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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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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立肖坐在急救室外的藍色塑料椅子上,雙手抱著頭, 時不時地擡頭望一眼急救室的大門。時間像是凝固了似的, 短短幾分鐘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許立肖又煩躁又焦灼,從口袋裏掏出煙盒, 打開取出一支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

“醫院不許抽煙。”一個路過的護士見了,連忙喝止住了他。

“知道了。”許立肖熄滅了打火機,將煙盒放進褲兜裏,站了起來, 吐了一口濁氣, 然後擡頭仰望著急救室的指示燈,心裏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

這個孩子……有時候許立肖都會想,要是沒這個孩子就好了。

忽然,一道驚呼聲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

“立肖, 怎麽回事呢?這程佩佩的孩子怎麽跟你有關系呢?假的吧?”許老太太氣沖沖地走了過來。

許立肖感覺太陽穴又開始痛了, 他連忙上前, 扶著許老太太的胳膊:“媽,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你的事都上新聞了, 街坊鄰居親朋好友都知道了,你說我怎麽知道?”許老太太氣得狠狠戳了一下許立肖的頭,“你這麽大的人了,究竟在想什麽?你……你怎麽又跟程佩佩纏在一塊兒了?這女人都跟別人跑了, 有什麽好的?”

許立肖被許老太太訓得像一只鵪鶉一樣, 耷拉著腦袋, 低聲說道:“這只是意外,我有次喝多了,不小心跟程佩佩……有了一回,哪曉得就中招了!”

喝多了?是精、蟲上腦子了吧!真爛醉如泥,神志不清,還幹得了出格的事。許老太太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個兒子好,她將許立肖拉到墻角,恨恨地說:“蠢兒子,這是程佩佩算計你啊,你怎麽這麽蠢,就上了她的當呢?”

許立肖低垂著頭,不知該怎麽搭話。當時他確實喝多了,程佩佩小意溫柔,他不知怎麽的就沒控制住。事後也本以為大家都不提,這事就過去了,誰知道程佩佩會懷孕。

母親說得對,哪有那麽巧,他那天跟程佩佩在一起就喝多了,更巧的是就一回,程佩佩就懷孕了。

不甘心被算計,或者說急於尋找一條更好的出路,許立肖求助地看向許老太太:“那……媽,你說怎麽辦?”

許老太太見他還沒糊塗到底,語氣稍緩:“這還不簡單,給程佩佩一筆錢,讓她把孩子打了,你回去給貝芷認個錯,兩個人好好過日子。”

如果能這樣就好了,許立肖苦笑:“媽,貝芷已經起訴我重婚罪了,哪那麽簡單。”

許老太太不以為意地說:“誰讓你一開始就想將她甩掉。放心吧,你好好跟她,還有她父母認個錯,她現在肚子裏有你的孩子,就是為了孩子也會跟你和好的。至於程佩佩這邊,誰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給她幾千塊打胎費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好你個死老太婆,真狠的心啊,自己的親孫子說不要就不要,告訴你沒門,你兒子將我姐姐的肚子搞大了,他不給個說法,咱們就法庭上見,我們要告許立肖強奸。”匆匆來看程佩佩的程鵬聽到許立肖母子倆的討論,暴跳如雷,竄出來就給了許立肖一拳,打得許立肖鼻孔出血。

許老太太見了,連忙拉住兒子,焦急地喊道:“立肖,立肖,你沒事吧?”

許立肖扶著墻,站起來,仰起頭,擺了下手,安慰許老太太:“媽,沒事的,只是鼻子出了點血。”

見他好像真的沒大礙,許老太太放下心來,從口袋裏掏出手帕,遞給許立肖,讓他捂住鼻子,然後扭過頭,惱怒地盯著程鵬:“明明是你姐姐不要臉,勾引我兒子,還想賴在我兒子身上,也不看看她是什麽貨色!就她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送上門咱們也不要!”

程鵬一個大小夥子,吵架哪吵得過這種久經歷練的老年婦女。他也不屑跟這種老太婆胡扯。

“許立肖,你TM還是個男人就老子擔起男人的責任來,別占了便宜就認賬,否則老子告訴你,我讓你們家好看。”程鵬又朝許立肖揮起了拳頭。

許立肖後怕地縮了縮頭,程鵬這小子年輕力壯,又經常健身鍛煉,比拳頭,自己還真比不過他。

許老太太也有些怕,拉住許立肖,又急又氣,大聲嚷道:“你欺負人,我要去告你。”

說起這個,程鵬還真不怕,他揚了揚拳頭:“去啊,隨便你們去,咱們正好說說你兒子把我姐姐肚子搞大的事,誰怕誰!”

這話許老太太也只是說說而已,打架鬥毆這種小事,只要程鵬沒把人打殘打進醫院,小打小鬧的,去了派出所,民警也只能幫忙調解,然後頂多讓程鵬賠幾百塊的醫院費或是拘留幾天罷了。

這對從小就混不吝的程鵬完全沒有震懾力,相反,他們母子以後恐怕還會承受程鵬更厲害的報覆打擊。

可要讓許老太太就這麽咽下這口氣,她又不甘心。正巧一個護士過來,她立即上前拽住護士的胳膊,大聲哭起來:“姑娘啊,有人在你們醫院打架鬧事,看看,我兒子的鼻子都被他打成這樣了。”

端著托盤的護士側頭一看,就瞄見了許立肖手裏那張被血浸得濕濕的手帕。她嚇了一跳,轉身瞪著程鵬:“怎麽回事?這是醫院,不許打架鬥毆。”

程鵬皮笑肉不笑地指著許立肖母子:“護士,你也評個理,這混賬東西把我姐姐肚子搞大了,現在我姐都懷胎六七個月了,他們竟然叫我姐姐流、產,你說,他們還是人嗎?這拳頭他該不該挨?”

這麽大的胎兒,只能引產了。哪怕護士小姐姐在醫院裏見慣了生死,也覺得這事頗不妥,她不大高興地看著許立肖母子,斥道:“引產對孕婦的身體傷害極大,不想生,就管住自己的下半身啊,當真不是自己的身體,就隨便踐踏啊!”

說完,留了個白眼給許立肖,又匆匆端著托盤走了。沒走多遠,有另外一個護士上前,跟這個護士並行,問她:“於姐,發生什麽事了?”

“現在的男人啊……”小於搖搖頭,語重心長地勸這位剛入職的小姑娘,“你以後找男朋友啊,可一定得睜大眼睛,那種沒良心的,不把女人當回事的,千萬不能要……”

兩人的聲音愈來愈遠,許立肖尷尬得耳朵都紅了,卻又無從辯駁。許老太太倒是想上去跟這個護士撕兩回,可人家也沒點許立肖的名,當然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程鵬如意了。

程鵬輕蔑地瞥了瞥許立肖母子,昂頭盯著急救室,不搭理許立肖母子。

過了半個多小時後,急救室的大門終於開了,醫生匆匆出來,掃了一眼,門口的這幾人,最後目光落到了送程佩佩來醫院的許立肖身上:“孩子暫時保住了,不過孕婦的狀況不是很好,你們家屬要細心照顧,去辦住院手續吧。”

許立肖正想動,許老太太卻拉住了他,然後問醫生:“不都沒事了嗎?還住什麽院,回家休息不行嗎?”

才出急救室就讓人回家,醫生估計是頭一回見到這種家屬,很是無語,不過秉著職業道德,他還是耐心地解釋道:“孕婦懷胎快七個月了,這一跤摔得不輕,又見了紅,必須保胎,為了孕婦好,也為了孩子好,家屬還是快去辦住院手續吧。”

“這要債的怎麽就沒掉呢……”許老太太氣哼哼地小聲說道。她對程佩佩厭惡得很,自然不待見她肚子裏的胎兒,更何況在今天之前,她也不知道有這麽個孩子,自然沒任何的期待感,就更別提感情了。

可這話落到耳尖的程鵬耳朵裏就非常不舒服了,他兩眼暴凸,上前一把拽住許立肖的衣領,用力往後一推,直接將許立肖壓到了墻上:“媽蛋,你們許家真是欺人太甚,老子今天不弄死許立肖就跟你姓!”

說完,將許立肖壓在墻上,一連揍了許立肖好幾拳。一時間,寂靜的走廊上只有許立肖的痛苦哀嚎聲。

“哎呀,醫生,救命啊,救命啊,不要打了……”許老太太心疼得不行,但見程鵬那兇戾的樣子,又不敢去攔,只好拽著醫生的白大褂苦苦哀求。

最後還是醫生打了個電話,叫保安上來,才將許立肖從程鵬的拳頭下面解救出來。

本來許老太太還想不依不撓的,可一看到程鵬眉梢眼角的戾氣和周遭不待見的眼神,頓時歇了氣。

程鵬一松開,許立肖就無力地滑坐到地上,靠著墻壁,抱住肚子,發出痛苦的呻、吟。

許老太太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拉著他的胳膊,然後求助地看向醫生:“醫生,快給我兒子看看,他傷到哪兒了。”

“放心,我沒揍他要害,死不了,只不過痛幾天而已。”程鵬撫了撫打人的右拳頭,滿不在乎地說。

許老太太氣結:“我要報警,大庭廣眾之下打人,你還有沒有王法了。”

程鵬聳聳肩:“報啊。”

氣紅了眼的許老太太真的拿起手機,打了報警電話。

過了一會兒,警察來了,將雙方帶到了派出所。

聽完雙方的糾紛,警察終於認出了許立肖就是今天上本地八卦頭條的出軌男。這兩方都不是什麽善茬,警察也就不偏不倚地批評了程鵬一番,責令他賠付許立肖的醫藥費。

程鵬應該為此進過不少次派出所,應對警察是得心應手,他非常老實地聽完警察的訓斥,然後說道:“是我太沖動了,給大家添麻煩了。哎,我也是太生氣了,我姐還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他們竟然說不讓她住院,讓她一會兒回家。我姐可還懷著他們許家的骨肉啊,都說虎毒還不食子呢,這人怎麽連畜生都比不上呢?”

這麽說倒是情有可原,警察拍了拍程鵬的肩膀,又回頭教育了許立肖兩句,然後就讓雙方走了。

雖然得了幾百塊的醫療費,可許老太太完全高興不起來,因為一出派出所的大門,程鵬就瞇起眼,明目張膽地恐嚇他們:“趕緊去給我姐辦住院手續,好好照顧她,她要有個閃失,這一切都要算到許立肖頭上,不想背個買兇殺人的罪名,不想哪天走夜路被人套麻袋,就好好對我姐,少耍那些花樣!”

說完,也不管許家母子是何反應,大搖大擺地走到路邊,招了一輛出租車走了。

許老太太氣得回頭捶了許立肖一記:“看你都招惹了什麽東西……”

這一記真好打在許立肖受傷的胸口,他“哎喲”一聲叫了出來。讓許老太太又是心疼又是無奈,捂住臉,大哭起來:“我這都是造了什麽孽啊,本以為把兒子養大了,能享幾天清福了,哪知惹出這種禍端。”

許立肖也被程鵬的混不吝給搞怕了。他捂住發疼的胸口,愧疚地看著許老太太:“媽,對不起,讓你跟著擔心了。”

許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指著他的鼻梁:“你啊,你啊,好好的日子就讓你折騰得……”

許立肖慚愧地低下了頭:“媽,對不起,我先送你回家吧。”

“送什麽回家,先去給程佩佩那賤人把住院手續辦了。”許老太太是真的怕了程鵬。這就叫惡人自有惡人磨。

結果去辦住院手續的時候,雙方又發生了分歧。

程佩佩的父母也趕到了醫院,直接給程佩佩找了個單人病房。許立肖去交住院押金的時候才知道,他很不情願,原因無他,單人病房的住院費是多人病房是十幾倍,多人病房一個床位也就幾十塊,而單人病房的好幾百塊。而且這項開支不屬於醫保報銷範圍,只能病人自費。

保胎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況且還有不少藥和檢查費不屬於醫保範圍,這都要他們自己掏錢,這樣一天至少幾百上千塊,累積下來可不是個小數目。許立肖想勸程佩佩住個多人病房算了,但程家父母卻怎麽都不肯同意,說是程佩佩身體弱要靜養,而且多人病房,他們陪護也不方便。而且同樣是懷了他許立肖的孩子,貝芷就能住單人病房,而且一住好幾個月,他們家就佩佩就不行?

許立肖實在是爭不過他們,只能刷了卡,繳了一萬塊的押金。

結果才不過一個星期,醫院又通知他,沒錢了,讓他續費。

看著賬單,許立肖的心在滴血,可在程家人的虎視眈眈下,他只能掏錢。

錢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這還只是開始,後面還有更重的負擔在等著他,許立肖這時候真是悔不當初。

許老太太見他一副懨懨的樣子,連最喜歡的糖醋排骨都食不下咽,氣得丟下了筷子,哼道:“現在知道媽都是為你好了?就跟你說了,程佩佩他們一家都不是省油的燈,讓你離他們遠點,你不聽,現在招惹上就甩不掉了吧。”

“媽,我知道錯了。”許立肖悶悶地說道。都市男女,不過睡了一回而已,又不是沒睡過,哪曉得會惹出這麽多的風波。

許老太太不高興地瞥了他一眼:“光知道錯了就完了?我跟你說,趁著法院還沒開庭,趕緊把貝芷哄回來,讓她撤訴。”

最近三四個月,他跟貝芷幾乎沒什麽來往,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鬧成現在這樣子,再去祈求貝芷原諒他,即便臉大如許立肖,也沒有什麽把握。

一看他的表情,許老太太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忍不住抄起筷子,敲了他一記:“你怎麽這麽傻,女人很容易心軟,貝芷拖到老大年齡才找到你,還不是中意你才跟你結婚。你怎麽就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優勢呢?更何況你們還有一個孩子,貝芷也不希望孩子生下來就沒父親吧,她一個女人,又要工作,又要養孩子,多累,你去道道歉,認認錯,最後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也會原諒你。而且你跟程佩佩還生了小婉,以前又不是沒一起睡過,有什麽大不了的,貝芷她要聰明的話,就不會逮著這一點不放。”

在許老太太看來,自己兒子這犯的壓根兒算不上什麽錯誤,男人嘛,在外面有點什麽也不是什麽太大不了的事。賢惠的女人就應該學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樣才會幸福。

許立肖被許老太太的篤定態度說得有點心動,重重地點了點頭:“好,我待會兒就去找貝芷。可是程佩佩那邊怎麽辦?”

程家人這麽一鬧,加上對於重婚罪的恐懼,讓他對程佩佩的好感徹底沒了,現在只剩下滿心的後悔和懊惱。

“她願意生下來,孩子咱們養著就是,她要自己養孩子也隨便她。反正只要你跟貝芷沒離婚,她總不能強拉著你去扯結婚證吧?就是她想,人家民政局也不肯啊。”許老太太滿不在乎地說道,然後又指導許立肖:“記住,你不過是犯了一個男人都會犯的錯。不過貝芷可能還在氣頭上,你先去找你岳父岳母,好好認個錯,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們也會幫你勸貝芷的。”

“嗯,我曉得了。”許立肖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下午,許立肖收拾了一番,將自己整得精精神神的,然後買了一堆營養品,大包小包地提到貝芷父母家。

果然如許老太太所說,他一跪下認錯並痛哭流涕地表示自己只是一時鬼迷心竅,請求岳父岳母原諒,貝家父母就開始心軟了。

最後三人一起去了醫院。

貝芷一看見父母竟將許立肖帶來了,臉馬上拉了下來。

許立肖無視了她的冷臉,涎著臉討好地將一束漂亮的紅玫瑰插到了花瓶上,又殷勤地給貝芷削了個蘋果,還切成一小片一小片地放到盤子裏,端到貝芷面前:“阿芷,多吃點水果對身體好。”

貝芷厭惡地瞥了他一眼,像是看到什麽臟東西一樣,飛快地挪開了視線:“你在這裏我吃不下飯,真心為我好,就趕緊給我滾。”

許立肖搓了搓手,手足無措地將盤子放到病床前,撲通一聲,跪在了床頭前:“阿芷,都是我的錯,是我自己不小心著了程佩佩的道,要打要罵都隨你,只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吧,我絕不會再犯了。”

“是啊,阿芷,立肖他只是喝多了。”貝母也勸女兒。

貝芷譏誚地彎起了唇:“是啊,喝多了,喝得眼睛都花了,連人都認不清了,海綿體還能勃、起,可真是厲害啊!”

這話說得幾人都沈默了,誰也沒想到貝芷說話這麽直接,就差沒指出許立肖是借酒裝瘋了。

貝母見許立肖一臉尷尬,輕輕跟自家老伴兒使了一記眼色,讓他將許立肖帶出去:“讓我跟阿芷單獨談談吧。”

兩人出去,門關上後,貝芷皺緊眉,側頭看貝母:“媽,我跟他的事情你們就別摻和了,你看他幹得像是人事嗎?”

貝母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阿芷,媽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你看你的肚子,這孩子已經七個月了,就是現在打掉也來不及了。我跟你爸老了,手腳也不利索了,時不時地還有個病病痛痛的,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又要照顧父母,又要工作,太累了,家裏有個男人,多少能跟你分擔。媽也是怕你太辛苦了。”

見貝芷不做聲,貝母心一橫,閉上眼說:“你要真的打定主意要離婚,那就問問醫生,能不能把這孩子拿掉。”

“媽!”貝芷睜開眼,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貝母捂住鼻子,低聲哭了起來:“阿芷,你還有半輩子呢,孩子還沒生就離了婚,你以後怎麽辦?不結婚,就一個人帶著孩子過一輩子,你沒做過媽,不知道一個養孩子有多辛苦。孩子小,稍微沒照顧好就容易生病,得個肺炎就要跑一兩個星期的醫院,上了學,三天兩頭要接送,親子活動,家長會,作業輔導,校外興趣班,補習班,什麽都會壓在你身上,你不光要出錢,而且還要花很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照顧孩子。這還是大家都沒病沒災的情況,要有點什麽意外,你一個人轉成陀螺都忙不過來,有個男人多少能幫你搭把手。”

“若是以後還準備結婚,孩子這麽小,這世上有幾個男人願意去給別人養兒女?若是對方也有子女,重組家庭,大家都有私心,都偏向自己的兒女,這樣的婚姻你又能過得開心嗎?還不如許立肖呢,不管怎麽說,他總是孩子的親生父親,總不會虐待孩子。”

貝芷知道她媽說的都是現實,可要讓她跟許立肖這麽過下去,光想她都覺得惡心得很。

思忖半晌,貝芷搖頭否決了貝母的提議:“媽,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可我跟許立肖過,以後還得養三個兒女呢,連程佩佩肚子裏的都得養,何必呢,我又不是沒工作,養不活自己,何必這麽惡心自己。”

頓了一下,貝芷伸手慈愛地撫過圓滾滾的肚子,面上帶著一抹柔和的笑容:“至於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他,你和爸以前不是一直擔心我老無所依,孤零零的嗎?有了他,你跟爸就不用擔心了。媽,我以後會好好工作,努力掙錢,平時沒空就請個保姆幫忙照顧孩子,做做家務,你和爸爸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吧,白天的時候幫我看著孩子,晚上我自己回來帶,堅持幾年,等孩子上學就好了。”

看見貝芷堅定的神情,考慮到女兒現在已經是大齡產婦了,真打了這個孩子,以後還能不能有孩子都是個未知數。貝母嘆了口氣:“算了,隨你吧,你自來主意大,媽也管不了你,只是這可是你的一輩子,你要想清楚啊。”

“謝謝媽。”說通了母親,貝芷心情大好。

貝母擔憂地瞥了她一眼,又緊張地扭頭看向門外,然後湊到貝芷身邊,壓低聲音說:“我聽說程佩佩一家都不是好惹的,程佩佩的弟弟還把許立肖給打了,許立肖的日子很不好過。所以你乖乖聽媽的,現在先別把話說太死,免得他狗急跳墻,憤怒之下做出傷害你的舉動。”

貝芷很意外,瞪大眼驚訝地喊道:“媽,你,你這是……”

貝母白了她一眼,哼道:“你以為你媽老糊塗了,連哪個是我親生的都分不清了?要不是因為你肚子裏的這個小東西,我們早叫你離了。算了,不說這些了,你先等兩天,我跟你爸回去給你租個房子,過兩天你就悄悄出院,咱們一家都搬到新的地方,這樣許立肖就找不到咱們了。哎,你把你這直脾氣給我改改,咱們一家老的老,你又挺著個大肚子,不要跟許立肖硬碰硬,對你沒什麽好處。”

“嗯,還是媽考慮得周道。”貝芷的眼眶有些濕潤,抿住唇說,“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不會跟許立肖鬧得太僵的。”

雖然已經軟化,但貝母的臉色仍然不大好,情緒低落地說:“嗯,你好好休息,我和你爸將許立肖哄走,然後就去找房子。你也別多想,等開了庭,法院的判決下來就好了。”

說完,貝母出了門,順便拉上了病房的門。

貝芷坐在病床上,聽見門口傳來了母親的大嗓門:“立肖啊,阿芷還在氣頭上,你多給她點時間,回頭我和你爸會好好勸勸她的。你先回去,將程家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吧,也讓阿芷看到你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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