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運期間的車站完全就是人的海洋，摩肩擦踵，人山人海。

沈涵開著車在停車場轉了三個圈才找到停車位，在他從後備箱拿行李的時候，溫亦佳接到一個有點意外的電話。

“學長。”她走開幾步通話。

“亦佳，我剛聽說你今天要回去，一個人拿行李不方便，我來送你吧，你現在在哪裏？”

溫亦佳真懷疑他是不是在公司裏安排了一個眼線，時間能掐的那麽準。她朝車尾的沈涵看一眼，說，“我已經到車站了，男朋友送的，不用麻煩你了。”

電話那頭停頓了兩三秒沒有聲音，周思宇的聲音再次傳來，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體貼關心的口氣，“那就好，春運人多，你路上當心。”

溫亦佳不知道是不是他沒有聽清楚，又寒暄兩句後掛斷電話，就看見沈涵手拎著行李箱等在一旁，他挑著眉，唇角似笑非笑。

溫亦佳走過去，“走吧。”

沈涵微微瞇著眼，“誰的電話？”

溫亦佳說：“周總的。”

沈涵說：“雅培的工作是不是太閑了，怎麽他還有時間關心別人公司員工回家的事。”

聽他口氣悶悶的，溫亦佳沒接聲。

沈涵問：“你和他說清楚了嗎？你已經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說了說了，”溫亦佳說，“我說的很清楚，是男朋友送我呢。”

沈涵唇角翹了翹，走到候車廳角落的時候，看看左右匆忙的人流，他放開行李箱，摟過溫亦佳盯著她嘴唇吻過去，闖進牙關。

溫亦佳微微嚇了一跳，聽到周邊嘈雜的人聲，不好意思的臉紅了。

幸好這是車站，離散告別最常見的地方，年輕人的親昵並不惹人註目。等兩人分開。沈涵貼在她的耳邊沈沈地說，“以後不許接他的電話。”

溫亦佳前一陣還覺得他比同齡人沈穩老練，現在一看，還是有小孩子脾氣，讓她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他是甲方。”

沈涵說：“甲方怎麽了？甲方就能糾纏別人女朋友了？”

溫亦佳白他一眼，“乙方不能不接甲方電話。”

沈涵緊緊摟著她，忽然嘆了一口氣，放開她後說，“除了工作，你不許和他單獨見面，不許一起吃飯，也不許發消息，什麽同學聚會也不許去，誰知道他會不會曲線救國的方法來約你，反正這種借著同學名義懷舊的場合你就不要去了。知道嗎？”

溫亦佳先是“嗯嗯”地附和他，但是聽他“不許”已經做成了排比句，忍不住說，“我和他就算沒有你也沒有那個可能，你用得著嗎？”

沈涵心裏哼了一聲，心想怎麽沒可能。就算以現在相對的立場，他都不能否認，周思宇事業有成，風度翩翩，是個勁敵。而且他手段頗為高超，之前公司上下都看出他對溫亦佳的態度非同一般，但他總是把態度拿捏的恰到好處，不讓人反感，這樣的手腕，沈涵覺得自己如果不看緊一點，他指不定就會弄出什麽幺蛾子。

“有沒有可能我說了算，你答不答應？”沈涵追問。

溫亦佳看他態度認真，只好答應，隨即又忍不住笑，“你說我們倆個是不是應該我更擔心點，這麽帥的小鮮肉，放在外面多危險。”

沈涵勾著唇角又往她身上蹭，“那你把這塊鮮肉帶回家吃了吧，我跟你回家。”

溫亦佳輕咳一聲，推開他的腦袋，“別鬧，我該進站了。”

沈涵斜睨她，哼聲，“你這個態度，我懷疑你剛才全是敷衍我。”

溫亦佳看他拉著臉不依不饒的，左右看一眼，發現周圍人流匆匆沒人註意，湊過去，在他唇上狠狠親了一記。

招不怕老，有用就行。沈涵不說話了，目光幽深地看著她。

“我走了。”溫亦佳拖著行李箱動作飛快進站，回頭又對他搖手示意再見。

沈涵一直看著她背影直到看不到，他這才忍不住露出開心的笑，說來也奇怪，都已經是自己的女朋友了，為什麽越看越可愛，越來越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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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亦佳下車出站的時候，爸媽兩人已經在候車大廳等著了。不管到了什麽歲數，遇到這樣的場景都會變成孩子，她拖著行李小跑著過去，親熱地喊爸媽。老溫笑呵呵的，曾秀女士上下看她，“瘦了。”

瘦的都是她辛苦運動流的汗，溫亦佳心裏這樣想，嘴裏可不敢說，“外賣沒有你燒的菜好吃。”

曾秀摸了摸她的臉頰和頭發，一臉溫柔，“這幾天多吃點。”

一家人說說笑笑出站打車，老溫要把她的行李箱接手過去。溫亦佳說，“爸，有點重，還是我來。”

老溫不容拒絕地硬是把行李箱拉過去，“你爸我還沒老呢。”

曾秀斜她一眼說，“要是心疼你爸，下回帶個年輕勞動力回來。”

溫亦佳勾著她的手撒嬌，“才見面你就催，壓力這麽大，下回我不敢回家了。”

曾秀柳眉橫豎，“你敢。”

老溫和稀泥，“行啦，孩子剛回來，別多啰嗦煩她了，她心裏有數的，明年肯定會帶一個回來。”

溫亦佳：“……”原來不是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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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橋是個水鄉，和一線大都市不同，年味還是很重。路上處處可見紅色的裝飾，年畫、楹聯、燈籠，構成一幅歡樂喜慶的圖案。尤其是河岸兩旁的房子，紅色燈籠搖曳晃動，倒影在水裏，紅紅火火的色彩仿佛已經燦爛成一片。

溫亦佳回家當了兩天米蟲，跑了兩家親戚，不約而同地被催婚，她只好裝傻充楞，一有人問她什麽時候帶個人回來，她就笑瞇瞇地說，下回。反正現在說這個話也是有底氣的。

除夕那天夜裏，溫亦佳在外公家吃飯。外公年紀很大，腿腳不利索，出去吃嫌麻煩，過年由幾個子女輪流來做飯，這一年正好是曾秀掌廚，溫亦佳進進出出想要幫忙，卻被曾秀趕出去，“別在這裏礙事，出去玩。”

溫亦佳無奈，“媽，我都多大了還玩。”

曾秀說，“只要沒成家就還是孩子。你要不服氣就帶個人回來。”

“帶個人回來”已經是這幾天的主旋律，溫亦佳聽的耳朵都生繭了，“媽，我發現你這催婚毫無新意且陳腔濫調，都沒有新鮮感了。”

曾秀一邊炒菜一邊看她，“你是不是在談戀愛？”

溫亦佳：“啊？”

“啊什麽啊？”曾秀說，“這兩天看你應付的挺自在的，態度很平淡，是不是已經在談了？”

溫亦佳反問，“你就不怕我是被煩多了，自暴自棄？”

曾秀哼聲，“你是我生的，還能不知道你，真的煩了你早就不吭聲了，哪能態度那麽好。”

溫亦佳眨巴眼，母上可能也看過柯南。

曾秀一盤菜出鍋，轉頭看她，“談的什麽人，不透露一下？”

溫亦佳口袋裏的手機響著鈴震動起來，她趕緊摸出來，“我接個電話。”順手把菜帶出去，躲過母上的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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