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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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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艾倫願意接受手術,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彼得,從知道艾倫願意接受手術之後,他就開始準備與之相關的東西了,盡量確保手術的順利性。

他就知道這件事還是要沈清瀾出馬才行,要說這個世界上誰的話,艾倫絕對不會拒絕,那麽這個人必定是沈清瀾。

這場手術的風險很高,除了要準備好手術需要的東西之外,還要確保艾倫的身體達到了最佳狀態,所以這幾天彼得又給艾倫進行了一次徹底的身體檢查,索性艾倫的身體並沒有繼續惡化。手術定在三天之後。

第二天,沈清瀾要去參加頒獎典禮,安安則是留在醫院裏陪艾倫。

沈清瀾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艾倫的手裏拿著一個魔方,安安則是在指導他該怎麽玩,“艾倫叔叔,錯了,往這邊轉,對,這樣轉才能成功。”而艾倫這是按照安安說的操作,“這樣?還真是,你真聰明。”

“是艾倫叔叔你太笨了,這麽簡單的都不會。”安安嫌棄地說道,但臉上卻笑得十分開心。

沈清瀾站在門口看著裏面相處融洽的兩個人。不得不說,緣分這種事情很奇妙,曾經的她哪裏會想到安安竟然會這麽喜歡艾倫。

艾倫從沈清瀾出現在門口的那一瞬間就察覺了,轉頭看了她一眼,安安這才發現媽媽回來了。

“媽媽,你獎杯領了嗎?”

沈清瀾點點頭,將手裏拿著的獎杯遞給他。

“媽媽,這個獎杯真的是金子做的嗎?”安安把玩著沈清瀾的獎杯,好奇地問道。

“不是金子,是鍍金。”沈清瀾隨口說道,對這個獎杯一點也不在意,更不擔心安安不小心會將獎杯弄壞了。

沈清瀾看向艾倫,“今天身體沒出什麽狀況吧。”

艾倫搖頭,眼帶笑意,“我很好。”

沈清瀾聞言,點點頭,並沒繼續說什麽,她沒有在病房裏呆多久,很快就離開了醫院,跟她一起回去的還有安安。

回去的路上,安安看著沈清瀾,臉上沒有了笑意,神情有些難過,“媽媽,明天艾倫叔叔的手術會成功嗎?”

“當然會。”沈清瀾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可是,不是說艾倫叔叔的手術很危險嗎?”

沈清瀾側目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昨天晚上,我聽到了你跟彼得叔叔的話。媽媽,艾倫叔叔的腦子裏真的長了一顆東西嗎?要是不做手術會死,是嗎?”

趁著等紅燈的間隙,沈清瀾對安安解釋道,“是的,你艾倫叔叔的腦子裏長了一顆腫瘤,是一種很嚴重的病,如果不動手術將它切了,這個瘤會慢慢長大,到時候,艾倫叔叔很有可能會死。”

“那明天的手術那麽危險,要是不成功,艾倫叔叔是不是也會死?”他的眼眶裏積蓄了淚水,只要一想到這麽疼他的叔叔會離去,他的心中就忍不住的悲傷。

沈清瀾看了一眼兒子,“安安,相信媽媽,明天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媽媽,我不想艾倫叔叔死。”安安並不知道上一輩人的恩怨。在他的印象中,從遇見艾倫開始,這個坐在輪椅上的叔叔就對他很好。這麽多年來可以說是將他當作自己的孩子來疼愛的。他雖然年紀小,可是一個人對他是否真心他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艾倫叔叔不會死,別擔心。彼得叔叔的醫術很好,他一定會成功,你明天要記得跟艾倫叔叔說加油!”

“我會的,媽媽,我一定會祈禱艾倫叔叔平安的。”安安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兒,到底是沒有流出來。他擔心哭了,明天會被艾倫叔叔看出來。

第二天一早,安安比沈清瀾更早醒來,連早飯都沒吃就催著沈清瀾去醫院。

彼得已經去做最後的手術準備了,艾倫倒是一臉的淡定,從接受手術那天起,他就一直很平靜。

見到安安來,他平靜的臉上才浮現一抹笑意,朝安招招手,安安依偎在艾倫的身邊,“艾倫叔叔,你今天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

艾倫笑,鄭重點頭,“是,我會沒事的。”

“艾倫叔叔,等你病好了,我想跟你一起去迪士尼玩,可以嗎?”

去年安安來的時候,就想跟艾倫去迪士尼,只是因為臨時出了點兒事兒便沒有去成。

“好,等我病好了,我就帶你去迪士尼。”

“艾倫叔叔,我在這兒等你出來,你要加油!”

“好。”

艾倫摸摸安安的腦袋,轉頭深深地看了沈清瀾一眼,卻什麽都沒說。

手術室門口,安安拉著艾倫的手,“艾倫叔叔,你一定要加油!”

“好。”艾倫的眼神溫暖。他從來沒有體驗過被人牽掛的滋味,安安大概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沈清瀾站在一邊,神色清冷。艾倫想跟她說什麽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等艾倫被推進了手術室,安安抱著沈清瀾的腿,眼淚終於落了下來。沈清瀾摸摸兒子的腦袋,沈默不語。

手術室的燈亮起,沈清瀾陪著兒子等在外在外等候,這一等,就是十多個小時。

“安安,先吃飯好不好?”沈清瀾手裏拿著面包跟牛奶。安安早飯就沒吃,中飯也只是吃了一個蘋果,她有些擔心安安的身體。

安安搖頭,“媽媽,為什麽艾倫叔叔還不出來?”他已經等了好久好久,可是手術室的門一直關著。

“別擔心,他會出來的。”

“媽媽。”他叫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沈清瀾摸摸兒子的腦袋,將他抱到懷裏,“媽媽在。”

又過了半個小時,緊閉的手術室門終於開了,彼得走了出來,一臉的疲憊。

沈清瀾看向他,彼得笑,“成功了。”

沈清瀾清冷的眸中浮現一絲暖意,而安安則是直接從沈清瀾的懷裏滑了下去,“太好了,艾倫叔叔人呢?”

“他太累了,還在睡覺,他估計要睡上幾天。”

安安聞言,看向沈清瀾,“媽媽,讓我們能多呆幾天嗎?”他想等艾倫叔叔醒來再回家。

沈清瀾笑著點頭,“可以。”她已經跟傅衡逸打過電話,說明了情況。傅傅衡逸雖然不爽妻兒竟然要在艾倫的家裏待一段時間,可艾倫到底幫過清瀾許多,終究也沒有說出什麽拒絕的話來。

艾倫昏迷了三天,安安每天來醫院看他的時候,都會問沈清瀾同一個問題,“媽媽,艾倫叔叔還要睡多久?”

“媽媽也不知道,等他睡夠了便醒了吧。別擔心,彼得叔叔說了,手術很成功。艾倫叔叔會醒的。”

安安靠在艾倫的床邊,輕聲說道,“艾倫叔叔,你已經睡了三天了,太陽都曬屁股了,怎麽還不起來?”軟糯的童音裏帶著小小的失落。

沈清瀾眼角餘光看見門外的彼得,走了出去,兩人走到走廊盡頭,“彼得,你跟我說實話,艾倫的手術真的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但畢竟是在腦袋上動刀子,昏迷幾天是很正常的事情。”彼得解釋。

沈清瀾對彼得這話倒是相信的,這幾天彼得的狀態很放松,按照他跟艾倫的關系,若是艾倫真的有事情,他不會是這樣的狀態。

“他大概什麽事情會醒?”沈清瀾問道,這幾天安安一直很不開心,就連晚上睡覺都不太安穩。

“應該就在這兩天了,我上午給他檢查身體的時候,他的身體一直處於恢覆狀態,意識也在逐漸覆蘇,應該快醒了。”

病房裏,安安還在跟艾倫說話,都是一些平時的趣事。

“糖糖上次偷吃了雪糕,媽媽發現雪糕沒了,就問是誰偷吃的,結果糖糖賴在了晨晨身上,晨晨也是個傻的,直接承認了雪糕是自己吃的,被媽媽打了手心,結果晚上糖糖就因為吃多了雪糕鬧了肚子,媽媽連夜帶她去了醫院。”

“那後來呢?”嘶啞難聽的嗓音在病房裏響起,透著虛弱。

“後來糖糖病好了之後媽媽罰她面壁思過,爸爸求情都沒用。”安安下意思地回答,說完才意識到不對,驚喜地看向床上的人,“艾倫叔叔,你醒了。”

艾倫扯著嘴角笑,“你一直在我耳邊說話,我想睡也睡不著啊。”

安安一頓,局促不安,“艾倫叔叔,我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艾倫想伸手摸摸安安的腦袋,才發現手上正打著點滴,於是溫和地笑笑,安慰他,“沒有,艾倫叔叔睡的時間太久了,已經睡不著了。安安,我想喝水,能幫我倒杯水嗎?”

安安點點頭,床頭櫃上就放著水壺和杯子,裏面的水是溫水,安安小心地倒了半杯,還特意吹了吹,“艾倫叔叔,不燙。”

他想餵艾倫喝水,才發現艾倫躺在床上,不好餵,一時間有些為難,忽然,他眼睛一亮,“艾倫叔叔,你等下。”

他放下杯子,從自己的小書包裏掏出一盒盒裝的牛奶,將上面的吸管扯了下來,“艾倫叔叔,這樣就可以喝了。”他將吸管放在艾倫的嘴邊。

艾倫輕笑,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喝了幾口,“謝謝安安。”

安安看著他頭上的紗布,“艾倫叔叔,你的頭還疼嗎?”

“不疼。”

“你別騙我了,肯定很疼,上次我上體育課,不相信摔了磕到頭,疼了好幾天,你都在頭上動刀子了,怎麽可能不疼呢?”安安一臉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別安慰我”的表情。

艾倫神情微頓,“是誰告訴你我的頭上動刀子了?”才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怎麽能跟他講這些。此時的艾倫完全忘記了,曾經在他的基地裏,七八歲的孩子已經成長為只會殺戮的機器。

“是彼得叔叔告訴我的。”安安毫不猶豫地出賣了彼得。

艾倫心中默默地給彼得記了一筆。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這話的彼得:……他忽然不想進去了,能不能轉身就走?但顯然是不行的,艾倫冷颼颼的目光都已經落在他的身上了。

彼得硬著頭皮走進來,笑瞇瞇地跟艾倫打招呼,“喲,醒了呀,不錯不錯,比我預計的還要早一些,看來恢覆地很好嘛。”

艾倫看著他的目光透著寒涼,顯然是對他向安安灌輸那些血腥的知識感到不滿,彼得跟他這麽多年,哪裏會不明白他的想法,很想懟他一句,“這是醫學知識好嗎,我是在教小朋友知識。”他是一點都不覺得安安會怕這些東西,別看安安年紀小,但膽子大著呢,也不想想他的父母是誰。

艾倫不理會彼得的話,看向隨後進來的沈清瀾的時候,眸光卻已經變得溫和,“你來了。”

沈清瀾看著他,神情平靜,“感覺好些了嗎?”

“很好,沒有任何的不舒服。”

被冷落的彼得:……怎麽區別待遇就這麽大呢,我才是那個一直陪在他身邊對他不離不棄的人啊!

但是不管他心中怎麽想,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艾倫就是個小心眼的,要是得罪了他,以後肯定會被他收拾。

手術雖然成功了,但是艾倫的身體想要康覆還需要一段時間,彼得為了讓艾倫配合後期的治療,特意找到沈清瀾,希望她可以將安安留在這裏陪艾倫一段時間,等安安開學了,他一定親自將安安送回京城。

沈清瀾沒有馬上答應,卻也沒有拒絕,只說要征求安安的意見。

安安是個十分懂事而且有主見的孩子,所以不管是什麽事情,沈清瀾和傅衡逸都會尊重安安自己的選擇,盡可能地讓他自己做主。

沈清瀾將彼得的意思傳達給安安,問他,“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安安聽完媽媽的話,十分認真地想了想,這才開口說道,“媽媽,我想留下來陪艾倫叔叔,等他身體好一些了再回家可以嗎?艾倫叔叔只有彼得叔叔一個朋友,連個親人都沒有,生病了也沒人來看他,照顧他,他真的太可憐了。”

“想好了嗎?”

安安點頭,“想好了,媽媽,你同意嗎?”

“我同意,不過這件事你要親自打電話跟你爸爸說,要你爸爸也同意才可以。”

“好,我現在就給爸爸打電話。”安安滿口答應,不知道他是怎麽跟傅衡逸說的,傅衡逸答應了。

掛了電話,安安看向沈清瀾,“媽媽,爸爸答應了,不過爸爸說讓你盡快回去。”

“你一個人在這裏可以嗎?”沈清瀾有些不放心,以前雖然安安也會來艾倫這裏小住幾天,但是這次待的時間估計會比較長,她擔心安安不適應。

安安拍著小胸脯,“放心吧媽媽,我可以的。我已經長大了。”

家裏還有兩個孩子,沈清瀾也確實不能在這裏待太長時間,第二天帶著安安去看了安德烈和茜絲莉之後就自己一個人回國了。原本她是想見見其他幾個人的,但是這幾人都不在Y國。

伊登再一次離開了,這次不知道去了哪裏,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了。這幾年,他的大部分時間依然是泡在實驗室裏,研究著他熱愛的醫學,尤其是一些疑難雜癥,是他的最愛,也因此結識了不少醫學上的專家和人才,經常跟著他們去往各處,有時候還會參加一些醫學救援行動。

至於金恩熙,據說是跟丹尼爾出去旅游去了,這兩人時不時會去旅行,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甜甜蜜蜜。

沈清瀾回國並沒有讓傅衡逸來接,而是自己打車回家。剛走到門口,一個小身影就跟一個小炮彈似的朝她沖了過來,“媽媽。”嬌嬌軟軟的童音,是糖糖。

沈清瀾抱住她,“慢慢走,不要跑。”

“媽媽,你是個大騙子,你說三天就會回來的,但是這次過了好幾個三天了。”剛一到媽媽的懷裏,糖糖就委屈地控訴,她等了好久好久媽媽都不回來。

沈清瀾親親女兒的小臉,“是媽媽錯了,這次有點事情就耽誤了,糖糖寶貝想媽媽了嗎?”

糖糖狠狠點頭,在沈清瀾的臉上印滿了口水印子,“我想媽媽了,很想很想,有這麽多。”她用水比劃著,描述著自己對媽媽的思念有多深。

“媽媽,你看我我想你想得都瘦了。”她拉拉自己肚子上的衣服,試圖證明自己想媽媽想得都衣帶漸寬了。

沈清瀾看了一眼女兒圓滾滾地小肚子,溫聲開口,“我怎麽看著你好像比之前又胖了一些,是不是偷吃糖果和雪糕了?”

糖糖舉著小胖手發誓,“我沒有。”對上沈清瀾的眼神,她撇嘴,“好吧,就一點點,真的就一點點,爸爸不讓我吃。”

糖糖往沈清瀾的身後看了一眼,“媽媽,哥哥呢?”她還看到哥哥。

“哥哥還在Y國,你艾倫叔叔生病了,哥哥在那邊陪著他,等他病好了就會回來。”

聞言,糖糖皺眉,“艾倫叔叔生病了嗎?很可怕的病嗎?”

“不可怕,已經快好了。”

“哦,那我給艾倫叔叔打個電話吧。”在糖糖的心中,艾倫就跟聖誕老人似的,會送給她各種禮物,不僅有玩具,漂亮的衣服還有各種好吃的,是個很好很好的叔叔,嗯,雖然他說話的聲音很難聽。

沈清瀾抱著女兒進門,行李自然由傅衡逸幫她拿進去。

沈清瀾正在整理著給兩個孩子帶的禮物,就見傅衡逸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張明信片,“蘇晴寄給你的,前兩日就到了。”

沈清瀾接過來,三年前,蘇晴開始環游世界,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每到一個地方就會給沈清瀾寄來一張明信片,有時候則是快遞包裹,給她寄一點當地的特產或者是孩子們的禮物。

三年來,蘇晴從來沒有給沈清瀾打過一次電話,除了明信片和禮物,他們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的聯系。

這次的明信片與以往的有些不同,以前蘇晴寄給她的多數都是當地的風景照,這次的卻是一張結婚照,蘇晴的。

她穿著婚紗,站在一片廣闊的草原上,遠處是綿延不斷的雪山,一個男人環抱著她,眉眼周正,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愛意。

明信片的背面是蘇晴一如既往的豪邁字跡。

【清瀾,我找到了屬於我的幸福,祝福我吧。】

沈清瀾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好久好久,嘴角輕揚,蘇晴,恭喜你終於收獲了自己的愛情。

“傅衡逸,我們晚上喝杯酒慶祝一下吧。”沈清瀾忽然對傅衡逸說道。不能親自給蘇晴送上自己的祝福,那麽這就當是自己對他的祝福吧。

傅衡逸含笑點頭,“好。”

他們坐在陽臺上,沈清瀾靠在傅衡逸的身上,手中拿著一杯紅酒,她輕輕抿了一口,今晚的夜空難得繁星滿天,有點像那年他們去江南時那個滿是螢火蟲的夏夜。

“傅衡逸,我覺得自己很幸福。”身邊的朋友幸福了,她自己的生活也如意,似乎人生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遺憾。

要真的認真算起來,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伊登至今沒有找到自己的所愛。

傅衡逸眉眼溫柔,“有沒有想要做的事情嗎?”

沈清瀾搖頭,“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是我最滿意的生活,有孩子,還有你。”雖然因為孩子多,經常會被他們搞得焦頭爛額,偶爾也會被糖糖或者是晨晨的惡作劇搞得火冒三丈,但是這樣充滿了煙火氣的生活卻讓她覺得人生特別的圓滿。

“真的沒有嗎?可以許一個願望,我幫你實現。”傅衡逸柔聲說道,孩子們都睡了,現在是屬於他們兩個的時間。

沈清瀾歪頭,看著他,“什麽都可以?”

“是,除了不能幫你摘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那我就想要天上的星星怎麽辦?”

“能怎麽辦,那我也只能架著梯子爬上去努力給你摘一顆下來。”

沈清瀾輕笑,又抿了一口酒,微微瞇著眼睛,忽然說道,“傅衡逸,我想到了,我想要你背我。”她歪頭看他,紅唇微微嘟著,透著一絲孩子氣,這樣子跟糖糖撒嬌時像極了。

傅衡逸心中軟的一塌糊塗,好脾氣地應道,“好。”他起身,在沈清瀾地面前蹲下,“上來。”

沈清瀾爬上去,他的背依舊那麽寬闊,身子筆挺,她將頭靠在他的背上。

傅衡逸背著她要下樓,“不用,就這樣背一下就好。”

傅衡逸笑笑,並不說話,打開房門背著沈清瀾下樓。

“清瀾這是怎麽了?”趙姨正準備回房間睡覺呢,結果就看見傅衡逸背著沈清瀾下來,還以為沈清瀾生病了,頓時關心地問道。

沈清瀾沒想到趙姨竟然這麽晚還沒睡,還好巧不巧地看到了這一幕,臉頓時就紅了,就想從傅衡逸的背上下來。

傅衡逸扣在她腿彎上的手加了幾分力道,不讓她動,對著趙姨說道,“清瀾沒事,我倆鬧著玩兒呢。”

趙姨頓時就明白了,笑瞇瞇地看了一眼將臉埋起來裝鴕鳥的沈清瀾,“那你們小兩口繼續玩吧,我先睡覺了。”

“都怪你,被趙姨看到了,明天她該笑話我了。”沈清瀾輕輕捶了傅衡逸一圈,語氣嬌嗔。

傅衡逸笑瞇瞇,“她不會笑話你,只會認為我們感情我。”他背著沈清瀾出門,本想到大院裏走一圈,但沈清瀾擔心會碰到其他人,死活不讓,於是傅衡逸便背著她在自家的花園裏走了一圈又一圈。

**

因為獲得了國際大獎,沈清瀾再次成為了媒體關註的焦點,許多電視節目都想邀請沈清瀾去做個采訪,卻被她拒絕了,唯獨答應了一家媒體的邀約。

那是一檔直播的訪談節目,因為是直播,真實度很高,所以這檔節目的觀眾很多。節目在晚上八點,總共一個小時。

這是沈清瀾畫家的身份公開以來,第一次答應上節目,電視臺自然十分重視。

沈清瀾卻沒有讓家裏人去,只是讓他們在家裏收看節目。

後臺,化妝師正在給沈清瀾上妝,主持人走了過來,“沈小姐,這是今晚我會問的一些問題,你可以大致看看。”

沈清瀾拿起臺本看了幾眼,隨後說道,“能做一下修改嗎?”

主持人驚訝,同時心中也有些忐忑,這也就是沈清瀾,其他的嘉賓可沒有這樣的待遇,提前看臺本都是不存在的。

之所以對沈清瀾特殊,也是因為沈清瀾是第一次上節目,擔心她應對不過來,畢竟她的身份特殊,要是在直播的節目中鬧了什麽笑話,那不是讓傅家和沈家難堪嗎?

“沈小姐,是這些問題有什麽不妥嗎?”主持人問道,這些問題都是他們反覆討論過的,都是一些觀眾想知道,而又不會過分觸及沈清瀾隱私的問題,要是這樣的程度都無法接受,那麽這期的節目就會變成一檔純粹的藝術探討,也失去了看點。

“不是,是這邊的這幾問題我想修改一下,你看看行不行。”她指著的地方正好就是那幾個關於她的家庭的幾個問題。

主持人心中一涼,外界說的果然沒錯,沈清瀾遺忘之所以不上節目就是因為她十分註重自己的隱私,尤其是關於她的家人,簡直就是分毫不透。

唉,看來今晚註定是個悲劇的夜晚了。

“沈小姐,你要是覺得有問題的話,可以做適當的修改。”主持人說話留有餘地,不過在聽了沈清瀾修改的之後,主持人眼睛頓時就亮了。

“沈小姐,確定要這樣修改嗎?”

沈清瀾點點頭,隨後,又猶豫了一下,開口,“是不是這樣改會讓你們比較為難?”畢竟這是一個訪談節目,並不是真人秀。

“不不不,不為難,一點都不為難,就按照你的這個來。”主持人心中竊喜,這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驚喜啊。

她看了一眼時間,“沈小姐,時間差不多了,你準備好了嗎?”

沈清瀾點點頭。

演播廳裏已經坐滿了人,沈清瀾剛一現身,觀眾席上就有人開始喊沈清瀾的名字,他們都是沈清瀾的粉絲,大部分都是藝術學院的學生,當然也不乏是沖著沈清瀾的顏值來的,畢竟按照沈清瀾的顏值,可以秒殺娛樂圈裏一眾所謂的“女神”。

不過這些都是有素質的粉絲,喊了兩聲之後就安靜了下來,沈清瀾往觀眾席上看了一眼,都是陌生面孔。

她微微一笑,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主持人例常的開場白之後就開始了問答,都是一些關於繪畫方面的問題,她問的中規中矩,沈清瀾回答也中規中矩。

節目錄制到一半的時候,演播廳的門打開,幾個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在觀眾席的角落落座,沈清瀾的目光忽然看向了那邊,微微一怔。

男人朝著她微微一笑,幾個孩子則是拼命向她揮手,要不是傅衡逸攔著,恐怕都想沖到臺上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事先打了招呼,聚光燈並沒有隨著沈清瀾的目光而打向觀眾席,沈清瀾也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媽媽。”糖糖沖著臺上的沈清瀾喊了一聲,聲音不大。

“噓。媽媽正在錄節目,糖糖乖,不要叫。”安安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邊,輕聲哄著妹妹。糖糖頑皮歸頑皮,卻很喜歡這個哥哥,自然很聽哥哥的話,乖乖地坐在爸爸的懷裏。

而晨晨則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沈清瀾,一只手被安安牽著,然後小聲地跟安安說道,“哥哥,媽媽今天真漂亮。”

傅衡逸聽到小兒子這話,十分讚同地看了他一眼,隨後視線又轉回了臺上。

坐在他們身邊的觀眾已經註意到了這幾個人,一個容貌出眾,氣勢也迫人的爸爸帶著幾哥粉雕玉琢的孩子,這樣的場面總是格外吸引人的,不過並沒有引起很大的騷動,畢竟現場很多觀眾的註意力都在臺上的沈清瀾身上。

“媽媽不看我。”糖糖對爸爸說道,有些小難過,她可是特意跟著爸爸過來看媽媽的,媽媽怎麽可以不理她呢。

傅衡逸摸摸女兒的頭發,她今天紮了一個小辮子,這是傅衡逸給她紮的,有了女兒之後,傅衡逸變得越發全能了,為了給糖糖紮出好看的發型,他還特意去美發店學習如何給女孩子紮頭發,看得沈清瀾都酸酸的。

“媽媽正在工作呢,等下我們跟媽媽一起回家,讓媽媽抱著你好不好?”傅衡逸柔聲哄著女兒。

糖糖頓時就笑了,她絕對是個很好哄的孩子,“好。”

臺上,主持人已經將關於繪畫方面的問題問完了,“沈小姐,我們都知道你結婚很早,人家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很多人其實並不願意將自己早早地束縛在婚姻生活中,尤其是一些年輕女性,外界其實都很好奇,你為什麽會選擇這麽早就結婚?”

沈清瀾微笑,“結婚不分早晚,遇見合適的人了,就結了。”

“哦?很少聽你提起你的先生,能跟我們說說他是怎樣的一個人嗎?”

“他是一個軍人,其實這些年來他在家的時間並不多,我們之間連續幾個月不見面那是經常的事情,但是他很顧家,只要一有時間就會往家裏打電話,放假了必定是在家離陪我和孩子的。他是個看著高冷,實則很溫柔的人。”沈清瀾的眉眼柔和,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還往臺下的傅衡逸看了一眼。

主持人聞言,好奇地問道,“我曾經有幸見過您先生一面,他看著可不像是你說的那麽溫柔的人,不過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覺得他一定十分愛你。”也只能是因為愛,才能讓那樣的男人走下神壇,甘願為了眼前的女子沾染了人世間的塵埃還甘之如飴吧。

沈清瀾眼睛裏滿是溫柔,她從來不懷疑他對她的愛。

“沈小姐,其實我很想知道你跟你先生是怎麽認識的呢?”

“我們家跟他們家是世交,因為一些意外,我曾離開家十年,回來後他已經在部隊,在最開始的幾年裏我們竟然一次都沒遇見過,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和他在餐廳裏遇上了,一個月後我們就結婚了。”

“哦,這麽說你們是閃婚?一見鐘情嗎?”

“不是一見鐘情,那年我奶奶病重,即將離開人世,我為了讓奶奶放心,嫁給了他。”

主持人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麽一段,頓時就語塞了,“額,所以你們之間其實並沒有愛情?”

“不,我想說的是,我很慶幸我當年做了那個決定,這個看似草率的決定讓我遇上了一個愛我至深的男人,而他,也是我的一生所愛。其實今天是他的生日,這幾年因為孩子,也因為工作,我並沒有為他好好地過過一個生日,今天也借著節目,想跟我的先生說一聲‘傅先生,生日快樂,還有,我愛你!’”

哇,臺下響起一片呼聲,還有掌聲,沈清瀾卻只是看著臺下的那個男人,眼中是細細碎碎的星光。

傅衡逸看著她,眉眼溫柔。

回去的路上,沈清瀾側頭看向身邊的男人,笑意清淺,“不是說讓你們別來嗎?”

傅衡逸微笑,一只手牽著她的,“我要是不來,怎麽能聽到我妻子對我的深情告白。”

沈清瀾俏臉微紅,在全國人民面前向他告白這事兒,當時做的時候不覺得,現在想起還是挺羞人的。

“沈清瀾,我愛你。”傅衡逸認真地說道。

沈清瀾看了看身邊的男人,又看了看已經在後面睡著的三個孩子,笑了。

番一 感情這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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