：“太寒酸了吧？你們的內城據點呢？”
照塵下了馬，看了他一眼，說道：“與歸沒有告訴你們嗎？左岸a的時候沒有把幫主的位置交出來，內城據點當然也拿不回來，不過我們前段時間已經把最後的人聯系上了，他退出後舊半城的人數不夠，三個月內沒有新人加入就會被動解散。”
照塵笑了一下，仿佛他之前說的事情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十分輕松地道：“到時候據點也會空出來，再過一兩個月我們就可以回內城了。”
栩初對比了一下自己和照塵，覺得六天真是好命。
不過說起來，六天的傻逼程度還是比左岸稍微好一點的，如果讓栩初和照塵位置互換，對上左岸，他估計早就沒了耐心，直接把對方一腳踹開，自己當幫主，玩一陣膩了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照塵下了馬，栩初便跟著下來了，照塵這個據點選的位置不錯，離城門口很近，所以才能在十分鐘之內趕到栩初旁邊，也足以看出對方對這個據點的選擇十分慎重——這個據點位於曜日城的東北區，這個區外的大路正通往繁星城。
栩初挑了挑眉。
二人剛進會議廳，栩初便直接開門見山道：“你之前對季玄一的那些說法……”
栩初想了想，才勉強挑出一個詞，道：“挺有意思的。”
照塵看他一眼，笑了笑，說道：“有意思？你不是真心這麽覺得的吧？”
栩初心道，我真不真心你都知道，那我還講個屁啊。
不過當下畢竟不在繁星城主場，栩初也就不那麽囂張了，隨意挑了個椅子坐下來，看著照塵不說話了。
照塵似乎是想緊盯栩初給他壓力，結果栩初壓根兒沒看他，低著頭研究果盤兒呢，照塵的視線傳達不到他那邊，也只能悻悻地收回了視線，說道：“這種感覺只有在季玄一身邊呆過的人才知道，不管你現在有沒有，將來也必定會走到這一步的，想來你也是感受到了這一點，不然不會這麽幹脆地來曜日城找我。”
栩初看了他一眼，笑了一聲，說道：“你就不怕我是為了幫助季玄一來的嗎？”
照塵眼中有什麽奇怪的情緒閃過，不過很快他便莫名篤定地說道：“你不會的。”
這就讓栩初很感興趣了，他挑了挑眉說道：“你憑什麽這麽肯定？你就這麽了解我？”
“因為我……”照塵幾乎是下意識想要脫口而出什麽，但是瞬間，他又意識到了不對，立刻將未說完的話咽了下去，冷笑了一聲，說道：“我不是了解你，我只是了解季玄一而已。”
“季玄一這種人，確實有才，但鋒芒太過，又生性囂張跋扈，暴躁非常，任何人在他身邊都呆不久，特別是你這種同樣聰明的人，”照塵似乎想起來什麽，神情有些覆雜，隨後又道：“季玄一還沒出現在繁星城的時候，你就是繁星城的頭號人物，現在處處被人壓一頭，幾乎成了他的小弟，你心裏一點感覺都沒有？”
栩初沒有說話，只是用莫名的眼神看著照塵，這讓照塵感覺自己的話語有了效果，微微一笑，道：“沒有人會覺得開心，你也一樣，你不是那種願意屈居人下的家夥。”
栩初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一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無精打采地說道：“我不是嗎？我連幫主都當了個副的，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照塵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你大概忘了我的地位起初和你是一樣的了，踏馬江湖的那位幫主，和舊半城之前的左岸有區別嗎？”
區別還蠻大的，栩初想著，臉上卻露出一個笑容來，說道：“這都被你發現了？”
照塵也笑道：“我跟你是同一種人，你在想什麽，我當然也明白。”
栩初露出一個和照塵心照不宣的笑容。
照塵見狀，認真道：“我和繁星城沒有什麽仇，當初下那些傻逼命令的也只是左岸而已，不瞞你說，舊半城解散後，我其實就沒有想和繁星城作對的意思了，主城與主城之間的關系，本來也不應該這樣劍拔弩張。”
“我只是和季玄一有仇而已，”照塵一副迫於無奈的白蓮花樣，道：“正好他在繁星城，所以看起來才好像我是在針對繁星城一樣，不過你也看不慣他，只要把他解決掉，繁星城和曜日城其實完全可以冰釋前嫌，從對手變成朋友的。”
“我保證，到時候不管踏馬江湖想在繁星城做什麽，我們都會鼎力支持！”
照塵開出的條件不錯，誠意也有，栩初心想，如果他真的像照塵想的那樣的話，說不準還真會答應對方，畢竟照塵其實什麽也不求，只是希望栩初能幫他整一整季玄一而已。
栩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道：“季玄一畢竟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雖然我確實有些看不慣他，但還是想問一下，你想把他怎麽樣？把他輪白嗎？”
照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不過很快，他便道：“輪白只是小意思而已，我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裏，我會讓他眾叛親離。”
栩初敏銳地覺查出照塵言語中的不確定，他並不是真的想做他口中說出來的事情，但他所表現出來的立場，和已經做出的動作，卻確實是想要針對季玄一，這個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栩初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一口一個了解季玄一，說的斬釘截鐵，我一個人在他身邊呆了這麽久的人都完全不知道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的？你到底是季玄一什麽人？不會只是仇人這麽簡單吧？”
照塵沒想到栩初會突然換了話題，楞了一下，才有些不客氣地說道：“你對我的事情不用知道得這麽多，明白我們的目標都是季玄一就夠了。”
栩初挑了挑眉，正要再說，照塵卻明顯表現得有些不高興了，他道：“今天就先到這裏吧，你才來曜日城，我找幾個人帶你出去玩一下。”
栩初沒想到對方竟然躲得這麽幹脆，無奈道：“那你呢？”
照塵瞥了他一眼，說道：“我提著心等了某人十天了，得去休息一會兒。”
栩初立刻裝傻，一臉關切地說道：“去吧去吧，下回一定要勞逸結合，等一會兒休息一會兒，不要再這麽不愛惜身體了。”
照塵的臉頰抽了抽，雖說只是搪塞對方的借口，但他真被栩初弄得挺心累的，明白自己是聽不到栩初道歉服軟的話了，無語地叫了人過來，自己直接下線了。
栩初哪來的心思在游戲裏逛街，現實生活中的街他都懶得逛好嗎，隨便把照塵派來的人應付了過去，自己跑到角落裏給季玄一發起了密聊。
“我覺得你說不定能自己想出來這個照塵到底是誰，”栩初無語道：“他這個人的情況太覆雜了，什麽把你輪白還不夠，還要把你弄得眾叛親離，嘴上說得牛逼轟轟的，但是看上去又不太像這麽一回事兒。”
季玄一的回覆很簡單。
[季玄一]：？？？
他不懂栩初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麽，別說他了，栩初自己都夠嗆，他甚至摸不清楚照塵是不是真的想對季玄一做什麽，你說是吧，照塵的話沒那麽真心，你說不是吧，他又確實是在針對季玄一，難不成他其實是佯裝針對季玄一，實則圖謀整個繁星城？那也不對啊！
栩初想了好半天，才道：“他不會是你哪個老相好吧？因愛生恨什麽的，想整你又下不去手，要不你來和他見一面，說一說興許就好了？指不定還會指著你的胸口來一句‘小冤家’什麽的……就是委屈了天下，你要不問問他，介不介意3p？”
季玄一：“……”
季玄一收到消息後，下意識地立刻把聊天界面關了，隨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戚秦，戚秦回望他，說道：“怎麽了？”
季玄一有些心虛地搖了搖頭，想起來這個游戲裏玩家不能並不能互相看見聊天界面，這才松了口氣，指速如飛地罵道：“你有病啊！是不是覺得路遠我打不著你？！有種這輩子都別回繁星城！”
栩初無辜道：“幹嘛啊就罵我，我真是這麽覺得的，你自己不在這邊，看不到那個照塵提到你時的反應，臥槽，那個神情覆雜，百轉千回，各種說自己了解你，一副非要針對你的模樣，不怪我想歪啊！”
季玄一“呸”了他一下，說道：“沒這個可能，我和天下是第一次談戀愛，那之前絕對沒有跟任何人暧昧過，女的都沒有，更何況男的，不存在的。”
栩初不死心道：“興許是人家暗戀你你不知道呢？”
季玄一滿頭黑線地說道：“那他暗戀我也不關我屁事啊，你給我換個方向想，再bb讓天下看見了你就真別回來了，前腳進城我後腳就給你送回覆活點去信不信？”
栩初見季玄一真急了，連忙不說了，只道：“總感覺過來之後事情的發展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
季玄一無所謂道：“還不是你自己想要搞事，不高興你就回來唄，只要你們幾個不動搖，繁星城又不怕他們。”
栩初道：“你就不想知道照塵到底是誰？而且你不是說他確實了解過去的你嗎？要是他一直得不到回應，借此對付你怎麽辦？”
季玄一淡淡道：“不管是誰，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從前的我身邊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人，知不知道他是誰，其實並不是必要的事情，我之前想讓你幫我打探他的身份，不過聽你說了那麽一通，倒不是特別好奇了。”
如果照塵是當初那個千人幫的幫主，絕對不可能像栩初說的那樣，還會對季玄一心慈手軟，那個人巴不得季玄一死得透透的。
這麽了解季玄一，又會猶豫不定的，只可能是當初那群人了。
如果季玄一沒有遇到戚秦，沒有遇到瀟瀟雨下這群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想辦法把照塵摁死，但對於現在的季玄一來說，過去其實並不是那麽重要的事情。
“對付我這件事你就更不需要發愁了，”季玄一道：“他了解的我，八百年前就已經不在了。”
季玄一都已經這麽說了，栩初也就不好再堅持什麽了，人家正主都不在意，他還巴兒巴兒地在這舞，那不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嘛，當下便也開始考慮脫身的法子。
季玄一道：“你要是回來的話我喊六天他們去接你，正好，活動還沒結束呢，最近找到的團都坑的很，你回來可以跟我一起刷副本，每天也花不了多長時間，四五個小時就夠了。”
栩初：“……”
栩初突然正氣凜然地說道：“我不是懶得刷副本，主要是曜日城這個情況，遲早還得跟我們對上，比起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我就現在這邊待一陣子，收集收集情報，等活動結束了，我再回去！”
季玄一：“……”
栩初要是在季玄一跟前，可能會挨打。
不過幸好他離得遠，季玄一還沒來得及罵他，他就把聊天頻道關了，那之後任系統提示音怎麽響，他都不開了。
挨打的事情，等回去了再說吧！
照塵沒有向栩初透露自己的身份，不過季玄一那邊已經猜的七七八八，也就不太願意理會這邊的事情了。
照塵對此一無所知，只每天和栩初商量他的計劃。
他一開始並不知道季玄一的身份，也確實覺得繁星城的領頭人是個厲害人物，但自從知道了繁星城後面的人其實是季玄一後，他便覺得繁星城的表現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了。
如果換做從前的他，大概會憤怒地想和季玄一一較高下，分出個勝負，但現在，他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意圖了。
他眼裏有季玄一，當然也有現在圍繞在季玄一身邊的那群人，他看著瀟瀟雨下他們，就好像看著從前的自己一樣。
尤其是栩初這個人。
其他人不說，在他看來，栩初應當是和當初的他一樣的，被季玄一壓制得完全出不了頭，只需要一個機會，就會毫不猶豫地背棄對方。
照塵知道自己想做什麽。
一開始，他和左岸在一起，確實是想報覆季玄一，但後來季玄一出現了，他卻又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證明一件事情。
只要再出現一次和當初一模一樣的情況，他大概就明白了，照塵想。
栩初大大咧咧地坐在會議廳裏吃水果。
因為照塵有事讓他辦，這兩天一直跟供老佛爺一般供著他，吃的水果都是新半城的幫眾專門去樹上摘的，日子過得十分奢靡。
新半城的高管還記得這個人放了他們一個星期的鴿子呢，偶爾回到據點見到栩初，都對他橫鼻子豎眼睛的，栩初何等人也，這群人又打不著他，壓根兒不把這放在心上，該吃吃該喝喝，過的比在繁星城舒服多了。
沒有季玄一的暴力威脅，還沒有六天的傻逼糾纏，別提多美了。
照塵看著栩初的吃相，臉頰直抽抽。
好半天，栩初把果子吃完了，擦了擦手，慢吞吞道：“我過來這邊這麽久，你還沒跟我說過你的計劃呢。”
照塵額角的青筋一跳，這他媽怪誰？每次約好幾點開會，栩初輕則鴿個三四個小時，重則第二天才到，說不了兩句話又要下線，要不是照塵真派人打聽了鴿初在繁星城的威名，他都要以為這人是故意來耍他的了！
不過話說回來了，栩初這麽欠打，季玄一竟然讓他活到了現在，真的是脾氣變好了！
照塵想的出神，沒有說話，栩初立刻蹬鼻子上臉，嘖嘖感嘆道：“不是我說，開個會而已嘛，你們曜日城效率也忒低了，我這都來了多少天了，你們就不能積極一點嘛！”
照塵：“……”
照塵默默地把喉頭的血咽下去，要不是為了對付季玄一，他絕對要把栩初摁在地上，擦完整個曜日城的地磚！
見照塵還是不說話，栩初微笑著搖了搖頭，心道這人段數還是低，看看瀟瀟雨下，都已經被他氣佛了，從來都是面帶微笑地被鴿。
見照塵一時半會兒是緩不過勁兒來了，栩初率先挑起了話頭：“說吧，你到底是個什麽計劃，曜日城進攻什麽方式，我幫你把季玄一賣一賣？只要支開他身邊那個劍士，你可以直接把人擄回來，想怎麽樣怎麽樣。”
當然了，照塵如果把戰術和盤托出，栩初也可以把照塵賣一賣，然後直接把人擄回繁星城，想怎麽樣怎麽樣。
只可惜照塵讓栩初失望了，把季玄一抓起來關小黑屋其實對照塵來說也有一定吸引力，不過他並不傻，當然知道這種戰術會有被栩初反賣的可能性，更何況，他最終的目標並不是抓住季玄一，再告訴對方他被背叛的事情。
他想要的是重演當初的情況，或者說，比當初更慘烈的情況。
“曜日城不會對繁星城出手，”照塵看著栩初，露出一個微笑，似乎在說別在我面前耍那些小把戲，我不是左岸，不會上當的：“而且我也已經對你說過了，我的目標不是你們繁星城，只是季玄一而已。”
栩初眨了眨眼，終於意識到照塵這家夥確實和左岸不同，哪怕他的心思自己能隱約看出一點，但同樣，從某種方面來說，照塵也能看出一些他的心思，並且完美地避開他所設下的陷阱。
栩初放下手，端坐著，認真地看向照塵，說道：“曜日城不動手？那你給我的支持在哪裏？”
照塵說道：“我給你的支持可不在鏟除季玄一這件事上，而是在日後，我會幫你解決另外兩個幫會，踏馬江湖可以獨占整個繁星城。”
栩初聽完，在心裏差點把白眼翻到天上去，這種傻逼條件，貿貿然答應了反而顯得奇怪，他笑了一聲，說道：“如果沒有季玄一，三大幫會分崩離析，沒有你的幫助，踏馬江湖一樣可以當老大，你這個條件未免開的太沒有誠意了，空手套白狼也不是這麽個套法，就算我想解決季玄一，也不代表我願意這麽白給你打工。”
照塵倒是不奇怪栩初的態度，他自己也知道這個條件太不要臉，提出來只是一個試探而已，見到對方不同意，也沒有太糾纏，而是直接道：“那你想要什麽條件？下次活動的時候曜日城像繁星城讓一些獎勵？總之讓我們強攻繁星城是不可能的。”
照塵說完，想了想，幹脆直接道：“我相信你的決心，但我不會把這麽大的把柄交到你手上，曜日城恢覆元氣可不容易，如果出兵被賣，我就什麽都沒有了。”
照塵把話說的這麽清楚，栩初也開不了口再裝傻，但一時半會兒他又想不起來有什麽辦法能騙照塵把手裏的牌搭進來，只好先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我的心意擺在這裏，還是想要你的幫助的，不會因為你說這種話就翻臉，這個條件咱們就先放一邊，稍後再談。”
照塵臉上沒什麽表情，靜靜地看著他。
這丫真難纏，栩初心想，還不如來個左岸那種只會王八拳的對手呢。
不過左岸已經涼了這麽久了，栩初再想念他也不能勉強二十級的左岸再回來，只好硬著頭皮和照塵交涉，說道：“你先把你想讓我幹什麽說了吧，咱們倆互相看看條件，各退一步，能談攏最好，談不攏再說，行吧？”
照塵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我要你做的事情應該不算難，只要能把季玄一驅逐出繁星城就行了。”
栩初：“……”
栩初覺得照塵可能是被自己鴿的氣傻了，就這還叫不算難？！
栩初無語道：“你和季玄一的事情我不多問，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得提醒你，如果我能把季玄一驅逐出去，還用來找你？你這個條件開的比我還沒道理，你如果了解他，就應該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再者，就算季玄一沒有反抗之力，但他在三大幫會中間的位置比較特殊，他沒有加入任何一個幫會，但卻和整個三大幫會有交情匪淺，有關他的事情，並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
照塵楞了一下，說道：“他沒有幫會？”
栩初點了點頭：“繁星城三大幫會還在內鬥的時候，夢塘沽和塵世其實都邀請過他，不過他沒有點頭，而且自己也沒有建立幫會。”
季玄一為什麽不肯再要幫會，照塵知道的比誰都要清楚，他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沈默了一會兒，才道：“你一個說了不算，但如果另外兩個幫會也都是這個態度呢？三大幫會的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會有和你一樣的想法吧，你是個聰明人，想來也知道該怎麽挑唆他們，做到這一點，對你來說應該不算難。”
“你說的可真輕巧，”栩初忍不住道：“把對付季玄一說的比喝口水還簡單，你自己怎麽不上呢？就算三大幫會都一致決定把季玄一趕出去，季玄一也不會就這麽乖乖滾蛋的，合著他回頭殺的不是半城的人，你知道他身邊……”
栩初的話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照塵道：“他身邊什麽？”
栩初突然笑了，他看向照塵，說道：“我知道該怎麽各讓一步了。”
照塵不置可否地看著他。
栩初微笑道：“季玄一現在是個術士，再牛逼也殺不了人，如果只是他一個的話，趕他出繁星城不要太容易，但有一個問題。”
照塵皺了皺眉，說道：“他身邊那個劍士，天下第一？”
栩初笑了笑，說道：“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嘛。”
照塵沒有說話。
栩初突然來了興致，趴在桌上，對照塵道：“說起來，你說要讓季玄一眾叛親離，我們這群人雖然也算他的朋友，但畢竟都是些小蝦米，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麽，他身邊那個劍士天下第一，可是從新手鎮就和他一起了，不僅是他的綁定dps，還是他的男朋友，你就沒想過撬一撬？這殺傷力比我強多了吧？”
照塵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瞥了栩初一眼，沒說話。
栩初怎麽肯善罷甘休，一直叨叨一直叨叨，大有你不回答這話題就不能繼續進行下去了的意思，照塵被他逼得沒法，只能臉色鐵青，十分沒臉地說道：“老子還沒張嘴呢，那個傻逼就把我拉黑了。”
“哈！哈！哈！”栩初沒忍住，仰天大笑三聲。
照塵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不論真偽，照塵現在也算是栩初的盟友，照塵在戚秦那裏吃了癟，栩初樂成這樣，確實不太好，栩初生生把後面的笑聲忍下來了，臉憋的通紅，看著照塵。
好在栩初這種欠打的德行照塵已經漸漸熟悉了，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就是有點丟臉，沈默了一會兒，說道：“畢竟是現實中的男朋友，那家夥確實對季玄一不錯。”
栩初嘖嘖感嘆，連照塵都這麽說，戚秦這個三好男朋友的頭銜真是穩了，這種覺得對方是季玄一的仇人就呼吸都是錯的，嘴還沒張就直接拉黑的行為，實在是太解氣了！
不過該幹的事兒還是得幹，栩初道：“季玄一這個男朋友可不只是對他忠心耿耿，這可是個高手，他的戰鬥力可不比從前的季玄一低。”
照塵聞言，並沒有怎麽放在心上，畢竟他只是個智謀型的人物，腦海裏只有一只隊伍的戰鬥力高低，卻對單個高手的力量一無所知，在他的世界觀裏，當初一個人殺散一個千人幫的季玄一已經是最牛逼的人物了，雪飄人間都得往後排，更何況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劍士。
照塵嗤了一聲，說道：“他不過是個劍士，季玄一的刺客能一個人打散一個千人幫，他再厲害，又能做到什麽程度？一打十嗎？”
栩初還不知道照塵心中對戰鬥力的排序如此混亂，聽到這話，只能道：“你說他能一打十，他大概會覺得你在侮辱他。”
照塵內心毫無波動，只看向栩初。
栩初見跟他說不通，也幹脆不白費那個力氣了，只道：“我只能告訴你，現在三大幫會對季玄一的忌憚，只有一半是因為這個人的腦子，另一半在他男朋友身上，季玄一確實很厲害，三大幫會會形成現在的局面有不少原因是他在其中斡旋，但說到底，他只是個術士，有技術，但沒有戰鬥力，單獨一個往哪擺都不會有人在意他。”
“但是天下第一確實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他也許不能像刺客一樣一個人打散一個幫，但一個人殺白一個團肯定是做的到的，有他在，哪怕不能留在繁星城，季玄一也可以跑去幽月城東山再起，更不要說如果季玄一真的出了事，他肯定不會放過我們幾個了。”
栩初攤了攤手說道：“就算拿到整個繁星城，但被輪成二十級了也沒法玩兒啊，你不解決他，我沒辦法對季玄一動手。”
照塵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的條件就是讓我幫你們解決那個天下第一？”
栩初點了點頭，說道：“對，就只有這一個條件，沒有天下第一，不要說把季玄一趕出繁星城，就算是讓我們幫你順手把他輪白了都行。”
栩初的話剛說完，照塵便立刻道：“季玄一只有我能動，你們不要碰他。”
栩初聽到這話，朝照塵挑了挑眉，心裏又有點懷疑，照塵當初忍了左岸那麽久都沒動手，那時候直接雷霆手段把左岸直接拍死，怕不只是因為左岸懷疑他是臥底吧？搞不好也是因為左岸對季玄一動了手，還差點得逞了？
栩初臉上毫無破綻地對照塵笑瞇瞇，擺在桌下的手已經開始暗搓搓地給季玄一發消息了。
[栩初]：你確定這個照塵真的跟你沒有一段故事嗎？你要對得起天下啊！
正在和戚秦看風景談戀愛的季玄一：“……”
[季玄一]：死在曜日城吧，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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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塵也沒叫別人一起, 生怕到了城門口發現栩初又不在, 自個兒一個人駕著馬就去了, 剛到城門口, 還沒下馬呢，就見栩初一臉不滿地對他道：“我沒來之前說的那麽好聽, 來了就你一個人？還讓我等了十分鐘，太沒禮貌了吧？”
照塵聽完，差點噴出一口淩霄血，你他媽不滿個屁啊！鴿了他整整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人幹事兒？！你他媽爬著來的吧？！
不過照塵心裏再吐血也不能說出來, 收拾栩初是以後才能做的事, 對方現在的立場暧昧不清，他需要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誠意。
栩初雖然磨磨蹭蹭花了十天的時間才到，但這麽長的路程確實是他實打實走過來的，對於從來都腳不沾地的栩初來說, 這個活動量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承受範圍，進城的下一秒就癱了，剛才說話的時候也一直坐在地上, 這也是照塵沒有直接翻臉的原因之一。
雖然慢是慢了一點, 但人家真的在認真趕路了啊！
照塵抿了抿唇，直接從馬上翻身下來，十分禮賢下士地將栩初整個從地上提了起來，待到對方站穩才松了手。
栩初看了一眼他的馬，眼中充滿渴望。
照塵：“……”
照塵面無表情地在心裏罵了一句, 最終還是配合地把栩初扶上了馬，栩初這丫還矯情地說照塵的馬坐著不合屁股雲雲，照塵就全然當做沒聽見了。
迎接的時候沒有叫人做排場，商量事情的時候就更不必了，照塵直接將栩初帶到了新半城東北區的據點。
因為還在世界線副本活動期間，幫會裏的人要麽是忙著去打副本沒空回來，要麽不喜歡pve害怕被抓壯丁不敢回來，導致據點整個空蕩蕩的，雖然建設的還不錯，但因為沒有人氣，看上去仍舊非常淒涼。
栩初這個人的嘴巴向來是很毒的，看到這幅景象，嘖嘖道：“太寒酸了吧？你們的內城據點呢？”
照塵下了馬，看了他一眼，說道：“與歸沒有告訴你們嗎？左岸a的時候沒有把幫主的位置交出來，內城據點當然也拿不回來，不過我們前段時間已經把最後的人聯系上了，他退出後舊半城的人數不夠，三個月內沒有新人加入就會被動解散。”
照塵笑了一下，仿佛他之前說的事情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十分輕松地道：“到時候據點也會空出來，再過一兩個月我們就可以回內城了。”
栩初對比了一下自己和照塵，覺得六天真是好命。
不過說起來，六天的傻逼程度還是比左岸稍微好一點的，如果讓栩初和照塵位置互換，對上左岸，他估計早就沒了耐心，直接把對方一腳踹開，自己當幫主，玩一陣膩了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照塵下了馬，栩初便跟著下來了，照塵這個據點選的位置不錯，離城門口很近，所以才能在十分鐘之內趕到栩初旁邊，也足以看出對方對這個據點的選擇十分慎重——這個據點位於曜日城的東北區，這個區外的大路正通往繁星城。
栩初挑了挑眉。
二人剛進會議廳，栩初便直接開門見山道：“你之前對季玄一的那些說法……”
栩初想了想，才勉強挑出一個詞，道：“挺有意思的。”
照塵看他一眼，笑了笑，說道：“有意思？你不是真心這麽覺得的吧？”
栩初心道，我真不真心你都知道，那我還講個屁啊。
不過當下畢竟不在繁星城主場，栩初也就不那麽囂張了，隨意挑了個椅子坐下來，看著照塵不說話了。
照塵似乎是想緊盯栩初給他壓力，結果栩初壓根兒沒看他，低著頭研究果盤兒呢，照塵的視線傳達不到他那邊，也只能悻悻地收回了視線，說道：“這種感覺只有在季玄一身邊呆過的人才知道，不管你現在有沒有，將來也必定會走到這一步的，想來你也是感受到了這一點，不然不會這麽幹脆地來曜日城找我。”
栩初看了他一眼，笑了一聲，說道：“你就不怕我是為了幫助季玄一來的嗎？”
照塵眼中有什麽奇怪的情緒閃過，不過很快他便莫名篤定地說道：“你不會的。”
這就讓栩初很感興趣了，他挑了挑眉說道：“你憑什麽這麽肯定？你就這麽了解我？”
“因為我……”照塵幾乎是下意識想要脫口而出什麽，但是瞬間，他又意識到了不對，立刻將未說完的話咽了下去，冷笑了一聲，說道：“我不是了解你，我只是了解季玄一而已。”
“季玄一這種人，確實有才，但鋒芒太過，又生性囂張跋扈，暴躁非常，任何人在他身邊都呆不久，特別是你這種同樣聰明的人，”照塵似乎想起來什麽，神情有些覆雜，隨後又道：“季玄一還沒出現在繁星城的時候，你就是繁星城的頭號人物，現在處處被人壓一頭，幾乎成了他的小弟，你心裏一點感覺都沒有？”
栩初沒有說話，只是用莫名的眼神看著照塵，這讓照塵感覺自己的話語有了效果，微微一笑，道：“沒有人會覺得開心，你也一樣，你不是那種願意屈居人下的家夥。”
栩初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一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無精打采地說道：“我不是嗎？我連幫主都當了個副的，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照塵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你大概忘了我的地位起初和你是一樣的了，踏馬江湖的那位幫主，和舊半城之前的左岸有區別嗎？”
區別還蠻大的，栩初想著，臉上卻露出一個笑容來，說道：“這都被你發現了？”
照塵也笑道：“我跟你是同一種人，你在想什麽，我當然也明白。”
栩初露出一個和照塵心照不宣的笑容。
照塵見狀，認真道：“我和繁星城沒有什麽仇，當初下那些傻逼命令的也只是左岸而已，不瞞你說，舊半城解散後，我其實就沒有想和繁星城作對的意思了，主城與主城之間的關系，本來也不應該這樣劍拔弩張。”
“我只是和季玄一有仇而已，”照塵一副迫於無奈的白蓮花樣，道：“正好他在繁星城，所以看起來才好像我是在針對繁星城一樣，不過你也看不慣他，只要把他解決掉，繁星城和曜日城其實完全可以冰釋前嫌，從對手變成朋友的。”
“我保證，到時候不管踏馬江湖想在繁星城做什麽，我們都會鼎力支持！”
照塵開出的條件不錯，誠意也有，栩初心想，如果他真的像照塵想的那樣的話，說不準還真會答應對方，畢竟照塵其實什麽也不求，只是希望栩初能幫他整一整季玄一而已。
栩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道：“季玄一畢竟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雖然我確實有些看不慣他，但還是想問一下，你想把他怎麽樣？把他輪白嗎？”
照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不過很快，他便道：“輪白只是小意思而已，我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裏，我會讓他眾叛親離。”
栩初敏銳地覺查出照塵言語中的不確定，他並不是真的想做他口中說出來的事情，但他所表現出來的立場，和已經做出的動作，卻確實是想要針對季玄一，這個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栩初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一口一個了解季玄一，說的斬釘截鐵，我一個人在他身邊呆了這麽久的人都完全不知道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的？你到底是季玄一什麽人？不會只是仇人這麽簡單吧？”
照塵沒想到栩初會突然換了話題，楞了一下，才有些不客氣地說道：“你對我的事情不用知道得這麽多，明白我們的目標都是季玄一就夠了。”
栩初挑了挑眉，正要再說，照塵卻明顯表現得有些不高興了，他道：“今天就先到這裏吧，你才來曜日城，我找幾個人帶你出去玩一下。”
栩初沒想到對方竟然躲得這麽幹脆，無奈道：“那你呢？”
照塵瞥了他一眼，說道：“我提著心等了某人十天了，得去休息一會兒。”
栩初立刻裝傻，一臉關切地說道：“去吧去吧，下回一定要勞逸結合，等一會兒休息一會兒，不要再這麽不愛惜身體了。”
照塵的臉頰抽了抽，雖說只是搪塞對方的借口，但他真被栩初弄得挺心累的，明白自己是聽不到栩初道歉服軟的話了，無語地叫了人過來，自己直接下線了。
栩初哪來的心思在游戲裏逛街，現實生活中的街他都懶得逛好嗎，隨便把照塵派來的人應付了過去，自己跑到角落裏給季玄一發起了密聊。
“我覺得你說不定能自己想出來這個照塵到底是誰，”栩初無語道：“他這個人的情況太覆雜了，什麽把你輪白還不夠，還要把你弄得眾叛親離，嘴上說得牛逼轟轟的，但是看上去又不太像這麽一回事兒。”
季玄一的回覆很簡單。
[季玄一]：？？？
他不懂栩初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麽，別說他了，栩初自己都夠嗆，他甚至摸不清楚照塵是不是真的想對季玄一做什麽，你說是吧，照塵的話沒那麽真心，你說不是吧，他又確實是在針對季玄一，難不成他其實是佯裝針對季玄一，實則圖謀整個繁星城？那也不對啊！
栩初想了好半天，才道：“他不會是你哪個老相好吧？因愛生恨什麽的，想整你又下不去手，要不你來和他見一面，說一說興許就好了？指不定還會指著你的胸口來一句‘小冤家’什麽的……就是委屈了天下，你要不問問他，介不介意3p？”
季玄一：“……”
季玄一收到消息後，下意識地立刻把聊天界面關了，隨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戚秦，戚秦回望他，說道：“怎麽了？”
季玄一有些心虛地搖了搖頭，想起來這個游戲裏玩家不能並不能互相看見聊天界面，這才松了口氣，指速如飛地罵道：“你有病啊！是不是覺得路遠我打不著你？！有種這輩子都別回繁星城！”
栩初無辜道：“幹嘛啊就罵我，我真是這麽覺得的，你自己不在這邊，看不到那個照塵提到你時的反應，臥槽，那個神情覆雜，百轉千回，各種說自己了解你，一副非要針對你的模樣，不怪我想歪啊！”
季玄一“呸”了他一下，說道：“沒這個可能，我和天下是第一次談戀愛，那之前絕對沒有跟任何人暧昧過，女的都沒有，更何況男的，不存在的。”
栩初不死心道：“興許是人家暗戀你你不知道呢？”
季玄一滿頭黑線地說道：“那他暗戀我也不關我屁事啊，你給我換個方向想，再bb讓天下看見了你就真別回來了，前腳進城我後腳就給你送回覆活點去信不信？”
栩初見季玄一真急了，連忙不說了，只道：“總感覺過來之後事情的發展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
季玄一無所謂道：“還不是你自己想要搞事，不高興你就回來唄，只要你們幾個不動搖，繁星城又不怕他們。”
栩初道：“你就不想知道照塵到底是誰？而且你不是說他確實了解過去的你嗎？要是他一直得不到回應，借此對付你怎麽辦？”
季玄一淡淡道：“不管是誰，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從前的我身邊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人，知不知道他是誰，其實並不是必要的事情，我之前想讓你幫我打探他的身份，不過聽你說了那麽一通，倒不是特別好奇了。”
如果照塵是當初那個千人幫的幫主，絕對不可能像栩初說的那樣，還會對季玄一心慈手軟，那個人巴不得季玄一死得透透的。
這麽了解季玄一，又會猶豫不定的，只可能是當初那群人了。
如果季玄一沒有遇到戚秦，沒有遇到瀟瀟雨下這群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想辦法把照塵摁死，但對於現在的季玄一來說，過去其實並不是那麽重要的事情。
“對付我這件事你就更不需要發愁了，”季玄一道：“他了解的我，八百年前就已經不在了。”
季玄一都已經這麽說了，栩初也就不好再堅持什麽了，人家正主都不在意，他還巴兒巴兒地在這舞，那不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嘛，當下便也開始考慮脫身的法子。
季玄一道：“你要是回來的話我喊六天他們去接你，正好，活動還沒結束呢，最近找到的團都坑的很，你回來可以跟我一起刷副本，每天也花不了多長時間，四五個小時就夠了。”
栩初：“……”
栩初突然正氣凜然地說道：“我不是懶得刷副本，主要是曜日城這個情況，遲早還得跟我們對上，比起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我就現在這邊待一陣子，收集收集情報，等活動結束了，我再回去！”
季玄一：“……”
栩初要是在季玄一跟前，可能會挨打。
不過幸好他離得遠，季玄一還沒來得及罵他，他就把聊天頻道關了，那之後任系統提示音怎麽響，他都不開了。
挨打的事情，等回去了再說吧！
照塵沒有向栩初透露自己的身份，不過季玄一那邊已經猜的七七八八，也就不太願意理會這邊的事情了。
照塵對此一無所知，只每天和栩初商量他的計劃。
他一開始並不知道季玄一的身份，也確實覺得繁星城的領頭人是個厲害人物，但自從知道了繁星城後面的人其實是季玄一後，他便覺得繁星城的表現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了。
如果換做從前的他，大概會憤怒地想和季玄一一較高下，分出個勝負，但現在，他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意圖了。
他眼裏有季玄一，當然也有現在圍繞在季玄一身邊的那群人，他看著瀟瀟雨下他們，就好像看著從前的自己一樣。
尤其是栩初這個人。
其他人不說，在他看來，栩初應當是和當初的他一樣的，被季玄一壓制得完全出不了頭，只需要一個機會，就會毫不猶豫地背棄對方。
照塵知道自己想做什麽。
一開始，他和左岸在一起，確實是想報覆季玄一，但後來季玄一出現了，他卻又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證明一件事情。
只要再出現一次和當初一模一樣的情況，他大概就明白了，照塵想。
栩初大大咧咧地坐在會議廳裏吃水果。
因為照塵有事讓他辦，這兩天一直跟供老佛爺一般供著他，吃的水果都是新半城的幫眾專門去樹上摘的，日子過得十分奢靡。
新半城的高管還記得這個人放了他們一個星期的鴿子呢，偶爾回到據點見到栩初，都對他橫鼻子豎眼睛的，栩初何等人也，這群人又打不著他，壓根兒不把這放在心上，該吃吃該喝喝，過的比在繁星城舒服多了。
沒有季玄一的暴力威脅，還沒有六天的傻逼糾纏，別提多美了。
照塵看著栩初的吃相，臉頰直抽抽。
好半天，栩初把果子吃完了，擦了擦手，慢吞吞道：“我過來這邊這麽久，你還沒跟我說過你的計劃呢。”
照塵額角的青筋一跳，這他媽怪誰？每次約好幾點開會，栩初輕則鴿個三四個小時，重則第二天才到，說不了兩句話又要下線，要不是照塵真派人打聽了鴿初在繁星城的威名，他都要以為這人是故意來耍他的了！
不過話說回來了，栩初這麽欠打，季玄一竟然讓他活到了現在，真的是脾氣變好了！
照塵想的出神，沒有說話，栩初立刻蹬鼻子上臉，嘖嘖感嘆道：“不是我說，開個會而已嘛，你們曜日城效率也忒低了，我這都來了多少天了，你們就不能積極一點嘛！”
照塵：“……”
照塵默默地把喉頭的血咽下去，要不是為了對付季玄一，他絕對要把栩初摁在地上，擦完整個曜日城的地磚！
見照塵還是不說話，栩初微笑著搖了搖頭，心道這人段數還是低，看看瀟瀟雨下，都已經被他氣佛了，從來都是面帶微笑地被鴿。
見照塵一時半會兒是緩不過勁兒來了，栩初率先挑起了話頭：“說吧，你到底是個什麽計劃，曜日城進攻什麽方式，我幫你把季玄一賣一賣？只要支開他身邊那個劍士，你可以直接把人擄回來，想怎麽樣怎麽樣。”
當然了，照塵如果把戰術和盤托出，栩初也可以把照塵賣一賣，然後直接把人擄回繁星城，想怎麽樣怎麽樣。
只可惜照塵讓栩初失望了，把季玄一抓起來關小黑屋其實對照塵來說也有一定吸引力，不過他並不傻，當然知道這種戰術會有被栩初反賣的可能性，更何況，他最終的目標並不是抓住季玄一，再告訴對方他被背叛的事情。
他想要的是重演當初的情況，或者說，比當初更慘烈的情況。
“曜日城不會對繁星城出手，”照塵看著栩初，露出一個微笑，似乎在說別在我面前耍那些小把戲，我不是左岸，不會上當的：“而且我也已經對你說過了，我的目標不是你們繁星城，只是季玄一而已。”
栩初眨了眨眼，終於意識到照塵這家夥確實和左岸不同，哪怕他的心思自己能隱約看出一點，但同樣，從某種方面來說，照塵也能看出一些他的心思，並且完美地避開他所設下的陷阱。
栩初放下手，端坐著，認真地看向照塵，說道：“曜日城不動手？那你給我的支持在哪裏？”
照塵說道：“我給你的支持可不在鏟除季玄一這件事上，而是在日後，我會幫你解決另外兩個幫會，踏馬江湖可以獨占整個繁星城。”
栩初聽完，在心裏差點把白眼翻到天上去，這種傻逼條件，貿貿然答應了反而顯得奇怪，他笑了一聲，說道：“如果沒有季玄一，三大幫會分崩離析，沒有你的幫助，踏馬江湖一樣可以當老大，你這個條件未免開的太沒有誠意了，空手套白狼也不是這麽個套法，就算我想解決季玄一，也不代表我願意這麽白給你打工。”
照塵倒是不奇怪栩初的態度，他自己也知道這個條件太不要臉，提出來只是一個試探而已，見到對方不同意，也沒有太糾纏，而是直接道：“那你想要什麽條件？下次活動的時候曜日城像繁星城讓一些獎勵？總之讓我們強攻繁星城是不可能的。”
照塵說完，想了想，幹脆直接道：“我相信你的決心，但我不會把這麽大的把柄交到你手上，曜日城恢覆元氣可不容易，如果出兵被賣，我就什麽都沒有了。”
照塵把話說的這麽清楚，栩初也開不了口再裝傻，但一時半會兒他又想不起來有什麽辦法能騙照塵把手裏的牌搭進來，只好先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我的心意擺在這裏，還是想要你的幫助的，不會因為你說這種話就翻臉，這個條件咱們就先放一邊，稍後再談。”
照塵臉上沒什麽表情，靜靜地看著他。
這丫真難纏，栩初心想，還不如來個左岸那種只會王八拳的對手呢。
不過左岸已經涼了這麽久了，栩初再想念他也不能勉強二十級的左岸再回來，只好硬著頭皮和照塵交涉，說道：“你先把你想讓我幹什麽說了吧，咱們倆互相看看條件，各退一步，能談攏最好，談不攏再說，行吧？”
照塵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我要你做的事情應該不算難，只要能把季玄一驅逐出繁星城就行了。”
栩初：“……”
栩初覺得照塵可能是被自己鴿的氣傻了，就這還叫不算難？！
栩初無語道：“你和季玄一的事情我不多問，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得提醒你，如果我能把季玄一驅逐出去，還用來找你？你這個條件開的比我還沒道理，你如果了解他，就應該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再者，就算季玄一沒有反抗之力，但他在三大幫會中間的位置比較特殊，他沒有加入任何一個幫會，但卻和整個三大幫會有交情匪淺，有關他的事情，並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
照塵楞了一下，說道：“他沒有幫會？”
栩初點了點頭：“繁星城三大幫會還在內鬥的時候，夢塘沽和塵世其實都邀請過他，不過他沒有點頭，而且自己也沒有建立幫會。”
季玄一為什麽不肯再要幫會，照塵知道的比誰都要清楚，他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沈默了一會兒，才道：“你一個說了不算，但如果另外兩個幫會也都是這個態度呢？三大幫會的其他人也多多少少會有和你一樣的想法吧，你是個聰明人，想來也知道該怎麽挑唆他們，做到這一點，對你來說應該不算難。”
“你說的可真輕巧，”栩初忍不住道：“把對付季玄一說的比喝口水還簡單，你自己怎麽不上呢？就算三大幫會都一致決定把季玄一趕出去，季玄一也不會就這麽乖乖滾蛋的，合著他回頭殺的不是半城的人，你知道他身邊……”
栩初的話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照塵道：“他身邊什麽？”
栩初突然笑了，他看向照塵，說道：“我知道該怎麽各讓一步了。”
照塵不置可否地看著他。
栩初微笑道：“季玄一現在是個術士，再牛逼也殺不了人，如果只是他一個的話，趕他出繁星城不要太容易，但有一個問題。”
照塵皺了皺眉，說道：“他身邊那個劍士，天下第一？”
栩初笑了笑，說道：“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嘛。”
照塵沒有說話。
栩初突然來了興致，趴在桌上，對照塵道：“說起來，你說要讓季玄一眾叛親離，我們這群人雖然也算他的朋友，但畢竟都是些小蝦米，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麽，他身邊那個劍士天下第一，可是從新手鎮就和他一起了，不僅是他的綁定dps，還是他的男朋友，你就沒想過撬一撬？這殺傷力比我強多了吧？”
照塵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瞥了栩初一眼，沒說話。
栩初怎麽肯善罷甘休，一直叨叨一直叨叨，大有你不回答這話題就不能繼續進行下去了的意思，照塵被他逼得沒法，只能臉色鐵青，十分沒臉地說道：“老子還沒張嘴呢，那個傻逼就把我拉黑了。”
“哈！哈！哈！”栩初沒忍住，仰天大笑三聲。
照塵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不論真偽，照塵現在也算是栩初的盟友，照塵在戚秦那裏吃了癟，栩初樂成這樣，確實不太好，栩初生生把後面的笑聲忍下來了，臉憋的通紅，看著照塵。
好在栩初這種欠打的德行照塵已經漸漸熟悉了，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就是有點丟臉，沈默了一會兒，說道：“畢竟是現實中的男朋友，那家夥確實對季玄一不錯。”
栩初嘖嘖感嘆，連照塵都這麽說，戚秦這個三好男朋友的頭銜真是穩了，這種覺得對方是季玄一的仇人就呼吸都是錯的，嘴還沒張就直接拉黑的行為，實在是太解氣了！
不過該幹的事兒還是得幹，栩初道：“季玄一這個男朋友可不只是對他忠心耿耿，這可是個高手，他的戰鬥力可不比從前的季玄一低。”
照塵聞言，並沒有怎麽放在心上，畢竟他只是個智謀型的人物，腦海裏只有一只隊伍的戰鬥力高低，卻對單個高手的力量一無所知，在他的世界觀裏，當初一個人殺散一個千人幫的季玄一已經是最牛逼的人物了，雪飄人間都得往後排，更何況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劍士。
照塵嗤了一聲，說道：“他不過是個劍士，季玄一的刺客能一個人打散一個千人幫，他再厲害，又能做到什麽程度？一打十嗎？”
栩初還不知道照塵心中對戰鬥力的排序如此混亂，聽到這話，只能道：“你說他能一打十，他大概會覺得你在侮辱他。”
照塵內心毫無波動，只看向栩初。
栩初見跟他說不通，也幹脆不白費那個力氣了，只道：“我只能告訴你，現在三大幫會對季玄一的忌憚，只有一半是因為這個人的腦子，另一半在他男朋友身上，季玄一確實很厲害，三大幫會會形成現在的局面有不少原因是他在其中斡旋，但說到底，他只是個術士，有技術，但沒有戰鬥力，單獨一個往哪擺都不會有人在意他。”
“但是天下第一確實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他也許不能像刺客一樣一個人打散一個幫，但一個人殺白一個團肯定是做的到的，有他在，哪怕不能留在繁星城，季玄一也可以跑去幽月城東山再起，更不要說如果季玄一真的出了事，他肯定不會放過我們幾個了。”
栩初攤了攤手說道：“就算拿到整個繁星城，但被輪成二十級了也沒法玩兒啊，你不解決他，我沒辦法對季玄一動手。”
照塵看了他一眼，說道：“你的條件就是讓我幫你們解決那個天下第一？”
栩初點了點頭，說道：“對，就只有這一個條件，沒有天下第一，不要說把季玄一趕出繁星城，就算是讓我們幫你順手把他輪白了都行。”
栩初的話剛說完，照塵便立刻道：“季玄一只有我能動，你們不要碰他。”
栩初聽到這話，朝照塵挑了挑眉，心裏又有點懷疑，照塵當初忍了左岸那麽久都沒動手，那時候直接雷霆手段把左岸直接拍死，怕不只是因為左岸懷疑他是臥底吧？搞不好也是因為左岸對季玄一動了手，還差點得逞了？
栩初臉上毫無破綻地對照塵笑瞇瞇，擺在桌下的手已經開始暗搓搓地給季玄一發消息了。
[栩初]：你確定這個照塵真的跟你沒有一段故事嗎？你要對得起天下啊！
正在和戚秦看風景談戀愛的季玄一：“……”
[季玄一]：死在曜日城吧，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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