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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王老師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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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星爺的離開,讓王憶想到了於謙爺爺的故事。

話說大災之年有難民倒在家門口餓的走不動道了,於謙他爺爺說‘我這人看不得有人這麽淒慘,來兩個家奴把人給我叉出去,叉遠點別讓我看見了’。

實際上他想錯了。

壽星爺是無產階級勞動人民,他出身貧苦、一生貧苦,卻見不得同志們跟自己過一樣的苦日子。

於是他急匆匆的趕回家裏拿了錢,又拄著拐棍急匆匆的趕到門市部,對王憶說:“王老師啊,你別收小井的錢,小井買啥我來掏錢,我給他請個客。”

正在摩挲花布的回學爹連忙拒絕:“老壽星,本來是我該孝敬你的,現在怎麽能反而收你的東西?”

壽星爺嚴肅的說:“我日子過的好,現在頓頓有肉、天天喝酒,你孝敬我什麽?等我死了你來給我燒兩刀紙錢吧,你家裏現在遇上難了,我怎麽著也得拉扯你一把。”

王憶給回學爹扯了兩塊花布,說:“也給孩子做一身衣裳吧。”

上次他去金蘭島的時候,看見回學家裏的兩個閨女穿的破破爛爛的。

這年頭小孩都穿的不太好。

回學爹連連道謝,他雙手握著壽星爺的手,又忍不住的淚眼汪汪:“老壽星,你們隊裏真好呀,有人情,老少爺們、父子鄉親,你們是自己一家人,真好呀!”

壽星爺嘆氣道:“唉,小井,其實一切都是讓窮給鬧的。”

王憶聽到這話挺詫異。

老爺子真的太牛了,這年紀了還能有如此清晰的思維。

他這句話是說到點子上了。

就是讓窮給鬧的!

壽星爺出錢,王憶又給回學爹扯了幾米花布,四款花布各扯了一米半,能夠他家裏頭寬寬綽綽的給大人孩子置辦上一身花衣裳。

回學爹將花布精心疊起來,又囁嚅說:“王老師,你有文化,會說話,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什麽忙?”

“你能不能去我家裏坐坐,勸勸孩子的娘,自從回學沒了,孩子他娘一直躺在個床上,唉,我看著她都要垮了,我們老兩口勸也沒用,唉,王老師,你是大學生,你的話有力量,你去勸勸吧。”

王憶說:“叔,我願意去幫忙,可我的話也未必有力量……”

“能行的、能行的。”回學爹急忙說,“你現在說話是有力量的,我們隊裏人現在也很信服你,都知道你有辦法、你是有知識的大學生。”

王憶暗道自己當初隨口用的一個大學生身份是真起大作用了。

經過國家宣傳,現在老百姓對大學生信服的都有些迷信。

壽星爺對於自家後生裏出了一個大學生便頗感驕傲。

他說道:“祥文他娃,你去看看吧,你有文化又是個教員,放在以前你就是咱這裏的先生了,你說話能好使的。”

王憶只好先放下做滴灌竹筒的工作,跟著回學爹乘船回到金蘭島。

金蘭島的碼頭上空空蕩蕩的,家家戶戶都在忙活自己的活。

回學爹特意提醒他一句:“王老師你小心腳下,我們隊裏這碼頭有幾根撐子活動了。”

上次過來的時候王憶就發現了,這碼頭有點晃悠。

他說道:“撐子活動了加固一下就行了,又不用換新撐子,你們隊裏怎麽不收拾一下?”

回學爹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誰來加固?現在沒有隊集體了,個人顧個人啊,就是老話說的那樣,各人自掃門前雪,不管他家瓦上霜。”

說起這話題,不勝唏噓。

王憶也發現了,可能現在突然從大集體生活變為責任承包制,社員們剛剛過上了自己的日子,勞動積極性大為增加的同時也更註重自己的利益。

現在社會上開始流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說法,有文化沒文化的都喜歡強調這句話。

這兩年宗族觀念受到了巨大的沖擊,以前堪比村長村主任的族長們威信銳降。

反而是22年好些農村地區更講究宗族觀念,比如他在網上看到過很多地方集體修族譜或者集體修橋鋪路的事。

按照他的理解,應該是人的觀念暫時被大包幹的模式給沖擊了,以後隨著時間推移,人心和人的觀念重新回落,會再次把鄉情給撿起來。

簡單來說,改革開放之前外島的社員過於註重大集體的利益,現在則特別的註重自家利益。

就像回學這件事,不怪回學爹傷心沮喪,漁民的生活跟農民不一樣,農民靠種地養家糊口,家裏沒了男人日子會難過,可女人能頂上去,好歹還能繼續種田養家。

漁家人全靠搖櫓出海打漁來養家,這就是男人的活計,女人是做不來的。

所以外島自古以來特別講究家族互幫互助,誰家男人在海上出事了,宗族各家各戶會有力出力有糧給糧然後把出事人家的孩子拉扯大、把出事人家的老人給送走。

這是一條潛規則,畢竟誰也不敢說哪天在海上出事的會是自己。

但這兩年家家戶戶或許剛過上自己的日子,並且確實各家都比較窮苦,再有人家裏出事,近親們不太會去幫忙了。

回學家裏現在就是這樣,他死在海上後生產隊的鄉親都避著他們家裏老人走。

王憶跟著回學爹去他們家,到了巷子口一看,家門外一男一女倆小孩在玩沙子,而就在他們剛才來的路上還有一群小孩在玩抓特務的游戲呢。

兩個孩子是回學的二女兒和小兒子。

他們看見回學爹回來便興高采烈的迎上來。

回學爹抱起孫子說:“二丫、小伢,快叫王老師。”

兩個孩子還小,看見王憶這個陌生人只會往爺爺懷裏身後的躲藏。

但王憶掏出一把奶糖遞上去後他們倆態度就變了,先搶了奶糖然後歡快的叫:“王老師、王老師。”

王憶笑道:“你們兩個怎麽自己在這裏玩呢?外面有好些小夥伴呢,你們去找他們一起玩吧。”

四五歲的小閨女說:“他們不跟我倆玩了。”

回學爹聽到這話頓時悲憤,指著外面對王憶說:“王老師,你看見了、聽見了,你是親眼看見、親耳聽見的,對不對?我家回學剛沒了,家家戶戶都躲著我們了!”

王憶心裏五味雜陳。

媽的這也太誇張了。

淳樸的鄉情呢?

現在的社會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小時候的經歷就挺慘的了,從小沒了母親少年失去父親,可是老師對他格外關愛,同學的父母也沒有因為他是孤兒就不讓自家孩子跟他玩,頂多一些霸道學生會去欺負他。

但現在他都原諒那些學生了。

畢竟混的沒有自己好……

琢磨了一下這件事,他又暗地裏搖搖頭。

不行,不能輕易原諒他們,好歹去刺激刺激他們。

自己混的好,這些欺負過自己的人混的不好,如果自己不能去刺激一下他們,那自己不是白白混的好了?

再想一想,他又搖搖頭。

自己覺悟怎麽這麽落後了?什麽叫刺激刺激他們?這叫激勵激勵他們!是激發他們的上進心!

這麽想著王憶露出笑容,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而回學爹看著他又是皺眉搖頭又是微笑點頭,還以為他找到解決自家困境的法子了,趕緊點頭哈腰請他進門。

王憶也趕緊進門。

他真挺想幫幫回學家裏的。

這次回學家發生的事也真的對他沖擊挺大的。

按照他對農村的理解,應該是鄉情遠比城裏更濃、左鄰右舍的感情甚至要比親戚感情還要好。

遠親不如近鄰嘛。

但百姓生產隊現在展現出來的一面讓他有些困惑。

他只能用大包幹和改革開放帶來的財富觀暫時沖擊了底層老百姓的觀念來解釋,畢竟22年的外島鄉情還是挺濃的,波叔就對他一個普通的外島子弟很照顧。

琢磨著這些事他們進屋。

回學家裏條件不太好,屋子裏家具都挺老舊,桌子腿和椅子背上都有修訂的痕跡。

回學爹領他進臥室,為難的說:“自從孩子他爹走了,孩子他娘就一直吃喝的不好。”

聽到這話,家裏的大閨女懂事的去廚房端出個飯碗跑到床頭對側躺在床上的母親說:“媽、媽,你快吃點飯吧,你昨晚上啥沒吃,今早上啥沒吃,你吃點吧。”

回學爹勸說她道:“英啊,你吃兩口吧,你得為孩子著想,你看你不吃孩子也沒心思吃,這不行啊,你不能餓壞你自己也不能餓壞孩子,你把孩子都餓壞了,咱家裏日子不是更過不下去?”

床上的婦女蓬頭垢面,她閉著眼睛搖搖頭,死氣沈沈。

回學爹說道:“你起來、你看看,天涯島的王老師聽說咱家情況後過來看你,王老師你是知道的,他本來忙活的很,特意過來看看你,你不能再不睜眼啊。”

聽到這話回學媳婦終於睜開眼睛。

她看見王憶後扶著床頭坐了起來,終於開口說話:“王老師來了?你說家裏頭這樣、王老師你咋突然來了?讓你看笑話了,家裏頭這個樣子,讓你看笑話了。”

王憶把提包放下說:“你家裏的事我清楚,這不是什麽笑話,誰家碰上這樣的難事也遭不住。”

回學媳婦難過的哭了起來:“是呀,誰家碰上這事能遭得住?王老師你說我、我孩子還有我公婆咋這麽命苦?咋就是我家碰上這事了?”

“還有回學,你說他更命苦,你不知道我家回學過的都是啥日子,真的,外人都不知道!”

“你說為啥大熱天的他還能感冒著?他身子不行啊,沒有營養,他平日裏就吃一頓中午飯,就是因為在海上搖櫓撒網的要幹活所以吃一頓中午飯,早上晚上他不吃飯!”

“我讓他吃,他舍不得,晚上到了吃飯時候就抽兩袋煙,說抽煙能充饑、能頂餓。”

“其實他舍不得吃飯,只想把糧食省給老的小的,只想給家裏掙錢攢錢趕緊把債都給打上。咱莊戶人家,身上有債日子過的不踏實……”

潸然淚下!

回學爹聽的更難受,蹲在門口一個勁抹臉。

王憶掏出手絹遞給回學媳婦,說:“我們隊裏的漢子也這樣,我知道,男人當家不容易,這種心情我理解。”

這話不是空口白話。

家裏外頭有債務,裏頭有父母孩子,回學每天睜開眼就是外面有好幾張嘴要債、家裏好幾張嘴要吃飯,他一個男人壓力得多大?

外島好些男人都是過的這樣苦日子。

一直到現在天涯島都有些男人不吃晚飯,就跟回學一樣,他們到了飯點抽點散煙葉子說能充饑。

實際上這哪能充饑?他們是從牙縫裏省點糧食。

純粹是自欺欺人,這樣搖櫓那能有力氣?撒網收網哪能有力氣?

可是這年頭好些家庭過日子真的全靠從牙縫裏往外省,到了海上沒力氣他們會隨便弄點海貨填肚子,比如小螃蟹小蝦都能吃,他們靠這個來出力氣。

回學媳婦聽他有共情,哭的更厲害:“王老師,我守著你我說實話,我真後悔那天讓回學去紮海,我就該鐵了心勸他歇一天。”

“可回學這個人啊真的是個老實人,他跟我說家裏還有債還有孩子吃飯,他還想供孩子念書,他說孩子得念書才有出息,他就拿你來舉例,說你念了大學有本事,去城裏能認識幹部、回生產隊能領著社員發財。”

“他想從家裏也供出一個大學生來,所以他得拼命的幹活,唉唉,你說啊,老天爺,誰能想到他把自己的命給拼沒了呢?”

此時婦女哭的更厲害卻淚水要少了。

真是把眼淚哭幹了。

王憶對他們家大閨女說:“給你媽去倒一碗水。”

大閨女懂事,說:“嗯,王老師我也給你倒碗水。”

她去倒了水端過來。

王憶嘆氣道:“嫂子你別哭了……”

“我不想哭,我其實不想活了。”回學媳婦絕望的說,“你看看我家裏,老人孩子的全是嘴,我怎麽能過下去?”

聽到這話大閨女嚇得也哭了,對王憶說:“王老師你勸勸我娘,別讓她尋短見,我沒爹了,要是再沒了娘,我們姐弟咋辦呢?”

王憶對回學媳婦呵斥道:“行了,你別哭了,你說你一個大人,還沒有個孩子懂事!”

“回學沒了,家就完蛋了?日子就過不下去了?一樣能過下去!”

他說道:“我叔我嬸年紀沒多大,還能幹的動,你也幹的動,你們三個大人有手有腳的還能養活不了自己?”

“三個孩子送去我們學校念書吧,雖然咱不是一家子的人,可鄉裏鄉親的該幫都要幫一把。孩子送去我們學校,咱兩個島隔著近,只要天氣不是很差那就搖櫓送去上下學。”

聽到這話,回學爹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回學媳婦也趕緊瞪眼看向他。

一下子看到希望了。

天涯小學的事情他們最了解,孩子去上學管早飯管午飯,王老師還會去社會上找單位領導找城裏的同學幫忙給支援一身衣裳。

三個孩子要是能去天涯小學念書,那起碼孩子的日子就好過了。

回學爹又是歡喜又是惴惴不安,搓著手說:“王老師,這能行嗎?我們隊裏孩子也能去你們那裏上學?”

王憶說道:“三個孩子都叫我老師了,那我就領著他們一起去念書吧,今年暑假結束開學的時候你們給我送過去吧。”

回學媳婦的精神總算振奮了一些,她擦著臉想道謝,可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王憶給她說道:“家裏出了變故,人難受,這不假。但人要往前看,往前看沒什麽過不去的坎。”

他打開提包把帶的禮物擺出來,說:“你看,這是我們隊裏壽星爺送你家的花布,他老人家年紀大了不適合出海了,但心裏掛念著你們家裏,這次特意讓我給你們捎來花布。”

“這裏還有兩包麥乳精和奶粉,這一袋子是我們隊裏自己做的炒面,我也給你們家裏捎了幾盒午餐肉罐頭,這都是我代表我們生產隊給你們家裏送的禮。”

“什麽太高深的道理、什麽太講究的學問我不給你說了,道理就是這麽個道理,人要往前看,只要人沒倒下就要往前看,只要人還在努力,那日子總能越過越好!”

回學媳婦點點頭,說:“王老師,謝謝你跑這一趟也謝謝你又送東西又接孩子念書,我都明白了,確實是我一時糊塗,我這就振作起來,我這就好好過日子。”

回學爹高興的說:“這才對、這才對嘛!”

王憶又寬慰了一家人幾句,看著回學媳婦吃了飯,他擺擺手離開。

本來他這次想順便去看看陳進波。

結果問了問得知他和陳進濤都出海幹活去了,這樣他只好自行回家。

回到島上,老漢老太太們還在刻苦努力的鉆竹子。

竹子不好打通,主要是竹竿太長,兩邊的竹節還挺好打眼,往裏就不行了。

然後有人去四組的小離島把王真剛給叫來了。

之所以把這老爺子叫過來是因為他家裏有槍,有人說:“大剛你過來怎麽沒帶槍?你來一槍把竹竿給打穿,這樣活不就簡單了?”

王真剛面無表情的說:“槍不管用,打進去竹子就炸膛了,要穿透竹節得用這個。”

他縮在袖子裏的手往外一探,一支螺旋錐出現了。

這東西是精鋼材質,有點像是螺絲刀,不過螺絲刀只有刀頭是螺旋狀,往下是直桿,而他手裏的螺旋錐是從頭往下都帶著螺旋帶。

螺旋錐大概成人拇指粗細,錐頭很尖銳,散發著陰冷冷的氣息。

王真剛找了根細竹竿,他用鐵絲固定了螺旋刀,塞進粗竹竿裏賺了起來,輕松轉透了一支竹節。

另外他還帶了一把軍刀遞給王憶:“你們還要在竹子上開洞?用這個,一下子就行了。”

這把軍刀不長,刀身跟王憶伸開的手掌差不多長短,刀柄上纏著一層尼龍繩同時裝有堅固的護拳。

有意思的是,這軍刀護拳不是尋常樣式,它外面帶拳刺。

軍刀看刀柄已經有年頭了,但刀刃還挺鋒利的,可惜刀尖繃斷了。

王憶拿到後有些愛不釋手,他握著刀柄然後揮手用護拳上的拳刺往旁邊砸,說:“這把刀挺狠啊。”

王真剛搖搖頭,說:“不是這麽用的。”

他要回刀去反手握刀,這樣刀柄上的護拳就成了類似指虎的東西。

王真剛甩動大臂以大臂帶動小臂,軍刀的護拳虎虎生風,而隨著他手腕靈活轉動,倒提的刀刃又開始神出鬼沒。

立馬有老漢鼓掌說:“大剛哥你行,回來多少年了,看起來你還沒把本事給放下。”

王真剛沒回應。

酷老頭。

他把軍刀又交給王憶。

王憶說道:“這刀沒有刀尖了,不好去給竹子挖洞吧?”

王真剛再次拿回軍刀擰了一下刀柄,原本空空的刀柄末端頓時彈出一個實心的圓錐釘。

他拿過一根竹子,然後手臂使勁一砸將圓錐釘砸在竹子上,直接砸出一個小小的洞來。

王憶一看樂了:“哈,真是好東西,開口大小正好啊。”

這樣有王真剛負責給竹節開洞,王憶和其他人則帶著竹子去農田、菜園裏研究起來。

竹子做的滴管系統挺簡單的,不管莊稼還是蔬菜都是統一方向栽種,在兩頭地壟上插個‘Y’型木枝把竹子放上面就行。

水渠裏放上一條手腕粗細的竹竿,伸入農田的細竹竿有一頭便插在它上面,給它們做好固定然後往細竹竿上做標記,貼著莊稼苗菜苗的位置是標記,後面要統一開個小孔。

老頭們忙活一陣沒耐心了,說:“王老師,這費勁巴拉的有啥用?這樣還不如讓我們天天拿著水瓢來一瓢一瓢的澆水呢。”

王憶笑道:“這大熱天一瓢一瓢的澆水不熱嗎?咱們這個只是費勁一時,你們那可是費勁一直。”

“而且,這滴灌技術省水,比你們用水瓢澆水還要省水,你們等等就知道了。”

其實他也挺不耐煩的了。

這在視頻網站上看人家手工DIY挺有趣,真輪到自己可真費勁。

這讓他暗暗佩服一無用處手工耿,人家能賺錢真是理所當然的,現在他可體會到手工耿的辛苦了。

不過竹竿滴灌系統只是繁瑣但並不困難,這東西不是他的發明,是他曾經看到過的一種古法灌溉技術。

他記得這東西出現在缺水的西北地區。

為了克服久晴無雨、山區高山旱地無法落種的幹渴困難,西北山區的老農們去購買毛竹竿,用毛竹桿來引水進行滴灌。

黃瓜地和番茄地最需要水,這兩樣作物沒水就不長,水足則會長得很快。

第一套滴灌毛竹就是放入了一片番茄地。

王憶采取地壟頭處高而地壟尾處低的放置方式,將充當水渠的粗毛竹給略微擡了擡。

這樣往粗毛竹頭上的大開口裏倒上水,水流入粗毛竹竿內又會順著旁邊開口流入銜接在上面的細竹竿裏。

地壟頭處位置高,這樣水流流入細竹竿後便順暢的流了下去。

很快,細竹竿上的小孔開始往外滴水了。

水滴一大滴一大滴的落下,接連不斷的正好落在菜苗位置。

看到這一幕,圍觀的老頭老太們高興的笑了起來。

有人奇怪的問:“王老師啊,這桿子明明開了小洞,為什麽不是往外流水而是滴水?”

王憶解釋道:“老叔我沒別的意思,我不是瞧不起你們,但這個道理你們很難理解,它跟壓力和張力有關,很難解釋給你們聽懂。”

“簡單來說吧,管道內的水壓、管道外的氣壓還有水流出過程中存在張力,是這些力量互相作用最後呈現這樣的結果。”

老頭和老太們一聽,頓時肅然起敬:“這個滴灌技術雖然看起來是個破逼爛吊的東西,原來也是高科技啊。”

王憶無力吐槽。

這東西不是高科技,實際利用起來也簡單,但是涉及到的學問確實很覆雜。

一套滴灌系統投入使用,大家夥先不去忙活了,直接蹲在菜地裏頂著烈日觀看滴水。

水滴一滴滴的落下,正好被土地吸收,這樣浪費的很少。

王祥高倒了兩瓢水進粗毛竹幹裏,然後這就能滴上幾分鐘。

王憶說道:“以後大家不用再挨個給澆水了,拎著水桶給各個滴管系統的粗毛竹裏加水就行了,讓它一個白天都在滴水。”

“這樣好,這樣好。”大家夥紛紛點頭。

帶隊出海撩海蜇的王向紅中途回來送海蜇,聽說滴管系統投入使用後他趕緊放下手頭工作跑來看熱鬧。

他看著水滴落下後欣慰的說:“哎呀,這個付出是值得的,王老師說的對,這樣能省下好些的水呢。”

“王老師你真厲害,大學生文化水平太高了,什麽都懂啊。”王東喜讚嘆道。

跟著來觀摩的王新國在心裏頭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考上電大!

王憶進一步的介紹道:“也就是咱們沒那麽多空閑時間,否則咱們的莊稼蔬菜都不用咱島上的淡水。”

一行人聽到這話全楞住了:“王老師你還有辦法讓莊稼和蔬菜不吸水就能活?”

“這肯定是假的,這不可能,莊稼苗子不吃水怎麽活?”

“不一定,王老師說不準有辦法,他本事大。”

王憶擺手說:“不是,我肯定沒辦法讓莊稼蔬菜不吃水,萬物生長靠太陽也靠水,水是生命之源。”

“但我有辦法不花錢生產出淡水來!”

“怎麽生產?用太陽能竈就能將海水燒開蒸發出水汽,然後將水汽收集起來冷卻後就變成淡水資源了。”

“現在咱們生產隊裏有二十臺太陽能竈了,天氣晴朗的時候,每天合計起來是能生產不少淡水的。”

他把原理和操作方式介紹出來,王東喜第一個明白過來:“噢,收集海水蒸汽做淡水,這個我知道,這就是蒸餾水對吧?確實是淡水,而且沒有細菌病毒!”

老人們聽了他的話後也紛紛明白過來,海水加熱產生的蒸汽是淡水,這事他們同樣明白。

王向紅興高采烈的一拍手說:“對呀,怎麽把這事給忘記了?咱們可以用太陽能竈燒海水做淡水啊,這樣不就能緩解旱情了?”

王憶第一次帶了十臺太陽能竈,後來他又帶了一次,現在隊裏已經有二十臺太陽能竈了,供應全隊人家做飯燒水綽綽有餘。

但用來制取淡水就不合適了。

他擺擺手說:“能做到然而沒必要,支書,咱們島上的淡水現在能供應咱們生活所需這就夠了,先別用太陽能竈來燒海水了,因為海水裏面鹵太多了,會毀了咱們的鍋子。”

“只有天氣旱的讓人都吃不上水,才能用這個法子來收集淡水,否則沒必要,畢竟那鍋子挺貴呢。”

老人們聽後連連點頭。

為了燒蒸餾水而損毀那些黑鍋子真是不值當,一口鍋子多少錢?還得花費工業券呢!

王憶揮揮手領著繼續制作滴灌系統。

有了成功的榜樣,這下子老人們幹的有勁了,拖著一根根大毛竹開始加大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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