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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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間還是沒有消息, 自從那天他逃走之後, 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萬事風雨的人在綠林城裏搜了好幾天, 楞是沒見著人影，萬事勝意推測無間可能是怕了, 所以逃出城外去了，季玄一不置可否。
綠林城這麽大，無間要是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裏, 只憑著三十幾號人, 找不到也很正常，不過那樣的話，無間必須得想辦法把他的馬藏起來, 從此之後夾著尾巴做人，和從前的他也沒什麽區別了。
這樣的人實在不值得季玄一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他直接讓萬事勝意別管那家夥了, 以後碰到了再說，先幫他把項鏈刷出來，萬事勝意也正想快點帶著幫會裏的人把掉了的等級刷回來呢, 十分幹脆地答應了，並且對季玄一承諾, 大概一到兩天就能出貨。
季玄一帶著戚秦一邊做任務一邊等，兩天之後, 項鏈沒有等到, 倒是等到了停服維護的消息。
《域》的總公司似乎是有了技術上的突破, 這次更新將會開放味覺系統和截圖功能，並且在各個細節上讓游戲更加真實。
具體怎麽個真實法，大家也不知道，只能是等待，並滿懷希望了。
而國內的更新版本和國外又有不同，除了技術上的更新之外，還要額外開放二十七級的副本，十二個城市仍舊沒有互通，所以這代表著每座城內都將開放一個副本，除此之外，所有到達二十七級的玩家都可以學到新的技能了。
因為更新量十分龐大，所以停服維護的時間足足有三天，三天內沒有游戲可以玩的玩家全部擠進了游戲論壇，一時間整個首頁十分熱鬧。
季玄一當然也在其中，他最近沒什麽課，懶得出門，只好泡在游戲論壇裏了。
首頁的帖子每一秒刷新都在動，上一秒發出的帖子，下一秒就沈到不知道第幾頁去了，然而季玄一沒有想到的是，在那麽多版本更新的推測貼和情報貼的洗禮下，竟然能有兩個帖子在首頁屹立不倒，巋然不動。
一個是那個火遍整個論壇的術士旅游貼，雖然暫時無法更新了，但還是不斷的有湊熱鬧的人前來頂貼，而另一個帖子，卻讓季玄一的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那是無間發的貼，為了顯示帖子的真實性，他甚至沒有披馬甲，而是直接用的自己的大號，整個帖子的內容也只有一句話，木玄一玩了個術士，現在在綠林城。
這個帖子不斷被頂起來，一半是因為木玄一，另一半卻是因為無間本人，大部分人都是沖進來罵他的，但也間接導致了“木玄一是術士，在綠林城”這個消息一直飄在首頁，無法沈下去。
季玄一能看見有不少他的後援團試圖勸說大家不要回帖，不要遂了無間的願，但是沒有什麽用，論壇這幾天的流量太大了，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攔得住的。
季玄一忍不住哼了一聲。
他只是有點生氣而已，倒不怕什麽，無間不知道他的ID，也不知為何沒有把他身邊有個戚秦的事說出來，在《域》這個消息根本不流通的游戲裏，光憑這點情報是不會有人特地找上門來的。
不過來這麽一下也是夠惡心人的了。
季玄一面無表情地關掉論壇，正想去倒杯水，手機響了。
這對季玄一來說算是稀奇事了，家裏幾乎不給他打電話，他也沒什麽朋友，手機接的最多的電話是外賣小哥的，他又沒訂外賣，誰這麽閑的蛋疼給他打電話？
季玄一把手機拿起來一看。
哦喲，厲害了，是戚秦。
戚秦剛來不久的時候，季玄一教過他不少生活方面的常識，但計劃趕不上變化，誰知道戚秦會不會遇上什麽常識不能解決的奇葩事件，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季玄一把自己的手機號告訴了戚秦，並囑咐他背下來，有什麽事就打他電話。
但他並不覺得對方真的會打給他，畢竟戚秦家裏對他保護的那麽好，有什麽事還非得找季玄一不可？
季玄一皺了皺眉，接了電話，惡聲惡氣道：“幹什麽？”
電話那頭的戚秦聽起來十分無措，也不知道人在哪裏，壓低了聲音，對季玄一道：“出，出事了……”
季玄一簡直快從他的語氣裏聽出QAQ的顏文字了，被無間氣出來的脾氣頓時消失，無奈道：“怎麽了？”
戚秦欲哭無淚道：“有個奇怪的女人找到家裏來了，非讓我帶她去買車買包什麽的，我說什麽她都不聽，也不肯走。”
季玄一：“……戚秦爸媽呢？”
戚秦道：“出國了……”
完蛋，季玄一無語，那個女的多半是以前那個戚秦勾搭的女人，那個戚秦高中的時候私生活就非常不檢點了，想來上大學之後也只可能變本加厲，直到現在才有人找上門來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季玄一道：“你沒跟她說你腦子出問題了，不記得她了嗎？”
戚秦道：“我說了，她說沒關系，再認識一遍就好。”
季玄一：“……”
可不是嘛，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有女人是真心喜歡戚秦的，只是想從他這裏弄點錢而已，從前戚秦雖然花心，但是給女人花錢倒是眼睛都不眨，就算是失憶了，那些螞蟥一樣的人也不會放過他的，甚至說不定會覺得失了憶的戚秦會更加好騙。
不過現在這個戚秦確實比從前那個傻白甜多了，雖然不至於失身，但估計也沒那個本事把人趕走。
難不成讓他報警？警察管這事兒嗎？
季玄一糾結地想了想，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妥協道：“你現在在哪？”
那邊戚秦的呼吸停頓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要來找我？”
季玄一冷淡道：“那你陪她去買車買包？說不定逛得高興了，還可以一起睡一晚上。”
戚秦連忙道：“什麽？！我不去！我不去！玄一你快來救我！”
“所以你現在在哪？”季玄一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
“我在家裏。”戚秦小聲道。
戚秦剛安定下來，知道家裏的地址時，就立刻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季玄一，竟然也不算遠，就在季玄一住處隔壁的城市，坐車也就個把小時，但當時的季玄一沒想到自己以後真的會去找戚秦，畢竟游戲中認識的人有那麽多，現實生活中見過面的也沒幾個。
戚秦不知道要如何應對那個女人，就把自己關在了廁所裏，撐一個小時應該不是問題，季玄一隨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
戚秦家裏很有錢，是正經做生意掙的錢，季玄一高中的時候見過他爸，也算個高大英俊，玉樹臨風的人物，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審美非常奇葩，正裝時不知道怎麽樣，反正那天來學校時身上那大金表和大金鏈子，讓人一看就覺得這是個暴發戶，雖然他真的不是……
季玄一到了戚秦所說的地址附近時，甚至不需要戚秦指路，就能直接找到他家。
畢竟這種辣眼睛的裝潢，暴發戶的氣息，能在這種好地段有房，還特麽在大門上刷金漆的，也就戚秦他爸能幹得出來了。
季玄一站在門前無語了一下，上去摁了門鈴。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門被打開了，一個濃妝艷抹，穿著暴露的女人氣勢洶洶地對上了季玄一。
這幅打扮實在是太過誇張艷俗，季玄一忍不住撇開了眼。
大概是把摁門鈴的當做其他收到消息找上門來的小妖精了，在看清季玄一之後，女人臉上的表情明顯楞了一下，隨後遲疑道：“你找誰？”
季玄一沒說話，歪了歪頭，往裏面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戚秦聽到門鈴後就跑出來了，也顧不上那些男女之防，一把掀開那女人，又是激動又是膽怯地說道：“玄一，你來了？”
季玄一一擡下巴，戚秦立刻十分熟練地讓開了路，把他迎了進來。
激動過後，戚秦終於想起來正事了，跟在季玄一旁邊，不停地小聲叨咕，這個女人是怎麽趁他不備鉆進房間裏來的，又說了好多亂七八糟聽不懂的話，還一個勁兒往他身上貼，十分委屈。
季玄一動作自然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擡眼看那個女人的時候，發現對方看他和戚秦的眼神已經十分不對了。
季玄一沈默了一下，伸手把貼在自己身上的戚秦推遠了一點，對那個女人道：“這傻子失憶了，你以後別來找他了。”
那女人楞了一下，立刻道：“你是什麽人！憑什麽說這種話，你知道我和戚哥什麽關系嗎？戚哥現在只是失憶而已，等他想起來了……”
季玄一冷冷地看著她，沈聲道：“他想不起來了。”
不得不說，雖然穿著帽衫，一副學生模樣，但季玄一的氣勢還是在的，眼神掃過去的時候，女人竟然被嚇得瑟縮了一下，半截話被卡在嘴裏，一下子說不上來。
季玄一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在他這裏搜刮了多少錢？需要我幫你報告給他爸嗎？”
女人臉色一僵，雖然季玄一來之前戚秦也說過類似的話，讓她有什麽事找戚爸爸商量之類的，但她覺得戚秦肯定只是說說而已，絕對不敢把他在外面鬼混的那些事情告訴他爸的。
但是這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就不一樣了。
女人意識到季玄一的身份可能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有些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正想說些什麽，季玄一看都懶得看她，直接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現在就走，二是算完賬再走，你選哪個？”
女人咽了口口水，擡眼看向戚秦，發現對方對季玄一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明顯是要聽季玄一的話的，一下子心裏就慌了。
戚秦以前給她的零花錢可不少，全被揮霍了，真要算賬那還不是要了她的命！她連回答季玄一的話都來不及了，拎起不知道多久前戚秦給她買的包，拔腿就跑，著急忙慌地連門都沒關。
戚秦生怕她又反悔回來，連忙沖上去把門關緊，還上了鎖，這才松了一口，轉身看向斜倚在沙發上的季玄一。
戚秦家的沙發太軟了，季玄一窩在裏面有點走神，垂著眼，一手扶在下巴上，大拇指摁著自己的嘴角，無意識地低聲重覆道：“戚哥？”
戚秦一不留神聽見了，心臟猛地一跳，要不是最近有好好鍛煉身體，差點厥過去，一張臉漲得通紅，同手同腳地走到季玄一身邊，結結巴巴道：“玄，玄一……”
季玄一擡眼看他，發現對方的頭發還亂糟糟的，衣服也是睡衣，腳上還趿著拖鞋，明顯是剛起床就被那個女的找上門來了，之後也躲在廁所裏，連衣服都沒時間換。
不過透過那薄薄的一層睡衣，也能看出戚秦最近胖了不少，身上已經長了些肌肉了。
季玄一捏了捏他搭在沙發上的胳膊，說道：“沒上線的時候你就在家鍛煉身體？”
季玄一和戚秦總是綁定在線上，季玄一走到哪裏，戚秦跟到哪裏，不過有時候季玄一有課，會提前告訴戚秦第二天不上線，戚秦也就跟著不上了。
游戲和現實果然還是有不同，戚秦覺得被季玄一捏過的手臂酥酥麻麻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道：“不是在家裏，附近有健身房來著。”
季玄一點了點頭，游戲裏戚秦穿了盔甲，長沒長胖根本看不見。
戚秦也覺得現實中見季玄一和游戲中有點不同，除了衣服之外，季玄一看起來要比游戲裏還白一點，又比他矮，窩在沙發裏看上去更是只有一團了，十分可愛的樣子。
季玄一要是知道戚秦敢這麽想自己，戚秦多半要挨揍了。
戚秦正看季玄一看得入迷，季玄一已經站了起來，不高興道：“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人，你兇一點，語氣堅決一點就行了，是她們欠你的，又不是你欠她們的，不要總是畏畏縮縮的。”
戚秦委屈道：“我沒有畏畏縮縮的，只不過她是個女人……”
季玄一無語道：“都什麽年代了，女人和男人沒有什麽區別，而且我也不可能每次都來幫你解圍，再有下次，人家睡了你你也別反抗了。”
戚秦這才點了點頭，可憐巴巴地保證道：“不會有下次了。”
季玄一道：“行吧，事情解決了，我走了。”
戚秦一楞：“現在就走嗎？”
季玄一扯了扯自己裹成一團的帽子，不客氣道：“不然呢？你還要留我吃晚飯啊？”
戚秦壓根兒沒聽出來季玄一的意思，十分誠懇地點頭道：“好啊好啊。”
季玄一：“……”
戚秦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陪季玄一的話，自己穿的實在是太過隨便了，臉上一紅，說道：“玄一你先坐一會兒，我換身衣服再過來。”
季玄一無奈地目送戚秦進了房間。
看的出來，戚秦確實是很想和季玄一呆在一起，如果他現在就這麽離開說不定對方還會難過，反正今天也沒什麽事，難得出一趟門，在這邊逛一逛其實也無所謂。
季玄一想著，還是在沙發上坐下了。
大概是擔心季玄一會因為等太久而離開，不過五分鐘，戚秦就跑出來了，換了一身衣服，就是頭發還翹著。
看見沙發上重新窩成一團的季玄一，戚秦松了口氣，高興道：“我們出門去嗎？”
季玄一看他一眼，招了招手，戚秦便十分聽話地湊了上去，季玄一擡手，把他翹起的頭發壓了下去，問道：“去哪？”
戚秦剛因為季玄一的摸頭而受寵若驚，就被對方的問題噎住了。
他來到這邊之後，去過的地方很少，基本上都在家裏玩游戲，偶爾去健身，吃飯也在固定的一個飯店，還有就只知道怎麽去醫院了，季玄一就算留下來了，他好像也沒什麽地方可以帶對方去。
季玄一看見戚秦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了，大發慈悲地提議道：“那就去外面隨便走走吧。”
戚秦連忙點頭。
說是隨便走走，不過季玄一還是有目標的，這座城市裏有一個公園，聽說景色不錯，他想去那邊散散步，換換被無間弄糟的心情。
戚秦早上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出來之後季玄一隨便給他買了兩個包子對付了，戚秦還吃得挺開心。
季玄一已經很久沒有在外面這麽逛過了，被陽光照著都有一種恍惚的感覺，連腳下的臺階都沒看清。
“玄一，看路。”戚秦一把抓住了他。
季玄一側頭看他，茶色的眸子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剔透的光。
戚秦一下子結巴起來：“你，你要是走累了，那邊有，有樹蔭，我，我們去坐一會兒？”
季玄一點了點頭。
他們就在那兒坐了一會兒。
雖然是初春，但路上的行人並不多，大多都三兩結伴，有說有笑，戚秦覺得自己和季玄一這邊沈默的氣氛實在是太過詭異了，忍不住開口道：“我從來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
“嗯？”
“就是……穿越這件事，”戚秦小聲道：“我小時候每日練功，想的只是日後能夠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頭來，就算沒有人叫我大俠，喊我義士也可以。”
季玄一原本在走神，聽到這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什麽亂七八糟的……”
戚秦見他笑了，也跟著笑：“因為那時候傻，什麽也不懂。”
其實你現在也不怎麽聰明，這樣想著，季玄一點了點頭：“嗯，後來呢？你的武功在那邊算什麽水平？”
戚秦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來這邊之前，我正準備上華山，同人比個名次出來。”
“你們那邊的大俠是比出來的？”季玄一挑眉。
戚秦臉一紅，連忙道：“自然不是，去華山只是比武，真正的大俠當然是要匡扶正義，除暴安良。”
季玄一點頭，又道：“那這跟你的夢想也不一樣啊，你去華山幹什麽？”
說到這個，戚秦的目光有些黯淡下來：“那時候我初出江湖，滿心滿眼都是做好事，結果遇到一些事情，大受打擊，從那以後一直渾渾噩噩，只覺得四處碰壁，自己什麽事都做不好，又逢我師父病逝，他的遺願是想去華山，我一想，自己也沒什麽事要做，不如替師父去了。”
“唉，沒成想這件事也沒做成。”
“這也不怪你，”季玄一說道：“畢竟是不可抗力的因素。”
戚秦笑了笑，說道：“是啊，好在遇上了你，否則我現在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呢。”
季玄一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說道：“嗯，遇到你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戚秦心裏一跳，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麽意思？”
季玄一盯著遠處發了一會兒呆，說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被人騙過，唔……跟你不一樣，只是游戲裏的事情而已，不過我那個時候又中二又傻，氣瘋了，什麽都不管了，就盯著那些人殺，殺散了一個幫，殺A了一個人，結果還是不解氣，於是看見誰就殺誰，別人不爽我就爽了，後來你也知道了，哈哈，其實仇人多都是我自找的。”
戚秦一楞，剛想說話，季玄一朝他一笑：“你現在很怕我吧？其實那個時候我比現在還不可理喻，整天疑神疑鬼，連我家裏人都受不了我了。”
戚秦有些無措，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好壯著膽子握住了季玄一的手。
季玄一看了他一眼，挑眉。
戚秦一僵，撐住了沒松手。
季玄一低聲笑了笑，說道：“我本來想認真玩個游戲，輕松一下，交一些朋友什麽的，結果發現根本做不到，找綁定這件事情，如果不是你，換了任何一個人，我恐怕都不會這麽容易接受。”
戚秦感動道：“玄一……”
“嗯，”季玄一點了點頭，認真道：“如果不是你，換個人敢這麽抓著我，現在已經進醫院了。”
戚秦一噎，哆嗦著把手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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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實在不值得季玄一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他直接讓萬事勝意別管那家夥了, 以後碰到了再說，先幫他把項鏈刷出來，萬事勝意也正想快點帶著幫會裏的人把掉了的等級刷回來呢, 十分幹脆地答應了，並且對季玄一承諾, 大概一到兩天就能出貨。
季玄一帶著戚秦一邊做任務一邊等，兩天之後, 項鏈沒有等到, 倒是等到了停服維護的消息。
《域》的總公司似乎是有了技術上的突破, 這次更新將會開放味覺系統和截圖功能，並且在各個細節上讓游戲更加真實。
具體怎麽個真實法，大家也不知道，只能是等待，並滿懷希望了。
而國內的更新版本和國外又有不同，除了技術上的更新之外，還要額外開放二十七級的副本，十二個城市仍舊沒有互通，所以這代表著每座城內都將開放一個副本，除此之外，所有到達二十七級的玩家都可以學到新的技能了。
因為更新量十分龐大，所以停服維護的時間足足有三天，三天內沒有游戲可以玩的玩家全部擠進了游戲論壇，一時間整個首頁十分熱鬧。
季玄一當然也在其中，他最近沒什麽課，懶得出門，只好泡在游戲論壇裏了。
首頁的帖子每一秒刷新都在動，上一秒發出的帖子，下一秒就沈到不知道第幾頁去了，然而季玄一沒有想到的是，在那麽多版本更新的推測貼和情報貼的洗禮下，竟然能有兩個帖子在首頁屹立不倒，巋然不動。
一個是那個火遍整個論壇的術士旅游貼，雖然暫時無法更新了，但還是不斷的有湊熱鬧的人前來頂貼，而另一個帖子，卻讓季玄一的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那是無間發的貼，為了顯示帖子的真實性，他甚至沒有披馬甲，而是直接用的自己的大號，整個帖子的內容也只有一句話，木玄一玩了個術士，現在在綠林城。
這個帖子不斷被頂起來，一半是因為木玄一，另一半卻是因為無間本人，大部分人都是沖進來罵他的，但也間接導致了“木玄一是術士，在綠林城”這個消息一直飄在首頁，無法沈下去。
季玄一能看見有不少他的後援團試圖勸說大家不要回帖，不要遂了無間的願，但是沒有什麽用，論壇這幾天的流量太大了，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攔得住的。
季玄一忍不住哼了一聲。
他只是有點生氣而已，倒不怕什麽，無間不知道他的ID，也不知為何沒有把他身邊有個戚秦的事說出來，在《域》這個消息根本不流通的游戲裏，光憑這點情報是不會有人特地找上門來的。
不過來這麽一下也是夠惡心人的了。
季玄一面無表情地關掉論壇，正想去倒杯水，手機響了。
這對季玄一來說算是稀奇事了，家裏幾乎不給他打電話，他也沒什麽朋友，手機接的最多的電話是外賣小哥的，他又沒訂外賣，誰這麽閑的蛋疼給他打電話？
季玄一把手機拿起來一看。
哦喲，厲害了，是戚秦。
戚秦剛來不久的時候，季玄一教過他不少生活方面的常識，但計劃趕不上變化，誰知道戚秦會不會遇上什麽常識不能解決的奇葩事件，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季玄一把自己的手機號告訴了戚秦，並囑咐他背下來，有什麽事就打他電話。
但他並不覺得對方真的會打給他，畢竟戚秦家裏對他保護的那麽好，有什麽事還非得找季玄一不可？
季玄一皺了皺眉，接了電話，惡聲惡氣道：“幹什麽？”
電話那頭的戚秦聽起來十分無措，也不知道人在哪裏，壓低了聲音，對季玄一道：“出，出事了……”
季玄一簡直快從他的語氣裏聽出QAQ的顏文字了，被無間氣出來的脾氣頓時消失，無奈道：“怎麽了？”
戚秦欲哭無淚道：“有個奇怪的女人找到家裏來了，非讓我帶她去買車買包什麽的，我說什麽她都不聽，也不肯走。”
季玄一：“……戚秦爸媽呢？”
戚秦道：“出國了……”
完蛋，季玄一無語，那個女的多半是以前那個戚秦勾搭的女人，那個戚秦高中的時候私生活就非常不檢點了，想來上大學之後也只可能變本加厲，直到現在才有人找上門來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季玄一道：“你沒跟她說你腦子出問題了，不記得她了嗎？”
戚秦道：“我說了，她說沒關系，再認識一遍就好。”
季玄一：“……”
可不是嘛，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有女人是真心喜歡戚秦的，只是想從他這裏弄點錢而已，從前戚秦雖然花心，但是給女人花錢倒是眼睛都不眨，就算是失憶了，那些螞蟥一樣的人也不會放過他的，甚至說不定會覺得失了憶的戚秦會更加好騙。
不過現在這個戚秦確實比從前那個傻白甜多了，雖然不至於失身，但估計也沒那個本事把人趕走。
難不成讓他報警？警察管這事兒嗎？
季玄一糾結地想了想，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妥協道：“你現在在哪？”
那邊戚秦的呼吸停頓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要來找我？”
季玄一冷淡道：“那你陪她去買車買包？說不定逛得高興了，還可以一起睡一晚上。”
戚秦連忙道：“什麽？！我不去！我不去！玄一你快來救我！”
“所以你現在在哪？”季玄一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
“我在家裏。”戚秦小聲道。
戚秦剛安定下來，知道家裏的地址時，就立刻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季玄一，竟然也不算遠，就在季玄一住處隔壁的城市，坐車也就個把小時，但當時的季玄一沒想到自己以後真的會去找戚秦，畢竟游戲中認識的人有那麽多，現實生活中見過面的也沒幾個。
戚秦不知道要如何應對那個女人，就把自己關在了廁所裏，撐一個小時應該不是問題，季玄一隨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
戚秦家裏很有錢，是正經做生意掙的錢，季玄一高中的時候見過他爸，也算個高大英俊，玉樹臨風的人物，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審美非常奇葩，正裝時不知道怎麽樣，反正那天來學校時身上那大金表和大金鏈子，讓人一看就覺得這是個暴發戶，雖然他真的不是……
季玄一到了戚秦所說的地址附近時，甚至不需要戚秦指路，就能直接找到他家。
畢竟這種辣眼睛的裝潢，暴發戶的氣息，能在這種好地段有房，還特麽在大門上刷金漆的，也就戚秦他爸能幹得出來了。
季玄一站在門前無語了一下，上去摁了門鈴。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門被打開了，一個濃妝艷抹，穿著暴露的女人氣勢洶洶地對上了季玄一。
這幅打扮實在是太過誇張艷俗，季玄一忍不住撇開了眼。
大概是把摁門鈴的當做其他收到消息找上門來的小妖精了，在看清季玄一之後，女人臉上的表情明顯楞了一下，隨後遲疑道：“你找誰？”
季玄一沒說話，歪了歪頭，往裏面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戚秦聽到門鈴後就跑出來了，也顧不上那些男女之防，一把掀開那女人，又是激動又是膽怯地說道：“玄一，你來了？”
季玄一一擡下巴，戚秦立刻十分熟練地讓開了路，把他迎了進來。
激動過後，戚秦終於想起來正事了，跟在季玄一旁邊，不停地小聲叨咕，這個女人是怎麽趁他不備鉆進房間裏來的，又說了好多亂七八糟聽不懂的話，還一個勁兒往他身上貼，十分委屈。
季玄一動作自然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擡眼看那個女人的時候，發現對方看他和戚秦的眼神已經十分不對了。
季玄一沈默了一下，伸手把貼在自己身上的戚秦推遠了一點，對那個女人道：“這傻子失憶了，你以後別來找他了。”
那女人楞了一下，立刻道：“你是什麽人！憑什麽說這種話，你知道我和戚哥什麽關系嗎？戚哥現在只是失憶而已，等他想起來了……”
季玄一冷冷地看著她，沈聲道：“他想不起來了。”
不得不說，雖然穿著帽衫，一副學生模樣，但季玄一的氣勢還是在的，眼神掃過去的時候，女人竟然被嚇得瑟縮了一下，半截話被卡在嘴裏，一下子說不上來。
季玄一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在他這裏搜刮了多少錢？需要我幫你報告給他爸嗎？”
女人臉色一僵，雖然季玄一來之前戚秦也說過類似的話，讓她有什麽事找戚爸爸商量之類的，但她覺得戚秦肯定只是說說而已，絕對不敢把他在外面鬼混的那些事情告訴他爸的。
但是這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就不一樣了。
女人意識到季玄一的身份可能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有些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正想說些什麽，季玄一看都懶得看她，直接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現在就走，二是算完賬再走，你選哪個？”
女人咽了口口水，擡眼看向戚秦，發現對方對季玄一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明顯是要聽季玄一的話的，一下子心裏就慌了。
戚秦以前給她的零花錢可不少，全被揮霍了，真要算賬那還不是要了她的命！她連回答季玄一的話都來不及了，拎起不知道多久前戚秦給她買的包，拔腿就跑，著急忙慌地連門都沒關。
戚秦生怕她又反悔回來，連忙沖上去把門關緊，還上了鎖，這才松了一口，轉身看向斜倚在沙發上的季玄一。
戚秦家的沙發太軟了，季玄一窩在裏面有點走神，垂著眼，一手扶在下巴上，大拇指摁著自己的嘴角，無意識地低聲重覆道：“戚哥？”
戚秦一不留神聽見了，心臟猛地一跳，要不是最近有好好鍛煉身體，差點厥過去，一張臉漲得通紅，同手同腳地走到季玄一身邊，結結巴巴道：“玄，玄一……”
季玄一擡眼看他，發現對方的頭發還亂糟糟的，衣服也是睡衣，腳上還趿著拖鞋，明顯是剛起床就被那個女的找上門來了，之後也躲在廁所裏，連衣服都沒時間換。
不過透過那薄薄的一層睡衣，也能看出戚秦最近胖了不少，身上已經長了些肌肉了。
季玄一捏了捏他搭在沙發上的胳膊，說道：“沒上線的時候你就在家鍛煉身體？”
季玄一和戚秦總是綁定在線上，季玄一走到哪裏，戚秦跟到哪裏，不過有時候季玄一有課，會提前告訴戚秦第二天不上線，戚秦也就跟著不上了。
游戲和現實果然還是有不同，戚秦覺得被季玄一捏過的手臂酥酥麻麻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道：“不是在家裏，附近有健身房來著。”
季玄一點了點頭，游戲裏戚秦穿了盔甲，長沒長胖根本看不見。
戚秦也覺得現實中見季玄一和游戲中有點不同，除了衣服之外，季玄一看起來要比游戲裏還白一點，又比他矮，窩在沙發裏看上去更是只有一團了，十分可愛的樣子。
季玄一要是知道戚秦敢這麽想自己，戚秦多半要挨揍了。
戚秦正看季玄一看得入迷，季玄一已經站了起來，不高興道：“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人，你兇一點，語氣堅決一點就行了，是她們欠你的，又不是你欠她們的，不要總是畏畏縮縮的。”
戚秦委屈道：“我沒有畏畏縮縮的，只不過她是個女人……”
季玄一無語道：“都什麽年代了，女人和男人沒有什麽區別，而且我也不可能每次都來幫你解圍，再有下次，人家睡了你你也別反抗了。”
戚秦這才點了點頭，可憐巴巴地保證道：“不會有下次了。”
季玄一道：“行吧，事情解決了，我走了。”
戚秦一楞：“現在就走嗎？”
季玄一扯了扯自己裹成一團的帽子，不客氣道：“不然呢？你還要留我吃晚飯啊？”
戚秦壓根兒沒聽出來季玄一的意思，十分誠懇地點頭道：“好啊好啊。”
季玄一：“……”
戚秦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陪季玄一的話，自己穿的實在是太過隨便了，臉上一紅，說道：“玄一你先坐一會兒，我換身衣服再過來。”
季玄一無奈地目送戚秦進了房間。
看的出來，戚秦確實是很想和季玄一呆在一起，如果他現在就這麽離開說不定對方還會難過，反正今天也沒什麽事，難得出一趟門，在這邊逛一逛其實也無所謂。
季玄一想著，還是在沙發上坐下了。
大概是擔心季玄一會因為等太久而離開，不過五分鐘，戚秦就跑出來了，換了一身衣服，就是頭發還翹著。
看見沙發上重新窩成一團的季玄一，戚秦松了口氣，高興道：“我們出門去嗎？”
季玄一看他一眼，招了招手，戚秦便十分聽話地湊了上去，季玄一擡手，把他翹起的頭發壓了下去，問道：“去哪？”
戚秦剛因為季玄一的摸頭而受寵若驚，就被對方的問題噎住了。
他來到這邊之後，去過的地方很少，基本上都在家裏玩游戲，偶爾去健身，吃飯也在固定的一個飯店，還有就只知道怎麽去醫院了，季玄一就算留下來了，他好像也沒什麽地方可以帶對方去。
季玄一看見戚秦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了，大發慈悲地提議道：“那就去外面隨便走走吧。”
戚秦連忙點頭。
說是隨便走走，不過季玄一還是有目標的，這座城市裏有一個公園，聽說景色不錯，他想去那邊散散步，換換被無間弄糟的心情。
戚秦早上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出來之後季玄一隨便給他買了兩個包子對付了，戚秦還吃得挺開心。
季玄一已經很久沒有在外面這麽逛過了，被陽光照著都有一種恍惚的感覺，連腳下的臺階都沒看清。
“玄一，看路。”戚秦一把抓住了他。
季玄一側頭看他，茶色的眸子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剔透的光。
戚秦一下子結巴起來：“你，你要是走累了，那邊有，有樹蔭，我，我們去坐一會兒？”
季玄一點了點頭。
他們就在那兒坐了一會兒。
雖然是初春，但路上的行人並不多，大多都三兩結伴，有說有笑，戚秦覺得自己和季玄一這邊沈默的氣氛實在是太過詭異了，忍不住開口道：“我從來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
“嗯？”
“就是……穿越這件事，”戚秦小聲道：“我小時候每日練功，想的只是日後能夠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頭來，就算沒有人叫我大俠，喊我義士也可以。”
季玄一原本在走神，聽到這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什麽亂七八糟的……”
戚秦見他笑了，也跟著笑：“因為那時候傻，什麽也不懂。”
其實你現在也不怎麽聰明，這樣想著，季玄一點了點頭：“嗯，後來呢？你的武功在那邊算什麽水平？”
戚秦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來這邊之前，我正準備上華山，同人比個名次出來。”
“你們那邊的大俠是比出來的？”季玄一挑眉。
戚秦臉一紅，連忙道：“自然不是，去華山只是比武，真正的大俠當然是要匡扶正義，除暴安良。”
季玄一點頭，又道：“那這跟你的夢想也不一樣啊，你去華山幹什麽？”
說到這個，戚秦的目光有些黯淡下來：“那時候我初出江湖，滿心滿眼都是做好事，結果遇到一些事情，大受打擊，從那以後一直渾渾噩噩，只覺得四處碰壁，自己什麽事都做不好，又逢我師父病逝，他的遺願是想去華山，我一想，自己也沒什麽事要做，不如替師父去了。”
“唉，沒成想這件事也沒做成。”
“這也不怪你，”季玄一說道：“畢竟是不可抗力的因素。”
戚秦笑了笑，說道：“是啊，好在遇上了你，否則我現在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呢。”
季玄一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說道：“嗯，遇到你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戚秦心裏一跳，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麽意思？”
季玄一盯著遠處發了一會兒呆，說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被人騙過，唔……跟你不一樣，只是游戲裏的事情而已，不過我那個時候又中二又傻，氣瘋了，什麽都不管了，就盯著那些人殺，殺散了一個幫，殺A了一個人，結果還是不解氣，於是看見誰就殺誰，別人不爽我就爽了，後來你也知道了，哈哈，其實仇人多都是我自找的。”
戚秦一楞，剛想說話，季玄一朝他一笑：“你現在很怕我吧？其實那個時候我比現在還不可理喻，整天疑神疑鬼，連我家裏人都受不了我了。”
戚秦有些無措，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好壯著膽子握住了季玄一的手。
季玄一看了他一眼，挑眉。
戚秦一僵，撐住了沒松手。
季玄一低聲笑了笑，說道：“我本來想認真玩個游戲，輕松一下，交一些朋友什麽的，結果發現根本做不到，找綁定這件事情，如果不是你，換了任何一個人，我恐怕都不會這麽容易接受。”
戚秦感動道：“玄一……”
“嗯，”季玄一點了點頭，認真道：“如果不是你，換個人敢這麽抓著我，現在已經進醫院了。”
戚秦一噎，哆嗦著把手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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