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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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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變冷。聖誕節指日可待。

我的紅帽子終於開始起到保暖的作用。

我整日在為我的五萬塊擔心。到今日,我只能把剩餘所有工資轉賬給父親。僅僅只有幾千塊而已。

某一日在茶水檔,angela忽然走過來,嚴肅的說,“這位姐妹,主已經聽到你的祈禱,現在決定派一位魅力無邊性感無敵的天使幫助你,希望你接受,並且感激她。”

我擡頭訝異的看著她。

她笑嘻嘻的,“曦曦,我決定暫時先不買車了,先把錢給你應急。等我買車的時候,你要送我全套車內裝飾哦。”

我低著頭,看著自己的眼淚落下來。

Angela擁抱我,“但願主也能聽到我的許願。”

“angela,”我擡頭望著她,“告訴我,為了一場瘋狂的戀愛,你願意付出什麽?”

“一切。”她說。

“愛情那麽重要?”

“曦曦,你說呢,你難道不是仍然在等待梁家彬找到你?”

“可是我想要的是健康的安全的愛情。不是瘋狂的痛苦的。”

“曦曦,如果沒有痛苦,愛情怎麽震撼心魂。如果一生沒能那樣愛過一場,豈不是白活了嗎?”

“你會受傷。”

“我早就受傷。我一出生就受傷。但我活下來了。看,我活得多麽好。”

我沒有說下去。我被說服。我最害怕的東西卻是angela和吉娜最想得到的東西。

“但願你得到想要的一切。”我對angela說。

她甜美的笑了,“謝謝。”

錢很快寄回去。父親不再打電話來催。

Angela卻在聖誕節前開回了一輛玫紅色的小車,大小同□□一般。還沒有掛牌,她興奮的開車過來接我。

“七多萬。”初次駕駛自己的車上路,她微微有些緊張,身體挺的筆直,手臂繃緊,綁著安全帶。我坐上副駕駛的位子,也立即把安全帶綁上。

“寶馬740問我拿到駕照了為什麽還沒買車。我說錢不夠。他立即又補了五萬過來。呵呵,真大方。加上掛牌、保險,我還有剩餘,晚上出去搓一頓?”

“好。”我笑道。

此後我再也不願意對她說一個“不”字。即使等到我把錢全部還給她。

我開始過得更為節儉。每個月工資全部存儲起來。我想即使不吃不喝不買任何衣服,目前的工資至少也要兩年半時間才能攢夠五萬。我需要一份新的工作,一份工資比較高的工作。

我預感自己將在這個城市長時間逗留。我知道是angela像一個符咒一樣把我和這個城市連結了起來。但卻是時候離開綠島了。越快越好。

我只是需要一個契機。但願我能得到這個契機。

聖誕節與周末撞期,這個夜晚將會格外沸騰。吉娜一早已經電話給我,要我把聖誕節的夜晚空出來給她參加瘋狂舞會。

麗麗也在那邊說,“曦曦,一定要來,你不來我會很無聊。”

“我可以帶多一個朋友嗎?”

“當然,”吉娜興奮的大笑,“多多益善。”

放下電話我即轉身去找angela。

“angela,吉娜邀請我們去參加她的聖誕舞會。”

“真的?天哪,有錢人的舞會。”她興奮的抓著我的手臂搖晃,“太開心了!”

等我們推開G吧大門時,你簡直不能想象我和angela的表情:為什麽我們沒有穿得更漂亮一點呢?

不過angela很快恢覆,我卻一下子被震蕩到了。

無論社會怎樣演變,階級永遠存在。

在我們面前,在震蕩耳膜的現場樂隊演奏裏群魔亂舞的這群人是多麽漂亮多麽優雅。那些女孩們身上穿的是我叫得出來的和叫不出來的名牌,我想她們不是去香港血拼就是去歐洲血拼了。

Angela興奮的拉住我的耳朵,“天哪,那個不是小舒淇伊娃嗎?天哪,竟然還有明星。”

“唉,我真嫉妒她,她的父母怎麽能把她生成這樣。”

“你可以去整形。網上到處都是披露她整形的報道,說是就照著舒淇的樣子整的。”

“唉,我也想去,但是整容是大投資,問題是我又不是演員,投資進去了也沒有回報,不是白投了嘛。”

Angela笑笑,“誰說不會有回報,看到今晚的各色帥哥了嘛,隨便你摳到一個,馬上值回票價。”

“話說,我覺得她沒你漂亮。”

“真的?”

我“咯咯”的笑了兩聲。

Angela忽然怒目相向,“笑這麽賤,你敷衍我?”

我愕然。

還好吉娜及時發現了我們。

我很開心的為她和angela做介紹。出乎我意料的,這兩個人一見如故,分外談得來,典型的雙子座和天秤座性格,一個愛新鮮一個愛美,簡直就是看對了眼,瞬間把我拋到了一邊。

唉。我有點郁悶的嘆口氣。

旁邊的麗麗捏捏我的手臂,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說,現在你明白我的感受了吧。

我點點頭。

有時候女朋友跟男朋友一樣。害怕被撬墻角。

Angela和吉娜統一喜歡喝醉了人來瘋。尤其angela很快就把吉娜確認為從平民走向上流社會的偶像和典範。在這兩個人來瘋的帶領下,我和麗麗也開懷暢飲,在敲擊般的音樂裏蹦蹦跳跳。

吉娜一邊跳一邊說,“angela,你太傻了,你到底見沒見過真正的上流社會啊,今晚這裏的人雖然都不是窮人,但絕對算不得上流。那個階級的人才不會來這裏。在他們眼裏,我們都是平民。”

“在你們眼裏,我們都是平民。”我和angela同時大叫,一邊叫一邊哈哈大笑。

“吉娜~”有人喊她名字並過來敬酒。

吉娜大笑,“快來,為你介紹幾個靚女。”

男人穿著西裝。我沒見過泡酒吧還穿西裝的男人。然後我開始想象歐美電影裏那些上流社會的聚會裏名流們似乎還是著正裝的多。

“這位是T隊的足球教練範先生。”吉娜說。

“不會吧?”我們三個女孩大叫。原諒我們吧,我們這麽土,見到任何不可思議的東西只會尖叫。T隊是這個城市專業球隊,沒想到它的教練會是這個樣子。我的意思是,穿著西裝,並且大腹便便。五官看上去年輕的時候也曾風頭正勁,但沒辦法,男人也會年老色衰。

他看著吉娜的眼神很不一般。“哦,你這麽多朋友。”

這位足球教練出現過不久,就有人陸續過來給吉娜敬酒。都是健壯的男孩帶著性感靚麗的女孩。不用說,一定是那位教練的隊員了。運動員們雖然不是個個都帥氣逼人,但身材真的很有料,比起他們身邊的女伴,真是一點也不遜色。

不過他們的那些女伴兒們總是讓我們無法移開雙眼,尤其那長長的腿,修長勻稱,令人垂涎欲滴。是的,其實女人盯著女人看的時間實際上比男人盯著女人看的時間要長一些。因為她們總是試圖在那些長得更好看的女人身上找出一兩處紕漏。

“不,不,我覺得她們都沒有吉娜有氣質。”angela說。

“也不是個個都身材好,你看,那個穿紫色裙子的女孩,她的腿雖然很長,但明顯有點外八字。”吉娜點頭。

“對。”我和麗麗異口同聲。

“你們三個還不趕緊挑中了就下手。”吉娜舉杯,眨著眼睛對我們媚笑,“看看他們身邊的女孩子,也就十八九歲吧,多麽嫩啊。”

“唉。”我們三個不約而同的嘆氣。我們都屬於過了二十高齡的女人啊。

吉娜看著我們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那個挺不錯的。”麗麗忽然說,“你看,那邊呢。他們沒有女伴兒。”

四個女人一起望過去。

斜對面隔了三張桌子。幾個男孩圍在一起喝酒。其中一個穿著正裝。這種場合,對我們而言西裝革履過分正式不太好玩,但難得他氣質清正,卻偏偏長了一對細長的鳳眼,瞇起來的樣子真是風流倜儻。

“誰去搭訕?”我們彼此慫恿。

結果都是大膿包,沒有一個敢動。

吉娜開始嘲笑我們,然後舉杯道,“喝完這杯,老娘去給你們牽橋搭線。先說好啊,人我帶過來,你們各施法寶,技高者得之,輸了的人不得吃醋鬧脾氣。記住,千萬不可因為一個男人傷了姐妹和氣。”

她自己還沒說完就先哈哈大笑起來。

我們也覺得這話實在有趣,一時間笑得不可開交。引得周圍人頻頻觀望。

我們但看著吉娜端著酒杯裊娜而去。只見她趴在男士肩膀耳語了幾句,男士與之碰杯,又是輕輕交談幾句,兩人又是碰杯,各自喝光了杯中酒。而後吉娜轉身向我們走來,我們齊刷刷對她行註目禮。

男人卻沒有跟來。但見他將酒杯慢慢放去了桌上,取了酒緩緩倒滿,端起酒。然後跟隨吉娜而來。

吉娜感覺到了,卻並沒有回頭,只是俏皮的對我們眨眨眼。

我們三個等待中的雌性立即荷爾蒙爆發,九陰真經、□□、美女拳法個個使將出來,擺出不同的pose迎接女王和獵物。

哦,這狡猾的男人和每個女孩都碰了一下杯,並且在每個人的耳朵上說了一句話。當然我只聽到了屬於我的那句,“你真可愛。”他說。

我當然明白了。你真可愛的意思是,我對你不來電。

女王吉娜的獵物今晚在我們四個女孩身邊轉悠,連我都要開始羨慕他。但見他游刃有餘的樣子就知道,我們完全是同類,都是愛玩的動物。

他和每個女孩都暧昧不堪。這讓喬曦隱隱有些想要惡作劇的沖動。她想,反正今晚這個這個男人看來會是屬於我們中的某個人了,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喬曦,既然是這樣,那麽喬曦就應該成為首先享用他的人。

於是獵物去洗手間的時候,喬曦也借口去洗手間跟上了他。

獵物從黑色的男士洗手間走出來時,就看到了等待中的喬曦,她下巴微收,站在那裏暧昧的笑。獵物走上來,試圖打招呼,但是喬曦沒有給他機會,她勾住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我們四個人看上去都喜歡你。真是個難題。”她在他耳邊說。

男人但笑不語,瞇著眼睛的樣子驚艷極了。

當喬曦重新回到吉娜她們身邊時,她假裝什麽也沒發生。獵物回到她們身邊,也假裝什麽也沒發生。

事實上,當然也沒有任何。她和他都沒有從彼此的吻中得到哪怕一絲溫暖,或者情/欲。那個吻沒有味道就像白開水。它無法跟情人之吻相比。也許你明白那些感覺,夏季人群往來裏,陌生的裸//露的手臂相撞,沒有絲毫異動。然而情人之間哪怕一寸肌膚相觸,就簡直要顫抖起來。

接近十二點的倒計時,粉色氣球從天花板上雲朵一般驟落,全場雷動,倒計時的喊聲一起響起,“十、九、八、七、六……”我們四個擁抱在一起,又叫又笑又哭,為了我們喧鬧的孤獨和短暫的相伴。樂隊的曲子越加高亢,像是興奮劑一樣催促我們舞動。

青春令我們目眩。

整個晚上我們都在互相調笑,扭動,然後靜觀花落誰家。

結果在淩晨1點時出現轉機。轉機的開始是angela突然接了一個電話,“夢夢。”她驚喜尖叫,然後她一只手捂著耳朵,一邊快步往靠近洗手間的角落裏去。大約十分鐘後,victoria秦夢夢出現在我們面前,她那雙圓圓的大眼睛掃射了一下我們,笑容可掬的一一和我們打招呼,然後就靜坐在那裏,忽閃著長長的睫毛點了一根煙。

我們四個瘋了一樣到處找人喝酒,去舞池裏癲狂的跟著街舞男孩傻跳一番。等我們回來的時候,獵物和victoria一起不見了。

我們面面相覷幾秒,而後放聲大笑。

接近淩晨四點我們才返回吉娜家,四個人一起沖涼洗頭發,然後橫躺在吉娜的大床上,咯咯的傻笑。

“那個,”吉娜說,“夢夢今晚一定爽到了吧。”

我們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那個獵物也太笨了,如果他肯跟著我們一起回來,現在躺在這張大床上,以一對四豈不更是爽死?”吉娜還未說完我們更是笑不可抑。

酒是好東西。只要喝一點,你就可以大膽的表達,別人不會怪你說真心話,也不會怪你當眾撒謊,更不會怪你原形畢露,本色出演。

“天堂原來應該不是妄想/只是我早已經遺忘/當初怎麽開始飛翔/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我一個人吃飯旅行到處走走停停/也一個人吃飯寫信自己對話談心/只是心又飄到了哪裏/就連自己看也看不清……”

angela的嗓音不及阿桑的滄寂悲傷,但另有一種清冽,在淩晨來臨前的時刻,在此刻沒有愛人的我們耳邊響起,竟然令人眼睛濕潤。

我們不自覺的互相抱緊,並且眼淚終於流下來。

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我們一起哼唱。

終於angela開始啜泣,在暗黑的光影裏像幼小的動物。

“你們不知道我有多麽渴望感情。你們永遠也無法體會我的感覺。”angela哭泣,“你們總有家人,就算再刻薄的家人,最後也允許你歸宿。但是我,我什麽都沒有,我什麽都沒有,我一出生就被棄置。”

這句話足以打敗我們。我們所有的不幸加起來也無法與angela相比。所以,這一刻她成功阻斷了我們所有安慰。她需要的是感情,不是安慰。

我們無法停止訴說。那些年輕的至今仍在泣血的傷痕。我們急於讓對方辨認,我們可否傾訴,我們是否同類,我們可否取暖。

只除了麗麗。她似乎沒有什麽可說。

“哎呀,不能聊天了,趕緊睡覺吧。小心明天黑眼圈。”她說。

唉。真是掃興。

麗麗掃興。但,黑眼圈更掃興。

“不行。”angela搖著我的手臂,她已經跑去洗手間吐了三次了,“曦曦,你必須幫我把那個願望許了,否則我堅決不睡。”

“什麽願望啊?”吉娜同麗麗一起問。

借著酒意,我也故作神秘一笑,“好。我滿足你的願望:我希望我摯交好友安麗娟括號英文名字angela另一半括號,明天就遇上她的白馬王子,雙雙墜入愛河。”

“哈哈哈。”我們四個一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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