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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頭的時候，楚恪綺在鏡中看到蓮子看著自己數次欲言又止，心中覺著怪異，不知道她想說什麽，便問道：“想說什麽？”

蓮子嘴巴張了幾張，又訕笑一下道：“沒什麽，看姑娘如今的氣色很好……比以前要好很多。”

楚恪綺就明白了，可能是昨天蓮子送孫成家的回去，孫成家的說了發生的事情，以蓮子之前伺候的三小姐的性情，自然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得，蓮子怎麽都沒法想象自己扳斷了孫成家的腕子，還踩了一腳的畫面，但是蓮子又相信孫成家的說的話，覺得她不會撒謊，因此蓮子茫然了，無措了，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楚恪綺可沒功夫給她解惑，蓮子今天有可能是被第一個收拾的人，她才懶得給她解釋呢。梳了頭，蓮子出去在門口吩咐：“去把早飯端上來吧。”

外面的八寶答應了一聲，腳步顛顛的去了，蓮子卻並沒有回來，反而是在門口厲聲喝問：“你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趕緊去掃院子！”

青果在外面囁嚅著答應聲，楚恪綺聽著居然還沒完，青果不知道是動作太慢惹惱了蓮子還是別的什麽，就聽見門簾重重被放下的聲音，接著外面響起了一陣低低的斥罵，還有青果低聲的‘哎呦哎呦’的叫聲，楚恪綺氣的一撂杯子叫道：“幹嘛呢？！”

外面動靜停了，一會兒蓮子鐵青著臉進來，進來也沒解釋剛剛在‘幹嘛呢’，只是收拾了一下桌子。八寶就端著早飯進來了。

楚恪綺喝了一碗粥，找了本書拿著窩在炕上，等著來人。

沒一會兒，意料之中的人來了。

蓮子稟報：“夫人來了。”

楚恪綺放下書，下了炕迎到堂屋門口，楚高氏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眾丫鬟婆子。

“女兒見過太太。”楚恪綺上前行禮。

楚高氏點了點頭伸手將她攙了一下。並沒有出聲走了過去坐在上位。

楚恪綺站直了身子，楚高氏今天來到這裏是立威的，自然不會在有往常跟在楚老太太身後的那種謹小慎微。看著往常臉上總帶著陪笑的楚高氏板著一張臉，楚恪綺倒是有點替她擔心。

“吃了早飯沒有？”

楚恪綺坐下。輕輕點點頭：“吃了。”她聽見門簾子響，往門口看去，見門氏悄悄的走了進來。悄悄的坐在了門口的小凳子上。瞧她態度很小心，很低調的不惹人註目，看來是老太太害怕楚高氏搞不定這邊。因此派來壓陣的人，不過又不願意叫人瞧出老太太擔心楚高氏搞不定這邊的幾個下人。

“在做什麽？”

“看書。”楚恪綺笑著道，心裏想，門氏來的是時候，因為楚高氏一個人還真的未必能擺平這邊的人。

楚高氏順手拿起書翻了翻，點了點頭，似乎很無意的伸手去把茶壺摸了摸。

楚恪綺看到了。不過沒做聲，她現在要找事啊。

倒是蓮子。很殷勤的笑著問道：“太太要喝茶嗎？”

楚高氏摸著茶壺還是涼的，便道：“沒有給姑娘泡茶嗎？”

蓮子急忙陪笑著：“姑娘沒說……”

楚高氏突然的將書‘啪’的一合，擡臉看著她：“平常你們姑娘說話，你也是這樣說一句頂一句的？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

蓮子楞了一下，感覺到夫人今天有些來者不善，但是終究因為對楚恪綺怠慢慣了，這個新夫人平常見了也是軟弱好欺的，何況她並不認為自己犯了什麽大錯能叫夫人抓住，因此態度小心了很多，卻依然陪笑著辯解道：“奴婢哪裏敢說一句頂一句，姑娘慣不在早上喝茶，因此沒有泡，且剛剛姑娘喝了一碗燕窩粥，吃了飯姑娘又不走動，只坐在炕上看書，不利於消食，此時多吃喝，對腸胃皆不好，奴婢也是為了姑娘著想。”

楚恪綺低垂著頭，幾乎就要笑出來了。蓮子大概還做夢吶，依然以為現在還和以前一樣，姑娘好欺負，夫人也是善茬！打死的那兩個丫鬟，就一點沒叫她幡然醒悟？

楚高氏本來還想心平氣和的把老太太交代的人收拾了，被這丫鬟一番伶牙俐齒，怒氣直沖頭頂！冷笑著道：“好啊！真是個伶俐的丫鬟！這麽說倒是你們姑娘的不是，是我的不是！我們做主子的全都冤枉了你！冤枉了你這個忠心耿耿的丫鬟！”

蓮子還在撐著陪笑，卑微的軟言低語：“奴婢哪敢……”

話未說完，門口的門氏已經忍不住了，站起來給楚高氏身邊的丫鬟使眼色，那丫鬟來的時候是被叮囑過的，因此馬上反應過來，沖上來就狠狠的給了蓮子一巴掌，怒道：“太太說話，還敢頂嘴！”

清脆的巴掌聲將屋裏的下人丫鬟全都嚇楞了。

蓮子被一巴掌打得立刻就軟倒在地，又驚又懼，一時竟然怔住，看著眾人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了。

楚高氏看到門氏示意丫鬟動手，便肯定門氏是覺著自己優柔了。門氏在這裏就相當於是老太太的眼睛，叫老太太知道，自己連幾個丫鬟婆子都不能利索的收拾了，豈不是質疑自己管事的能力？！

想到了這裏，立刻放棄了從容處理的想法，要雷厲風行的處置了，便把眉毛一豎，厲聲問道：“誰是這裏的管事婆子？我來了這麽長時間，怎麽也不過來？竟比我架子還大？！”

蓮子已經被打的跪倒在地上，此時不敢出聲，八寶和白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看出來今天這場面，是專門來收拾她們幾個的，因此此時全都龜縮，誰也不冒頭。

她們不冒頭。楚高氏也不會輕饒了她們，厲聲叫：“屋裏伺候的丫鬟是哪幾個？！”

‘噗通噗通！’八寶和白果直接跪下了：“是奴婢……”

青果也跪下了，嘴巴囁嚅著發不出聲音來，只是跪在眾人的後面。

“一個個都是死人麽？！問你們話怎麽不答？！管事婆子是哪個？！”

八寶在屋中，向來是排在蓮子後面第一位的，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此時就應該她出聲。可八寶看出來今天的事不能善了，偏要裝成個不管事的，少擔些責任，就是不出聲。

白果憋了氣。沖口而出：“管事婆子是孫成家的，昨天跌倒了摔了腕子，如今還在她家躺著呢。”

蓮子猛擡頭看著她。

楚高氏冷笑著道：“你們誰去把孫成家的大駕請來！”

她身後跟著的兩個婆子大聲答應了一聲。立刻就去了，這邊楚高氏繼續問：“誰是大丫鬟？”

蓮子不能不說話了，慌忙的磕頭：“奴婢是……原還有個藕荷。在去郡王府……”

“誰是二等丫鬟？！”楚高氏不等她說完，厲聲問。

八寶和白果也急忙的磕頭：“是奴婢兩個。”

“你們姑娘往日待你們寬厚，竟慣得你們這幫小蹄子爬到主子頭上去了！姑娘的閑話，也敢到處亂說，姑娘身邊的東西，也敢隨手拿了當成自己的！一個婆子跌倒了，倒招的你們一群人在姑娘房裏哭爹喊娘的。把正經的主子給擠到外面去吹風！”

此言一出，蓮子、八寶、白果全都嚇得磕頭。蓮子哭著道：“這是哪個胡嚼的，奴婢們就是在沒有分寸，自己的身份總還知道，姑娘的東西，我們怎麽敢隨便亂拿，更不敢說姑娘的閑話！我們是姑娘身邊的人，往常聽見別的人排揎姑娘，我們上去攔擋都還來不及，怎麽會反而自家說自家的姑娘？昨天那樣，實在也是嚇著了，孫媽媽手腕子傷的嚴重，我們幾個年紀小見識短，一見孫媽媽疼成了那樣，嚇都嚇壞了，只想著趕緊把她扶起來扶回家去，可哪裏承想，孫媽媽疼狠了，我們幾個根本就扶不起來。”

楚高氏冷笑著：“今日可算是見到伶牙俐齒的了！句句不敢，聲聲冤枉，可我說一句，敢頂十句！”

蓮子委屈的直哭，八寶和白果聽楚高氏的意思，自己等人是說什麽都不對，兩人哪裏還敢出聲。

楚高氏指著蓮子還沒說出怎麽處置，她的兩個婆子拖著孫成家的已經進來了，進門將孫成家的往地上一扔，一個婆子就告狀：“這婆子端的可惡，奴婢們去說夫太太叫她過來，她竟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推三阻四。”

孫成家的被拖了一路，料想因為昨天的事情，順勢栽倒在地上，跪沒有跪相的胡亂磕起頭來嚎哭起來：“太太明察！奴婢實在是冤枉啊，昨天姑娘不小心掰折了奴婢的手腕子，還踩了一腳！奴婢的手腕子都斷了，實在是起不來啊！”

楚高氏一看到死去那位的這些舊人，火就‘噌噌’往上冒，這些人她早就想收拾了，今日還是奉了老太太的命，光明正大地來對付她們，怎麽可能輕饒了？！

冷笑著道：“這麽說竟是姑娘的不對，我們家一位嬌弱的小姐扳斷了你的腕子？可笑，可惡！你這個刁婦！平日裏在姑娘這裏耀武揚威，從沒有把主子放在眼裏！我叫人請你，你竟然還敢怠慢，推三阻四！來了之後不說請罪，竟反汙蔑你們主子！”

孫成家的大聲哭道：“實在是冤枉啊！奴婢手腕子斷了，這還有假麽？奴婢在姑娘身邊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姑娘不知道為了什麽，竟對奴婢下這樣的毒手！奴婢……”

門氏早已經耐不住了，跳出來指著孫成家的大聲道：“太太！有這樣膽大包天的惡奴，三姑娘身邊的丫鬟才敢有樣學樣，對三姑娘不敬！這樣的人再不處置了，這些人就要翻了天了！”

楚高氏被門氏激的大怒，拍著桌子叫：“來人！給我把孫成家的拖出去打！”

原本拖著孫成家的來的那兩個婆子就站在邊上，也不用別人上前，她們倆已經沖上去將大聲嚎叫的孫成家的拖了出去。

孫成家的毫無體統的叫著，一會兒就聽見在外面胡言亂語起來，哭喊著要隨先夫人一起去。

楚高氏氣的發瘋，咬著牙對婆子道：“堵住嘴……”

今天跟著楚高氏來的婆子，十個倒有八個是老太太那邊的人，一個個沈郁陰森，楚高氏沒說打多少板子，她們就照死了打，堵住了嘴，也聽不見板子的聲音多麽大，可一會兒功夫，外面就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了。

楚恪綺看那門氏的眉梢直跳，簡直都要喜形於色了。

而楚高氏不等處置完孫成家的，便一指蓮子道：“把她給我拖出去交給外面的婆子賣了！”

蓮子哭叫了一聲：“太太！奴婢實在是冤枉啊，太太，求太太饒了奴婢吧，姑娘，姑娘您求求情吧……”就被拖了出去。

楚高氏轉過頭盯著白果和八寶。兩人嚇得全都是一瑟縮，伏在地上不敢擡頭，楚高氏冷聲道：“你們兩個降成三等丫鬟，還在姑娘這邊聽用，今後我只聽姑娘的，若是好呢，就留著，若是不好，也賣了！”

八寶和白果兩人原本以為會和蓮子一樣被賣了呢，如今見饒了她們，全都感激涕零，哭著磕頭道謝。

楚高氏還要繼續發落，門氏輕輕咳嗽了一聲，楚高氏身旁的婆子急忙湊上前笑著勸：“太太先消消氣。”另一個伶俐的丫鬟急忙端上來一杯茶給她，婆子接過去雙手遞給楚高氏：“太太喝口水，為著這幫小蹄子們氣壞了太太的身子可不值得。”又指跪在地下的八寶和白果罵道：“一群不省心的東西！”

緩得一緩，楚高氏就明白了，知道門氏這是提醒自己，就到這裏收手行了，不能把屋裏的人全都趕走了。她順勢喝了口茶，裝作冷靜了一下，威嚴的眼睛掃了一眼下面跪著的幾個丫鬟，警告道：“你們幾個今後仔細著！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小心！要是還拎不清，昏頭昏腦，惹得小姐有一點不滿意，我一個個扒了你們的皮！”

“奴婢們再不敢了，今後一定盡心竭力的服侍姑娘，再不敢有一點懶怠。”白果八寶一疊聲的說著，青果跟在後面也囁嚅著說了幾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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