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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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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曦光從窗棱格裏透進來, 蜜娘翻了個身把腳從被窩裏探出來,粉色的腳趾浸在一束亮光看著比才出生的小羊羔鼻子更嫩。身下的暖炕熱得人出了一身的汗,蜜娘伸手在身側的其其格背後一摸, 單衣都是潮的。

她在被窩裏找了一圈,從炕尾的被子下面翻出她的裏衣, 剛披好還沒來得及綁帶子,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醒了?天還早,不多睡一會兒?”巴虎帶了一身涼氣走到炕邊坐下,昨晚鬧到月上中天, 他以為蜜娘要睡到日頭升到頭頂上才會醒。

“咋醒這麽早?”男人長腿一翹,不懷好意地問:“還是說昨晚沒把你伺候好?你裝的?”昨夜求爺爺告奶奶地哭著要睡覺,說沒勁了,這模樣也不像啊。

裝個屁,蜜娘剜了男人一眼, 昨晚得勁了今早就忍不住發/浪,“炕燒熱了,人都要烤熟了。”

她眼裏還蘊著殘留的睡意, 懶懶散散的模樣襯著粉面含春的模樣更是媚意十足, 巴虎忍不住傾身攏住蜜娘的脖子親了親,被咬了一口也是笑盈盈地舔掉水跡。

漫不經心的動作讓蜜娘看得嗓子發緊,這男人只有在放浪形骸後才會像是換了個人, 撕開了古板正經的皮。

“一大早你別招我。”她還沒吃早飯, 實在是沒勁了,還一個原因是炕上躺了兩個娃, 她再激動再亢奮都要憋著嗓子壓抑聲音, 難耐極了。

巴虎沒說話, 他抹了下嘴角,出去端了碗酥油茶進來,“還是熱的,先喝點。”

“我起床了再喝。”但碗已經塞她手裏了,巴虎抱著熟睡的吉雅把尿,尿完放到床上不大一會兒又睡了,其其格也是,就是尿尿時睜眼瞟了下,這個時辰是他們睡得正熟的時候。

巴虎踢了鞋上了炕,把其其格和吉雅輕手輕腳地給挪到炕尾,還卷了被子繞著他倆圍了個圈,怎麽滾都掉不下炕。

蜜娘咽下最後一口酥油茶,盯著向她而來的男人,不自覺地攏緊了領口,吞咽著口水緊張地問:“你要幹啥?”

“你。”

巴虎奪過空碗給放在炕邊的桌上,眼睛略過滿面紅暈的臉頰,水光潤潤的眼睛,粗糙的指腹擦過她的眼尾,幾乎是半騎在蜜娘身上,“你看看你這樣子,到底是誰在招誰?”

從窗棱格裏透進來的晨輝又亮了一份,鄰居家開合羊圈門的吱呀聲、牛羊走動的踢踏聲隱隱約約穿過門縫,絲毫不入咬緊牙關憋著聲的兩人耳中,急促的呼吸聲掩蓋了一切的雜聲,粘膩的水聲跟炕下火星迸濺的聲音混在一起,通通消弭在一聲粗喘下。

兩人半趴在炕上,任由炕下的暖意帶走身上的汗珠,“我今天帶人去山裏砍白樺樹。”巴虎粗厚的手掌輕一下重一下的捏著,翻過身摟著腰給提到自己身上,眉目間皆是饜足。

“不想起床,就想一直這樣待著。”他用腳挑來被子半披在蜜娘身上,手指有些用力地撫過她低垂的眉眼,“還沒緩過勁兒?”嗓音裏帶著得意的笑。

蜜娘掀起眼皮看他,支著下巴倚在他胸膛上,扯下他的手放在背上,亂摸什麽,之前摸過什麽心裏沒數?

巴虎遂了她的意,一下下撫過她的背給她順氣,“你的東西我都沒嫌棄,你還嫌棄了?”

“你話好多。”話裏說著嫌棄,動作上卻是摟緊了他的脖子,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秋風瑟瑟的早上,兩個人這麽依偎在一起短一聲長一聲的說著沒緊要的口水話。

“我好舒服。”察覺男人手上的動作一頓,蜜娘補充說是心裏舒服,“能嫁給你真好。”

巴虎沒吱聲,就是因為懷裏抱著的這個人,他對他的下半輩子有了幻想。

但有搗蛋鬼非要在這個時候高聲嚷一嗓子顯示她的存在,蜜娘卷了被子從巴虎身上翻下來,在他去穿衣裳的時候挪到炕尾跟兩個孩子頭並頭擠在一起,“餓了是不是?不哭了,你爹出去給你擠駝奶去了。”

巴虎開大門出去,就看艾吉瑪坐在門外的臺階上,聽到開門聲立馬拍屁股蹦了起來。

“走,跟我一起去擠奶。”他拽著艾吉瑪離開,還把門又掛上鎖,哪怕就是有人進屋了也不會開他跟蜜娘睡覺的臥房。

“吉雅和其其格醒了?”艾吉瑪照顧孩子的時間不算短,他也記住了兩個孩子起床的大概時間,他就是算著時間過來的。

巴虎沒理他,又走了一會兒指著悠閑吃草的牛羊說:“以後來了我要是還沒開門,你先來幫我看羊。”沒下雪前牛羊沒關進羊圈,日裏夜裏任它們隨意轉悠,家裏的狗晚上都是睡在外面,更何況還有官府裏的人巡夜,不需要安排人守夜。

艾吉瑪不明所以,還是點頭應了,但他心裏最緊要的事是照顧孩子,所以在巴虎擠奶的時候他蹲在一旁說:“東家,從明天開始你把奶桶放門外面,我早上早點來擠駝奶給其其格和吉雅喝。”

“過些日子再說。”巴虎含含糊糊支吾了一聲,蜜娘現在的奶水還夠餵兩個娃,今早是意外情況。

回去的時候巴虎開門就先喊了一聲,聽蜜娘聲音清亮,也已經穿好衣裳了才放艾吉瑪進屋。

“咦,吉雅和其其格夜裏拉屎了是不是?屋裏味道好怪。”艾吉瑪一進屋就皺了鼻子,“阿嬸,我開門窗了啊?”他知道主家講究幹凈,一路遷徙的時候沒暖炕,白天還要開了車窗通風散氣。

蜜娘看了巴虎一眼,“讓你叔開,你出去幫我拿個東西。”

“拿啥?”

“去河裏打半桶水回來。”巴虎把奶桶放在檐下,支走了黑小子連忙把門窗都開了,昨天新換的床單也給扯了下來。

“黑小子的鼻子還怪好使,我待會兒給牧仁大叔說一聲,讓他跟金庫老伯把隔壁廂房收拾出來,打個暖炕,以後讓艾吉瑪在隔壁哄兩個娃。”他卷了床單和昨天換下的臟衣裳都給塞浴桶裏,“我上午把衣裳洗了再走。”

“進山的事別耽誤,衣裳我來洗,有艾吉瑪帶孩子,我也騰得出空。”蜜娘把兩個穿了厚衣裳的娃娃給抱到小床上,拎了奶桶去竈房煮奶,耐性最好的吉雅都開始吸嘴唇了,再耽誤一會兒是要真哭的。

巴虎搬了小床到竈房裏,走出去接了艾吉瑪提的水桶,讓打半桶,這傻小子吭哧一下搲了大半桶,累的吭哧吭哧的。

之前巴虎起來已經把米下鍋,這個時候也已經煮好了,給其其格和吉雅餵奶的時候把昨晚剩的羊肉丟鍋裏熱一熱,填飽了孩子的肚子也輪到大人吃飯了。

“東家你是吃稀飯還是喝酥油茶?我給你盛。”艾吉瑪拿著勺子問,稀飯一慣是蜜娘吃的,但有時候巴虎也會喝個半碗。

巴虎搖頭,他喝飽了,稀飯跟酥油茶他都不想喝,“你吃你的別管我,我啃幾坨羊肉就行了。”

蜜娘瞥了他一眼,這不要臉的還有臉笑。

“阿嬸你呢?”

“不要你給我盛,你是來帶孩子的,不用照顧我跟巴虎。”蜜娘沒臉讓一個七歲的孩子給她遞碗盛飯,也只管艾吉瑪吃穿,又沒給他發工錢。她踢了下巴虎,“你去給我盛,稀飯,稠一點,我餓了。”

再樂意不過了。

飯後艾吉瑪去逗吉雅和其其格,巴虎從庫房裏翻出砍刀和斧頭,還有去年冬天從雪地裏收回來的長桿,上面綁著的紅布條也沒取,蜜娘說嫁衣她也不要了,也不想帶孩子改嫁,只讓他要平安回來。

近些天看著不太像是會下雪,但巴虎還是給搬到了馬車上,打算去的路上給插一趟。

蜜娘端了一盆熱水倒在浴桶裏泡衣裳,水淹過衣裳,她放下盆走出門,靠在馬車問:“大概多久能回來?”

這個說不準,巴虎甩了一捆羊毛繩到車上,“我看天氣,要是變天了我就早些回來,沒變天我就在山裏把樺樹皮給剝了拉回來。家裏不缺木頭,我就不費力往回運了,多剝點皮,明年也不用再跑一趟,像今年這種好天氣難得一遇。”

蜜娘點了下頭,叮囑道:“你註意安全,我聽說山裏大蟲多,你要不帶只狗去,夜裏也有放哨的。”

“行,那我帶巴拉走一趟。”家裏十一只狗都快劃分成兩派了,巴拉跟狗崽像是一家的,大黃跟阿爾斯狼一心惦記著看守羊群,不到飯點不著家,它倆是一家的。

“扈縣丞家挺大的,給他家做事的是不是都能住他府上?”蜜娘突然問,見巴虎瞅過來,她無辜地眨了眨眼。

出乎她意料,巴虎什麽都沒問,只是點了下頭,之後更是避著人攬著她蹲在車軲轆後面溫柔地啄了一小會兒。

“走了,家就交給你了。”

蜜娘捂著嘴點頭,“不進去看看你大兒子大閨女?”

不看,倆小的啥都不懂,他越看越舍不得。

大概是去年大風雪的教訓,今年剛回來,不少人都急著趕馬車進山,蜜娘跟艾吉瑪一人抱一個孩子往西走的時候碰見了不少人。

北遷來的人都忙著撿幹牛糞準備過冬,蜜娘也不擔心路上會碰到不想碰到的人,到了扈府她先抱了孩子去給趙阿奶看,說了一會話又被帶著去見了扈夫人。艾吉瑪留在門房等著,他感覺還沒多一會兒就見蜜娘跟一個老阿嬸一人抱了個孩子出來,他一溜煙跑過去接孩子。

“這是巴虎親戚家的孩子?”趙阿奶見吉雅張著小手讓黑小子抱,看著還挺親熱的。

“不是,是當地牧民的孩子,我請回來幫忙哄孩子的,巴虎不在家的時候我一個人帶不了兩個娃。”

趙阿奶聞言明白了,“在漠北是不好雇到合適的人。”在大康,只要掏的出錢就不缺合適的奴仆,而在漠北,當奴做仆只能討口飯吃,蓄養放牧最能發財,倒是極少有人願意舍棄兩三年賣身做活。就是官老爺家裏都還蓄養了一大群牲畜,當官的俸祿還沒賣羊皮的得的錢多。

“家裏還有活兒,趙阿奶,那我這就回去了。”蜜娘想走。

“行。”說是行,她還是挽著蜜娘往外走,看黑小子識趣沒跟過來,她壓低聲音說:“阿奶托你件事,婉兒翻了年也十六了,你幫我留著點心,要是有那能幹的小夥子,你給拉個媒。我這天天在扈府裏打轉,認識的小夥子也沒幾個,我們要求也不高,不說家底豐厚,只求小夥子懂事能幹會心疼人,家裏婆婆是個明理的。”

蜜娘一口應下,“遇到合適的我給您說。”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更

第 86 章

牧仁大叔和金庫老伯在廂房裏敲敲打打砌暖炕, 其其格跟吉雅在屋裏聽到聲了就坐不住,緊鎖著眉頭要哭不哭的,看到人了還揮手打人。蜜娘晾好衣裳進來剛好看到其其格發厲害拽艾吉瑪頭發, 走過去照著她的手打了一巴掌,板著臉瞪她, “傻了?哥哥給你講故事你還拽他頭發。”

這下可惹馬蜂窩了, 其其格癟嘴就哭,眼淚花子一個挨一個往下掉,還哭出了鼻涕泡。

“別去抱她。”蜜娘扯住艾吉瑪,拎了個凳子坐小床旁邊看著, “讓她哭,一出聲就哄,她就拿哭來威脅人。”她瞥了眼吉雅,沒說他他也跟著哭,好一對難兄難妹。

“也不疼的, 其其格還不懂事。”艾吉瑪攥著手幹巴巴地說。

頭發都扯成雞窩了還不疼?蜜娘見他尷尬,指使他出去餵雞,“蘿蔔地裏有蟲子, 你把兩只雞牽過去讓它們刨蟲子吃。”

孩子也有一雙利眼, 知道誰能欺負誰能撒嬌,對著蜜娘跟巴虎的時候,就算是攥住了頭發, 輕輕抽口氣喊疼他們立馬就松手。

蜜娘就坐一邊看著兩個孩子抽抽噎噎地哭, 抽出其其格的小手把自己的頭發放她手心裏,她就握著也不使勁, 覷著一雙淚眼朦朧的大眼睛看著。

“再讓我看見你倆欺負艾吉瑪, 我拿棍子打你們小手。”蜜娘輕輕拍了下其其格的手心, 見她又要放聲大哭立馬瞪眼,很會看臉色,張大的嘴又慢慢合上。

隔壁的牧仁大叔豎著耳朵坐不住了,走到門口探頭望,“蜜娘啊,孩子怎麽哭了?”

一個個都寵著,才慣出了這麽個嬌脾氣,蜜娘若無其事地說孩子在鬧覺,“你忙你的,我看著呢。”

老頭沒應聲,猶猶豫豫的在門口打轉,還是金庫老伯看不過眼給拽了過去,“娃親娘,就是打孩子了還能把娃打壞了?瞎操心。”

“我就是聽著孩子哭心裏發顫。”老頭哪能不知道這個理,直到隔壁抽噎聲小了,腳步聲出去了,他走到門邊看蜜娘一手抱一個給抱出去了,他才籲口氣安心幹活。

“我看巴虎也是個心疼孩子的,以後也就蜜娘能降住這兩個孩子。”金庫老伯一手磚一手泥,搖頭笑道:“倆孩子打小就機靈,知道看菜下碟,這樣的孩子不狠下心管管,以後是要蹦圈的。”也算是提醒牧仁,他一個沒血緣關系的阿爺,孩子哄哄抱抱就算了,可別亂插手。

“倆孩子也聽話。”在老頭眼裏,其其格和吉雅哪哪都好。

金庫老伯翻了他一眼,比人家親爹還護犢子。

開春走的時候家門口的河裏還有冰,沒被冰雪覆蓋的冬牧場蜜娘看著還有些陌生,四面八方都是散漫的牛羊,還有那野慣的馬群在山包間疾奔。支著棍提著筐子在草叢裏翻找的是北遷的新牧民,過了一個春秋,沒被雪水沖走的牛糞也長了草,肥沃了這片草場,說是撿牛糞,更像是在草叢裏翻找幹菌子。

三個多月的孩子不算重,但一左一右各抱了一個,時間長了蜜娘也堅持不住,她選了個幹凈的草地坐在離河不遠的地方,其其格和吉雅分坐在她腿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在河邊飲水的牛羊駱駝,來的來走的走,河邊就沒空過。

“阿嬸,我來抱一個吧。”艾吉瑪甩著根雜草過來,“兩只雞我給栓了腿綁在土上了,它們跑不了。”

蜜娘“嗯”了一聲,兩只雞的雞翅膀都給剪禿了,腳上綁的又有繩子,就是跑了也跑不遠。

“你進屋去拿卷毛氈過來,再把小床上他倆的小被子也給帶來。”她裝作沒看到艾吉瑪的紅眼圈,別人家七歲的孩子還窩在娘懷裏撒嬌,他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來哄連話都不會說的孩子,被扯了頭發還不能說句重話,肯定委屈。

蜜娘低頭看了眼其其格,她個小東西還使氣梗著脖子不看艾吉瑪,她怎麽說來著,真有雙利眼。她打的,打了也哭了,之後她一伸手小丫頭立馬要抱,艾吉瑪這個被扯頭發的,這臭丫頭還氣上了,心眼子不少。

之後艾吉瑪抱了毛氈過來鋪上,蜜娘把倆個孩子都放毛氈上,留了抹餘光註意著三個小的,其其格果然不讓艾吉瑪抱,摸一下她的腳她立馬給挪開。

“你看著,我去河邊的草叢裏看看有沒有野雞野鴨留下的蛋。”她坐在旁邊艾吉瑪不自在,尤其是小丫頭不讓他碰的時候。但她也不敢走遠了,孩子的脾性變的快,哪怕艾吉瑪性子不錯,她也不敢保證他惱了不會打其其格。

河流水面寬,河底怪石嶙峋,矮在水裏的在年年月月的浸泡下長滿了青苔,石頭縫之間有還沒手指長的游魚困在裏面。蜜娘潑水給激走,心想家裏有個貓就好了,這些細條魚就是順著水流走了,當第一場雪下來,它們也成了冰下亡魂,直到明年開春了才又順著水游蕩過漫無邊際的草原,滋潤著河邊的水草。

“嬸嬸,我來找你玩了。”

只聽著聲音蜜娘就認出了人,擡起頭逗笑:“不是來給我當女兒的?”

寶音看了艾吉瑪一眼,“你有女兒,才不會要我。”

“少一個不行,多一個還是能養得起的。”蜜娘擦幹了手上的水離開河邊,問穿著紅艷艷的小胖丫:“你家住在哪兒?你過來你娘可知道?”

寶音也說不清具體位置,只指著方向說在中間,“我是出來玩的,一路問過來的,我娘不管我。”

草原上生活的牧民養孩子養得糙,河裏的水淺得淹不死人,周遭又都是放牧的人,孩子跑出來也不擔心丟了或是掉水裏了,就一天三頓飯清一下人頭,其他時候愛跑哪兒跑哪兒。

“嬸嬸,你家今天有沒有做好吃的?我來買。”小丫頭從袍子裏掏出了個荷包,大氣地扔出來,“我帶錢了。”

蜜娘搖頭,眼瞅著也該做晌午飯了,“你幫我哄妹妹,晌午留嬸嬸家裏吃飯。”

寶音一口應下,眼疾手快的幫艾吉瑪疊毛氈,最後捧了床小被子蹦噠著跟在蜜娘身後往家裏去。

“牧仁大叔,你留意點院裏的孩子,我去買兩塊兒豆腐。你們中午可要吃豆腐?要我就多端幾塊回來。”

老頭擺手,“我們今天中午燉羊頭,不吃豆腐。”之前他們在割草,吃的多是風幹牛肉,沒什麽油水,饞得慌。“剛剛朝寶把新宰的羊肉提回來了,羊肚羊腸也洗了,你看看要是沒洗幹凈你再過道水。”

蜜娘道了聲好,進竈房倒了酸醋把羊腸給泡著,抓了把銅板去買豆腐和豆皮。

晌午只有三個人吃飯,蜜娘煎了板豆腐,燉了三碗肉沫雞蛋,有牧仁大叔端過來的羊臉肉,她又烙了六張蔥油餅,寶音和艾吉瑪撐得直打嗝還要把雞蛋羹都給扒幹凈。

“寶音——”

“我娘在喊我了,嬸嬸我先回家,下午再來幫你哄妹妹。”她一溜煙躥了出去,聳眉拉眼的一副心虛樣。

“寶音肯定還是第一次在別人家吃飯。”艾吉瑪很有經驗,他第一次賴在別人家吃飯也是這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怕回去挨罵,他硬是端了碗在家裏又吃了一碗飯。那次還把他吃壞了肚子,又拉又吐。

寶音下午又來了,還帶了她玩的小玩意,“嬸嬸,這個送給妹妹。”她挑了個花朵形狀的鈴鐺綁在小床上,“我娘說我吃了你家的飯,要給妹妹送個禮。”

蜜娘收了,之後寶音來的次數也就更多了,有空就來,主要是聽艾吉瑪編故事,她會誇會鼓掌,比還聽不懂話的兩個奶娃娃強,艾吉瑪講故事越發起勁。

其其格和吉雅是人來瘋,有人陪著除了餓了拉了也很少叫要娘抱。蜜娘趁著這個功夫讓朝寶又宰了只羊,剁了羊肉給灌羊腸裏晾在院子裏。她只吃過她娘灌的臘腸,裏面是豬肉,也不知道羊肉灌的味道怎麽樣。

羊肉腸晾曬了兩天,蜜娘取了一段燒水煮開,一半切成片淋上韭花醬,一半切成段用黃油煎。羊腸被黃油煎得焦黃,裏面的羊肉也被烤出了油,瀝到鐵板上和黃油混在一起,爆出的香味讓人嘴裏泛口水。生羊油味兒膻,但羊腸之前煮過,瀝出的羊肉也是熟油,而且先前還掛在外面風吹日曬過,羊油浸透了羊腸。

“好吃好吃。”寶音被燙的呲牙咧嘴都舍不得丟,羊腸是焦的,但不是酥的,哢擦一聲還要拉絲,裏面的羊肉嫩嫩的,“嬸嬸,我喜歡吃花椒了。”

“你張嘴我看看。”蜜娘掌住寶音的下巴,“你嘴裏流血了?”

“沒事,咬破了肉。”顯然不是第一次,一點都不影響吃。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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