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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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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最大的使命是結婚生兒子,而不是在社會上和男人搶資源。我跟你說,女人掙那麽多錢幹什麽,顧好家帶好孩子就行了,別學那些女強人,沒有一點女人味,哪個男人瞎了眼才會看上她們。這些嫁不出去的女人,職務升得再高也不過是個失敗者。尤其是女人一過25歲,那就是清倉出貨品,再不降價銷售,以後就只能一直丟在倉庫裏吃灰塵,落得個無人問津的地步……”

對面的男人長得人模狗樣的,結果卻是個末日直男癌,從進門坐下開始沒多久就一直大講特講個不停,話裏話外全都是對女性的鄙視。似乎在他看來,女人就只剩下了兩項功能,伺候男人,生孩子,而且是生兒子。

左寧薇換了個只胳膊撐著頭,面帶微笑的看著這個男人,她倒是要看看,這個男人還能說出什麽無恥的言論。

這男人也不負她所望,一口氣講了半個小時,從中國女人應該像日本女人學習,以夫為天,下了班就回家洗衣做飯伺候公婆丈夫孩子,掙了錢也應該按時上交,身上就揣十塊錢出門。

可能是說得有些渴了,這個男人終於停了下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然後笑瞇瞇地看著左寧薇,似乎是對她的乖巧安靜很滿意,順口恭維了兩句:“左小姐……不,以咱們的關系,我直接叫你寧薇吧。寧薇,你一看就是那種秀外慧中的女人,跟時下這些低俗、拜金、虛榮的女人不一樣。我爸媽應該會喜歡你,不過為了讓我爸媽更好的接納你,去了我家裏,你得好好表現,對了,我媽最喜歡貂皮大衣,我爸爸最喜歡茅臺酒,一頓能喝半斤,你一樣準備兩三件吧,然後到了我家別一直坐在沙發不動,你得勤快點,主動去廚房幫我媽做飯……”

這個男人是寧薇她老媽的牌友介紹的相親對象。

左媽媽退休後,沒什麽事做,每天最大的愛好就是打麻將,時間長了也有了幾個比較好的牌友,天天聚在一起玩。一聽左媽媽想給女兒找個對象,這些大媽們都積極地響應起來,將手裏頭的資源貢獻出來。

前面相的幾個還好,雖然彼此沒看中,但到底屬於正常人的範疇,和和氣氣地吃完一頓飯或是喝了一頓下午茶,彬彬有禮地分手,再無聯系。

相了幾次,左寧薇也對相親沒那麽排斥了,權當多認識一個人,有好感就繼續處處,沒有大家就分道揚鑣,再也不見。

但哪曉得,她才剛放松了警惕就碰上了這麽個極品,而且瞧這極品的口氣還瞧上了她。

左寧薇原本想聽他說幾句,敷衍一會兒就像以往一樣分開,老死不相往來,這樣也算是給介紹人一個面子,免得鬧得太難看,她老媽為難。

可現在看來,這個辦法恐怕行不通了。這男人明顯看上她了,左寧薇可不想回去還要繼續承受他的騷擾,繼續聽他這種惡心的言論。

“咳咳咳,詹先生還是張先生?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你這樣的男人我可高攀不起。”左寧薇假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男人沒料到自己說了半天,結果對方連自己的名字都沒記住。他很氣惱,不過看著左寧薇那張笑靨如花的俏麗容顏,心裏的火氣又無端端地消了下去。他指著自己,自信滿滿地再次介紹道:“寧薇,我姓範,單名一個建字,你叫我阿建就行了。你放心,你雖然年紀大了,但只要你好好表現,以後都聽我的,我不會嫌棄你的。”

左寧薇覺得牙疼,這家夥都聽不懂人話是吧,說他胖,他還真喘上了。

左寧薇翻了個白眼,直白地說:“你不嫌棄我,我嫌棄你。你長得沒我好看,掙得沒我多,年紀比我大,家裏還破事一大堆,就因為下半身多長了二兩肉還把自己當盤菜了,多大的臉。我寧可單身一輩子也不會跳你這種絕世火坑。”

“你……你……”相親男氣得說不出話來,原以為寧薇是個溫柔賢淑的女子,哪知這麽牙尖嘴利,他氣得臉頰通紅,好半晌才氣哼哼地說,“你以為我稀罕你,還不是看你一把年紀了沒人要,可憐你。你不識好歹就算了。”

黑的能說成白的,左寧薇也算是開眼界了,她拿著包站了起來,一語雙關地說:“如此正好,你我都不用犯賤,委屈自己了。”

自己名字的諧音被用在這地方,相親男覺得左寧薇是故意嘲諷他,氣結,兇巴巴地瞪了她一眼:“沒人要的老女人。”

“我是老女人,你這個比我還大四歲的男人是什麽?老疙瘩,老榆木,腐木……”左寧薇輕蔑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朝旁邊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服務員招手道,“買單。”

她一說這兩個字,那男人站起身,狠狠瞪了她一眼就準備開溜。可左寧薇早盯上了他,立即叫道:“等一下,範建,相親不成,我也不占你的便宜,咱們AA,服務員,我那一半多少錢!”

她的聲音不小,來咖啡館裏消遣的大多是小白領,一聽這話,立即擡頭,齊刷刷地盯著他們這一桌。

範建臉上有些掛不住,恨恨地瞥了左寧薇一眼,壓低聲音抱怨道:“俗氣,也不怕丟人!”

左寧薇掃了一下離他們附近的幾桌客人,笑盈盈地說:“你不俗氣,那這單你請啊?”雖然錢不多,但她絕不想便宜了這個賤人。

在範建變臉要說話之前,她又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還是算了吧,我這人臉皮薄,不像有些人臉皮厚,幾十塊錢這樣的小便宜也占。相信範建先生也不是這樣的人,你說是吧?”

好話歹話都被她說完了,他還能說什麽。範建有些郁悶,是他看走了眼,以為是個柔弱安靜的,哪曉得咄咄逼人成這樣子,他撇撇嘴,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服務員多少錢?”

說完,顯擺地打開錢包,亮出一疊紅通通的鈔票。

服務員看著他,微微一笑:“先生,總共101塊。”

範建從錢包裏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了服務員,然後又使勁兒在錢包裏掏了掏,掏出兩個一毛的硬幣:“我只有這麽兩毛的零錢了。”

這都什麽人啊,連三毛錢也要扣,左寧薇搖搖頭,轉過身對揚起手機對服務員道:“我付了51塊,還有五毛送給範建先生買棒棒糖吃。”

說罷,也不管範建那一臉的豬肝色和咖啡廳裏眾人崇拜的目光,扭頭就走,飛快地跑了出去。

臨近傍晚的陽光褪去了暑氣,變得親和多了。左寧薇一想回家又要面對老媽的詢問,瞬間就不想回家了,她漫無目的地在路上瞎逛,逛著逛著,忽然看到賀翊從一輛黑色的車子上下來,急匆匆邁進旁邊那一棟寫字樓,身後還跟著那天那個沈默的小帥哥。

左寧薇怔了一下,連忙拔腿追了上去。但等她跑進寫字樓時,入戶大廳裏空蕩蕩的,除了接待處的兩個年輕姑娘,再無他人。

左寧薇無奈地扶額。自從那天分開之後,她再也沒見過賀翊,本來想將《桃夭》還給對方的,偏偏又不知道對方的地址和電話號碼。這麽貴重的一件首飾,她又不敢胡亂寄送快遞,免得弄丟了,那麻煩就大了。

可將這麽一件首飾天天放在自己房間裏也不是一回事啊,每次看到這件首飾,左寧薇就很頭痛,生怕萬一哪天小區裏來了個賊將首飾給偷走了,又怕哪天她一個不小心將首飾給打壞了。總之,這件首飾一天不還回去,她就一天也不能安心。

最後沒轍的左寧薇只好上網搜索賀翊辦公室的號碼,但搜來搜去,篩選出來的幾個號碼打過去,都說打錯了,唯一一個接通的,也說是公關部,請她直接打到小賀先生的辦公室。

她要知道賀翊辦公室的號碼就不會這樣如無頭蒼蠅那樣亂轉了。打電話這條路行不通,左寧薇又去了一趟賀氏的總部,結果卻被告知,小賀先生不在這兒上班。左寧薇問地址,對方又跟防賊一樣,不肯告訴她。

最終弄得左寧薇白跑了一趟,而那件首飾簡直快成了她的心病了。

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碰到賀翊,左寧薇自然不肯放過。若是這回還不能要到賀翊的號碼,約個時間將首飾還給他,這件事還不知會拖多久。

於是左寧薇揚起一抹笑,轉身往接待臺走去,笑瞇瞇地問道:“請問,賀翊在這裏上班嗎?”

前臺的兩個妹子狐疑地看著她:“你找賀總有事?”

這麽說真的在這裏上班了。左寧薇興奮極了,連忙點頭道:“對,我叫左寧薇,有件東西要還給他,麻煩你們幫我通報一聲好嗎?”

兩個妹子你看我,我看你,交情好到還東西的份上,會不知道賀總的電話?這姑娘只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故意來守賀總的吧,這樣的情況她們見多了。

兩人敷衍地說:“那請你在這裏登記一下吧,回頭我們會將這事匯總到賀總那兒。”

連電話都沒打一個,也不確認她的身份就讓她登記,左寧薇一聽就知道這完全是她們打發人的慣有伎倆。

她搖了搖頭,微笑著說:“不用了,反正我今天沒事,在這裏等他吧。”

兩個妹子面面相覷,這樣固執的姑娘真的還是頭一回見。其中圓臉的那個嘆了口氣,好心地勸左寧薇:“賀總可沒什麽憐香惜玉的心思,姑娘你還是別浪費時間了,回去吧。”

以前那些來找賀總的姑娘,哪個不是信心滿滿,甚至還有賀總世交家的千金大小姐,但哪一個不是鎩羽而歸,灰溜溜地走人了。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賀總是塊難啃的骨頭了,再也沒人來自取其辱了。

左寧薇看著兩個妹子憐憫的表情頓時明白她們是誤會自己了,無奈地說:“我真的是有東西要還他,沒有其他意思。”

兩個妹子滿眼的“你就別解釋了,我們都明白”的表情,弄得左寧薇很是尷尬,未免越抹越黑,她只得放棄了繼續說服這兩個妹子的想法,拎著包坐到了大廳裏的沙發上,準備在這兒等到賀翊下班。反正現在已經四點出頭了,頂多再等一兩個小時,賀翊就會下班了,她也不會等太久。

左寧薇拿出手機玩,可能是先前咖啡喝多了,沒過多久,她就想上洗手間。左寧薇瞧著離下班時間還有段距離,索性將手機放進包包裏,轉身出了門。

她記得隔壁有個商場,裏面肯定有公共洗手間。

左寧薇去隔壁的商場解決了生理問題,又看到一家賣冰淇淋的,大熱天的,沒什麽比冰淇淋更可愛的食物了。她過去買了一個甜筒,慢悠悠地出了商場大門。

沒走幾步,她忽然看見前方的花臺處圍了一圈人,左寧薇好奇地扭頭望去,這一轉身就跟風風火火跑過來的一個男人撞在一起。

黑乎乎的巧克力甜筒直接戳在男人純白色的T恤上,像墨一樣渲開,黏糊糊的,看著很不舒服。

左寧薇愧疚極了,連忙打開包,拿出一包紙巾遞給男人:“對不起,將你的衣服弄臟了。”

“沒事。”男人皺眉看了一眼,理也沒理左寧薇就急匆匆地往擁擠的人群跑去,邊跑邊喊,“讓開,讓開,我是醫生,請讓開,病人是發羊癲瘋發作了……”

人群快速給他讓開一條道,那男人蹲下身扶住發病的小夥子的頭,輕輕平放在地上,接著將他的頭偏向一側以防口腔分泌物進入氣管,然後解開了小夥子的襯衣最上方的兩顆口子。

見小夥子的抽搐並未停止,男人眉心擰做一團,大聲問道:“打120了嗎?”

旁邊一個年輕人連忙說:“打了。”

男人點頭,又垂下頭去看那小夥子的牙齒,見他牙床咬和在一塊兒,男人又再次大聲喊道:“誰有手帕或者毛巾,借來用一用?”

圍觀的人都不做聲,現代人還有幾個用手帕的。

“我這裏有一條方巾,可以嗎?”左寧薇將今天逛街時買的一塊小方巾遞了過去。

那男人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掰開小夥子的下巴,吩咐她:“將小方巾折疊成幾層,塞進他的嘴裏。”

左寧薇連忙蹲下身,聽從男人的指令,將方巾塞進了小夥子的嘴裏。那小夥子雖然處於發癲狀態,但對外界的感應並沒有完全消失,他像是很反感有東西塞到嘴裏,下意識地往左寧薇的手上咬去。

還是那男人眼疾手快,連忙用力掰住了男人的嘴,等左寧薇的手拿開,他才松了手。

“謝謝。”左寧薇感激地看著他。

男人沒有接話,全神貫註地盯著小夥子,直到救護車的響聲飛馳而來,幾個醫護人員從車上跳下來,男人才退到了一邊,讓醫護人員將小夥子擡到了救護車上。

小夥子一走,人群很快便散了,最後只剩下左寧薇和那男人尷尬地站在那兒。

左寧薇抓了抓頭,瞧著男人胸口那團黑黑的印子,很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將你的衣服弄臟了,多少錢,我賠你一件吧。”

男人低頭看了一眼胸口,黑色的巧克力混合著奶油凝固在衣服上,肯定洗不幹凈。不過……他擡起頭,揚眉一笑,很是爽朗地樣子:“不用了,我也毀了你一條方巾,算是扯平了。”

“這怎麽一樣,你那是為了救人,就算要欠也是那生病的小夥子欠我一條方巾。”左寧薇分得很清楚。

男人拿起紙巾,擦了擦衣服,將上面殘留的冰淇淋擦幹凈,然後手一拋,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裏,滿不在乎地說:“你又不是故意的,不過一件衣服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再見!”

說罷,轉身迎著夕陽,大踏步穿過了馬路,留給左寧薇一個偉岸的身影。

這世上還真是好人多!左寧薇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秒,在心中感嘆道。

搖搖頭,左寧薇從包裏拿出手機一看,發現竟然已經5:23了。

糟了,賀翊別又下班了吧,左寧薇急了,連忙拔腿就往隔壁的大樓跑去。

可還是晚了,等她沖進大廳就發現,前臺的兩個妹子都已經收拾幹凈下班了,整棟大樓安安靜靜的,只有清潔工在搞衛生。

左寧薇猶不死心,上前問清潔工:“阿姨,這棟樓的員工都下班了嗎?”

清潔工擡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嗯,五點就下班,早走光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左寧薇就跟被戳了一針的氣球一樣,懨懨地垂下了頭,今天這一趟又白跑了。不過往好處想,她也總算知道了賀翊的老巢,明天可以直接帶著首飾殺過來,了卻這一樁心事。

但左寧薇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剛一走,後腳賀翊就帶著助理出了電梯。

助理丁然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還在跟他匯報公事。終於將明天的行程匯報了一圈,丁然想起臨近下班時接到的前臺小曾的電話,連忙擡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鏡框,說道:“賀總,今天前臺接待了一名女士,自稱是左寧薇女士,說是有一件東西要還給你。”

賀翊立即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什麽時候的事?為何沒通知我?”

丁然立即意識到自己失策了,連忙端正態度解釋道:“前臺並不認識左小姐,所以將電話打到了行政部,我聽說後,本來是想讓前臺將左小姐請上來的,但聽說左小姐已經走了。”

賀翊輕輕點了點頭,一張清俊的臉看不出喜怒。

丁然有些忐忑,小聲建議道:“要不我跟左小姐約個時間,請她過來一趟!”

賀翊側目,不悅地睨了他一眼:“不用。”

丁然連忙點頭應是,心裏卻泛起了嘀咕,他實在不知道賀總是怎麽想的,似乎很重視左小姐,但明明有對方的電話,也不打給對方,甚至也不把手機留給對方。

想到賀總好不容易似乎對一個女子有了興趣,上車的時候,丁然冒死進諫道:“賀總,追女孩子得適當放低姿態,投其所好……”高高在上是追不到姑娘的。

賀翊一眼就看穿了他所想,勾起唇嘴角漾開一抹迷人的微笑:“丁然,你好像也沒交過女朋友。”

丁然……

不帶這麽打擊人的。

調侃了丁然一句,賀翊難得的解釋了兩句:“放心,她明天還會來的。到時候讓人將她請到28樓,就說我出去見客戶了,吩咐秘書明天去買些裕芳齋的點心回來,好好招待她。”

聽見賀翊似乎還是不願露面,丁然不解極了,悶悶地問道:“賀總,我都被你搞糊塗了,你這究竟是什麽意思啊?”

說他對人家姑娘沒意思吧,但又讓秘書特意去買安城最有名的一家點心鋪的點心回來招待人家。說有意思吧,他又一直避而不見。

賀翊扯了扯領結,輕輕地笑了,然後說了一句意味深長地話:“我現在還不能見她,你讓秘書處不要接她的任何東西。”

只要他一將《桃夭》拿回來,以後這姑娘都不會再見他了。

現在這樣也好,只要她每天看到《桃夭》都會想起他,溫水煮青蛙,時間長了,總會在她心中留下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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