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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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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的腦子可能壞掉了——這是崎野七穗在接不到任務的第十天得出來的結論。

而偏偏罪魁禍首完全沒有自覺,每次經過她教室門口的時候招搖得像只孔雀。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有個強盜踹了她家的門,不僅大大方方地把她的小金庫搜刮走,還偏偏滿臉期待地要她誇他一樣。

於是在第十一天例行接禪院真希去上課的時候,崎野七穗終於忍不住了。

“甚爾君。”她試探道,“你有沒有覺得麻煩的任務分我一點啊?”

伏黑甚爾偏頭看她:“怎麽,沒錢了?”

這話說得就好像如果她點頭的話他就要立馬翻臉一樣。

崎野七穗沈默,最後又訕訕地縮了回去:“我就隨便問問。”

她的目的明確,謹記系統說的攻略對象的好感度才是第一目標。

可伏黑甚爾的好感度漲得也太慢了點。

崎野七穗看著最近停在35的數值,不滿地撇了下嘴。

伏黑甚爾察覺到她的表情,視線下移,最後落在她手裏拿著的那本書上。

《如何提高幸運值》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昨天拿的是《烹飪一百零一式》。

“你還挺執著的。”伏黑甚爾說,他不冷不熱地移開視線,剛想看看今天開獎的號碼,餘光就瞥見崎野七穗跳了起來。

“中、中獎了!”

伏黑甚爾頓時感到自己手裏的啤酒不香了。他看著崎野七穗興奮地跑到陽臺去兌獎,目光不受控制地黏在她放在沙發上的那本書上。

……真有用?

伏黑甚爾遲疑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聽見崎野七穗哼著歌慢悠悠地晃了回來。

伏黑甚爾瞇起眼:“你中獎了?”

“嗯嗯。”

“中了多少?”

“一千。”

“……”

那就是沒中的意思。

伏黑甚爾轉過頭,興致全無。

而此時仗著好感度,付完真希學費的定金還剩一百多萬的崎野七穗還在據理力爭:“你不要看不起一千塊,美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實在不濟,還能存起來下個周目用呢。

想到這裏,崎野七穗突然發現了個盲點。

“……甚爾君。”

“做什麽?”

“你好久沒出去做任務了吧。”

以前這個時候,伏黑甚爾往往是帶著一身血回來的。

有人的也有咒靈的,崎野七穗從一開始的驚恐逐漸發展到了後來的見怪不怪。

伏黑甚爾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他嗤笑一聲,眼睛緊盯著電視屏幕,完全沒看她一眼:“你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

言下之意就是她給的太多了,他還沒花完。

崎野七穗覺得自己仿佛是個冤大頭。

但她站在原地,轉念一想——羊毛出在羊身上,伏黑甚爾每多喜歡她一點,她就能賺一百萬。

伏黑甚爾才是冤大頭!

當然,這件事崎野七穗是不可能讓伏黑甚爾知道的。

這家夥總是薅富婆羊毛,還沒被別人薅過,萬一氣急敗壞地揍死她就大事不妙了。

“我沒關系的。”想通了的崎野七穗大方地表示道,“我已經熟讀了《財富密碼》,最近小蛋糕行業水漲船高,等我學會了昨天那本書上的獨門秘方,我就能成為蛋糕店主坐著數錢了。”

伏黑甚爾:“就你?”

崎野七穗:“學費的尾款我還沒付你。”

伏黑甚爾:“哦,聽起來挺不錯的。”

都說大丈夫能屈能伸,伏黑甚爾不去做演員實在是太可惜了。

單方面地獲得了勝利的崎野七穗重新在沙發上坐下,她交疊的雙腿微微晃著,哼哼唧唧地唱著不知道哪國的小調。

剩下的半場球賽伏黑甚爾沒看進去。

他全在聽她唱歌。

崎野七穗在第十二天的時候終於得知了自己喝醉酒的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是她的好同學灰原偷偷告訴她的,少年聊完就後悔了,在她再三保證不會說出去後才願意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原來如此,那天晚上伏黑甚爾+1的好感度是這麽來的。

……也不對啊?他們兩個打架,伏黑甚爾對她的好感度為什麽會漲?

感到不理解的崎野七穗深思熟慮過後,得出了一個令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結論。

——伏黑甚爾是受虐狂!

作為一個不折不扣的行動派,為了印證自己的結論,崎野七穗特地在伏黑甚爾訓練禪院真希的時候蹲在旁邊。

她趁其不備,捏緊拳頭,偷偷給了伏黑甚爾一拳。

伏黑甚爾手裏的咒具還沒放下,悠閑地回過頭來與熱淚盈眶的少女對視:“有事?”

崎野七穗:“好、好痛。”

這是合理的嗎!教科書上明明寫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為什麽這家夥一點事也沒有?

崎野七穗的表情扭曲了。她吸了口氣,又默默地蹲回了自己的小角落,抱著疑似骨折的手的樣子像只倉鼠。

【伏黑甚爾好感度+1】

崎野七穗一楞。她不可思議地擡頭去看,伏黑甚爾卻早已重新投入了單方面的戰鬥中。

不會吧?

真受虐狂啊?

這天之後,崎野七穗仿佛打開了新大陸。

她總是有事沒事地錘伏黑甚爾一拳,然後再樂呵呵地跑掉。

偶爾被她弄煩了的伏黑甚爾在第N次被偷襲後終於把她提了起來:“很有趣?”

崎野七穗:“一般一般。”

她說完,腰上又多了個掛件。

率領著兩只狗小弟的伏黑惠眼神充滿敵意:“把七穗放下。”

伏黑甚爾聽見了,但不為所動。

他在欺負自己兒子這方面很有一套,晃了晃晃下一只玉犬,晃了晃又晃下一只,而在伏黑甚爾打算再接再厲的時候,肩膀卻被驚慌失措的崎野七穗抓住了。

“衣服!衣服要裂了!”

伏黑甚爾敷衍地“哦”了一聲。他松手,地板上吧唧多出兩坨。

伏黑惠和崎野七穗不知道什麽時候組成了堅不可摧的聯盟,此時正用目光無言地發出譴責攻擊。

“啊,對了。”突然意識到什麽的崎野七穗開口道,“今天我有點事,可以讓真希在這裏住一個晚上嗎?”

她很少有說話這麽含糊的時候,伏黑惠皺眉,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可伏黑甚爾沒說拒絕。

他對錢以外的事漠不關心,只要金額到位,就算禪院真希在他這裏住個一個星期他也不在意。

伏黑惠有些局促不安,他抱著玉犬,直到崎野七穗離開後又安靜地待了幾分鐘。

等到伏黑甚爾反應過來,他的啤酒已經全在伏黑惠懷裏了。

小小的孩童用那雙和他一模一樣的綠眼睛盯著自己:

“你不跟上去嗎?”

……

崎野七穗的確藏著秘密。

她接到通知,[禪院七穗]和禪院直哉的母親生命體征不穩,希望在臨走前再見他們一面。

考慮到伏黑甚爾和禪院家的關系特殊,崎野七穗並不打算讓對方知道這件事。

可當她買了花趕到療養院的時候,空蕩的病房裏誰也沒有。禪院直哉和禪院直毘人不出所料地沒來,病床上幹瘦的女人安靜地躺著,只有監護儀在滴滴作響。

糟糕,上當了。

按照人設,她也不應該來的。

崎野七穗盯著自己手裏的花看了片刻,她回憶起很久之前溫柔地揉揉自己腦袋的女人,在短暫的沈默過後嘆了口氣。

病房的門推開時沒有聲音,可明明她只是踏出了一步而已,沈睡的女人卻像是感應般地睜開眼睛。

監護儀上的心率從九十加速到一百,又從一百緩慢地掉到零。

崎野七穗看著她轉過腦袋,幸福地朝自己笑起來。

女人對她說:“直哉,你長大啦。”

……

崎野七穗再次走出病房是在五分鐘後。她把盛開的蘭花插進花瓶裏,又和趕來的醫生確認了死亡告知書。

“甚爾君?”醫院的長廊外靠著一道身影,崎野七穗看了兩遍才確認那真的是伏黑甚爾。

男人沒有回應她的打算。伏黑甚爾只是直起身來,不緊不慢地走到她身邊,仗著身高優勢低下頭看。

“結束了?”

“唔,大概吧。”

禪院家的葬禮應該會有專門的人來舉辦。

雖說這不知名的女人大概已經被禪院直毘人放棄了,但不管怎麽說,她都曾經是禪院家的主母。

禪院家最擅長□□,至少不用她來操心。

崎野七穗想通以後松了口氣。她繃緊的肩膀放松下來,明亮的眼睛映出光彩,又開始興致勃勃地和伏黑甚爾談論她的發財大計。

但伏黑甚爾聽不進去。

“不會不甘心麽。”伏黑甚爾註視著她,腦海中浮現出女人臨終前的那句“直哉”。

明明她才是來看她的那一個,“最愛”的母親卻喊出了自己兄長的名字。

天與咒縛的能力使得伏黑甚爾能清晰地看見崎野七穗僵住的背影。

少女捧著鮮花的手收緊,停頓的腳步在靜謐中重新邁開。崎野七穗就好像是被風吹倒的小草,在沈悶的雨滴中小心翼翼地收斂起負面的情緒,驕傲又倔強地擡起頭。

“不甘心啊……”崎野七穗若有所思地重覆了一遍,“稍微有點吧。”

但剛剛的女人對她來說不過只是個npc而已,崎野七穗在此之前和對方完全沒有交流——可能禪院直哉死了她的感情都會比現在更充沛些。

“可是人生的路還很長,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

太陽落下去,不還有月亮嘛。

崎野七穗擡眼笑起來。她的笑容很幹凈,精致的半張臉被夕陽的餘暉映紅,帶著無法描述的期待與希冀轉向他。

“甚爾君,我們一起往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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