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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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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棲:我郁悶了。

導演助理王儆候在酒店門口,老遠就看見一輛出租車駛來,停在階梯下,沒過一會兒,宋雪檐從車上下來。

“宋老師。”他迎上去,“坐出租車不方便,劇組給您配輛車,再配個司機?”

宋雪檐說不用,他最近住在酒店,以後住公寓,都離影視城很近,沒必要浪費資源。

王儆知道他的脾性,也沒強求,領著他往宴會廳走,“各組人員在西廳,演員在北廳,今晚虞總也來了,所以特意設了包廂。”

進入宴會廳,宋雪檐掃視一圈,說:“燕棲來了嗎?”

“還沒。小燕老師比方導還走得晚,他排了一天的打戲,下班的時候都熱成水人了,怎麽都得在休息室洗了澡才走。我看他賊講究,估計回了酒店還得洗一回大的,再好好收拾收拾。”

方晝寂都不怕燕棲遲到,王儆自然不瞎操心,也沒擅自去催促。

兩人踩著祥雲地毯一路往前。走到包房門口,中式鏤空推拉門留有一角縫隙,王儆先敲門,再推門請宋雪檐進去。

入目是一片水墨畫屏風墻,同色矮幾貼墻而立,立在桌面的荷花缸很是應季。宋雪檐走過門廳,實木圓桌上鋪著精致的菜肴,為了應景,桌上都是國酒。

主位是方晝寂,正側身和坐在他右側的人說話。那是個氣質卓然的年輕男人,一身黑色襯衫,領帶系得一絲不茍,把著酒杯的手靠在桌沿,手腕佩戴傅延樂同款玫瑰手表。

宋雪檐徑直走到那男人身邊,“虞總。”

“來了。”虞京臣擡頭看向宋雪檐,“今天氣色看著比之前好。”

方晝寂喝得臉色醺然,聞言也笑著說:“平時認真頹廢,勤勉作死,工作的時候刻苦認真,給自己掙副棺材錢。把進組前後的生活和平常生活分得清清楚楚,這也能勉強算個優點吧。”

宋雪檐就當沒聽見,轉身從後方的立櫃上取了個幹凈酒杯,準備倒酒,被虞京臣攔下了。

虞京臣知道他不喜歡喝酒,體貼地說:“以茶代酒吧。”

宋雪檐順勢放下酒杯,聽門廳口傳來一聲笑。

“看來我回得剛剛好。”

傅延樂提著茶走過來,給宋雪檐倒了一小杯,“菊花普洱,清熱散風,平肝明目。”

宋雪檐微微傾身,“我敬虞總,祝財運亨通,身體健康。”

虞京臣說:“開機大吉,前程似錦。”

兩人碰杯,各自喝了。

傅延樂將茶放在立櫃上,伸手從宋雪檐的後腰邊擦過,搭在虞京臣的椅背上,說:“知道你要過來,我親自泡的,味道怎麽樣?”

“醇厚味濃,你是當代茶神。”宋雪檐側身將小杯放下。

傅延樂用指頭摩挲著虞京臣的肩膀,低頭掃了眼腕表,略帶不滿地說:“另一位男主角也太大牌了吧?”

方晝寂不知道燕棲和虞京臣的關系,聞言正想替燕棲說話,那邊的門又開了。

轉頭一看,超大牌男主姍姍來遲。

燕棲套了件黑色高定西裝,沒系扣,棕色系覆古花紋襯衫露出一截,同系窄絲巾在頸側綁了個隨意懶散的結。寬肩窄腰,四肢修長,將這幅裝扮襯得高級又隨性,暖色調燈打下來,襯得他像是從中世紀油畫中走出來的。

宋雪檐收回眼神,伸手撫上腕間珠串。

燕棲一眼掃過屋裏的人,最後頓在虞京臣身上,餘光卻不動聲色地往上滑,去瞟宋雪檐。

宋雪檐杵在那兒,被傅延樂的手臂半圈著,神情淺淡,和滿屋的熱鬧酒氣格格不入,就像被擱在立櫃上的那小壺茶。他依就是一身白襯衫,只是款式比平常精致,是暗紋刺繡的。衣扣系到最上面那顆,白皙好看的脖頸被遮去三分之一,顯得禁欲幹凈,但燕棲卻想起昨晚那個氣息淩亂的他。

這一想,屋裏那26度的空調風瞬間散了。燕棲理了理袖口,覺得有點熱。

傅延樂在側,就好比一口溫柔鍘刀懸在後頸,虞京臣識相地推開酒杯,改喝白水。一擡眼,燕棲那小子還在不遠處站定,眼神僵硬地定著,餘光散亂迷茫,透著遮掩不住的糾結。

虞京臣何等敏銳,更別說長兄如父,知子莫若父,燕棲這傻樣顯然不對勁。他順著燕棲的目光微微偏頭,餘光掃過宋雪檐的臉。

燕棲沒察覺虞京臣若有所思的目光,但制片人的吆喝聲打斷了他的情緒。他呼了口氣,走到宋雪檐身側,給自己倒了杯酒。

衣袖互相摩擦,宋雪檐一步未退,依舊站在原地。

“我來遲了,向虞總賠罪。”和虞京臣碰杯時,燕棲主動將酒杯放低了些,自然地賣了個乖。

虞京臣沒有立刻喝,打量著他,眼神帶點玩味。燕棲沒明白,但莫名心虛,連忙伸手壓住虞京臣的杯子,狗膽包天地迫使他喝了,又馬後炮地奉上紙巾。

虞京臣笑了一聲,伸手接了。

敬完酒,燕棲和宋雪檐聽微醺的制片人吹了套牛,並鼓掌表示吹得好,之後一起離開了包廂。

門一關,碰杯談話聲瞬間消失,走廊上一片安靜。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北廳走,一路上誰也沒搭理誰。

北廳裏設了幾個小廳,各自隔著一段距離,用大屏風擋了,各說各的話題。

主演班子裏數周頤資歷最老,但他年輕時拍戲受過傷,老了就落下一身的病。

所以今晚沒來,剩下一群年紀相差不多的年輕演員坐一桌,氣氛比包廂裏歡快輕松不少。

宋雪檐走近時,剛好聽見陳晚鹿在說傅延樂和虞京臣,女孩子很激動,語氣都是上揚的。

唐宛白一邊聽眾人討論,一邊用熱餃子把嘴塞得鼓起。他的位置對著屏風,因此最先看見宋雪檐。

“慫腦思——”他囫圇將餃子吞了,殷勤地將旁邊的椅子拉開。

宋雪檐走到位置,道了聲謝,輕巧落座。燕棲走到宋雪檐的另一側,也落了座。

“宋老師,要不要喝這個,超香!”唐宛白盡著迷弟本分,給宋雪檐推銷食物,等對方點頭,才舀了小半碗荔枝粥遞過去。

“謝謝。”宋雪檐取出勺子,順便將自己的那小碟餃子推給唐宛白。

燕棲瞥了一眼,覺得唐宛白對著宋雪檐笑得也太甜了吧。

唐宛白是宋雪檐的大學直系學弟,比宋雪檐小兩屆,入校前就聽過宋雪檐這個風雲人物的名號,大一時還跟著同班女生去扒過宋雪檐班級教室的門,就為了一睹宋雪檐的俊容。

後來他在校慶典禮上看過宋雪檐的一場舞,當場丟了魂,迷了心,將宋雪檐封為天字第一等的男神,可惜宋雪檐待在學校的時間越來越短,那一場舞就成了驚鴻一瞥。

唐宛白一直以為宋雪檐會從事舞蹈表演的方向,大學時存了不少零花錢,就等著到時候買票支持,不想對方畢業後突然換了個領域繼續開掛。

他是流量熱劇出道,和宋雪檐戲路不搭,直到試上《險象》中的一個配角,才等來和宋雪檐同劇的機會,不過戲份太少,和宋雪檐沒有同框鏡頭。

但是,這次他在新劇中飾演的角色是蕭枕月的弟弟,和宋雪檐有好多同框的機會!

一想到這裏,唐宛白覺得餃子更香了,不禁嘿嘿笑了兩聲。

在座的人顯然已經習慣了他這副迷弟樣。

陳晚鹿知道宋雪檐的性格,沒敢鬧他,只好將目標放到另一位主演身上,說:“小燕老師,你好帥!這麽帥,喝起東西來一定更帥吧?”

燕棲聽懂了,當即給自己倒了杯酒,主動起身說:“我來晚了,先自罰三杯。”

陳晚鹿說:“一杯就成,喝飲料也行。”

唐宛白說:“剛才延樂來這裏喝酒時定了規矩:一次只喝一杯,可持續性發威,誰敢連灌三杯,酒鬼變成死鬼。”

“好。”燕棲自罰一杯,再次倒滿,舉杯說,“在座的都是我的前輩,這一杯我敬大家,望大家以後多指教,賀《將上白玉階》開機大吉,遙祝本劇收視長虹。”

宋雪檐取出酒杯,還沒摸上酒瓶,酒杯就被燕棲推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杯白水。他楞了楞,握住水杯,和眾人一同起身。

碰杯後,宋雪檐重新落座。桌上的菜肴種類豐富,擺盤精致,他卻一筷子沒動,不緊不慢地喝著荔枝粥。

“我們剛才還在說虞總和傅總呢,他們倆好恩愛,我真的好感動。”陳晚鹿揩了揩沒有任何淚水的眼角,“這種CP粉親眼見到正主成雙入對的歡喜,你們是不會懂的。”

“他們在人前已經很克制了。”唐宛白無所謂地說,“我還親眼見過他倆親嘴兒。”

陳晚鹿捂住心臟,倒吸一口氣。

燕棲沒敢說一個多月前,他剛搬去虞家的那一天,差點撞破倆人現場,然後被虞京臣反手摔進了游泳池。

想起來就造孽,燕棲喝了半杯酒,餘光掃到宋雪檐。

宋雪檐冷淡如常地坐在旁邊,眼角處的皮膚冷白如細瓷,昨晚因為他而生出的那尾紅霞只是一瞬間的失態,日頭一照,就散得幹幹凈凈。

唐宛白喊了宋雪檐一聲,宋雪檐就偏頭去聽,從他的視角看去,兩人的腦袋差一點就會挨在一起。

敢情不是宋雪檐人緣不好,是喜歡他的人那天沒出現。

燕棲擱下酒杯,帶出點沈悶的響聲。

作者有話說:

唐宛白莫名覺得頭頂好冷,趁機和宋雪檐挨得更近了。感謝在2022-05-24 20:05:57-2022-05-26 17:39: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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