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慎語搭乘電梯上了三樓, 顏笙房間沒關嚴實，隔著門縫，他能看到酒醉後的顏笙抓著傅景然衣領, 黏糊糊地說著話。

說什麽他聽不清楚, 顔慎語只能看到顏笙說著說著, 沒隔多久, 就揚著下巴親了上去。

“先等等，沒關門……”傅景然憋著勁兒, 強忍道，“要被你家人看到了……”

“可是我想親你……”顏笙仰著頭, 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看過來。

傅景然哪裏受得了這種誘惑，被撩得渾身熱血都在沸騰，再也忍不住，低頭封住了顏笙的嘴唇。

接下來顏慎語沒有再看，他轉身離開，順手把門給他們關上了。

第二天，顏慎語帶著滿頭的宿醉醒來, 精神疲憊, 人也暈乎乎的。

昨晚隔壁鬧了一宿，哪怕他們住的房子隔音很好，也抵不住隔壁兩人的抵死糾纏。顏慎語不算對聲音敏感的類型, 但也偶爾會聽到一兩聲長長的呻..吟，一直持續到清晨, 直到顏笙哭喊著求饒，聲音這才終於停了下來。

這就是主角攻受的豪車嗎？未免也太不把他當外人了。

現在出門, 十有八九會遇到傅景然, 顏慎語不想當這個電燈泡。他坐在床上有些茫然地抓了抓頭發, 兩秒鐘後，又重新躺了回去。

人確是睡不著了，顏慎語打開手機，發現謝肆言大約在一個小時前給他發了條微信，問他醒了沒。

【剛醒。】

顏慎語回了這兩個字，對方電話立刻就打進來了。

“頭暈嗎？難不難受？”謝肆言的聲音隔著手機傳來，一如既往的低沈磁性。

顏慎語手機放得很近，這一下，就仿佛謝肆言的聲音是在耳邊響起似的，嚇得他一下把手裏挪了好遠。

顏慎語緩了好一會兒，這才回答道：“還好，昨天沒喝太多。”

剛睡醒的聲音軟綿綿的，有些沙啞，就仿佛故意撒嬌似的。

那邊短暫的沈默了一瞬，然後謝肆言才回過神來：“我給你點了粥，現在應該已經送到了，如果還沒吃飯，可以喝一點。”

“噢，好的。”

謝肆言還有工作要忙，顏慎語沒有聊太久，就踩著拖鞋下了樓。陳姨已經把東西給他取進來了。包裝都是很精致的木質盒子，印著一家高檔私房餐廳的招牌，顏慎語記得這家不外送，也不接受散客，是一家逼格很高的預約制餐廳。

然而現在，各種食盒密密麻麻擺了一桌子，分量和菜品都特別驚人，圍一圈人就能坐下吃席了。

“這些都是？”顏慎語楞了楞，謝肆言不說點了粥嗎？

“是啊，”陳姨點點頭，“你怎麽突然點了這麽多？這得吃多久呀！”

家裏也有飯，又去外面點這麽貴的東西，陳姨一向節約，看到這裏心疼得不行。

“你怎麽點了這麽多？”顏慎語拍了張照片，給謝肆言發了過去。

“不知道你愛吃什麽，每樣都買了一點，你挑你喜歡的吃。”

“呃……”行吧，顏慎語挑了一碗粥自己喝，又留了兩碟小吃，然後對陳姨說：“看看還有誰沒起床，給他們留一份，剩下的你和黃叔他們分了吧。”

“哎，我們吃什麽都一樣，”陳姨看不下去，搖頭道，“這麽貴的東西，給我們吃了多浪費，我給你們留著當明天的早餐，一晚上而已，不會變味的。”

“點都點了，就偶爾吃一次嘛。”顏慎語沖陳姨撒嬌，“你們工作這麽辛苦，其實給你們吃才是最合適的。”

“你啊真是……”陳姨被他逗笑，也沒再抗拒，轉頭給大家分發了食物。

顏慎語喝完粥後，拍了張照片發給謝肆言：都吃完了。

圖片是光禿禿的碗底，他左手端著碗，露在鏡頭中的那只手修長白皙。

謝肆言看了一會兒，點擊了保存照片，然後拖進了私密相冊中。

他把手機交給林秘書，看向眼前一群西裝革履的下屬，臉上再也沒有半分笑意。

“現在，請問誰能告訴我，”謝肆言凝眸，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達尼爾芯片的續約合同，為什麽到了8月還沒有簽訂成功？”

下面一群人戰戰兢兢，稍後，項目負責人站了起來：“是、是的，往年這個時候合同早就簽訂了，但今年……今年初春時，達尼爾北美三家工廠遭遇極端暴風雪產能減少。到了夏天，負責人又因為熱射病進了醫院，這才拖慢了合作進程。”

“這樣？”謝肆言挑眉，不疾不徐，“可我怎麽聽說，他們已經和米通科技簽訂了合同？”

同樣作為全球電子設備消費品制造企業，米通科技和野火科技在成立之後，就一直維持著激烈地競爭關系。

而芯片更是電子設備的重中之重，現在野火科技沒拿到下年度的芯片，而他們競爭對手卻拿到了……

負責人冷汗唰一下下來了，連忙解釋道：“這件事是我失誤，但是達尼爾的負責人保證，說最遲本月底，本月底就一定可以簽約合同！”

謝肆言收回視線，不帶任何情緒：“那我再給你一個月時間，有問題及時反饋，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告訴我，及時溝通。”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散會後，謝肆言吩咐林秘書：“把白鳴給我叫來。”

稍後，一個穿著黑色T恤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嘴角噙著一抹不正經的笑：“老大，你叫我？”

謝肆言單刀直入：“野火的自研芯片還有多久可以投入應用？”

聽到這裏，白鳴臉上的漫不經心消失了。

……

吃完早餐後，顏慎語在顏笙門口碰到了傅景然。

後者穿著皺巴巴的襯衫，見他來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小舅子早上好，我先走了！”

顏慎語點點頭，路過隔壁時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顏笙，他穿著件松松垮垮的T恤，領口往一邊歪去，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和一圈粉紅的吻痕。

“小顏，”他有些不自在，又似乎有些著急，背著攝像頭，直接把顏慎語拉了進去，“你周末有時間嗎？”

“不一定，”顏慎語問他，“怎麽了？”

顏笙支吾著，好一半響才小聲道：“周末我想和你一起過。”

“和我過？”顔慎語有些意外，“你不是剛談戀愛？”

“就是這點……”顏笙低著頭，耳廓泛著粉紅，“傅景然他太粘人了，最近一直纏著我，我都快受不了了。所以……所以我就說我周末和你有事，讓他別過來。”

“那我可沒時間。”顏慎語笑了起來，“而且，我怎麽記得昨晚是你黏著他？”

顏笙一楞，這才意識到顔慎語昨晚看見了，他整個人頓時一怔，臉頰也紅了起來：“我……我沒想這麽快的……”

“不用和我解釋，”顏慎語笑著拍了下他肩，“看到你現在過得好，我也很開心。”

顏笙一楞，眼眶有些紅。

“我……”

“好了好了，你可千萬別哭，又不是大姑娘出嫁。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你周末真的沒時間嗎？”顏笙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可憐兮兮的，“我不帶傅景然，就我們兩個人。”

“不了，我真沒時間。”顏慎語揮手離開，幹脆得很。

中午，顏慎語收到了謝肆言微信。

【周末有時間嗎？】

【有，什麽事？】

【我知道一個露營的地方，說環境不錯，可以一起去住一晚。】

【可以。】

消息剛發過去，謝肆言電話打了進來。

“你沒工作了？”顏慎語發現，最近謝肆言打電話找他的頻率高了許多。

“午休，”謝肆言的聲音聽起來很放松，帶著一絲慵懶，“想聽你說說話。”

“咳……”猝不及防被來了這麽一下，顔慎語清了清嗓子，這才又問，“怎麽突然想起要露營？”

“你之前不是說想去嗎？”謝肆言說，“我最近發現了一個不錯的地點，就想問你要不要一起。”

之前他說想去？

顏慎語回憶了一下，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是說過。

最近露營風大熱，短短兩個月，他已經在朋友圈刷到好多次照片。前幾天吳雲和他男朋友也去露營了，還很興奮地給他打視頻看山裏的景色。

顏慎語狗糧吃到飽，這才發一條朋友圈吐槽：“感覺整個朋友圈都在露營，除了我。【微笑】”

當時謝肆言點了個讚，他還以為謝肆言在嘲諷他，沒想到原來已經有準備了。

顏慎語勾了勾唇，追問道：“那我們去哪裏？是不是要開越野車？還要買裝備？”

“不用，我都準備好了，”謝肆言很放松，“到時候我開車過來接你。”

“不會耽誤你工作？”

“我又不是機器人，工作再忙，也需要放松的時間。”謝肆言似乎笑了一下，“那我周六上午來接你，你平時都幾點起床？”

“六七點吧。”

“不睡懶覺嗎？”

“基本不，早睡早起身體好。”

謝肆言似乎又笑了一下，聲音低低沈沈，帶著一道小小的鉤子：“好，那我8點過來，你先收拾一下。”

“好。”

顏慎語紅著耳朵掛斷電話，忍不住有些雀躍。

心臟跳得砰砰響，掌心也出了汗，顔慎語腦海中浮現出謝肆言和講電話的模樣，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悸動。

一種細細小小的情緒在心中蔓延，就像是一粒種子，在寒冬裏經歷了漫長的黑暗後，終於在一個雨水充足的春日裏破土而出。

兩片綠色的嫩芽沐浴在陽光中，被風一吹，就歡快地跳起了舞。

顔慎語趴在床上，完全忍不住臉上的笑意。

原來，這就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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