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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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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黑的煙霧在空中呈網狀蔓延,眼中景色的邊緣跳躍著模糊的黑斑,蘇棠梨再睜大了睜眼,眼前的霧氣便徹底散去,展現出剛剛熟悉的花燈街道模樣。只是蒼憐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蘇棠梨的錯覺。

蘇棠梨環顧四周,剛剛還在她身旁的蓮央此刻也跟著沒了蹤影,徒留她一人抱著玲瓏花燈。

不對,這個街道……蘇棠梨再仔細瞧了一眼,花燈展的攤位上隨意放置的釵子樣式有些古早過時。這好像是千百年前的合歡宗花燈展覽。

“又是和邪祟勾結的鬼東西。”蘇棠梨抱著花燈,嘟囔著,“就像是還有什麽大陰謀在醞釀著的樣子。”

如果蘇棠梨沒看錯,蒼憐剛剛用的應當就是邪祟常用的“往事回溯”,這是一種不常使用的禁術,可以將人困在他人講述的記憶回憶之中反覆輪滾同樣的事情,直至把陷入其中的人逼瘋。

蓮央應當是被卷入到了回溯之中的另一個節點。

通常使用這個禁術是需要往生花和記憶碎片,往生花容易,但蒼憐理應是拿不到她師姐的記憶碎片的。也就是說,這次她陷入的回溯是以第三人的視角進行還原敘述的。

隨著夜風吹過,街邊的花燈跟著呼啦啦地轉動起來,只聽一串鈴鐺一簇叮鈴鈴的聲響,一個模樣精致的女孩子出現在了蘇棠梨眼前。

這個女孩六歲模樣,挽著半蓮花開模樣的雙髻,耳邊兩側各自順下一綹發,上衣青綠,下裳百褶裙潔白無瑕,裙擺隨著她的走動,上面繡著的暗紋隨著輕漾。

這個打扮很有合歡宗弟子們小時候的風格。蘇棠梨暗自想。

“不許跟著我來!”女孩擡起一只手來,掌心靈力一翻,對身後稍高一頭的小少年做出了制止的姿態,動作之中流露出嬌俏來。

驀然看見這個熟悉的面龐和靈力,蘇棠梨一怔,這怎麽那麽像是姜姒師姐?她下意識上前一步,登雲履卻又一頓。

“阿姒從小便是如今的這般模樣。”蘇棠梨隱約回憶起來了大師兄一邊練劍,一邊隨意的這般一句話。

不對,雖然長得很像,但姜姒師姐從來沒有這麽嬌過。也不知道這是在誰記憶裏的師姐。

蘇棠梨彎下身來,她一手抱著花燈,另一只手好奇地在這個“姜姒”眼前揮了揮。卻見那“小姜姒”對她的存在毫無察覺,只是轉身跑走,好似透明一般從蘇棠梨身上撲著穿過。

而在“姜姒”身後的小少年約莫十四的年歲,鴉青色的長發用玉冠束著,頭上紅色的角角分外醒目。

看見蘇棠梨伸手試探“姜姒”的動作,他的眼眸還冷冷掃上蘇棠梨一眼,然後才擡腳繞過蘇棠梨,起身追向“姜姒”。

這個便是魅魔蒼憐的師尊蒼無妄吧?很明顯他看見她了,只是根本不想去理會。蘇棠梨暗自揣測,這裏可能融入的是蒼無妄的記憶碎片。

蘇棠梨也動身跟著二人,手上抱著的花燈隨著她的動作,上邊的蝴蝶紋樣微微發光。

她在跑動之中,隨意地瞥了一眼這始終保持平衡的蝴蝶紋樣,忽然驚訝地發覺,透過這紋樣的光路,她居然隱約看到了一個幻影在花燈裏面重現剛剛發生過的事情:

“別跟著我來。”依舊是姜姒的模樣,依舊是擡手制止的動作,只是臉上面無表情,不僅沒有一絲一毫的嬌俏,反而還有著冷酷無情的意味。

稍縱即逝的回憶被蘇棠梨抓住了尾巴。她想起來了!這個花燈她在姜姒師姐的房中舊物裏面見過。想來應當是因為蒼憐動用了回溯,這才陰差陽錯地讓花燈落在了她蘇棠梨的手中。

蘇棠梨看著花燈內的幻影,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花燈裏封存的才是師姐視角的回憶。

所以這個蒼無妄對她師姐的回憶濾鏡也太過濃重了吧,這麽厚重的濾鏡若是換算成脂粉,怎麽說也能糊個千百張臉。蘇棠梨心中暗自想著,腳下步履不停,仍舊跟著小姜姒與蒼無妄兩人。

身邊的景色隨著幾人的步伐不停地穿梭變換,小姜姒和蒼無妄就像是看不見這些變幻的景色。蒼無妄始終亦步亦趨地追著姜姒說說笑笑,兩人像是尋常朋友一般。

甚至於,也許稱得上青梅竹馬一詞?

蘇棠梨在一旁暗暗看著,忽而把手中的花燈一摔,玲瓏花燈摔落在地,撞擊之中發出猝不及防的鈴鐺聲,本來腦袋大的玲瓏花燈倏地被摔成一個巴掌大的葡萄花鳥紋銀香囊,融於花燈中的記憶碎片四散開來,魚潛入水一般沒入回溯。

眼前的場景也驟然一變,原先年紀尚小的姜姒與蒼無妄迅速長大成人,身上的服飾也變得更加貼合兩人的年紀。

果然,她猜對了。這便是讓師姐的記憶融合進回溯之中的法子。蘇棠梨彎腰拾起地上的小香囊球。

以師姐的性子,她既然之後已經與蒼無妄徹底鬧掰了,那她便必不會留下並珍惜所謂的回憶。

被這麽一擾動,記憶回溯中的蒼無妄這才把眼神給到了蘇棠梨,眼眸之中蘊含著怒意,像是在指責蘇棠梨破壞了這美好的一切。

但他再惱怒,也只是給了蘇棠梨一個眼神,腳下卻寸步不離地守著姜姒,身體也依舊是按照既定的軌跡行動,忠實地演繹著記憶還原出的故事。

因為增加了姜姒的記憶碎片,這一回,姜姒也擡起頭來看向了蘇棠梨,只是眼中盡是陌生,畢竟這個年份,按理說蘇棠梨都還沒出生。

不過就像是人在夢境之中,很多時候不會去懷疑一些奇怪且不應該出現的物和人,怎麽能出現在這裏那樣,他們也沒有對蘇棠梨的出現產生任何疑慮。

蘇棠梨在一旁看著兩人的相處,眼中不由落在了姜姒腰間:她看見姜姒腰間系墜著一縷姻緣線。這是中州象征著已經定下婚約的系法。

嘶。她轉頭看向蒼無妄,果然也在他的腰間看到了同樣的姻緣線。

“別亂動,這裏有一個小姑娘!”姜姒忽然略顯訝意道,“不對,是小妖怪。”

“這是什麽品種的小妖怪,怎麽能出現在這裏?”蒼無妄對著小妖怪姑娘伸出手來,故意在她眼前試探了試探。

他們嘴中的小妖怪姑娘正瑟瑟發抖地縮在草叢之中,小妖怪姑娘的眼眸是漂亮的粉黛色,她的身上穿著襤褸的衣衫,白皙的臉頰上沾染著摸爬滾打的泥濘。

看見蒼無妄伸手嚇唬她,小妖怪姑娘便獸性大發,一張嘴就咬在了他的手上,疼得蒼無妄下意識把手一收,收回來的手上已經是被咬出了一道深深的牙印。

“嘶,這小妖怪咬人可真疼,也不知道是誰給放進來的。”蒼無妄冷著眼眸,隨意道,“既然這妖怪來得蹊蹺,阿姒我們不如殺了她便是。”

小妖怪姑娘也聽到自己要被殺掉,下意識便化作了一只化作妖形,變成了一只毛茸茸又可憐兮兮的小兔子,轉身意圖逃竄。只是她的修為到底是太低,腳上還沒跑上幾步,便被蒼無妄抓了回來。

“咬人這麽疼,居然只是一只小兔子?”蒼無妄把小兔子拎在姜姒眼前,隨意地晃了又晃,嚇得手上那只小兔子絨毛聳立。

“你未曾用靈力護住自己,被咬到不是應當的嗎?這看起來是一只靈智初啟的小兔子,居然已經化作了人形,想來應當是修煉天賦極佳。”姜姒從蒼無妄手中接過小兔子。

這只靈智初啟的小兔子像是知道姜姒才是兩人之間的主導。一落到姜姒手中,便依靠著她的手軟軟癱了下來。

“我去把它抱給師尊瞧瞧,看看這究竟是只什麽樣的根骨。”

按照師姐的惜才之心,看起來是想把這個小兔子留下來自己教了。蘇棠梨仔細回想了一下,她怎麽不記得師姐有這一個小徒弟?

“阿姒的師尊不是已經去青渺了嗎?不如讓我把這只小妖怪帶回去,查查身世。”蒼無妄邊說著,邊伸手拎起了面前小妖怪的兔耳朵。

“小妖怪,不如讓你自己來說說,願不願意當我們的徒弟?”

小兔子齜牙咧嘴來,粉黛色的眼眸目露兇光,看起來並不太懂師徒的意思。

“也對,估計得等你長大一點,才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姜姒指尖支著下巴,拎著小兔子那只手,指尖輕輕蹭了蹭小兔子的耳朵。

難道後來是蒼無妄收了這只小兔子當徒弟?只是除了蒼憐和小蒼蘭,蘇棠梨怎麽也從未聽說過他還有別的什麽小妖怪徒弟。

她蹲在一旁圍觀著,只見眼前的景色“唰”地一變,蘇棠梨跟著兩人的視角來到了一間宮殿。

她再一次見到了那只小兔子,只是這個時候的小兔子已經是化作了人形,從人的年紀上來看,像是長大了不少。

那只小兔子姑娘依舊是粉黛色的漂亮眼眸,只是行趨之間並沒有之前那樣的兇獸的即視感。她穿著中州日常的服飾,反而流露出一種綿軟的姿態。

她此時應該是處於拜師典禮之中,只是看這個宮殿的裝飾,應當不是在合歡宗。

“師尊。”她腳下猶豫,擡頭對著蒼無妄拜道。

蘇棠梨看著這只小兔子心生好奇。莫非,這是蒼無妄的一個英年早逝的弟子?

她正想著,腳下的地面便如水一般蕩漾著波紋,擡眼看去,竟然是蒼憐也來到了這個時段的回溯裏。

蒼憐蒼白到有些詭異的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袍,不同於最初見面那樣假意病弱,現在的他面憔悴,看上去真的是有些病弱了。

“看見了吧。”蒼憐冷笑一聲,擡手對前方的小兔子姑娘規規矩矩地行了一拜禮,他邊撩衣袍邊起身道,“這便是我的師娘,姜心苑。”

蘇棠梨緩緩睜大了眼眸。

……

“等等,你的……師娘?”蘇棠梨一話語稍頓,開始掰著手指算起了輩分,“你的師娘是你的師姐,而你的師娘又是我師姐和你師尊一起收的徒弟。”

“怎麽,不行嗎?”蒼憐對一切與姜姒有關的人都厭惡得不行,他身體騰升起紫黑色,哪怕腰背被邪祟的邪氣侵入地弓起了身子。

擡眸看著蒼憐身上紫黑色的邪氣,蘇棠梨把手指一收:“可以的。只是我剛剛算了算,你恐怕差點成了我師姨孫。”

“你好呀,師姨孫。”面對蒼憐的一身冷氣,蘇棠梨不僅不氣,還露出來了慈祥的微笑。

有那麽一瞬間,蒼憐好像回到了高高的谷堆旁邊,他好像在聽一個慈祥的長輩在講述過去的故事。

不對,蒼憐甩開腦中奇怪的聯想。

“少套近乎。”蒼憐從前嫣紅的嘴唇現在已然是蒼白不堪,“你有好好看我師尊和師母的故事嗎?”

“在看呢。”蘇棠梨點了點頭,“只是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知不知道在這個回溯的時間段裏,你的師尊和我的師姐是有姻緣線在身的未來道侶?”

蒼憐疑惑地皺起眉頭。

看見他這個表現,蘇棠梨也就知道他從沒有聽過這事。

“我倒是隱隱猜到了,你是想給你的師母出頭吧?”蘇棠梨指了指遠處的小兔子姜心苑。

蒼憐就像是個反應敏感的驚弓之鳥,一聽到蘇棠梨提起他的師母,他周身的紫黑的氣息便再次湧動而出,臉色更蒼白了幾分。

被困進了回溯之中的蘇棠梨倒也沒有很焦急,俗話說得好,人應當抓緊一切時間學習。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麽事幹,不如把蒼憐抓來,充當她練習釣魚技巧的磨刀石。

看蒼憐現在這個反應不太正常,明明在天玄山之中,她蘇棠梨已經如此體貼細膩地關切了他一番,沒想到這蒼憐還依舊是想要對她出手。

唉,都怪她蘇棠梨對魚塘的把持能力不足,在秘境後期的時候,給這條魚的關註實在是太少了。一個真正優秀的魚塘主,就應該學會掌控與規劃自己的時間,把自己的每分每秒都用在釣魚的鉤尖兒上。

師姐說過了,得不到關註的魚兒就像是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水,會蹦噠、會情緒崩潰,會以此方法祈求所愛之人的垂憐。

看看,這和蒼憐現在的表現是多麽的相似啊!難怪她蘇棠梨總是敗在蓮央手下,原來還有一個原因是她對時間的把控不足。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蘇棠梨溫柔的目光看向蒼憐,她理應給這條魚更多的關切。

“師尊可是嫌我野性太重,不喜歡我?”那一邊,姜心苑伸出手來,軟軟地拉了拉蒼無妄的衣袖。

而蒼無妄只是淡淡地掃上她一眼:“你天賦與阿姒不相上下,這一點倒是挺好的,野性收是收了,就是瞧著性子太軟了,心苑你也該好生改改。”

聽了蒼無妄這般說,蒼憐忍不住上前一步來,伸手意圖護住姜心苑。只是手上依舊是穿過了姜心苑的身子,到底是徒勞無功。

教徒弟便教徒弟吧,提她師姐做什麽?蘇棠梨皺了皺鼻子,再次向這師徒二人看去,卻見到姜心苑失落地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瞧瞧你師姐做的好事,如果不是你師姐,師尊怎麽會這般對待我師母!師母做了一生的替身,一生都活在姜姒的陰影之下。”蒼憐的身子蒼白得都快要成了全然透明,“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師姐她放浪形骸,明明知道我師尊和師母之間相通的心意,還非要來摻合一腳。”

替身?相通的心意?蘇棠梨疑惑地看向蒼無妄。就見到面上冷漠的蒼無妄彎下腰來,倏地把姜心苑騰空抱在了懷中。

姜心苑粉黛那般的眼眸依舊是幽幽好看,她側著腦袋,倚在蒼無妄的胸膛上,仿佛受到了驚嚇那般:“師、師尊。”

兩人這樣抱著,在蘇棠梨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就已經一同滾在了床榻之上。

蘇棠梨驚呆了,蘇棠梨嘆為觀止,蘇棠梨轉過身去,剛巧看見了面上半邊臉流露著幸福,半邊臉流露著痛苦的蒼憐。

蘇棠梨:“……”

“我想你是弄反了,在兩人的感情之中摻和一腳的也許是你師母姜心苑?”蘇棠梨頓了頓,又道,“或者說,你就沒有考慮過你師尊腳踏兩只船的可能嗎?”

“你在說些什麽?”蒼憐很是不解地看著蘇棠梨,“這回溯之中的記憶碎片我都體驗過了,你還在替你的師姐狡辯?”

“你拿的是誰的記憶碎片?總歸是拿不到我師姐的罷。”蘇棠梨翻出手中的香囊球,繼續道,“剛剛呢,我在回溯裏融入了一點我師姐存的記憶碎片。這樣一來,往事回溯會更加地接近事實。孰是孰非,你且看看便是。我相信我師姐。”

她相信師姐一開始看上蒼無妄,絕對是因為年紀太小眼瞎!

蒼憐眼見蘇棠梨眼中流露出信任之意,不由嗤笑一聲:“我拿了我師尊和我師母的記憶碎片,況且師尊素來是不喜歡我師母,反而是向著姜姒的,這個回溯做不得假,就算多了你師姐的記憶,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完了,這曾經的師姨孫真瘋了。

蘇棠梨憐憫的目光落在蒼憐身上。都是她的錯,都怪她沒有及時憐愛他,沒有給他更多的關切。

於是蘇棠梨憐愛地拍了拍蒼憐的肩膀,眼眸之中浮動著聖光,白皙的臉頰也仿佛熠熠生輝。

上一回她對蒼憐的關切只在他的氣色,這樣子實在是太浮於表面了!看看,這個蒼憐由於得不到關註都要渴望瘋了。

重來一回,她定然要更加深層溫柔地關懷他,讓他知道什麽是家的溫暖!

熟悉的拍肩感撲面而來,蒼憐下意識擡起頭看向來者,就看見蘇棠梨用著溫柔到能夠掐出水的嗓音,嬌喉婉轉道:“你沒事吧?大夫怎麽說?你有病嗎?”

偏生她眼尾下斂,說起這三問的時候,顯得她認真而又關切,真的是絲毫也聽不出任何陰陽怪氣或者罵人的意味,反而像一個關切孩兒的爹娘。

見蒼憐沒回覆,蘇棠梨決心將自己的關切落實到底,於是她繼續柔聲追問,就像是急切想知道蒼憐的真實身體狀況,好為未來可能發生的惡事做打算那樣:“你有病吧?你沒病吧?”

蒼憐一梗,原先癲狂的精神在這一刻有了短暫的停滯,口中原先想指責姜姒的話此時也被他忘了個一幹二凈。

見到蒼憐總算是不去張口閉口指責冤枉她的姜姒師姐,蘇棠梨彎起眼眸來,琉璃玉那樣的眸子劃開漣漪,瀲灩出春和景明來。

書中自有黃金屋。好好學習合歡宗藏書閣裏的書籍果然使人進步。瞧瞧,關切地問候魚魚,就能讓要幹死的魚魚重新活了過來,也能夠讓瘋狂博取關註的魚魚以為自己可以得到了憐愛,從而不再幼稚地發瘋意圖討關註來。

嗯,她的魚塘穩了,在她深切的關懷之下穩的不能再穩。

不愧是她蘇棠梨,如此體恤入微、溫暖貼心。

……

與此同時,在另一個“往事回溯”的結點之中,一個少年擡起手來,蓮花的枝蔓便隨著他的動作“騰”一聲而出,撥散開來了奶白色的濃霧。

他站在四周滿是花燈的大街之上,墨色長發上的發羽輕輕顫著,像是小動物的耳朵在prpr聽聲。

花燈在夜色之中呼啦啦地轉著,只是原先掛著的離他最近的花燈,已然從梔子花的模樣,變成了赤色的蓮花花燈。

街上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熙熙攘攘的,走著的修士看模樣都是好些年前的合歡宗之人。

他,也就是蓮央,擡手碰了碰身旁的赤色蓮花花燈,忽然聽見耳側一個稚嫩的聲音:“糖葫蘆嗎?我才不喜歡吃。”

蓮央倏地轉頭循聲看去,帶動著自己腕上的青玉也跟著叮當作響。

只見一個玉雪可愛的女孩正雙手背在身後,腳下的虎頭鞋在地上不好意思地磨了磨。

女孩眨著琉璃玉一樣好看的眼眸,和合歡宗別的小孩子一樣,挽著半開蓮花的雙髻,兩邊順著下來一綹發絲,同樣順下來的還有兩邊白絨絨的發飾小球。

她上衣著紅,下裳則是奶白色的百褶裙,紅壓白襯得幾分喜上眉梢的意味來,她正奶聲奶氣道:“不要不要不喜歡。”

“如果我拿走了,別人也很想要該怎麽辦呢?我才不要和別人搶。總之、總之,我才不喜歡糖葫蘆。”她別扭地轉過身去小跑幾步,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蓮央身上來。

蓮央下意識低下頭,彎腰護住了要摔倒的女孩。

“我是合歡宗的小師妹,你是誰?”她仰起臉,忽而彎起眸子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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