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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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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到碎石頭了,還縫了針,腳好痛。”簡依說著,先前還不怎麽疼的腳真的更疼了。

“怎麽會踩到碎石頭啊?竟然還縫了針嗎?”藍衿聽得心疼,“你現在在醫院嗎?還是在家?”

“我在酒店。”簡依吸了吸鼻子,“他們說你的壞話,所以我從那裏跑出來了。”

“壞……壞話?”藍衿直覺不妙,但他很清楚簡依在情緒崩潰時是什麽狀態,所以沒有追問到底是什麽壞話。

“阿衿,我難受,我有只鞋還不見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不見的……”簡依的話語開始顛三倒四。

藍衿安慰她:“沒事的,我來接你,給你買雙新的鞋。”

當聽到簡依說自己不知道鞋是怎麽不見時,藍衿知道她這是病情覆發,出現了記憶斷片的情況。

“你好好呆在酒店裏,不要到處亂跑,把窗戶關好,門關好,我來找你好不好?”藍衿耐心地哄著,生怕她出什麽意外。

得知酒店的名字和房間號後,藍衿又再三叮囑她拉上被子好好睡覺。

“阿衿,你明天真的能來接我嗎?”簡依不安地問。

“真的,我發誓。”

“可是,你現在是貓,從那邊過來會被別人發現的,說不定還會被人當成怪物捉走。”

“你別擔心,這我會想辦法,你好好睡覺,明早九點之前我肯定能趕到你住的地方。”

說了會兒話後,簡依的心情明顯平覆下來,她鉆到被子裏,握住手機小聲說:“那阿衿,我睡了,明天,你一定要來接我。”

“好好好,一定。”

掛了電話,藍衿對上小竹擔憂的眼神。

“小依姐姐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我好像聽到她在哭。”小竹問。

“她……三言兩語解釋不清。”大貓貓抓了抓腦袋,“小竹,我去接她,你在家裏好好呆著,別給陌生人開門。”

“好的……但是,你要去接她?現在嗎?”小竹望著漆黑的天色,“會不會太晚了?”

“不,這個時候正好。”大貓貓說完話,身體開始變化成人形。

小竹驚訝地捂住嘴巴:“小衿姐夫,你——”

“我一直都可以化形的。”藍衿有點心不在焉,他勉強對小竹笑了笑,“總之,回來再解釋吧,我先走了。”

小竹一開始以為他化成人形是為了方便開車,哪想藍衿打開門,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才幾秒鐘的時間,連殘影都沒捕捉到。

原來不是要開車去,是要跑著去啊!

但是這裏距離水林不是一般的遠,小衿姐夫真的能準時到達嗎?

小竹望著空蕩蕩的巷子,憂心地想。

藍衿感覺自己和大自然融為了一體。

他每跨出一步,就感覺到周邊的景色在變幻。他並不覺得累,反而覺得有種自由自在的暢快。

盡管沒有從白鹿村到水林的導航,藍衿的腦海裏卻能自動地呈現出清晰的路線,他的身體也有意識地選擇了最近的路線。

他想,這應該是得益於重鑄這副身體的材料。

他在淩晨時分來到簡依的窗臺,看到她裹在被子裏睡覺,心這才放下。

推開並未上鎖的窗戶,藍衿悄聲走到她的床前,在她的旁邊靜靜守著。

一直到了六點左右,藍衿才再次翻出窗戶,在酒店四周轉了轉。從剛開門沒多久的早餐店裏買了碗面,又在超市裏買了雙拖鞋,這才返回簡依的身邊。

簡依在意識朦朧中聞到面的香味,她睜開眼睛,發現藍衿就坐在床邊,眼神溫柔地撥弄她的頭發。

“阿衿?”簡依揉了揉眼睛喊。

“是我,我給你買了早——”話還沒說完就被簡依一個熊抱抱住。

簡依抱著他,雙手重重地撫過他的肩背,接著又松開懷抱,去摸藍衿的臉,癡癡地說:“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沒有。”藍衿主動去貼她的手掌,“我昨晚不是在電話裏說了,今早會來接你的嗎?”

“我以為這又是我的臆想。”簡依說著又覺得想哭,她把臉埋在藍衿的胸口,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不是臆想,我在這裏,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在你身邊。”

藍衿就著姿勢吻了下她的發頂:“你肚子餓了嗎?我給你買了碗面。”

簡依想起昨晚自己都沒怎麽吃飯,胃裏還空空的,她擡起頭道:“有點。”

她的眼圈紅紅的,眼睛還有點腫,看起來像只小兔子。

藍衿心軟得一塌糊塗,他端來面碗:“趁熱吃,等會兒面就坨了。”

“去餐桌那邊吃,不然會把湯汁弄到被套上。”簡依看了眼碗裏,是紅燒牛肉面,湯汁還油亮亮的。

“也是。”藍衿把面碗放到餐桌上,轉過身來,就看見她以極其怪異的姿勢前進。

左腳的腳掌受了傷,所以她用腳跟點地配合著右腳緩慢向前移動。

藍衿索性抱起她三兩步走到桌前,把她放在椅子上。

簡依埋頭嘗了兩口面,問他:“阿衿,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的。”藍衿單手撐著臉,“不餓。”

吃光面,又喝了半碗的湯,簡依的精神也變好了些。

見她的狀態有所緩和,藍衿小心地斟酌著詞句開口:“依依,其實我早就能變成人了,只是……”

簡依下意識地害怕聽到藍衿解釋原因,只能笨拙地轉移話題:“腳突然有點疼。”

“腳疼?”藍衿蹲下身來,“我看看。”

白色的紗布下隱隱滲出血跡。

“是傷口裂開了嗎?”藍衿小心翼翼地摸了下滲血的位置,“昨天醫生有沒有給你開藥?有沒有給你替換的紗布和繃帶?”

簡依一臉茫然。

藍衿:“好吧。”

看她的反應,大抵是忘了。

“等會兒我帶你去診所再讓醫生看看。”藍衿說到這裏才發覺不對勁的地方,“昨天是你自己去診所讓人包紮的嗎?還是有人陪你去的?”

“星洲送我去的。”

藍衿松了口氣:“原來是他。”

“他還說今天要給我送飯。”簡依突然記起。

“那我等會兒得躲起來才行。”

簡依想說什麽,但一陣心悸,只含混地嗯了一聲。

“依依?”藍衿在她面前蹲下身來。

“我好像知道。”簡依對他笑,眼淚隨後流出來,“你已經不在了,但是我不能接受。”

簡依擦了擦眼淚:“對不起,我老在哭,但我控制不了。”

“依依,你還是覺得在你面前的我是虛幻的嗎?”藍衿擦去她眼角的淚水。

簡依紅著眼點了點頭:“我有病,會產生幻覺,還會自己捏造故事,你是我求生的本能捏造出來的。”

吃藥的時候很清醒,但不吃藥的時候意識就是混沌的。有好幾個月,簡依為了逃避現實不肯吃藥。

“不是的,我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幻影,也不是你的想象。”藍衿拉住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你摸,是軟的。”

藍衿站起身,輕柔地吻了下她的臉頰,又吻了她的嘴唇。

簡依被親得臉紅:“好軟。”

藍衿笑:“是吧?嘴唇也是軟的。”

“但我昨晚夢到了那天發生的事。”簡依低下頭,手抓著裙擺劇烈地顫抖起來,“盡管我一直告訴自己那只是個夢,但我知道那其實是現實。”

簡依昨晚夢到了車禍發生那天的情況。

她那天和藍衿一起坐公交車準備去濱水路的影樓拍婚紗照。

藍衿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坐在靠過道的位置。

盡管是在夢中,她還是記得那時雀躍的心情。

可當公交車停在路口等紅綠燈時,一輛貨車從側面的路口高速駛來撞到公交車車身的中間位置。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

簡依只覺得天旋地轉。

她不知道坐在身旁的藍衿是怎樣在那種情況下快速反應,撲過來緊緊抱住她的。

玻璃崩碎,人從座位上跌落下來,車廂裏充滿了人的慘叫聲。

她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只在救護人員將她送到醫院的時候清醒過一小段時間。

藍衿還抱著她,但身體的溫度卻冷了下來。

頭頂是醫護人員的對話聲:

“男人已經不行了,但女人還活著。”

“能活一個都已經是奇跡了,這次的車禍挺嚴重的。”

“唉,是情侶吧,抱得可真緊啊,都分不開了。如果不是這個男的,女的肯定也……唉。”

“想辦法分開吧,不然會耽誤後續的治療。”醫生嘆息道。

緊接著就是器械碰撞的聲音。

簡依的身體一點都不能動彈,連眼睛也睜不開。她連看看藍衿現在的情況也做不到。

只能感受到他已經冰涼的體溫。

阿衿,阿衿,阿衿。

名字在腦海裏徘徊千萬遍,嗓子卻不能發出聲音。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像溺進了很深的水裏,不能說話,不能呼吸。

至少,至少讓我見阿衿最後一面啊。

從黑暗的夢境裏脫離。

如果睜開眼看到的不是藍衿,簡依大概會重新回到昨晚的精神狀態。

在記憶斷片的狀態下從窗臺處跳下樓也不是不可能。

“我這樣抱著你,會好一些嗎?”藍衿抱住她,把自己的體溫傳過去。

簡依沒說話,但反抱更緊的動作已經吐露了她的想法。

“依依,我接下來和你說我之所以能夠覆活的真相。”

簡依吸了吸鼻子,無聲地點了點頭。

“或許聽起來有點荒謬,但你相信我,這不是你的幻覺,也不是你捏造的故事情節。你還記得月芬婆婆吧?”

“我當然記得。”

“我之前和你說過,她是白鹿村的第一屆神使。”

簡依嗯了一聲。

“作為第一屆神使,月芬婆婆從白鹿山神那裏獲得了一件禮物——女媧泥。”

簡依擡起頭來。

藍衿被她的表情逗笑:“真的不是你的幻想,我保證。”

簡依將信將疑:“那……那你繼續說。”

“我想想從哪裏開始說比較合適,”藍衿略作思索,“依依,你知道嗎?人在死後,靈魂可以在人間存續長達一年的時間。”

“所以你……”

“我在去世後的一年裏都一直在你身邊。只是我們生活在不同頻的世界,我能看見你,但你看不見我。”

藍衿目睹了簡依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勁,身體也瘦弱得厲害。

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看著江準夏把簡依送到醫院裏接受治療。在經過將近半年的療養後,簡依的狀態稍微好轉了一點,於是她重新投入了工作。

但是接連的幾份工作都不盡如人意,職場壓力讓她的精神狀態開始惡化。

碰巧這個時候她還把一直吃的藥停了,於是簡依的幻覺越來越嚴重。她刻意遺忘了藍衿的死亡,幻想藍衿還和自己生活在一起。

每天上班之前會和藍衿說再見,下班回家後會和藍衿一起聊天,甚至平日裏連做飯都會做兩份。

晚上抱著毛絨玩具睡覺,假裝自己被藍衿抱著。

藍衿本來只打算在最後一年陪伴在她身邊,希望能看到她開始新的感情,看見她獲得新的幸福,就算心裏很難過,他也能安心離開。

畢竟他已經是死掉的人了。

但一年的時間快要到,簡依只能靠著自己的想象生活在虛假的“幸福”裏。

藍衿放心不下她。

所以他找到月芬婆婆,祈求她:“把我煉成小鬼也好,封印在某個物件裏也好,我想陪在依依身邊,至少在她難過的時候能夠有人陪她說話。”

月芬婆婆自然是不肯,甚至還狠狠罵了他一頓。

央求了好一番也不管用。

藍衿無奈,只能去求別的陰陽先生。

月芬婆婆又是好一頓罵:“你這是幹什麽?白送上門給人家當口糧嗎?”

藍衿感到委屈:“那個人答應會把我煉成小鬼。”

“你讀的書是讀到牛肚子裏去了嗎?別人說什麽你信什麽?”月芬婆婆氣得想揪他的耳朵,可惜揪不到,“再說了,你覺得‘小鬼’是什麽好詞嗎?你要是真被煉成小鬼,可能連自己的神志都不清楚了,只能變成人家手下害人的工具。”

藍衿哭道:“那我該怎麽辦啊?依依的病越來越嚴重了,她的養父母不管她,她的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沒有人照顧她。再這樣下去,我怕她被其他壞男人騙,我不想讓她受傷害,她現在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了嗚嗚嗚……”

月芬婆婆看他一米九的男人哭得悲痛欲絕,沈默了許久後只重重嘆了口氣:“只這一次。”

藍衿淚眼婆娑地看向她。

“我的手裏還剩一點女媧泥。”

藍衿擦擦眼淚,茫然地問:“女媧泥是什麽?”

“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媧泥可以塑泥身,人的靈魂可以依附在上面自由活動。”

“這樣依依是不是就能看見我了?”藍衿轉悲為喜。

“是,不過別高興得太早。靈魂和泥身之間還需要一個粘合劑,也就是媒介。”

“要什麽媒介?”

“一個特別的人,這個人是誰由你來決定。”月芬婆婆看著藍衿期待的眼神,無奈扶額,“算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你會選誰。”

女媧泥塑的泥身很有講究。因為人的肉身已死,所以捏出來的泥身不能是人類的形狀,只能從動物裏選擇一種。

泥身和靈魂連接後,通過汲取媒介給的愛作為養分活下來。愛越多,泥身就能長得越大,理論上來說,最多能和肉身的大小齊平。當達到這個水平時,泥身就擁有了化成人形的能力。

如果能一直保持這麽高水平的愛意輸送,那麽就和死而覆生差不多。當然,這是理想狀態。

反之,如果媒介給的愛逐漸減少,那麽泥身就會逐漸變小,除了失去化形的能力,還會失去語言能力和思考能力,最終與動物無異。

直到媒介的愛徹底消失,泥身與靈魂失去連接,泥身變成一灘沒有用的爛泥,靈魂當即消散。

“但是我還是得提醒你,藍衿。”月芬婆婆的口吻變得嚴肅起來,“愛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長久和深刻,它消失得太快,也轉移得太快。而一旦媒……一旦簡依對你的愛消失,你就會立馬和泥身失去連接,變成一灘爛泥。”

“這種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我也沒奢求能一輩子呆在她身邊。如果依依真的找到新的幸福,那我離開就好。”

“呵呵。”月芬婆婆冷笑,“現在的話倒是說得漂亮,我看你到時候不得醋死,難受死。一個個的,都是些只顧眼前不顧將來的笨蛋。”

藍衿低頭挨訓,他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太過理想化。

月芬婆婆從房間裏拿出女媧泥。

暗黃色的,散發著濃厚泥土香的一團黏土靜靜躺在月芬婆婆的手掌上。

“這個就是女媧泥嗎?好小一團,還沒有我的小拇指大。”藍衿伸出手比了比。

“還有剩的就知足吧,這都是上一次塑泥身時剩下的邊角料。”

“上一次?月芬婆婆難道你——”

“雨晴。”月芬婆婆念出這個名字時,藍衿沈默了。

他知道月芬婆婆前幾年死掉的女兒就叫做馮雨晴。

“我的笨蛋女兒選了個人渣作為媒介,”月芬婆婆的聲音有些顫抖,“才覆活三個月不到就變成了只有拇指大的兔子。”

不等藍衿追問,月芬婆婆自顧自地結束了拇指兔的話題:“雨晴的事情就不多說了,先解決你的事情吧。”

藍衿:“好……好的。”

“小衿,你想要一個什麽形狀的泥身?”

藍衿毫不猶豫:“貓!橘貓!依依最喜歡貓了。”

月芬婆婆熟練地捏出一只小貓貓,還找來了特殊的顏料給其上色。

當儀式結束,泥身與靈魂連接上的那一刻。

月芬婆婆聽見撲哧一聲,接著看著地上一團只有拇指大的小貓就地拔高,一只又大又胖的橘貓出現在眼前。

橘貓一臉懵地眨了眨眼睛,再看看自己的爪子,他捂住自己的臉喊:“啊!真的變成貓了!”

是藍衿的聲音。

藍衿看看眼前已經楞住的月芬婆婆,評估了下身高差,繼續道:“依依好愛我哦,我感覺自己和原來差不多大誒。”

“為什麽……”月芬婆婆伸手摸了下貓貓的肚子,“為什麽變胖了?”

沈浸在欣喜中的藍衿一楞:我的腹肌!!

他連忙把爪子放在軟和的肚皮上捏捏,捏到一團軟肉。

短暫地為失去的腹肌悲傷片刻後,藍衿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道:“婆婆,是因為依依太愛我了嗎?所以我才變胖了!”

“應該是這樣吧,我也想不到別的解釋。”月芬婆婆臉上還帶著錯愕的表情。

藍衿:“哇!”

“小衿,你現在化人形沒什麽問題吧?”月芬婆婆問。

“我試試。”藍衿回想著自己人形的模樣,頃刻間,周身縈繞著一陣柔和的風,他被可觸碰的溫柔的愛包圍著。再接著,身體的形態發生變化。

橘白色的毛發褪去,露出光滑白皙的皮膚;琥珀色的大貓眼變得烏黑;豎起來的貓耳朵耷拉下來緊貼著烏發並消失;蓬松漂亮的大尾巴也跟著不見。

月芬婆婆看他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心裏發澀,但還不等她開口,身後傳來吱呀的開門聲,接著響起白路的聲音:“小衿哥?”

這聲音一開始是帶著難以置信的味道,但接著就變得憤怒:“小衿哥!”

白路三步並兩步走到月芬婆婆面前:“外婆!!你是不是把剩下的女媧泥給他用了!”

月芬婆婆的眼神躲閃:“啊……”

“你忘記了馮雨晴是怎麽死的了嗎?為什麽還要讓小衿哥重蹈覆轍?!”白路脖子上的青筋忽隱忽現,語氣裏帶濃烈的怒火。

“小路,你別怪月芬婆婆,是我執意要讓她幫我的。”藍衿打斷他的話。

白路紅著眼睛看向他:“你既然知道她的事,又為什麽……為什麽啊!”

“我……依依她……”

“我不想聽你女朋友多愛你這種廢話!”白路情緒激動道,“馮雨晴曾經也覺得白述對她的愛永遠不會變,結果呢?!還不是沒多久就變心了!就幾個月!幾個月的時間!”

“我……”藍衿抿了抿唇,低下頭,但隨即眼神堅定地擡起頭來:“我不會後悔的。”

白路沈默地看了他一會兒,冷笑一聲後一言不發地扭頭離開。

月芬婆婆和藍衿無言地站了會兒後,藍衿先道:“婆婆,我要走了。”

“現在?你不是說簡依出差去了嗎?應該還有段時間才回家吧?在這裏先住兩天吧。”月芬婆婆勸說道。

“不用,我先回家裏適應一下當貓的生活。”藍衿抓了幾下頭發道。

畢竟他已經是死掉的人了,不適合在外面拋頭露面。

月芬婆婆表示擔憂:“小衿,那你回去以後怎麽辦?白鹿村這邊還好,但寧海那邊應該有很多人參加過你的葬禮了吧?要是被別人認出來……”

“沒關系的,我打算假裝突然變成大貓了,這樣就可以呆在家裏,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月芬婆婆皺起眉:“這種說法不會太荒謬了嗎?簡依會相信嗎?”

“會的。”藍衿肯定道,“依依她生病了,她寧願相信我無緣無故變成大貓也不願意接受我已經去世。”

月芬婆婆:“但這樣瞞著也不是辦法吧,你還不如一開始就和她說實話。”

“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和身體都很虛弱,等我先照顧她一段時間再說,我怕刺激到她。”藍衿回。

月芬婆婆嘆道:“哎,老天有時候可一點都不溫柔。”

“世事無常嘛,但老天不溫柔也沒關系,有願意溫柔對我的人就好了。”藍衿笑了笑。

藍衿佩戴著月芬婆婆給的覆拓木開始在山野裏奔跑。

一會兒以人的形態,一會兒以大貓貓的形態。

他一路不停歇地往寧海的方向奔跑。

他奔赴在去見簡依的路上。

等到了他和簡依住的地方,才發現家裏的空調已經停止運行了。

真不湊巧,竟然出故障了。

哇,在夏天當貓可真熱啊。

藍衿正準備化成人形,突然聽見門口傳來鈴聲。

他警惕地豎起耳朵。

門鈴響了幾次無人回應後,外面的人開始敲門了,同時傳來慌張的喊聲:“阿衿!阿衿!”

藍衿驚慌失措,他沒想到出差的簡依提前回來了。

總而言之,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

大貓貓拍了拍胖臉,打起精神,踱步到門口,動作輕柔地打開門,小心地往門外看去。

一人一貓對視片刻後。

藍衿發出“嗚哇”的一聲,猛撲到一臉懵的簡依身上,撒嬌般地哭道:“依依,嗚嗚嗚嗚,空調壞了,我不敢叫人來修,我害怕,嗚嗚嗚……”



這便是故事的開端。

作者有話說:

明天再更一章收尾還有兩個小小的番外就完結了。

看評論區有讀者覺得太快,但我一開始就沒有想講一個特別覆雜的故事,我覺得自己想寫的情節都寫完了,結構也算完整,再往長了寫也只是增加支線故事。

如果大家在看完這章後回頭從第一章開始看,會發現我在簡依的表現和很多細節都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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