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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煥也生氣的跺了跺腳，不過他生氣的事和楚恪綺生氣的事不是一碼事，剁了剁腳猛地坐下，對楚恪綺道：“想辦法叫他們和離！”

楚恪綺猛地吃了一驚看著他，半晌才發出聲音：“你說什麽？”

“和離！不是……柳姨娘是良妾，去官府要回妾書，不給他們楚家當牛做馬了！”

楚恪綺吃驚的道：“那怎麽行！你叫柳姨娘今後怎麽辦？本身是個妾，又被趕回家，這輩子……”

朱翊煥看著她正色的道：“恪綺，你好好想想，就像你說的，你要是嫁了人，老太太狠毒，新太太也不能容了她這個跟在楚南才身邊十幾年的姨娘，她還能活嗎？那些背地裏的手段你也不是沒見過，說不準過不了兩年，柳姨娘就……如果她從楚府出來，回娘家也行，我給她置辦宅子住著也行，總之吃喝穿戴，樣樣保證她不缺，伺候的人不少，誰也不會找她麻煩！你想想，是這樣好，還是叫姨娘在楚家提心吊膽的伺候那老太太和太太過日子好？”

楚恪綺說不出來了，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她當然認清了，自己要是走了，柳姨娘真的未必能好好的活著，想到老太太，又想到那天紅秀動手打柳姨娘的情形，新太太楚高氏的話……

她們三個，能叫柳姨娘活著？

楚恪綺又想到了柳姨娘對楚南才的冷淡，刻骨的心涼……

她也是個痛快人，馬上點頭：“好，那就這樣。我勸勸姨娘。”

朱翊煥松了口氣道：“你同意就好，姨娘那邊你慢慢說，別著急，別一下子就說離開楚家的話，姨娘在楚家十幾年，未必能答應。還有柳家那邊……這事還得慢慢來。”

楚恪綺想起來了：“柳家那邊不能答應。老太太也未必放手，這老太太，不但好強，還好面子。姨娘要是主動要走……”突然聽到那邊站的丫鬟靜兒一陣亂咳嗽的聲音。循聲望過去，見靜兒悄悄的在比劃，楚恪綺站了起來：“咱們過去看下棋。可能是門氏來了。”

朱翊煥急忙站起來，兩人很快走回了亭子，朱翊宸馬上仰起臉看他們。漆黑的眸子小心的落在了楚恪綺的臉上。

楚恪綺給他一個微笑，挽回一下剛剛失態後丟掉的面子，朱翊宸一看到楚恪綺笑了，立刻歡喜起來，臉上瞬間堆滿了笑意。

楚恪綺臉又微微發燒，朱翊煥在旁邊輕輕的咳嗽：“咳咳！門氏來了！”

朱翊宸一楞，他根本不知道門氏是誰。只是下意識的立刻低頭看棋盤，正襟危坐。

藍芷莘一直在看著他的動作。見他們三個這樣，孤疑的瞟了一下院門口。

一個婆子急匆匆的走了進來，看到這邊的情況，大概是沒想到還有另一個女子，怔了怔，這才有些磨蹭的小步走過來。

本來想悄悄的站在靜兒身邊的，可門氏剛站定，馬上就看到亭子中原本紋絲不動的幾個人全都轉頭看向自己。

不但是觀棋的兩個看過來，下棋的兩個也看了過來！就連站在對面應該是那位小姐的丫鬟也嗔怪的看著這邊。

門氏分明是感覺到三姑娘那有些陰冷的眼光！臉一下子就漲紅了，硬著頭皮忍受了幾位主子的註目之禮，等幾位主子轉回去繼續下棋，她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來，感覺渾身出了身冷汗。

冷汗還沒有褪盡，就看到三姑娘動了動身子，動作很輕的跟旁邊同樣站著觀棋的五爺微微福了福，五爺略微點頭，兩人動作都盡量的輕，以免打攪了下棋的兩個人，門氏還沒反應過來，三姑娘已經轉身走出了亭子。

門氏一楞，身旁的靜兒輕輕拉她一下，已經跟了上去，門氏才反應過來，趕緊也趕著，心裏那個訕然，那個沒趣！

更沒趣的還在後面，三姑娘顯然是發了怒，在前面走的虎虎生風，幾乎是腳不沾地！後面的兩人剛一個沒反應，已經被落下來了一截，靜兒只能跑起來跟上，門氏雖然跑著也能跟上，但是因為知道姑娘為什麽生氣，很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在跑上去跟著，只能放慢腳步，有些磨磨蹭蹭的回到了院子。

三姑娘已經進屋了，門氏在院中轉了轉，沒見到三姑娘的丫鬟，只能回自己的廂房，將跟著自己的婆子叫來：“剛剛三姑娘回來了？”

婆子點點頭：“回來了。”又奇怪的道：“好像是生了氣，奴婢喊了一聲也沒搭理，靜兒和那兩個丫鬟馬上跟著進去了。”

門氏呆了呆，才悻悻的道：“一會兒靜兒出來，悄悄的叫到我房裏來一趟……千萬別叫姑娘知道。”

婆子點頭：“是。”

門氏躺在床上等著，心中不由得又開始埋怨老太太，跟著三姑娘來，分明不是個好差事！三姑娘又不傻，能不知道自己來是幹什麽的？自己這是替老太太做惡人！三姑娘給那一百五十兩收了，就不能再這樣光明正大地盯著她了，面子上也過去呀……

真要好好想想，今後是松松手，還是照樣盯緊點？

呆了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靜兒才悄悄的走了進來，腳步很輕，倒把門氏嚇了一跳：“哎呦！我的媽呀！”叫了一聲撫著胸口。

靜兒慌得急忙上來：“嚇著媽媽了，真對不起！奴婢是害怕人看見……”

門氏沒空和她計較，急忙問道：“三姑娘剛剛生氣了？”

靜兒猶豫了一下，笑著道：“生了點氣……”

門氏道：“有什麽就說，我是老太太的人，這誰不知道？”

靜兒就點頭道：“姑娘倒沒說什麽，只是氣的躺上床睡去了……奴婢跟了姑娘這兩個月，知道姑娘的脾性。有事放心裏，一般不說出來。”

放心裏？今後放在心裏記恨我？門氏真有點頭疼了，她是個圓滑的人，輕易不主動得罪人，這位三姑娘，今後是要嫁到老太太娘家的。老太太也看重的。要是記恨上自己，那豈不是沒了寧日？

門氏想到了這裏，擺出一副詢問的架勢：“那兩位表少爺，你看和姑娘有沒有……有沒有……”

她看著靜兒。靜兒認真的聽著，似乎根本聽不出來她的言下之意，等著她把話說完。

門氏只好道：“三姑娘和兩位表少爺過往不算很密吧？沒有什麽不合體的舉動吧？”

靜兒似乎是吃了一驚。一副萬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話來的神情，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很肯定的道：“這個沒有。姑娘也只跟兩位表少爺是親戚。尋常的應酬而已，倒是那位藍姑娘，好像和姑娘關系挺好。”

門氏沈思了一會兒，道：“姑娘那邊今後你盯緊點，走哪兒你跟到哪兒，有事來回稟，今後我就不去……”她嘆了口氣：“我就不往跟前湊了。這張老皮老臉還要呢！”

靜兒就笑著道：“姑娘不懂事呢……媽媽您來，也是為了看住姑娘。奴婢雖然能跟著姑娘，但是有些事……”

“叫你盯住你就盯住，真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會全叫你一個人頂著！”門氏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靜兒就訕然的笑著道：“哪兒呀……姑娘還算是省心，不會出什麽事的。”

門氏點了點頭：“行了快去吧，別叫姑娘醒來了找人。”

靜兒福身答應著，急忙的去了。出了門氏的廂房，進了正房的東側臥房，三姑娘楚恪綺正躺在躺椅上，一手拿著個果子，一手搖著把扇子，悠然自得的。

靜兒急忙上前拿扇子：“奴婢來給姑娘扇……”

一旁的青果輕笑著道：“不用！姑娘說了，這不是為了扇風，是因為心情好，想搖搖……”

靜兒抿著嘴笑了，上前道：“門氏說了，叫奴婢今後跟著您，她就不往上湊了。有什麽事去回稟她就行了。”

楚恪綺的扇子繼續的搖著，笑了：“拿人手短，臉皮在厚，也得給自己留後路！”

靜兒和青果、白果全都笑了。

楚恪綺一走，亭子裏的三個人，有兩個人全都沒心情呆了，朱翊宸出於禮貌不能扔了棋子走，只能心不在焉的下著，朱翊煥看的更是不耐煩，半盞茶不到就轉身要走：“我先走了。”

‘啪’的一聲，朱翊宸將手裏的棋子拍在了棋盤上，站起來對朱翊煥先喊了一聲：“等會兒！”然後對目瞪口呆仰臉望著自己藍芷莘道：“藍姑娘，朱某甘拜下風，一會兒叫你的丫鬟把棋盤棋子收了，給我們送回去！”

說著不等藍芷莘說話，已經跑下亭子去追根本不耐煩等他，已經快走到門口的朱翊煥去了。藍姑娘只來得及叫了一句：“二爺……”

朱翊宸跑著攆上朱翊煥，埋怨道：“你怎麽自己先走了？！”

朱翊煥皺眉轉頭看著他：“我還沒問你！這丫頭怎麽又跟到這裏來了？你沒和她說清楚，還是你舅舅又去了？！”

“我娘我舅舅都知道了！上次去恪綺家，我……我娘和柳姨娘已經說了我們的事了，柳姨娘也很高興，我和恪綺也……也說清楚了，恪綺沒反對……”他本來還挺著急的，但是一想到上次在恪綺家的時候，心中又甜蜜起來，笑著看了朱翊煥一眼，卻見他依然虎著臉，急忙正經起來：“我們已經說好了……”

朱翊煥虎著臉朝後一指：“那後面那位怎麽回事？！”

朱翊宸皺眉甩臉：“我也不知道……不用理她！姑娘家家的，臉皮真厚！”

朱翊煥聽他這樣說，這才緩了眼色，警告他道：“你最好趕緊把這位藍姑娘的事弄明白！不然牽牽扯扯的容易出誤會！而且她這樣全天下的跟著你跑，這也不像話呀，總有一天把恪綺氣壞了！”

朱翊宸頭疼的道：“我真的跟她說清楚了……就差指著她鼻子叫她滾了！”

“那也行，那有什麽不行的？！”朱翊煥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瞪著眼睛看著他：“你還舍不得？”

“我什麽舍不得……她要是還過來糾纏，我就叫她滾！”朱翊宸眼眸中冷冽的光一閃：“我原本就這麽打算的，再要糾纏，絕無好臉色。”

朱翊煥徹底緩和了：“這還差不多……”他想起剛剛的話：“柳側妃已經和姨娘說了？姨娘很高興？”

朱翊宸就咧開嘴笑了：“嗯！很高興……同意了！”

朱翊煥斜睨著他，冷冷的打擊道：“有什麽用？到現在知道了，同意的人，全都是說了不算的！我、你、柳姨娘、側妃！這些人說了都不算，你樂什麽呀！”

朱翊宸被打擊的就皺起了眉頭，嘟囔道：“想起來了，不知道恪綺查沒查到，老太太到底打她什麽主意？”

“對了，這事明天一定問問恪綺。”朱翊煥道：“還有，咱們湊一塊兒不容易，事情還挺多的，問清楚她們家的情況，需要幫忙的給幫幫忙，你們的事情趕緊要商量出個方法來，怎麽能叫那邊的老太太和你們家的正妃答應了。”

“嗯。”朱翊宸點點頭。

“翊宸，我想讓柳姨娘從楚府出來……我給她買宅子，就在承德境內……你看怎麽樣？”

“你是叫姨娘和楚南才分開？”朱翊宸有點吃驚。

朱翊煥點點頭：“今天聽恪綺說了兩句，那一家子現在都在找姨娘的麻煩，我怕她……那老太太不是個好玩意兒！”

“這事得慢慢來，姨娘未必能答應。”

“我知道，所以叫恪綺先勸著……”

兩人慢慢的說著，回到了他們那邊。

晚上吃了飯，朱翊煥聽說柳姨娘還要聽半個時辰的晚課，於是也裝作去聽講經，見到了柳姨娘。

柳姨娘見他也來了，倒有些吃驚，朱翊煥上前行禮，柳姨娘連稱不敢，客氣了一下，講經的主持就過來了，兩人坐在蒲團上，跟隨著一眾尼姑聽經。

朱翊煥偶爾偷偷看過去，見柳姨娘一臉的虔誠，很專註入神，他心中感概萬分，又想到姨娘願意聽經，自己也可以常來，這樣能在姨娘身邊多呆些時候……

晚上講經只有半個時辰，聽完了，朱翊煥便跟柳姨娘出來，詢問早課的時間，一聽卯時正就開始了，頭皮麻了麻，還是請這邊負責敲更的尼姑明日卯時初就把自己喊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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