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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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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天, 蜜娘提了兩罐蜂蜜登上扈家的門,徑直去拜見了扈夫人,見人就笑著道喜:“縣令夫人, 近來大喜啊。”

“大喜,托你跟巴虎的福。”扈夫人眉開眼笑, 走上前拉上蜜娘的手, “怎麽沒帶孩子過來?我也有些時日沒見了。”

“調皮得緊,嘴巴閑不住,抱來了吵吵的讓人沒法說話。”蜜娘把蜂蜜放桌上,說前兩天文寅送去的禮太貴重了, “本也是個無意之舉,那法子我們留著也沒大用,就是給夫子說也沒想過這茬,夫子能升官完全是因為他時來運轉,哪值得文寅送去那麽多東西。”

扈夫人聽著這話高興, 尤其是時來運轉這句,但還是謙虛說借了東風,“是該感謝你跟巴虎, 我們得益了也不能把你們忘了, 東西都是死物,吃吃穿穿的,別擱心上。”

蜜娘這才把蜂蜜罐子推過去, “夫子這升官了, 我跟巴虎也該來祝賀祝賀,但實在拿不出好東西, 唯有蜂蜜在這寒天雪地裏還算得上稀奇, 師母可別看不上。”她改口喊的親近, 話也說的俏皮,逗得扈夫人忙說就喜歡這口東西。

“來漠北十幾年了都沒嘗過蜂蜜了,也就你來了我才想起我們大康還有這好東西,我稀罕得緊。”扈夫人說時間不湊巧,只能等到臨山了再辦席,到時候下帖子請她跟巴虎帶著孩子來做客。

東西送到了,話也說了,蜜娘適時提出離開。

“好丫頭,聽你說話我心情好,改天得空了帶兩個娃過來坐坐,嫌孩子煩就扔給你妹妹帶,她是個喜歡孩子的。”

蜜娘應下,出了門了才反應過來這個“妹妹”是扈夫人的獨女,她在嫁給巴虎前還被趙阿奶引著去拜見過,但在去年祭敖包的時候已經是相見不相識。

這個“妹妹”可不能厚臉喊出口。

蜜娘繞去了側院,先去看了看木香,過了一個冬,人豐腴不少,臉色紅潤,精神也佳,一看就是日子過的舒心。

“你這還是第一次登我家門,快進來。”木香拉著蜜娘往屋裏走,知道她不待見鐘齊,說家裏只有她一個人。

“正月白梅成親的時候你沒去,鐘齊的意思是你有喜了,想著你月份淺也就沒來打擾,這馬上就要遷徙了,可安排好了?可有車坐?要是沒車坐就坐我家的車裏。”蜜娘沒提她從扈夫人那裏過來,扈家不往外說她跟巴虎也不提。

木香手撫小腹,說鐘齊都安排好了,“他租了一架勒勒車,我們今年打算再租五頭小牛養著。”去年租的羊沒損失一個,羊再生羊,現在家裏也有一百多只羊了。

“那挺好,日子越過越好。”

“是啊,我跟鐘齊商量的是明年先蓋兩間房搬出去,會越來越好的。”木香問起了婉兒的婚事,“還沒定期嗎?”

蜜娘也是打算等到晌午趙阿奶回屋歇息了去問問的,“前兩天阿斯爾來接婉兒跟趙阿奶上門了,估計日子是定下了。”

“你沒去?你不是媒人嗎?”

“巴虎他爹前段時間去世了,按大康的習俗,我身上帶的有孝,怕趙阿奶忌諱,就沒過去。”說著蜜娘站起身,“我就來看看你,看你挺好我也就走了。”

“可別,我不忌諱這東西,你嫁人的時候我們誰身上沒帶孝?包括現在我不也還沒除孝?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說明這也不犯沖。”木香拉住她,“再說入鄉隨俗,漠北壓根不講究這東西,你就坐著陪我說說話,一個冬天我也出不了門,天天對著鐘齊那張臉,看都看厭了。”

這話蜜娘可不信,“你臉上的笑可是暴露了你的言不由衷。”

木香大笑,說從她有孕,鐘齊就嘮叨的像個碎嘴婆子,管她吃管她喝,也不知道在哪兒跟誰打聽來的一堆要忌嘴的東西。

一個說一個聽,到了晌午蜜娘趕在鐘齊回來之前離開,到了趙阿奶住的地方她已經在吃飯了。

“阿奶,你吃你的,我就是來問問前兩天婉兒去阿斯爾家的事,可還行?”

老太太拿出手帕擦了嘴,打開屋裏的窗子散味兒,“行,他那邊的人挺熱情的,沒有看不起我們,日子也定了,七月十八成親,趕在轉場之前,天又暖和。”她說還準備下午去找蜜娘的,“這兩天扈大人家裏事多,我忙的前腳打後腳跟,一直沒抽出空。”

“那到時候你是跟婉兒一起搬過去生活?”

“那不是,我還在扈家做活兒,婉兒過她的日子,我過我的,逢年過節在一起就行了。”趙阿奶說在大康的時候都沒跟兒子兒媳住,哪會跟孫女孫女婿住,她在扈家幹得好好的,還有月錢拿,到了阿斯爾家幹活不僅沒錢不說,吃喝還看人家的臉色。

“等我幹不了了,婉兒接我過去伺候我幾年,兩腳一蹬也完事了。”

“那這一天還遠,你身子骨還硬朗。我不耽誤你吃飯了,也該回去了,再晚巴虎該來找我了。”蜜娘凳子還沒坐熱就往出走,“阿奶你別送,我又不是不認識路。”

“要送的。”老太太拉住她的手,“婉兒這樁喜事多虧了你,等她嫁人的時候讓你坐上席。”也意在說她不忌諱帶不帶孝的事,婉兒嫁人請她去送嫁。

蜜娘到家的時候巴虎果然在門外等她,“我還以為你被野狼叼走了,一走就是半天啊。”

“我被狼叼走你的娃可沒娘了。”蜜娘避開他拉她的手,她這雙手一上午被三個人拉,要先洗個手。

巴虎瞟了她一眼,誤以為是蜜娘生他的氣,死拉硬拽的非要牽住她的手,“出去半天脾氣還變大了,就說了你一句還不讓我碰了。”

“那肯定的,我心眼小,聽不得訓。”

屁還蹦不得了?巴虎不再接腔,讓洗手就說他手是幹凈的,炒了菜後用油皂洗的。

“我手是臟的。”

“哦,原來是這個原因啊?”男人回過神。

蜜娘扯著聲音也“哦”了一聲,陰陽怪氣:“我脾氣大還心眼小。”

巴虎悶笑,搬來桌子把菜和碗都端出鍋,打岔道:“吃飯,我去喊艾吉瑪。”一同搬來的還有兩個胖娃娃,見到蜜娘都伸長了手要抱。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半個月沒見了。”挺會哄人的,奈何他跟蜜娘都吃這一套。

蜜娘得意,抱了兩個孩子坐她腿上,“我們娘三個感情好。”

“感情好也影響吃飯。”巴虎給她盛了飯,抱走最不老實的其其格,一手按住她的兩只手,一手挾菜吃飯。

“都說好了?”

“說好了,該道喜的道喜了,該看望的也看了,扈夫人說在臨山辦席的時候會下帖子,趙阿奶也說婉兒七月十八出嫁的時候要我們過去。”耗了半天,人際關系也都維護了,只等著動身去臨山。

動身的那天,巴虎跟蜜娘半夜就起來了,因為他家在東,鑼鼓聲一響他家就是打頭的。巴虎帶著人收拾還沒收拾的東西,蜜娘則是穿著厚厚的衣裳,從頭到腳包得嚴絲合縫的,鉆進放蜂箱的馬車開蜂箱給蜜蜂分箱。

冬天溫度低,蜜蜂也發懶,她開了蜂箱割蜜的時候只有少數蜜蜂飛出來了,這要是擱在夏天,她一進去滿車廂都是嗡嗡的蜜蜂。

蜜娘要找出蜂後給搬到新的蜂箱裏,有蜂後在,搬了家的蜜蜂慌亂一陣子也就跟著蜂後老實築新家了,原先的蜂箱會再爭出一個蜂後。

鑼鼓聲傳來,蜜娘還有一個蜂箱還沒弄好,聽到腳步聲,她讓巴虎趕著車隊走,“我弄好了再出去。”

車門一開,有蜜蜂跟著她一起鉆出去了,外面的人還有些慌,害怕被蟄了,就見飛出來的蜜蜂越飛越慢,好幾百只嗖嗖地掉在泥濘地裏。

雪雖然已經化了,但北地裏的風還透骨冷,別說蜜蜂了,就是老鼠出來也要凍僵。

一直到走過了十天,地面上才看見青綠的草芽,巴虎帶了弓箭騎馬出去打野雞打兔子。天上也有遷徙的野鳥路過,人往南走,鳥往北飛,地上是嘈雜的牲畜叫,天上是清嚦的鳥鳴,都浩浩蕩蕩的。

傍晚,又到了巴虎炫耀的時候了,他一手抱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身前還跑著兩只山貍子,大斑小斑習慣了屋裏的生活,現在被放到野外格外警惕,哪怕主人就跟在後面。

“巴虎,把孩子抱來我抱抱。”扈夫人見他嘚瑟,沖兩個小孩拍手,其其格和吉雅被蜜娘收拾的幹凈,白胖的樣子可喜人,尤其是笑的時候,露出尖尖的四個小米牙,眼睛彎成一方月牙。

其其格和吉雅也不認生,路上被抱去扈夫人車上不少次,但這次他倆一左一右抱住了巴虎的脖子不肯過去。在勒勒車裏悶了半天,就指望這個時候放風了。

“師母,想抱孫子趕緊催文寅成親,我讓我家小孩去給他滾床,來年也抱兩個胖娃娃。”巴虎沖文寅挑眉,“要不給你抱抱?”

扈文寅沖巴虎拱手討饒,他娘本就眼饞巴虎家的孩子眼饞的不得了,見到他就是唉聲嘆氣,可別給他火上澆油了。

“師兄,你這兩只山貍子馴得不錯啊,明年我逮兩只回來你幫我馴段時間?”他打岔。

“逮回來的時候還沒斷奶,就好吃好喝餵著,你得天天在它面前晃,我要是幫你馴了,估計就認我為主了。”巴虎瞟到大斑小斑跑遠了,他想試探下它倆會不會借機跑了,瞇著眼定定瞧著。

扈文寅也站在一旁看著,看快越過河了,他讓巴虎喊兩聲。

“大斑、小斑,回來。”

兩只貓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但又回過頭盯著前方。

“這馴的還不行啊,不聽……”話,話還沒說完,就見兩個山貍子歡天喜地的往回跑,大的那個嘴裏還叼了個灰毛老鼠,跑到巴虎身邊把老鼠放他腳邊,毛絨絨的厚爪子還按著老鼠。

“送給我的啊?”巴虎把兩個娃遞給扈文寅抱,蹲下身提起老鼠尾巴,大斑小斑一點意見都沒有,坐在地上支著耳朵乖巧地看著他。

“還真送給我的?”巴虎不可置信,大黃都沒給蜜娘送過東西吧?

“師兄,你的娃,快,我抱不住了。”扈文寅勾著身,胳膊都是僵硬的,這還是他第一次抱奶娃娃。

巴虎看了一眼,兩個娃的表情沒不舒服,還自來熟地抱著文寅的脖子,他也沒去接,“我摸老鼠了,手臟了,不能抱孩子,你幫我送回去。”說著帶了兩只貓就往回走,蜜娘在生火做飯,他要去找她炫耀炫耀。

“哎?哎!不是,我抱不住,你孩子要摔了……”扈文寅跟兩個眼睛黑亮的娃娃六目相對,“你們爹不要你們了,哭啊。”

其其格被他的表情逗笑,一點都不留戀走遠的爹,倒是吉雅還探著腦袋瞅,但沒多大一會兒又別過頭看天上的鳥,看河邊喝水的牛羊。

“巴虎那性子怎麽會生出你們倆這大大咧咧的孩子?心可真大。”扈文寅也不走了,隨便找了個地方坐地上,還想喊他娘來抱,一轉眼他娘也不見了。

巴虎黑著臉找過來的時候,他兩個娃坐在地上拔草,手指頭上綠油油的,指甲縫裏也是搓爛的嫩草葉。

“你行啊扈文寅。”

“我說了我不會抱孩子。”扈文寅無賴地攤手。

“你就等著你娶媳婦了挨嫌棄吧。”巴虎一手提起一個,青草汁一天半天的還洗不幹凈,兩個孩子又喜歡吸手指,這抱回去蜜娘見了,他可不又要挨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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