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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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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上已經變成眼淚的海洋。

隨著唱完最後一句歌詞, 音樂表演1班全體在尾奏中,面向觀眾席深鞠躬致意。

又是一年鳳凰花開的時候。

江開的大學期間,除了保證必要的學業要求, 心思全在賽車上,不管是對那一段校園時光, 抑或是對老師同學, 感情都談不上深厚。

所以對於畢業,他非但沒有幾分留念,甚至稱得上迫不及待, 因為他終於可以放開手腳, 展開自己的事業宏圖。

但盛悉風的畢業,讓他體會到青春落幕之際的成長的陣痛,像無數密密麻麻的小刺。

他讀懂她對長大的感慨,對校園生活和學生身份的不舍,那些同行四年的珍貴朋友, 畢業後可能再難相見。

音樂會結束以後, 學生們沒有立刻下臺,抱頭痛哭的, 互相擦眼淚的, 有些曾經鬧過不愉快的,這一刻也冰釋前嫌,互相祝福——雖然很可能只是受情緒感染, 等畢業了照樣翻個白眼在心裏罵句sb然後拉黑。

等情緒稍稍平覆些, 臺上進入自由拍照環節, 觀眾席也有很多人沒走, 上去跟相熟的人合照留念。

江開也打算跟盛悉風拍一張合照。

正要上臺階, 幾個男生走到正在和三個室友拍照的盛悉風身後, 笑嘻嘻地打斷她們:“悉風,可以和你們拍張合照嗎?”

音樂班男生不多,40多個人裏頭只占了不到10個,再拋開還有一半性取向不正常,剩下這5個四年間都或多或少對盛悉風表達過好感,奈何盛悉風高嶺之花一個,一點機會都不給。

男生們對她倒也談不上多情深義重,大學是個小型社會,要現實得多,很少有人還像中學時期那樣,一動心就付諸好幾年青春。

不給機會,換人就是。

不過在這種特殊的節點,他們還是想和在他們青春裏發過光的女孩留下一張共同的回憶。

合照而已,沒有扭捏的必要,盛悉風爽快答應,但答應完,想起了江開。

她怕這人亂吃醋,到時候弄得場面尷尬。

遲疑著看他,征求他的同意。

江開淡定地邁上臺階,在盛悉風面前站定,跟她三個室友簡單頷首示意,然後隨手把她腮邊一簇散落的頭發別到耳後。

盛悉風已婚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申音,即便沒見過她的老公長什麽樣,但他這個表現,誰還會猜不出他的身份。

幾個男生交換一個眼神,這就想走。

這麽漂亮的老婆,看緊點也是人之常情。

“我給你們拍吧。”江開沖他們攤手,要手機。

別說幾個男生,盛悉風也很意外。

他渾然不覺似的,拿著手機退後幾步,一邊調整光線和角度,一邊等他們站好方位。

攝像師當得非常盡責。

男生們和503寢室的女生們一起拍了張合照,拍好照片大家很識趣,道了謝就拿上手機走了。

江開手搭到盛悉風後腰摟住她,把自己的手機給趙夢真:“幫我們也拍一張。”

都說和最熟的人合照最少,這話對江開和盛悉風完全適用,他們雖然一起長大,但合照的次數寥寥無幾,尤其互通心意以後,這是第一張。

拍完他們兩個的合照,寢室女生們繼續合照,江開當起了她們的人型自拍桿,給她們開著前置,聽她們的指令按快門。

雖然照片大同小異,但女生們拍得停不下來,偶爾還有別的寢室過來蹭合照。

江開任勞任怨,拍到她們盡興。

音樂會結束以後,班裏還有聚餐,這是最後一次以班級名義的集體聚餐,江開也一同前往。

地點位於一家音樂酒吧,一個桌最多坐六個人,大家的座位比較散,等墊飽了肚子,就開始滿場子亂竄,各種敘舊和敬酒。

盛悉風也端上酒杯打算四處走走,看到身邊江開似笑非笑的,她有點心虛地眨了兩下眼睛。

這人好不容易回來找她一趟,明天一早又得走,可以共處的時光少之又少。

她沒轍,又挪回去跟他撒嬌:“我能不能去?”

江開毫不猶豫:“當然能。”

盛悉風不滿意:“那你笑得真誠一點。”

江開:“不行,天生長這樣。”

“嗨呀。”盛悉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等畢業了,我跟我好多同學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江開頷首,認同,但也只是認同。

盛悉風緊接著又說:“但我們還有一輩子的。”

江開輕聲哼笑,但這個答案明顯取悅到他了,他捏捏她的手背:“去吧,我自己打會游戲。”

盛悉風也放心了,沖他嬉皮笑臉唱:“聽我說謝謝你……”

“不用謝。”江開對著游戲界面,頭也不擡地說,“晚上配合著我點就行。”

盛悉風:“……”

散場已是十二點多,眾人喝得暈暈乎乎,盛悉風也醉得不輕,江開把她幾個室友送回學校,然後載著她回了島灣十八號。

車在地庫車位停穩,她從半夢半醒中醒來,看到窗外熟悉的場景,一邊問了句“到了?”一邊松了安全帶,打算去掰車門。

“嗒。”車門被駕駛室的控制鍵鎖上,她掰了個空。

下意識回頭看,他的臉已經近在眼前,根本來不及反應,炙熱的吻就掠奪了她的呼吸。

思念瞬間鋪天蓋地,她顧不上矜持或羞澀,給他熱情的反饋。

不過當她發現他就打算在車裏做的時候,她還是表達了抗拒:“上去……我不想在這裏。”

整個小區的停車場互不聯通,每家每戶都有單獨的地道出入口,這裏是私人地盤,不擔心別人闖入,就是心理上難免有種打野-戰的沒安全感。

江開把人從副駕駛撈到自己腿上坐好。

他喜歡車,也喜歡盛悉風,兩者要能結合,簡直妙不可言。

“聽見沒?”盛悉風見他裝聾作啞,推他肩膀,她岔著腿跨坐在他身上,腦袋抵著車頂伸不直脖子,往前吧,仿佛在迎合他,可往後呢,後背又被方向盤抵著難受。

進退兩難。

江開打定了主意裝死到底,而且他顯然早有車-震的預謀,居然從前座之間的置物格裏拿出了一盒作案工具。

瞬間推翻了盛悉風剛想好的理由,她氣急敗壞地往他肩膀打了一下,還是不肯配合:“能不能讓我洗個澡。”

她從早上就開始為畢業音樂會奔波,一天下來身上別提有多臟,天又熱,還出了汗。

“不嫌棄你。”江開終於理她了,敷衍著哄她一句。

盛悉風今天穿的短裙,他幹嘛都方便,她根本攔不住他。

他動作莽撞,害她腦袋一不留心就會撞到車頂。

盛悉風心裏有怨氣,但當他抓著她的手,一邊看她情動的失控表情,一邊壞笑著吻她潮熱的手心,她又覺得自己實在愛他,俯下身和他接吻。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想太多,他似乎很喜歡她這身穿著,都進入正題了,她依舊衣著完好。

但多少有些不方便,於是就到了她兌現“配合著他點”的諾言的時候了,他把她衣服下擺撩起送到她嘴邊,誘哄:“銜著。”

盛悉風大腦缺氧,本就懵懵懂懂,他又“寶寶”“寶貝”的煽情著叫她,更是摧毀了她最後一點思考的能力,還真聽話地叼住了布料。

然後就知道什麽叫助紂為虐了,虐的還是她自己。

盛悉風沒有猜錯,江開對她這身制服簡直到了迷戀的地步,他好像回到無疾而終的年少時光,做一場荒誕又真實的、屬於少年的夢,完全占有彼時的夢中情人。

那個時候,她見到他只會害羞地拉裙子遮腿。

而現在,她會在他身上起起伏伏,咬著衣服向他袒露自己。

盛悉風醒來的時候,早已日上三竿,枕邊空蕩蕩,房間裏只剩下她一個人。

渾身上下難以忽視的不適感,證明他真的匆匆來過又匆匆離開。

睡前明明說好的,她送他去機場。

盛悉風有點生氣,打開微信找江開理論。

Breeze:「早上為什麽不叫醒我」「說話不算話」

消息發出去沒多久,他的微信頭像閃爍一下,刷新成他新換的照片,正是昨天音樂會結束後趙夢真給他們兩個拍的合照。

她又點進他朋友圈,他雖然沒發朋友圈,但把背景圖換了,換成她的照片,16歲那年她在草場上駕車馳騁時,他在副駕給她拍的那張。

沒想到這張照片他還留著。

她來來回回把照片點開又關閉,關閉又點開,嘴角忍不住上揚,心裏頭那點被他放鴿子的怨氣不知不覺間消失殆盡。

手機震動,她切回聊天頁面。

比沈錫舟帥一點:

「醒了?」「怕你困」

Breeze:「那也要叫醒我」

比沈錫舟帥一點:「下次一定」

緊接著又給她發來一張飛機航行於藍天白雲之中的照片。

「我在飛了已經」

Breeze:「不跟你說了,你睡會吧」

比沈錫舟帥一點:「盛公主會心疼人了」

Breeze:「不心疼,你自找的」

比沈錫舟帥一點:「你魅力大」

兩個人扯了幾句有的沒的,江開跟她說正事,叫她搬回島灣十八號住。

盛悉風還是不大想搬回來,他們只是談戀愛,沒有恢覆婚姻關系,她總覺得住進別人家裏不夠光明正大。

比沈錫舟帥一點:「下次我們抽空去趟民政局」

Breeze:「我不是這個意思」

這個情形有點尷尬,擔心江開多想,她刪刪減減許久,才打出一行字。

Breeze:「我想先好好和你談一段戀愛」

比沈錫舟帥一點:「聽你的」「但是你搬回家裏聽我的」

拗不過江開,盛悉風還是搬回了島灣十八號居住,不過畢業前,她幾乎都住在學校裏,臨別在即,大家有組不完的局。

她還把鋼琴和小提琴都撿了起來,畢業前的那些日子,她除了和各種同學校友吃飯,就是早出晚歸地練琴,就為了盡快找回衰退的手感。

某天去琴房練琴的時候碰到了她的老師陣曉隆。

陣曉隆很欣慰地看著她背上背的小提琴:“回來就好。”

“您之前對我很失望吧。”盛悉風歉疚地說。

盡管她沒有跟陣曉隆說過自己停止習琴的事,但她兩手誇張的美甲,偶爾在校園裏碰到陣曉隆,當老師的怎麽會不明白她的狀況。

陣曉隆甚至從來沒有就此事問過她,該是對她失望透頂。

“沒有失望,誰的人生沒有遇到過瓶頸?想通了就能更上一層樓。”陣曉隆拍拍她的肩膀,“而且,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看盛悉風不解,她輕笑:“不喜歡音樂的人,不可能學出你這個水平。但凡喜歡,又怎麽忍心真的放下。”

“好好學下去,悉風。”她接下去的話,更是徹底給了盛悉風莫大的肯定,“我收你當我的學生,就是因為我認可你的水平,而不是別的任何原因。”

盛悉風一直覺得,老師六年來只收了她這一個學生,很大程度上是看在她家庭背景的面子上。

確實,家庭背景因素並非完全沒有功勞,試圖拜陣曉隆為師的學生太多了,她沒有這個時間也沒有耐心一一面試,所以近年來幾乎關閉了收生通道。

盛悉風顯赫的背景是塊敲門磚,院長和器樂組族長親自拜托陣曉隆給面試機會,她無法拒絕,但讓她決定收生的,是且只是盛悉風的琴技。

至於江開,繼續在賽場上發光發熱,正常情況下,車隊要根據車手的表現,在每年八月的夏休季前後才決定是否續約。

但隨著日本站江開又一次勇奪第七、拿到6點積分,王牌車隊Feast便向他拋出了橄欖枝,Feast隊今年會有一位老牌車手退役,虛位以待,正在接觸多名車手,其中也包括他。

Predotor車隊得到消息,更是急哄哄直接提出跟他續約。

江開告訴盛悉風,自己還在考慮。

“Feast資源一騎絕塵,但有阿爾科茲這尊大神在,不一定能給多少到我頭上,Predotor最近吸引了很多讚助商,前景很好。”

“我等到夏休季結束再做決定。”他規劃著,“夏休季好好陪你,我們去外面玩幾天吧。”

F1全年21場分賽,每兩場比賽之間都只隔一周或者兩周時間,連續兩個周末都有比賽就叫背靠背,其中更有兩次三連周末比賽,也被稱為魔鬼三連背靠背。

唯有八月,有一段長達三周的休息時間,那是車手們整個大半年比賽期間最悠閑的夏休季。

盛悉風也非常期待他的夏休季。

自從互通心意,兩個人除了擁有過兩個不眠不休的夜晚,其餘時間一直在異地,相處少得可憐。

而異地,註定是艱難的。

見不到面,關於對方的生活只能靠對方匯報和自己想象,愛意洶湧的時候無法擁抱,晝夜倒輪導致溝通不及時,有時興致勃勃和對方分享點什麽,等對方醒了再回,自己早就過了那個情緒。

兩個人的第一次矛盾出現在6月中旬,盛悉風畢業的前夕。

彼時她正和室友們興致勃勃聊起她們的畢業旅行——待明天的畢業典禮結束,她們就要飛往奧地利,覲見每一個音樂生心目中的音樂聖地:維也納。

而且江開正在奧地利的斯皮爾堡準備下一場的比賽,兩地相差200公裏左右,不算太遠。

怕他分心,她打算到了那邊,再根據情況決定找不找他,他訓練緊張的話,她就專心和室友們玩,反正就算不緊張的話,他頂多也就勻她點晚上的時間。

她就是個千裏送炮的大冤種。

江開的電話就是那個時候來的,他質問她為什麽不能聽話點,又和任豪傑聯系。

事情的起因是她網購狗糧的時候沒留心,把地址填到了恒天名座,只能過去拿,好死不死,她每次買狗糧都幾個月幾個月地屯,對著幾百斤狗糧一籌莫展之際,恰好碰上任豪傑,他就幫她把狗糧搬到了車裏。

結果這個事情居然被江開給知道了,不消多說,肯定是關伊告的狀。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只是讓老同學幫個忙而已,她問心無愧。

可問題是盛悉風從恒天名座回家之際,剛好和江開打過電話,說起狗糧寄錯地址的事。

江開知道恒天名座的快遞不像島灣十八號那樣有專屬管家送上門,關切道:“你一個人搬那麽多東西不是重死了?”

她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含糊其辭:“碰到好心人幫我了。”

所以當江開從別人口中得知這個好心人就是任豪傑的時候,他就炸毛了,問題的本質已經從【任豪傑幫盛悉風搬狗糧】變成了【盛悉風隱瞞任豪傑幫她搬狗糧】。

盛悉風簡直要吐血,她揪著告密者不放:“誰跟你說的,是不是關伊?”

江開覺得她逃避問題:“你別管誰跟我說的,不管誰跟我說我都謝謝她。不然我上哪知道你所謂的好心人就是你十幾年的暗戀者。”

盛悉風則是生氣他明知關伊居心叵測,居然還維護對方。

倆人牛頭不對馬嘴,隔著話筒吵了起來。

盛悉風沒說幾句,淚失禁體質就失控了,她直接撂了電話。

她趴在桌上哭,室友幾人面面相覷,紛紛上前安慰。

過了三五分鐘,江開重新給她打電話。

打一個她掛一個。

接連被掛了十幾個電話,江開沒轍了,只能給她發微信。

他認輸,跟她求和。

非常典型的江開式求和。

比沈錫舟帥一點:

「盛悉風,你哄哄我不行嗎?」

「我他媽快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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