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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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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野倏地擡起眼,鋒利的目光將姜甜釘在原地,她一時竟一些局促。

隨行醫生聽完許誠的翻譯,忙拎著急救包跑到姜甜面前蹲下,說了幾句姜甜聽不懂的話。受傷的達納在一旁聽了翻譯,也不可思議地看過來。

“趕緊讓迦爾看看!”許誠跟著醫生過來,語氣帶著擔憂著急的責備:“你這姑娘,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們?”

姜甜看了眼面色冷峻的叢野,莫名地心虛,乖乖將腳遞給醫生,小聲說:“沒事的。”

這三個字像是一把導火線,驟然將叢野這個定時炸l彈引爆了,他連連嘲諷地譏笑幾聲:“沒事兒?”

下一刻,他猝不及防地沖她吼道:“你知道沒事兒?知道這裏是哪兒嗎!”

田鈺看不過去文文靜靜的小姑娘被這麽兇,她皺眉解釋道:“甜甜也是不想給你們添麻煩。”

“麻煩?”叢野當即冷笑,口不擇言:“人沒了才是麻煩!”

“你!”田鈺瞪著他,到底還是忍住了。

姜甜扯了扯她的衣袖,搖搖頭。

得慶幸,還好路生不在,這兩人都比較急躁,要是湊一起,說不定還真控制不住。

—“啊這……剛才那麽兇還情有可原,可是這話就過分了吧?”

—“果然傳言沒錯吧,誰能忍心這樣說一個小姑娘?除非他不喜歡女人。”

—“嗚嗚嗚甜甜好難,確實有錯,但也真的是不想給人添麻煩,這麽懂事還要被兇。”

—“我覺得叢野就是太負責任,擔心甜甜出事,口不擇言吧?”

許誠嘆了口氣,看了姜甜腳上的傷後,用本地語言問醫生:“有什麽事兒沒有?看樣子好像的確沒大問題。”

不怪叢哥如此生氣。

熱帶叢林的物種多樣性非常豐富,奇奇怪怪的生物也許是很多人一輩子都不能見到的物種,像節目組這樣對叢林一無所知的人進來,若是一不小心被不知名生物攻擊,很可能會就此丟失生性命。

“我知道。”姜甜弱弱地回答叢野的氣話,醫生給她上的消毒藥水使她疼得眼淚汪汪,捱著疼忍聲解釋:“那是玉錦斑蛇,沒有毒,所以我才沒有打擾你們。”

玉錦斑蛇,兩瓣黑色夾著一團黃,像眼睛一樣的花紋排布規律,十分好分辨。並且玉錦斑蛇也不是什麽珍稀少見物種,就是在國內夏日的草地裏,也很容易碰見。

“呵!”叢野嘲諷地一笑,語氣直白挖苦:“那是,姜小姐倒是什麽都知道。”

“不是什麽都知道。”姜甜誠實地搖頭,認真地說:“我媽媽是研究動物學的,她教給我的我都知道。”

陳教授與老姜忙,但也沒有疏忽她的教育,所以經常將她帶到實驗室,年紀還小的她對什麽都好奇,陳教授總是邊做著手裏事分出十分之一的神來解答她的“十萬個為什麽”。

叢野:“……”

方才吼出去的那些怒氣仿佛全都一團扔在了軟綿的棉花上,最後又彈回他的胸腔,梗在那兒不上不下。

他深吸一口氣,給了姜甜一個咬牙切齒的微笑,很有想抓住這姑娘拎過來揍一頓的沖動。

姜甜被他此時想要揍人的眼神看得怕怕的,縮了縮脖子。

田鈺本來還替她感到憋屈,嬌滴滴的小姑娘辛辛苦苦來這種地方錄節目,還要被男人兇,此時她卻忍不住憋笑。

與此同時,伽爾醫生替她處理好傷口,說了幾句。

許誠聽了,看了眼叢野,在這尷尬的氛圍裏咳了兩聲,對姜甜又像對某人說:“確實沒事,回去註意點不要沾水就好。”

他都想捂臉,不忍直視叢野此時憋屈又上火的臉色。

與沈默的現場相比,直播室的彈幕可以說是十分熱鬧——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就知道甜甜有辦法氣他!”

—“太子爺要被氣得原地升天了!”

—“老婆!你是我的神!”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不擔心甜甜受委屈了,她根本就是太子爺的克星吧!”

此時,圍觀的達納走到許誠身邊,低聲交流了一會兒,突然用不太熟練的中文對姜甜說:“你、很、勇敢。”

年輕人略黑的臉,眼睛顯得格外的亮,裏面的欽佩意味十分淳樸。

許誠笑著揶揄地補了句:“他讓我現教他說的,看我們姜小姐多棒,給我們隊員都征服了。”

姜甜楞了下,隨後反應過來,就朝達納彎起月牙眼、露出甜甜的一笑:“謝謝。”

幹凈的笑容就像此時叢林樹葉間隙裏撒下想陽光,感覺溫暖,卻又猝不及防地撞到他人的眼底心房。

年輕的達納膚色略深的臉頰,頓時很明顯地透出些許的紅,眼神不敢看姜甜,格外不好意思。

許誠瞧他這模樣,露出訝異的神色,隨後又頗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姜小姐這樣的姑娘確實討人喜歡,可她始終都要回到祖國,回到大城市啊。

—“啊啊啊我突然發現,這個工作人員也好帥!”

—“有種淳樸的鄉間少年的感覺,有那味兒了。”

—“他笑容好治愈啊!可惜甜甜不會留在這兒,突然傷感。”

叢野突然斜瞥了達納一眼,隨後用某種耐人尋味的目光盯了姜甜一會兒,散漫的神色透出點痞意的笑。

姜甜被他這樣的目光盯得如芒在背,就好像被某種大型貓科動物當做獵物盯上了一樣,看似漫不經心,卻隨時都能猝不及防地撲上來。

直到她被盯得無措地想原地遁走,叢野這才放過她,移開視線,懶懶地吩咐道:“回基地。”

待他們回基地,天幕已經蒙上一層淺淺的灰,海面上也升起了朦朧薄霧。

山裏走了一遭,工作人員都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食堂已經備好了晚餐。

姜甜與節目組跟著巡林隊員一起進了食堂,給眾人盛飯的張阿姨一瞧見她,當即興致勃勃地說:“我今天看直播了,彈幕都都說你是小叢克星呢!多吃點!”

張阿姨很有中年婦女的特性,八卦且音量高,食堂裏的中國人該聽見的不該聽見的都聽見了,紛紛神色各異地看向姜甜。

有打量,有八卦,有調笑。

端著一大碗咖喱雞肉一大份米飯的姜甜:“……”她吃不完。

她愁眉苦臉地轉身去飯桌,擡眼就撞見了姍姍來遲的叢野,對方遙遙懶洋洋地瞧了她一眼,她當即頭皮一緊,那種感覺又來了。

這才後知後覺,不知道張阿姨剛才的話他有沒有聽見?她可不敢當他的克星,那麽兇……

姜甜心不在焉地吃飯。

這時安與南坐到她對面,瞧了眼她面前的餐盒,看似很隨意地問:“怎麽了?不喜歡吃?”

她舀了勺濃稠金黃的咖喱汁澆到米飯上,搖搖頭:“太多了,吃不完。”

可是如果不吃完,又很浪費,在這個物資不算豐富的小島上,食物應該很珍貴。

“好辦。”安與南笑了笑,動作自然地將自己的餐盒往前推了推,“我幫你解決掉就好。”

姜甜“啊”了聲,低頭看向分格餐盒裏已經被動過的菜和米飯,猶豫道:“可是我已經吃過了……”

“沒關系。”安與南眉梢微挑,“總比浪費了要好。

—“哇!突然覺得這兩位主持人也很有cp感啊!”

—“淚目!終於有人發現了,我覺得溫柔脾氣好的男人才更適合甜甜啊!”

—“所以,你們是真的把這節目當成戀綜再看了?好巧,我也是!”

—“可我還是覺得太子爺和甜甜的組合比較刺激!”

—“他們都不合適!甜甜是我老婆!”

姜甜認同安與南的話,但她還是覺得不太好。讓一個沒什麽關系的男人吃自己吃不完的飯,傻子都知道不合適。更何況他還是陳教授介紹自己的相親對象,就挺尷尬的。

“甜甜吃不完?”旁邊桌的田鈺突然你過頭出聲,不等姜甜回答,她就自覺端起餐盒坐到她身邊,看似隨意地嚷嚷:“沒事兒,吃不完的都給我,我飯量大!”

田鈺一頭短發汗濕,面容清秀,笑起來也頗為陽光,起來就像個大大咧咧的男孩子。

她剛剛與人換了班,邊吃飯邊刷手機,看看他們這檔節目的觀眾反饋,正好就目睹了姜甜的為難的全過程。

雖然她也覺得安與南性格不錯,人挺也好,但是誰都不能讓她的甜甜陷入尷尬!

姜甜暗地松了口氣,看了眼田鈺的餐盒,問了句:“你真的能吃完嗎?”

“絕對沒問題。”田鈺拍拍胸脯,十分自信:“我媽都是把我當男人養的,一頓能幹十碗。”

“真的?”姜甜被她逗笑了,隨後才沒有負擔地將自己的米飯與菜都分給了她一小半。

此時,叢野從她身邊路過,隨意一暼,就瞧她正在小心給別人分自己沒吃過的飯菜。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姜甜,懶洋洋地嗤笑一聲:“多吃一點,哭也需要力氣。”

姜甜擡起眼,不懂他為什麽莫名其妙又嘲諷自己,這會兒自己又沒招惹到他。

對上她疑惑茫然的表情,叢野覺得自己今天大概是吃錯了藥,賤的湊上來找氣受。

跟在叢野身旁的許誠,看了看叢野,又看了看姜甜。想起剛進來聽見張阿姨說的話,他擡起手來回搓著下巴,隨即露出一個偷了雞似的賊笑。

嘿,事情變得有意思了!

……

晚上,姜甜給爸媽打完電話,看著擺放在房間角落的小提琴,猶豫要不要練一下,自己已經懶怠了許久。

她看了眼窗外露臺,面朝大海,迎著海風練琴,光是想想都是一件極致浪漫享受的事情。可是……隔壁的人可不那麽浪漫,有可能又是一頓嘲諷輸出,她一想到那侵略感十足的眼神,立即就打消了自己天真的幻想。

下一秒,外面玻璃門突然被敲響,姜甜嚇一跳,下意識緊張起來:“誰…誰啊?”

這裏還會有誰來,左邊是叢野,右邊是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不可能。

然而,叢野慣常散漫的嗓音卻隔著玻璃傳進來:“出來。”

姜甜一驚,他來做什麽!

她遲疑地走過去開門,看著堵在門外的高大身影,驚異又小心地問:“你怎麽過來的?”

不是有欄桿嗎?挺高的。

叢野瞥了眼旁邊半人高的欄桿,好像她問了句什麽蠢話。

姜甜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好吧,只是對她來說挺高的。

想象了一下對方翻欄桿的樣子,好像不太符合那高冷酷拽的形象,她試探地問:“所以……你來做什麽?”

她瞟了眼對方手裏拿著的東西,一個竹筒,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武俠電視劇裏,會巫蠱之術的人就是把那些蠱蟲裝到竹筒裏吧?

叢野看她像只警惕的貓兒似的,只探出個腦袋出來,像在戒備天敵一樣,他便語氣不耐:“出來,我不進去。”

他還沒有沒品到硬闖女孩子閨房的地步。

雖然目前好像也沒差多少……

“好吧。”姜甜在他“兇惡”的目光下,老老實實地走了出去。

腦子裏回想,自己今天哪裏惹他不快了,他怎麽還上門報仇?難道因為她被蛇咬沒告訴他們?可那受傷的是自己,他已經兇過她了。

叢野掃了眼陽臺的吊椅,理所當然地指使她:“坐下。”

姜甜茫然地“啊”了聲,迷迷糊糊地坐下,可以說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懂這位太子爺大晚上到底要幹嘛。

見她乖乖坐好,叢野才到她前面半蹲下,伸手就撈起姜甜的腳就準備往他尊貴的膝蓋上放。

突兀的動作,使姜甜反射性地抽回腳,她隱約好像明白了什麽,但驚異警惕的質問卻比腦子先行一步:“你要做什麽?”

叢野掀起眼皮掃了她一眼,打開竹筒的塞子,輕描淡寫地說:“這是當地人泡的藥酒,對被林子裏那些毒蟲毒蛇咬了很有效。”

姜甜又驚又詫,受寵若驚得舌頭打了結:“謝……謝謝!你就放這兒,我自己來就好了。”

“這藥酒需要力道揉搓,才有用。”叢野語氣慢悠悠的,略帶嘲意地反問:“你自己真的可以?”

眼角眉梢不加掩飾地寫著——“真不是一碰就哭?”

姜甜真順著他的話想了想,酒精沾傷口本來就疼,她又是個淚失禁體質,恐怕只會草草敷上了事。

她低垂著眼眸,對上男人好整以暇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就松了腳上的力道,幹巴巴地應了聲:“……好吧。”

叢野神色緩了緩,捏著她的小腿將腳跟放到自己膝上。

雖然玉錦斑蛇無毒,但姜甜皮肉薄弱的腳踝還是略微紅腫,他堪堪掃過,就將藥酒倒在自己手心,半點不顧及地一下蓋到姜甜被蛇咬的腳踝上。

手心觸碰到骨骼分明的腳踝,他幾不可查地頓了下,才順勢貼著用力揉搓。

手心的腳踝小巧,他幾乎能一手完全抓住,肌膚柔軟得仿佛能被他揉化,但瘦弱的骨骼卻堅硬硌手。

他面不改色地在心裏“嘖”了聲,跟她看起來一樣的脆弱,他稍微用力一點,就能折斷。

酒精與不小的力道毫不留情地加註給傷口,鉆心的疼痛使姜甜的眼睛裏倏地蒙上一層水汽,她低著頭強忍著眼淚,為了轉移自己註意力,便將視線落到叢野的臉上。

這張討人厭的冷臉看得久了,還真能忽略掉那些疼痛了,畢竟比起疼,還是面對他比較可怕。

不過想到他今晚特意翻過來給她送藥酒,又覺得他好像沒有看起來那麽難相處了。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但眼神卻尤為專註。姜甜莫名感覺,腳踝的被溫熱手掌揉搓的觸感,漸漸地超過了傷口被刺激的痛覺。

聞洲島的月亮一直都那麽明亮,月光斜斜照進來,與露臺暖黃色的燈光融合到一起,織成溫馨的夜。

過了一會兒,叢野突然擡起頭,莫名煩躁的聲音帶了點暗啞:“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作者有話說:

awsl!

第一次寫這種感情拉扯,真有意思[搓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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