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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氏一看老太太慌了，趕緊親自把門簾子打起來，朝外面問：“老太太問怎麽了？！誰在嚎？！”

眼前一花，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撲了進來，直接撲倒在屋子中間，哭著喊了一聲：“出大事了！老太太……昨晚上庫房叫人偷了！”

老太太臉上閃出厲色，怒道：“說清楚點！”

楚恪綺看那跪在地上哭的婆子，有五十來歲的年紀，穿著褐色錦緞夾衣，原本一身收拾的挺利索，只是此時狼狽不堪，半趴在地上仰著臉滿臉的淚看著老太太：“奴婢今早上去內庫房，就看到……看到門大開著，裏面的東西被翻得亂七八糟……被人偷了呀！肯定是昨晚上偷兒先放了把火引開府裏守夜人的註意，偷了內庫房的！”

楚恪綺幸災樂禍的看著慌張無措的車貴家的，在幸災樂禍的去看臉色發白明顯氣的犯暈的老太太。

“你……你！”老太太話都說不出來了。

楚高氏伶俐的馬上道：“都丟了什麽東西查過沒有？！”

“奴婢一看到，就趕緊過來稟報了……不過奴婢叫人看著了……求太太和奴婢一起去點算……”車貴家的雖然闖了大禍，可腦子竟然還很清醒。

老太太氣的發昏，很想馬上站起來親自去看看。但還要維持自己的身份，不能因為私庫就亂了方寸惹人恥笑，只能吩咐楚高氏：“你去看看吧，丟了什麽點算一下，列個單子給我。”還要裝的淡定。

楚高氏急忙答應了，將茶壺放下，那車貴家的已經爬了起來，踉蹌著引著她出去了。楚高氏還沒忘了端著架子，一出了門，就伸手搭在丫鬟的胳膊上。好像西太後一樣走了。

正好坐在下首的楚恪綺看見了，心裏直樂。

老太太剛剛亂了一下方寸，很快的定了神，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楚恪綺，見她低著頭依然是什麽反應也沒有，不由得又氣又急，哆嗦著要去端茶杯，這才發現自己一手的水。

轉頭去看紅秀姨娘和柳姨娘，紅秀姨娘正怨恨的看著三姑娘楚恪綺。一點沒註意巴結老太太的時候到了，柳姨娘更是低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簡直和老僧入定一樣。

老太太憤怒異常，三丫頭來這裏的目的不言而喻，偏偏當著她的面被證實自己錯怪了柳姨娘！老太太覺著大失面子，想拍著桌子叫人，又覺著這個時候拍桌子，依然顯出自己為了私庫那點東西大發雷霆，一時不知道怎麽辦好，竟然就那樣楞住了。

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冷著臉道：“恪綺，沒事你回去吧。”

楚恪綺目的已經達到，也不羅嗦，聞言馬上站起來：“是。”答應了就往外走。

楚老太太在身邊冷聲道：“柳姨娘你也去吧！我這裏原也不需要你來伺候，沒得叫人多心！”

楚恪綺已經出門了，心裏冷笑：小心眼的老太太！

就這麽幾天，她已經得出來老太太兩個性格特征了，剛愎。小心眼！

她光明正大的在院門口等著，一會兒，柳姨娘就出來了。見到她居然在院門口站著，驚詫了一下，猶猶豫豫的走了過來：“姑娘……”欲言又止的。

楚恪綺笑著點點頭，身後就跟著的靜兒和青果，她也毫不避諱。直接問道：“我來的及時嗎？板子落沒落到姨娘身上？”

“姑娘！”柳姨娘慌得叫了一聲，趕忙的四下裏看。首先就盯了靜兒一眼，靜兒也慌了一下。沒想到姑娘會這樣說，急忙的低下頭去。

楚恪綺笑嘻嘻的看了一眼靜兒，道：“沒事，全是我的貼身丫鬟。”

“姑娘快別亂說話！我去……只是尋常的問安。”

楚恪綺冷笑了一聲：“自己的人看管不嚴，被人當了槍使都不知道！如今真相大白了，倒要看看她把她那些好婆子好手下怎麽處置！”

旁邊的幾個人開始都沒有聽出來她說的是誰，柳姨娘聽她第一句，還以為說的是自己呢！等聽完了，琢磨了琢磨，才猛地吃驚的發現，說的竟是老太太！慌得柳姨娘不知道怎麽辦好，一慌張拉著楚恪綺就急匆匆往前走，青果和靜兒還有柳姨娘的丫鬟都楞在後面沒跟上來，柳姨娘才低聲埋怨：“姑娘，你怎麽這樣莽撞？老太太……哪是隨便能說的？那靜兒……”

楚恪綺點著頭：“我知道，就是說給她聽得。”她拍了拍柳姨娘，正色道：“這些事我有分寸，倒是有句話告誡姨娘，姨娘是性子就這樣好欺負呢，還是已經心灰意冷，任何事都不屑於解釋？別存著這樣懶怠和她們計較的心思，那樣只會被人越來越欺負的狠！”

一句話反說的柳姨娘啞口無言，吃驚又詫異的看著她。

楚恪綺嘆了口氣，拉著她慢慢的往回走：“今後母女就是一體，別讓她們隨便把臟水往身上潑，那樣我也……好過不了。”

柳姨娘半天沒說話，紅著眼圈低著頭，半晌才低低的‘嗯’了一聲。

把柳姨娘送回她的院子，楚恪綺才回來，一進屋就當著靜兒的面問青果：“紅秀是贖了身納進來的，還是賣身契依然在府裏？”

青果一楞，囁嚅道：“沒……沒聽說贖過身……”

“那就是賤妾了？一個賤妾，無子無孕，直接擡成了姨娘……”楚恪綺喃喃的說著，她現在終於明白了，楚老夫人為什麽擡紅秀起來。

不是為了給楚高氏找不自在，竟然是為了幫助楚高氏對付柳姨娘的！

楚高氏畢竟是夫人。有些事不好動手，免得落人話柄，不容人是小，被人看笑話沒度量沒大戶小姐的規矩那才是大！

於是提一個通房起來，撒潑打滾，扯破臉大鬧，這樣的事就交給紅秀去做。

為什麽這樣？是因為楚南才是個念舊的人？總是對舊人念念不忘？

不對，不是這個，而是因為別的。

楚南才對楚高氏冷淡，這連楚恪綺都能感覺出來。就是沒出楚雲清這事之前，也很冷淡，至於為什麽冷淡，在楚恪綺想來，應該無非是兩條，楚高氏年紀很小，比楚南才的大女兒還小兩歲，若楚南才是個不要臉的無恥之徒的話，也沒什麽。偏偏楚南才在外表看還是個正人君子，因此要維持正人君子的作風。娶一個比自己女兒還小的女人，這叫他很別扭。

另外，可能就是楚高氏進門的時間了，是在楚雲氏才死就進門了，楚南才對楚雲氏情深意重，自然忍受不了這個。可一切全都是老太太安排的，楚南才又不能違拗母親的意思，因此只能冷淡楚高氏。

他要冷淡新人，只能常去舊人那裏。於是，柳姨娘被老太太盯上了。

楚恪綺嘆著氣搖著頭，在這樣的老太太手底下過活，柳姨娘今後能有什麽樣的好結果？

白果在門口晃悠來晃悠去的，楚恪綺看見了，直接叫了進來：“是不是那丫鬟的事查清楚了？”

白果見姑娘不避兩個丫鬟，於是也就沒多想，立刻點頭道：“查清楚了！”

“你不用說她和別的關系。我只想知道，那丫鬟和管老太太庫房的車貴家的有沒有關系！”

靜兒猛地擡起頭，吃驚的看著白果和三姑娘。

白果得意的道：“還真有關系呢！不過不是親戚關系，那丫鬟能去老爺那邊伺候，她家裏的人是走了車貴家的門路的，送了銀子的！”

“這麽隱秘的事，你怎麽能知道？”楚恪綺看著她冷聲道：“那丫鬟已經被賣了。家人想來是被警告了不能亂說話，你卻怎麽能查出來？”

白果臉就變得蒼白了起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楚恪綺道：“你實話說了。我不責怪你。”

白果偷偷的瞥一眼姑娘，見她雙眼睜得大大的嚴肅的盯著自己，看樣子若是不說實話恐怕過不去，這些天她是領教了無數次這位姑娘的厲害了，斟酌了再三，還是不敢隱瞞，跪下去低聲道：“那丫鬟的家人開始並不認得內院的人，想把閨女送進來卻沒有門路，找到了我……我娘……”

楚恪綺恍然了，難怪白果什麽都知道！原來她娘就是專門聯系這種生意的啊！對了，白果的娘是老太太那邊的守門婆子，老太太身邊的紅人應該全都認得。外面的人要是想走門路，把自家裏的丫頭送進內院當丫鬟，想來也沒法直接找到那些紅人，只能先通過白果的娘這個守門婆子……

楚恪綺好笑道：“你娘找了門好差事啊！”

白果驚慌的連連磕頭：“奴婢錯了！小姐饒命！”

楚恪綺親自站起來將她扶起，嗔道：“慌什麽？！我什麽時候說你錯了？這事做的很好！”

她當著靜兒和青果的面誇了白果，轉頭又當著白果的面問靜兒：“聽見了嗎？”

靜兒驚了一下，現在這個不簡單的小姐弄的她很緊張，總覺著姑娘再打自己什麽主意……驚慌的問道：“什麽？”

楚恪綺閉閉眼，張開了眼睛就清亮清亮的，盯著靜兒一直把她盯得無處躲藏低下頭去，才笑著道：“剛剛說的那走了車貴家的門路的丫鬟，就是把老爺子唬了一跳，把老太太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丫鬟。”

靜兒驚得眼睛睜得溜圓擡頭看她。

楚恪綺轉頭問白果：“你娘在中間收了多少銀子？”

“沒……還沒給呢……那家人說車貴家的要他們五十兩，好不容易湊足了了，原說等小丫鬟發了這個月的月錢，再加上家人湊湊，湊夠了……”

楚恪綺點著頭：“也就是說，你娘根本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純粹是湊巧碰上了無心引薦，而且從中沒有拿任何的好處！”

白果楞了楞，馬上點頭如搗蒜：“正是，就是這樣！”

楚恪綺笑著去看靜兒：“從頭到尾，你都聽見了，車貴家的看守的庫房被盜，她引薦的人又唬著了老爺子，氣壞了老太太，這樣的人居然不是打死而是安然無恙的趕了出去，不知道車貴家的在其中是不是又使了力的？這兩樣還不能把她從庫房拉出來？”

靜兒完全懵了，只能吃驚的看著楚恪綺發呆。

“消息全都給你了，能不能把她扳倒，叫你娘重新回到庫房，就看你的本事了。”楚恪綺盯著她，一字一字的說道。

靜兒吃吃的，只能發出一些聽不清是什麽的聲音，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楚恪綺笑著，指了指青果和白果對她道：“我這個人最簡單，沒什麽大想頭，就希望跟著自己的人能一心一意跟著我……別三心二意就成！我們仨的事兒，你全知道了，要是還想回老太太那邊去，我也不攔著。不過有句話說在頭裏，你這麽年輕，能跟老太太一輩子？”

靜兒額上都有些冒汗了，她可真沒想到，這位姑娘這樣的精於算計！而如此的當面鑼對面鼓也從未想過！

楚恪綺笑了：“行了，你不用說了，怎麽選我也看明白了。不過我就不能用你了，你明天回老太太那邊去吧。”

青果和白果全都緊張的盯著靜兒，兩人的事情靜兒全都知道，靜兒真要是回老太太那邊……

感覺到兩人帶著些警告的眼光，靜兒突然發現自己沒法選擇，只能跟著姑娘，姑娘那些話說的很明白，自己知道了那麽些事情，白果能饒了自己？無端多出來幾家仇人！何況回去了，老太太未必能相信自己！多疑的老太太，這一點才是靜兒不敢回去的原因！

‘噗通’她跪下了，磕了個頭道：“奴婢跟著姑娘。”

楚恪綺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道：“去吧，咱幾個聯手，瞧瞧能不能把車貴家的扳倒了。”

靜兒感激莫名，雖然知道姑娘這樣對付車貴家的，必定有目的，但是這顯然也是幫自己的忙，她急忙的應了一聲，站起來轉身出去了。

楚恪綺在屋中沈吟了一下，吩咐白果：“白果，趕緊去找你娘，告訴她，要是有人問那丫鬟和車貴家的事，就這樣說……”

如此這般交待了一番，白果也急匆匆的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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