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科坐了下來看向了葉銘, 他其實心裏也有疑慮，張初但凡不是一個傻子都不可能在網上已經爆出他在那家的夜店之後還去那裏尋歡作樂：

“你是覺得張初是被人下了藥，”才被帶到那家店的？

葉銘輕輕點頭：

“我們可以對比這兩張照片來看, 網上爆出的視頻中張初的神態和抓捕時候拍的照片有些區別, 張初的神態不，不像是陷入□□之後的樣子，反而像是剛剛清醒過來一樣。”

葉銘現在也顧不上是不是會被同事揶揄了，劉科仔細看了照片：

“昨天抓人的時候只做了尿檢, 排除了吸毒的可能性，倒是沒有做其他的檢查, 我現在讓他們加血檢。”

網上的消息不光是葉銘他們看到了，連楚亦寒都看到了, 昨天折騰了一天又喝了酒, 今天腿上有些腫，他怕葉銘晚上回來看見擔心, 就沒太敢下床, 自己用上次從醫院開回來的藥油揉了揉, 倒是也有些效果, 到了下午就好了一些, 隨手刷手機的時候就看到了網上的消息, 金雨晴那鋪天蓋地的床照被爆出來，他記得金雨晴這個名字, 可以說是印象還挺深的。

他上次去市局中葉銘他們煮的骨頭就是這個金雨晴的, 金雨晴家裏是開商超的, 他還聽說過, 也就多劃了幾下, 底下的留言是五花八門, 他這才順著金雨晴的視頻找到了張初的視頻，他看了半天總覺得這個人很有點兒眼熟，他特意放大了視頻。

看著床上那個人的那張臉他非常熟悉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下午的時候葉凱的電話打到了葉銘那裏：

“哥哥，是有線索了嗎？”

葉銘這個時候接到葉凱的電話就想著他應該還是為了金雨晴的案子。

“嗯，我看到了網上的新聞，找了上學的時候和金雨晴走的近的同學，有人說他見過張初來學校，張初在上學的時候和金雨晴應該就認識，當初和金雨晴在校外認識的關系親近的男生應該就是張初。”

葉銘和劉科對視了一眼，葉銘立刻出聲：

“哥哥，那上一次你說有人看見有校外的人將趙成巖堵在廁所，那就很可能是張初做的了？”

如果趙成巖和張初就那樣的過節的話，那麽這一次張初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昨天的那個夜總會裏就很可能是有人動了手腳。

葉凱開口：

“這個我不能確定是不是張初做的，不過剛才我打聽到張初是華天一中的，我記得你們家楚總就是華天一中的，關於張初的消息你讓他幫你打聽一下應該會有結果。”

葉銘楞了一下，張初和楚亦寒是一個中學的？和葉凱撂下電話之後劉科就趕緊催著葉銘給楚亦寒打電話，這麽久遠的事兒就是警方調查也肯定是找當年的同學調查，現在碰到了家屬，那肯定是家屬優先啊。

楚亦寒接到葉銘電話的時候剛剛想起來張初這個人，他接起電話之後出聲：

“葉法醫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是公事兒還是私事兒啊？”

葉銘有些好笑：

“楚總，是公事兒，您這會兒有時間嗎？”

一邊一圈的同事聽著這倆人講電話有些好笑，楚亦寒靠在床頭，剛剛放下阿姨送過來的水果：

“那讓我猜猜，你是為了網上張初視頻的事兒？”

這一下輪到葉銘驚奇了：

“你怎麽知道的？”

楚亦寒笑著出聲，剛才葉凱的電話打進來他這才想起來張初是誰：

“葉凱剛才給我打電話了，我下午也看到那條視頻了正想著怎麽看著張初那麽眼熟呢，正好你哥哥的電話就打進來了，張初確實是和我在一個中學，不過一直都不是一個班，我對他有印象是因為他上學大的時候背過處分，正好那個時候我去老師的辦公室碰到過。”

“背處分？是什麽處分？”

楚亦寒剛才也在想這個事兒，時間實在是太久遠了，當年他也就是走過路過聽了那麽一耳朵：

“這個我還真是不清楚，不過學校受過處分的人在學校都會有記錄的，你們走訪一下學校，找找檔案應該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正好我有當初教導主任的聯系方式，她應該是最清楚的。”

畢竟十幾年的時間過去了，現在的教導主任恐怕也不一定清楚，要找肯定還是找當年的，有了聯系方式就方便了很多，至少現在是有了方向，下午走訪的時候劉科還帶上了葉銘。

“劉隊，我記得華天中學是很好的學校，張初在學校裏就受過處分的話，那說明他上學的時候就有問題，如果他真的在上學的時候對趙成巖做了什麽過分的事兒，那這一次趙成巖的嫌疑也不能排除是不是？”

劉科靠在副駕駛上點了點頭：

“到目前為止，嫌疑最大的還是趙成巖，怎麽就這麽巧，金雨晴剛死，網上就爆出了她和張初的醜聞，這背後的人估計是恨毒了這兩個人，不死不休，死了都不休的那種。”

楚亦寒上學時候的教導主任現在已經升為了副校長，今天網上那鋪天蓋地的視頻她也看見了，她也記起了張初當初是她們學校的學生，但是警察上門她還是有些意外：

“褚校長，我們今天是想來問問張初在學校受過處分的事兒，想具體了解一下他上學的時候是個什麽樣的學生，因為什麽受的處分。”

褚映紅看著有五十多歲，應該是快退了，她給幾人倒了杯水：

“警察同志，張初真的因為□□進去了嗎？這孩子我記著，他背處分的那年我剛剛成為教導主任，我記得他受處分是因為他和校外閑散人員混在一起，欺負了一個外校的學生。”

葉銘立刻提起了精神：

“褚校長您還記得那個同學是誰嗎？”

褚映紅站了起來：

“當年學生的處分都入了檔案，我給你們查一查。”

華天中學一年到頭受處分的學生也沒有幾個，雖然過去了十幾年的時間，但是張初當初受處分的記錄還是很快就找到了：

“找到了。”

褚映紅看了一遍就交給了劉科，學校當初給張初的是記大過處分，華天中學是兩次大過處分就開除學籍，這大過已經是相當嚴重的程度了，處理檔案上些的很簡潔，只是寫了哪年哪月哪日張初同幾個校外閑散人員在校外某處對校外同學進行毆打，甚至沒有寫被毆打學生的名字，這個也無可厚非，畢竟記過處分就是一張紙，和警方辦案的檔案肯定是不一樣的。

“褚校長這上面記得太簡單了，既然是能夠記大過處分的鬥毆事件那當時有沒有報警？”

如果報警了，那警方的檔案肯定能記清楚來龍去脈，褚映紅知道事關刑事案件仔細的回憶了一下：

“沒有報案，這個事兒我記得，因為學生之間的鬥毆案件很多都會報警，但是這件事兒沒有，兩家調解的時候是被打的那個孩子的家長堅持不報案的，因為這個我所以我記得很清楚，因為事件不是發生在我們學校裏面，本來張初的家長是不想經過學校的，是被打的孩子的家長找到了我們，我們學校對孩子打架鬥毆是抓的很嚴的，雖然事情不是發生在我們學校裏面，但是人確實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所以最後還是做出了記大過處分，開始張初的家長極力反對，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又同意了，其實他們同不同意也沒用，這是學校做出的處分決定。”

從學校出來的時候也沒有找到當年另一個被打的孩子的線索，葉銘開口：

“現在看來最清楚這件事兒的除了被打的人本身就是張初了，但是被打的孩子家長為什麽不肯報警呢？孩子都被打了正常的家長第一反應肯定是報警處理啊。”

他實在是有些想不通這一點，劉科上車之後嘆了口氣出聲：

“要是每個受害者都像你這麽想就好了，事實上其實很多受害者因為受害的原因最後都會選擇自己隱忍下來，比如女性遭受了侵害，現在看來這個侵犯的範圍恐怕不只是女性那麽簡單了。”

葉銘擡頭：

“您是說那次在廁所趙成巖真的可能被...”

劉科擡手系上了安全帶：

“雖然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趙成巖就是當初張初被記過的那個受害者，但是我總覺得他們脫不開關系，一個家長在什麽情況下會吞下苦水選擇不報警，而只是到學校要一個不痛不癢的大過處分？那必然是報警的後果是他們更不願承受的。”

葉銘忽然沈默了，確實，一個在學校就因為舉止娘而被嘲笑的男孩子，如果真的因為受到了侵犯而經過了警方調查鬧得人盡皆知，或許會得到法律上的公正處理，但是那也代表著那個男孩子在學校永遠都擡不起頭來了，但是事事真的就是這樣嗎？他忽然低語出聲：

“不報警，將這件事兒咽下去就真的對孩子是最好的結果嗎？”

車裏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一個傷口是當時曬在陽光下更疼還是遮起來慢慢舔舐更疼沒人能真的回答的了。

回到市局劉科立刻提審張初，而葉銘也接到了檢驗部的報告，金雨晴肚子裏的孩子確實不是張初的，而張初的血檢報告同時也出來了，他的血液中確實檢測出了殘留的能致人昏睡的生物堿。

葉銘拿著兩份報告直接到了審訊室，劉科點了點邊上的位置讓葉銘坐了下來，他只是低頭掃了一眼報告上的內容，說實話這個結果他並不意外，他指了指葉銘：

“這位你應該認識，你老婆的屍體就是他檢驗的，至於這兩份報告的內容也讓他告訴你吧。”

他看了葉銘一眼，葉銘點了一下頭：

“這兩份報告一個是金雨晴肚子裏的孩子和你的DNA鑒定報告，一份是你的血檢報告，結果是金雨晴的孩子確實不是你的，你的血液裏也含有能讓人段時間昏睡的生物堿，這兩個結果你應該是都清楚的吧？”

張初知道他現在面臨的是什麽樣的指控，他的情緒有些激動：

“我知道金雨晴的孩子不是我的，但是她真的不是我殺的，真的，我們兩個就是各玩各的，這是結婚的時候就說好了的，我連她的孩子哪個情人的我都知道，我怎麽可能會因為孩子而殺了她呢？還有前天我真的是被陷害的，我醒來就在夜色了，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啊，警察同志我是無罪的。”

劉科並不接他的話，葉銘看見他瘋狂證明自己的樣子，想到了今天看到的那個處分證明：

“就算你是被害的，那你覺得是誰呢？你和誰有過那麽大的過節？”

劉科的目光一直盯在張初的身上，沒有錯過他一分一毫的表情，他明顯看到了張初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那是心裏已經有了猜測的表現：

“我不知道，我是做生意的，誰還能沒有個對家，我真不是誰可能這麽害我啊？”

葉銘對人表情的肌肉非常了解，他不需要學微表情，只需要捕捉到那些肌肉不正常的抽動就可以大致判斷一個人的情緒，直覺告訴他張初說謊了，心裏的那個猜測越來越真實，張初在這樣的情景下都不願意說出他猜測的那個名字，就足以說明他心虛，而心虛正是因為他做了不該做的事兒。

“你老婆被殺的真兇還沒有找到，目前為止你是最大的嫌疑人，張初，故意殺人要付什麽樣的責任你應該是清楚的，你就沒想過你老婆剛死網上就出現了那樣的圖片，這應該不是巧合吧，你和金雨晴共同的罪過誰我想你心裏有數。”

劉科的話讓張初有些猶豫了，而葉銘在最關鍵的時候補了一刀：

“金雨晴是在大白天失蹤的，找到的時候已經是面目全非的枯骨了，她的臉你應該看到過了吧，她的骨頭被煮了才能判斷年紀，你來的那天應該還能聞到腐臭的味道，有沒有仇家，你還是想清楚一些。”

葉銘的話讓張初的臉立刻慘白了下來，他的目光有些慌亂，很顯然他怕了，他知道金雨晴是大白天就失蹤的，開始的時候他只以為她又去找情人去了，四天沒有回來礙於老丈人他才選擇了報警，但是他是實在沒有想到找到的是一具已經不成人樣的屍體，他看到屍體的那瞬間其實心情很覆雜，金雨晴是他上中學的時候就追過的女孩兒，這麽多年因為家裏的生意他也一直都捧著她，但是金雨晴的性子他實在是消受不了，漸漸的最初的感情也淡了，所以在她提出開放性婚姻的時候他才沒有拒絕。

就是那麽一個無時無刻不驕傲的人，最後一身腐臭的躺在他面前，金雨晴行事作風傲慢乖張，說實話他自己都不知道她得罪了多少人，他知道她懷孕了，就算是他答應了開放性婚姻他也很難接受在他的生活中有一個金雨晴和別人的孩子，所以得知金雨晴死了的消息的時候他第一反應竟然有一絲的慶幸和解脫，這段貌合神離從頭虛假到尾的婚姻終於要結束了，破案是警察的工作他都沒有將這個事兒放在心上。

但是昨天他的床照被鋪天蓋地的發在網上的時候他就發覺了不對，他感覺背後有一個無形的手在推動著一切，直到他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警察，被抓緊了派出所他這才感覺到後背發涼，一個他和金雨晴都的罪過的人，一個可能對他們下毒手的人他現在只想起來了一個。

時間已經快下班了，劉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合上了本子就要和葉銘出去，就在這個時候張初卻忽然喊出聲：

“趙成巖，是趙成巖。”

葉銘驟然回頭，劉科的手也捏住了本子，這個時候掌握審訊的節奏非常重要，他直接當頭炮的問出聲：

“你上中學的時候曾經霸淩的校外同學就是趙成巖。”

張初沒有想到那麽久遠的事兒警察竟然會知道，他心底有些慌張，葉銘也重新坐了下來，看來今天是要加班了。

“那都是上學時候的事兒了，誰上學還沒打過架啊，當初他也追金雨晴，也不看看他自己的樣子，我氣不過就揍了他一頓，說起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張初很快穩住了情緒，但是葉銘卻直接懟了回去：

“上學的時候因為女生打架能讓人家記恨那麽久？不是大事兒你怎麽一下就想到是他害你了？”

張初噎了一下：

“不是你們說的我和金雨晴一塊兒得罪過誰嗎？當初是她說的，因為趙成巖追她她很沒面子才讓我找機會教訓一下他的，這不就算是我倆一塊兒得罪的嗎？”

到了現在葉銘和劉科的心裏都清楚，張初恐怕當初對趙成巖做了很惡劣的事情，劉科盯住了他的眼睛：

“不止吧，張初，如果金雨晴不是你殺的，那很可能就是背後的這個人殺的，他先殺了金雨晴再讓她身敗名裂，到了你這兒沒準會倒過來。”

葉銘沒有再兜圈子：

“你侵犯了趙成巖是不是？”

張初知道現在已經隱瞞不下去了，相比承認這個，總好過等他出去每天活在恐懼之下：

“是，是又怎麽樣？他一個男的，上他又不算□□，他本身就娘裏娘氣的，還TM偷偷穿裙子被我看見了，你說不上他不是浪費了？”

葉銘的瞳孔劇烈收縮，趙成巖很可能是這一切罪惡的黑手，但是不能否認在當初他也曾經是一個可憐的遭受欺淩的孩子，所以，金雨晴和張初才是一切罪惡的源頭嗎？

張初供出了趙成巖的名字，劉科決定立刻出警，趙成巖已經符合嫌疑人的標準了，葉銘自然也要跟著，畢竟一會兒可能面對什麽誰都不知道。

警車鎖定了三個位置，趙成巖的家，他的工作室，還有他父母的家，這些都是早就已經調查好的，時隔了一個月的時間，警車再次停在了趙成巖工作室的門前，工作室並沒有關門，只是相比上一次這一次老板趙成巖不在。

趙成巖的家被撬了門鎖，但還是撲了空，他父母家是有人，但是卻沒有趙成巖的影子。

早在最開始懷疑趙成巖的時候就已經對他實行了邊境管制，趙成巖現在根本沒辦法出國。

搜查令是劉科臨時申請的，趙成巖的美術館再一次被翻了個底朝天，但是卻還是上一次那些東西，不多也不少，警方調查了趙成巖名下所有的房產，挨個過去，無一例外都沒有人，至於別的東西有沒有，警方只能是一間一間的搜查，葉銘跟著劉科的這一組，一晚上跑了一個別墅，兩個高層，家裏所有的地方被翻了個底朝天，沒有發現一個暗室，供電部門也提供了相關的消息，這一共六座房產的供電量都是正常的，沒有一戶有超標的電量供應。

忙乎了一晚上人沒有抓到，證據也一分都沒有找到，這還是葉銘做警察以來第一次拎著箱子沒有找到解剖的目標，眼看著時間都快12點了，月亮都掛在了正中央，所有組還是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一切能查到的地方都是幹幹凈凈，就好像他們之前全部的推測和懷疑都是錯的一樣。

葉銘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有些著急，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辦，倒是劉科很鎮定，現在越是看著一切都正常就越是不正常，一定還有他們漏掉的線索，但是這一晚上已經將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也只能先收隊。

葉銘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了，楚媽媽和楚臨北都睡了，車子開進了院子，等他的卻不是一片漆黑的顏色，廳中的燈亮著，二樓他們臥室的燈也亮著，屋裏的窗簾並沒有拉下，葉銘下車擡頭，就見二樓落地窗邊的躺椅上躺著一個人，身上搭著毯子，面向著窗戶閉著眼睛，似乎是在等晚歸的愛人。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兇手是不是趙成巖

上學時候的霸淩真的可怕

張初和金雨晴這倆也不是什麽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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