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得了白胡子老頭的指點, 暫時定下心神，既然他們說揚揚沒事，估摸揚揚是鉆在哪個犄角旮旯了, 她年紀小, 長得也小, 隨便哪裏都能藏。

月老揪著的心緩緩放下來。

“怎麽樣？”莊綃問匆匆回來的月老。

月老面色比之前好看了許多, 似有大收獲，月老擺擺手：“不在上古戰場，她人沒事, 只是藏起來了。”

“天庭有找神仙的法術麽？捏個法訣傳給對方的？”莊綃靈機一動，“我們順著法訣找人？”莊綃記得武曲星想給文曲星傳音，結果順著傳音發現文曲星就在龍澈背後。

月老一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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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崽手足無措，揚揚眼睛哭得紅腫，坐在凳子上很傷心, 眼淚吧嗒吧嗒沿著臉龐滑落。

“別哭了。”龍崽笨拙地安慰揚揚, 從花瓶裏揪了朵寶石花，殷勤地獻給揚揚：“給你花花。”

陽光從窗戶穿進來，映在寶石上, 寶石閃閃發光, 光晃了揚揚一臉, 揚揚條件反射閉上眼。

“你怎麽啦？”龍崽問，“為什麽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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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的傳音符在空中轉來轉去, 似乎在鎖定方向, 片刻後堅定地朝一個方向飛去，“成了！”莊綃興奮地跟在傳音符後面走。

傳音符一路從原地飄到龍崽家後花園。

“不會藏在這裏了吧…… ”莊綃糾結, 這裏能閃瞎人眼, 不知道揚揚的眼睛還好不好。

傳音符輕巧地飛過花園, 繼續往南走。

莊綃瞇起眼，那裏是……龍崽的房間。

揚揚竟然來了龍崽這裏，莊綃記得她去問龍崽見沒見過揚揚，龍崽還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含糊道沒見過。

龍崽平時晚上八點就睡覺，早上□□點起床，揚揚離家出走的時間正巧在龍崽睡覺以後，莊綃沒在意，去其他地方找了。

月老徹底放下心來，揚揚估摸昨晚就來龍崽房間躲起來了，莊綃找的時候龍崽幫揚揚隱瞞，只說揚揚沒來過。

幾神一人沿著小路悄無聲息地摸到了龍崽房間外。

龍崽不知道從哪搞出來一塊蛋糕，輕手輕腳地放在揚揚手邊的桌子上：“揚揚吃，很好吃的，酸甜的。”

莊綃看得直皺眉——龍崽真的該減肥了，它人形尚且看得不明顯，化成龍崽就是圓鼓鼓的肚子，在地上打滾兒無壓力。廚房裏得了龍澈的命令，晚上不給龍崽宵夜了，龍崽這是從哪弄來的。

下一刻龍崽不打自招：“我昨晚找食神要的，你吃，要是好吃我再去找食神。”

莊綃記住了，拿出小愛同學，打算錄下來，等龍澈回來放給他聽。

食神是專給玉帝一家做飯的，擱在人間也能算禦膳房的大師傅了，揚揚止了眼淚：“他為什麽給你蛋糕？”

龍崽指指它那堆寶石做的花花草草，可以用這個換。

食神拿死工資的，經濟不是很富裕。有神仙請食神做菜做飯的話，食神也會背著玉帝一家兼職。

“哦。”揚揚擦擦眼淚，捏了一小塊蛋糕。

月老火急火燎就要推門進去把揚揚拎走，找不到人的時候月老滿心都是焦急，只覺得孩子要是能回來，讓他幹什麽都行，等真的見到人，焦急一分不剩，腦子只剩要拎著揍一頓屁股——反了天了！

莊綃伸胳膊把他攔住，對他比了個“噓”。莊綃使眼色：“再等等。”

月老脾氣火爆，等什麽？

莊要沖他搖搖頭。

月老推門的手停在半空中，僵持了好一會兒，是莊綃幫他找到揚揚的，沒有莊綃他這會兒還在著急上火，這點面子還是要給莊綃的。

雖然他不懂為什麽要等等，但既然莊綃說了，月老悻悻地收回袖子，且讓他看看這倆兔崽子要說什麽。

“你為什麽哭呀？”龍崽等到揚揚一口一口吃了小半塊蛋糕，心情平覆了，才覷著揚揚的臉色，謹慎地問。

莊綃豎起耳朵，她印象中揚揚除了愛玩紅線，不愛理人，其他時候都很守規矩，安安份份的小孩子，怎麽會突然要離家出走。

月老可恥地承認他也好奇。他自問對閨女也不兇，他覺得自己應該能排進天庭好爸爸前列，女兒離家出走簡直出乎他的預料。

揚揚口裏還含著一塊蛋糕，聞言連咀嚼都忘了，她把手裏剩下的蛋糕放在桌子上，眼圈又紅了，幾顆眼淚噙在眼眶裏，轉轉悠悠，一滴淚落下。

“他不在乎我。”揚揚啜泣。

莊綃睜大眼，看向月老，月老恍若被雷劈了，僵在原地。

月老的女兒嚴格來說和他沒什麽血緣關系，月老整日給別人牽紅線，自己卻是沒有紅線的，月老的工作需要對紅線有特殊的感應力，天生知道紅線給誰合適，揚揚是天道指引月老在天庭孤兒院抱回來的——是的，天庭也有孤兒院。

神仙們歷劫，扛不過去神格就會消散，若父母都扛不過去，那未長成的孩子就會被送到天庭孤兒院。

揚揚被抱回來的時候還沒有自己的記憶。

母胎單身的月老，一場戀愛沒談過，就榮升當爹。別說孩子要抱，連孩子需要吃什麽都不懂。

新手爸爸月老拉扯揚揚的過程充滿了意外——感謝揚揚那時候太小，沒有記憶。

月老自認對揚揚很關心，連她玩自己的紅線都不揍她。

萬沒想到從揚揚嘴裏聽到這句評價。

龍崽咬著指頭，他爸媽比較忙，他還是個蛋的時候就四處雲游了，他是他哥帶大的，沒見過父女相處的場面，但龍崽覺得月老似乎也沒有不愛揚揚。

“你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呢？”龍崽問。

月老眼睛盯著揚揚，他也想知道。

他覺得他冤枉。

非常冤枉。

揚揚抽抽嗒嗒，掰著指頭數：“我們一天說的話不超過五句，有時候一天都見不了面。”

月老工作忙，披星戴月，淩晨四五點下班很正常，揚揚一直是月老請人照顧的，四五點下班揚揚還在睡覺，揚揚八點多出發上學時，月老還在爭分奪秒地補眠。

揚揚中午回來才能和月老在吃飯時說上兩句話，但月老也不見得中午吃飯，經常告訴揚揚自己解決，他在午飯時繼續加班。

想要告訴揚揚月老其實很愛她的龍崽閉上了嘴，龍澈也忙，但忙不到月老這個份上，龍澈的工作時間很固定，早上九點到中午十一點半，下午兩點到五點半，晚上七點到十點，其他時間屬於自己，不僅能陪龍崽玩，還每天下廚做飯，三餐齊全。

從這點上看，龍澈認同揚揚的看法。

揚揚繼續數：“他也從來不抱我。”

月老覺得自己很冤枉！他連陪揚揚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哪來的時間抱呢？

龍崽擰眉，很想譴責。

“他也不陪我玩。”揚揚說。

楚楚仙子也不讚同地看著月老，哪有這麽帶孩子的。

揚揚抽泣：“昨天莊老師和楚楚仙子說要帶我去凡間，他一口就同意了，根本不想我。”

揚揚道：“他昨晚都沒回來。”

龍崽不知道該怎麽勸了。龍澈從沒這樣對過它——畢竟龍澈只要有哪天不關註龍崽，龍崽就能和小鳳凰打打鬧鬧把房頂掀了的。

莊綃回頭看月老，月老抿唇，楚楚只是帶揚揚去上課，晚上還回來的，和在托兒所上課也沒什麽不同。

月老推門進去。

龍崽被推門聲嚇了一跳，渾身戰栗，全身的軟毛都豎起來了，不敢回頭，直接跳起來抄起被子就要往揚揚頭上蓋，尋思把人擋嚴實，被一把拎住。

揚揚呆呆地坐在凳子上，沒反應。

龍崽顫顫巍巍，一副我死定了的表情，僵硬地轉了半個腦袋，和武曲星一雙冷眼對個正著。“嗷”一聲，狠狠哆嗦了一把——它完了。

武曲星可沒有它哥或者莊綃文曲星的好脾氣，收拾它輕車熟路。

龍崽老老實實不動了，在武曲星手裏裝死，嗷嗚嗷嗚給它哥發信息——哥哥救我。

可惜它的救星哥哥此刻昏迷不醒，聽不到它的傳音。

月老蹲在揚揚面前，伸手，“爹爹抱。”

揚揚不動，眼淚啪嗒啪嗒，揚揚擦掉滑到腮邊的淚，扭過頭，委屈道：“不要你。”

“爹爹錯了。”月老哄她，“對不住，以後不這樣了，好不好？”

揚揚扁嘴，還未開口，眼淚已經汪洋，“那你發誓，以後不加班。”

月老猶豫了一下，他工作忙，又沒個能接替的人，加班加點都費勁完成，不加班要怎麽搞得定呢。

揚揚眼淚又掉下來。

“好好好，不加班！”月老一連串保證：“不加了不加了。每天你什麽時候放學，我什麽時候下班。”

月老心道，是時候從凡間招幾個實習生了，讓實習生上吧，大不了工資開高一點。

月老的紅線並非一個人牽一次就可以，有的人桃花旺盛皆因她的紅線被牽了又解開很多次。

月老琢磨，為了減輕工作壓力，以後少牽這種爛桃花好了，大家一次修成正果也不錯。

揚揚眨眼：“那我去凡間呢？”

“晚上你回來的，我去接你。”

月老估摸以上如果能執行，那他就可以遲到早退了。

揚揚得了保證，這才伸手，抱住月老，臉貼在月老胸口，悶悶道：“對不起。”

“沒關系。”月老說。

作者有話說：

#在天庭當公務員是一種什麽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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